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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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追上时樱,努力帮容隐掩饰:“时小姐,您现在对我们店的价格是不是存在疑问?是这样的,您之前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我们店在处理往年的秋款服装,因为是过季款,价格都是优惠了再优惠,都是折上折了的,现在我们店里也有冬款服饰的促销款,价格都和您之前买的秋款折扣款差不多,羽绒服也就比您之前买的秋装外套贵个一两百,我带您去看一看吧?”
旁边刚才接待过时樱姐弟俩的新导购看得一愣一愣。
这是何方神圣啊?店长竟然比见到VIP贵宾还热情激动?店长家的亲戚吗?
还要主动给他们折扣款?可店里冬装正卖得如火如荼,哪有什么冬装折扣款啊?!
就好奇,都要好奇死了。
那边的安妮还在努力让自己演得真实,一再表示真的是打折款,才会那么便宜,希望能让时樱相信。
要说上次来不知情也就罢了,毕竟那次价格牌什么的也都摆在那里,时樱本身在生活方面也是个粗线条的性格,可这会儿她要再看不明白,那她可就不只是粗神经,而是傻了。
时樱对安妮笑了笑:“谢谢,不用了。”
安妮还以为是自己表达得不够真诚,于是更卖力地推销,舌灿莲花地非要请时樱时阳去挑一批冬装,时樱都笑着拒绝,带着时阳走了。
“店长,那姑娘是什么人啊?”看时樱他们还是走了,新来的导购忍不住走过来打听。
安妮却是双肩一垮,苦着脸叹息:“完了,她肯定看出来了。”
正在酒局上的容隐接到一条微信,
容隐:“……”
其实上次带时樱去的路上,他也想过那样做好像不妥,可他看得出,时樱和以前不同了,如果他要送衣服给她,她就算接受了,事后也会想方设法地以同等价格来还他人情,他不想在这些事情上跟她算得这么泾渭分明,于是就鬼使神差地联系了店长安妮,让安妮帮着把店里热门款的价格牌都改过后,才带时樱去挑选。
安妮也挺精明,还跟容隐保证,如若时樱哪天不小心单独去了店里,安妮会跟时樱解释,她买的秋款都是打折款,并且只要时樱来店里,会永远都有打折款,时樱买的所有衣服差价,容隐再事后帮忙补上就行,安妮这么一说,当时容隐听着觉得这个计划挺不错,事后一想又觉得漏洞百出,原本也想老实地和时樱坦白解释,但时樱一直忙,年前他也忙起来,这事便先搁置了。
谁曾想,居然就穿帮了……
酒局也参加不下去了。
容隐回到车里,拿着手机拨时樱的号,想和她解释,号码刚拨出去他又掐断了。
这种事情要怎么解释?
啊——尴尬!
他当时究竟是怎么脑子发热就做出了那么蠢的事情呢?
时樱这会儿都在怎么想他?
把他当骗子男还是不怀好意的纨绔男?
一时间,容大公子一颗心那是七上八下,人也坐立难安,这种感觉他还只是很小的时候有过一次,那次是从小带他的爷爷进了手术室,容隐在手术室外等,那时候就是这样子的,很担心,也很忐忑。
从刚才安妮发完信息过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时樱都没有打电话过来质问。
容隐感觉太煎熬了,拿起手机,最后就打给了叶景洲。
叶景洲正在大洋彼岸休年假,这会儿正是深夜,接到他的电话时叶景洲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什么事?”
“景洲,我做错事了。”
叶景洲倏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人也彻底清醒:“手术失败死人了?!所以我之前都是怎么劝你的?我说让你不要搞医不要搞医,那一行太耗精力了,你好好继承家业安安稳稳的不好吗?你非不听,非要搞医,非要上手术台,你说你统共学医才学了几年,就这家医院挂牌,那家医院挂牌的,这下出事了吧?说吧,是什么原因致死?死者家属都怎么说?”
容隐:“……”
他为什么就交了这么个损友?成天的就不盼他点好的!
好歹看在他最后一句还有几分关心意思的份上,容隐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
叶景洲好半晌都没说话,几秒后呵呵呵地傻笑出声,而后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夸张,最后都笑得在床上直打滚。
容隐:“……”
容隐叹气。
他是对时樱做错了事,可这会儿他还特地打电话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叶景洲,那更是天大的错误!
他挂断了电话。
才挂断呢,叶景洲又拨过来了,他虽然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一本正经,但依然难扼笑意,“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你不是一向自诩在你那里世间无难事,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手到擒来吗?怎么说翻车就翻车了?”
容隐:“……”
直接挂断。
叶景洲又拨过来,乐得跟大鹅一样鹅鹅鹅个不停:“说真的,容隐,你这事情做的可真是大出我意料之外,实在是太幼稚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
容隐:“……”
面无表情地掐断通话。
面无表情地将叶景洲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将手机扔到一旁,靠到椅背上,望天,叹息。
一分钟后,他重新拿回手机,正要拨时樱的号,时樱打过来了。
容隐顿了好一会儿,才按下接听:“……时樱。”
时樱这会儿人已经到家,她让时阳先回去,她去停车,把车子停到巷子前面的收费停车场后,时樱就给他打了电话。
她刚才一路也差不多想通了,容隐这么做,无非是想对她这个哥们以示关怀之意,他在金钱方面优越,知道那家店的衣服好,又刚好是她平常喜欢的风格,就想推荐给她,可她当时说的是要找便宜的店子,他应该也是考虑到她有时候也挺臭要面子的,之前他给时元廷做手术,当时他不要手术费,时樱是硬塞的,估计是从那件事容隐看出她脾气也挺犟,这才在服装店里闹了那么一出。
说到底这哥们也是有情有义。
你要真心对他,他也不会亏待你。
虽然先前在服装店知道事情后当着那店长的面,时樱是感觉有些掉面,不过想通后,心里还挺暖,毕竟容大公子平日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出那种矫情事儿的人,他能做到这份上,也是相当看重和她的这份哥们情谊了。
时樱先跟他把自己去过那家店的事说了,而后笑着问,“你那次让人改价格了吧?”
容隐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捂眼:“……嗯,抱歉,我——”
时樱听他语气就知道他此刻应该挺尴尬的,笑了笑:“算了,你把上次我买衣服帮我补的差价告诉我,我把钱转给你,这件事就翻篇了。”
容隐捂着眼睛的手指顿了顿,明明她都不计较他的荒唐了,可他并没有松口气后的释然和轻松,反而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淡淡的,像是失落,半晌,他无奈而笑:“好吧。”
——
年三十,时家一家人简单吃过早餐,吴咏丽便开始准备团圆饭,时樱和时阳打下手,时元廷毛笔字好,在房间里铺好红纸,亲手写对联。
时樱和时阳正在剥煮好的鹌鹑蛋壳,吴咏丽要用这个做三鲜汤,时樱才剥了一颗,客厅里响起敲门声,时樱去开门。
来的是阮逸成和阮鸿兴,是阮鸿兴送他来的,说是阮逸成带回来的药没了,阮逸成自己要来时樱家取药。
小年那天,阮鸿兴夫妇就去暖泉把阮逸成接了回来,回来统共不到一个星期,在家里念着要见时医生念了不下几十次,每次用的理由都是带的药用完了,等阮鸿兴去暖泉给他取了药回来,隔天他还是要见时医生,理由还是药吃完了,阮鸿兴和莫湘看着那一盒一盒根本都没动的药,就欲哭无泪。
他们也不敢确定了,儿子这样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哇?
说他没好吧,他平时在家里都挺安安静静,生活能自理,回来也没有犯过病,偶尔还能轻松地和亲人们聊聊天,看起来已经非常非常的正常了。
可要说他好了吧,他每天都有那么几次说要见时医生,说自己感觉病要发作了,要到时医生那里去拿药,可明明桌子上摆着那么多从暖泉拿来的药,他就跟没看到似的,而且日复一日的都会提起要见时樱,日复一日的理由都是要去找时医生拿药。
可时樱人都不在海城,好在每次他们跟阮逸成说明时樱人去了江城后,阮逸成都还听得进去,也就不再吵了,可一夜醒来,同样的事情他又会提好几次。
阮鸿兴打电话跟时樱问过,时樱告诉他这是心理依赖,每个患者在治愈的过程中都会有这么一段对心理医生心理依赖的时间,等他彻底稳定下来后,会慢慢好转。
之前时樱在江城,阮鸿兴还能说服阮逸成别去找她。
自从知道时樱回来后,那基本上都说不通了,昨天就来了,一看时樱一家子都不在,这才回去了。
今天这会儿又要来,阮鸿兴跟他说,人家时医生一家要过年,要吃团圆饭,阮逸成就说他难受,他必须要见到时医生,要不然可能会犯病,阮鸿兴看他好像真的难受就没撤了,大过年的就还是把他给带过来了。
听到他是要药,时樱去房间里取。
自从知道阮逸成要回来过年,时樱休年假前就带了些药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把药给他们,阮逸成也不走,就站在门口,阮鸿兴拉也不走,也不说话,就是站在那里,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咏丽看得不忍心,就问阮鸿兴的意思:“要不,就让他在我们家吃饭吧,吃完让时樱和时阳再送他回去?”
阮鸿兴问阮逸成的意思,阮逸成默了一会儿,轻轻地点点头。
阮鸿兴叹口气:“那行吧,就麻烦你们了。”
其实他倒是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陪着儿子,可这大过年的,儿子蹭团圆饭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总不能还拖家带口的。
时樱送阮鸿兴去电梯,阮鸿兴说:“先前你跟我说的那个法子,我还是想试试,我都已经联系好一个地方,是个生活很清苦的小乡村,我准备年后就让逸成去那里试试。”
时樱笑:“可以啊,让他体验体验不同的生活,见多了人世冷暖,人的心胸是能开阔许多 。”
“时医生到时候能抽空陪他一段时间吗?”
“这个,我还不能确定。”
“没事,你能去最好,不能去的话到时候你帮忙推荐靠谱的医生跟着一起去,我和他妈妈也会一起去,应该也就没事了。”
“行。”
时樱送走他,回到屋里,看到阮逸成就站在门口,吴咏丽正叫他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看到时樱回来,阮逸成就听话的到沙发那里坐下,安安静静地看电视。
时樱继续去剥蛋壳,阮逸成看了会儿电视,就看向时樱和时阳这里,看了一会儿,阮逸成也提了个小矮凳走过来,在时樱对面坐下,从小筐里拿起一颗小小的鹌鹑蛋,默默地剥壳,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拿着小小的鹌鹑蛋,画面还挺好看。
原本时阳还担心他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糟蹋了鹌鹑蛋,就一点一点可细致地教阮逸成怎么剥,结果他还没教完呢,人家阮逸成已经剥完一颗了,而且剥出来的鹌鹑蛋不仅干干净净一点壳都不剩,还一点破损都没有,比他们毛躁两姐弟剥的要漂亮多了,几乎完美。
时阳:“……”
时阳不做声了。
时阳老老实实地埋头剥蛋,剥得越发的小心谨慎,总不能还比不过一个心理病患者吧,那也太跌份了!
团圆饭终于都做好,选十全十美之意总共有足足十道菜,一道一道地摆上桌,满满当当,看着就欢庆喜气。
吴咏丽还在炒最后的青菜,时阳和时元廷在门口贴对联,贴福字,时樱摆碗筷拿酒拿饮料,阮逸成坐在沙发那里,安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后,他走过去,想要帮时樱,时樱看出他的意思,笑眯眯地把筷子递给他,“一个碗旁边摆一双。”
“好。”阮逸成照她的话去摆,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都收拾妥当,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坐上桌,时樱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她一看是暖泉又给她打过来了十万块。
看明细,又是江城那边的人打给她的。
可江城那边自己治过的差不多都收到治疗费了,这怎么又多出来个十万块?
时樱起身到窗边,打暖泉工资结算部的电话查问。
暖泉那边回答:“我也不知道啊,他们说是中毒导致五官变形,是你帮他们治的,一共有三个人,问我要收多少钱,我以为和之前一样,真的是你治过的呢,就报了个医院规定的价格,谁知他们直接就打了十万块钱过来,我要退回去他们都不接我们这边的电话了,所以我就都给你打过去了,原来不是你治的啊?那他们为什么要打钱过来?”
“问他们的姓名了吧?叫什么?”
“问了问了,一个是董长河,一个李金伟,一个王治。”
时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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