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22.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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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后面的一群守法公民过了红绿灯,走到KTV的时候,白井早已订好一间大包厢,看人差不多都到齐,赶紧点好饮料酒水,然后火速开唱。
总经理大和田和工厂长白井、总会计师松尾等一帮日本老头子唱北国之春,富士山下,四季之歌,还有日文版的我只在乎你;副总经理和吕课长等中国老头子们不甘示弱,就唱山路十八弯,青藏高原,烛光里的妈妈,常回家看看。一时间鬼哭狼嚎,群魔乱舞。
五月被吵到头疼,加上刚才没有好好吃饭,到这个时候觉出肚子饿,就拿了一瓶橙子味的汽水,躲在沙发一角喝汽水,顺带着闭目养神,尽量不去看沙发另一头的泽居晋。
眼睛闭上了,听觉就格外灵敏,听小杜在她旁边给谁打电话在解释什么:“你听呀,是在包厢里和公司的人唱歌呀!放心,怎么会骗你?今天已经拿到两千日元的小费了,等散场时还能拿到一千,三千日元到手,就可以带你去吃日料了。地方你选,选大众点评网上评价好的……赤羽啊?也行,就是价格有点小贵,再比较比较,看看有没有其他性价比更好的店……好的,好的,放心,爱你爱你。”
小杜的电话才放下,泽居晋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声音很是温柔:“嗯,二次会在卡拉ok,这里听不清楚,我出去说……”挤出人群,拉开厚重的包房门出去了。
坐在沙发角落的五月心情为之一松,伸展了一下四肢,往嘴里灌一口汽水,从茶几上拿起一盘小食,盘起腿,把小食放在腿上,慢慢吃起来。
松尾今天悲伤过度,导致战斗力不强,才唱了一首关于日本汉子下海辛苦捕鱼、他那开小酒馆的女人把自家汉子的辛苦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老掉牙的民歌就下了场。大和田和白井则坚守阵地,连唱十几二十首,两个人吼累了,叫技术部长生野上场。
生野四十多岁,未婚,人平时沉默寡言,不太爱说话。身材是日本人中少有的微胖,肤色是那种常年不见日光的惨白,留着洗剪吹发廊小哥的非主流发型,发色是鲜艳的酒红色。他刚才耳朵饱受摧残,和川手没有少笑话那帮老头子,所以不愿意上台去献丑,摧残别人的耳朵。接过白井塞过来的话筒,到前面装模作样去点歌,选来选去,没有挑中一首,推说没有喜欢的歌,就把话筒又交回去了。
白井很不满意,喝道:“喂,生野君,既然不唱歌,就来个你的拿手好戏!”
生野看着一屋子的人,明显不乐意,说:“可是我今天没有带装备来……”
白井拳头往茶几上一锤:“八嘎!前辈说的话,你小子也敢不听了吗!”
大和田在一旁帮腔:“八嘎野郎,你这个做后辈的好不懂规矩!前辈叫你做,你就做,别给脸不要脸,推脱解释,一切都不需要!”
生野赶忙鞠躬道歉:“是是是,是小的错了,听前辈的就是。”音乐关掉,手忙脚乱地忙活起来。裤腰带解开,上衣裤子都脱掉,只留一条短裤在身,前后裆各塞了两条手帕,就成了一条飘飘扬扬很是**的短裙。然后找服务生要来一支马克笔,给自己画了两只丰满的黑色乳-房,又借去五月的口红,涂了个血盆大口,顺便在黑色乳-房中间各点了一个红点,充当了乳-头,最后把手摇铃戴在头上,就成了玲玲作响的花环。
打扮停当,一支欢快明媚的舞曲重新响起,茶几被拉到一边,生野开始在包厢中间的空地上跳起了草裙舞。他表情到位,跳得风骚。提臀,扭胯,摆腰,双臂招摇,时而于头顶上方交叉。一边跳,一边还向人群风骚地丢着媚眼,眼神格外魅惑,身段格外妖娆,连肚皮上的时隐时现的肥肉都性感非常,只是腋下两团浓密墨黑的腋毛叫人不忍直视。
大家笑得东倒西歪,吕课长口角流涎,差点中风瘫倒;白井手舞足蹈,无法表达心中的喜悦,就又摸出皮夹子来发放小费。他所有的日币都已经在饭店吃饭的时候发完,这时就开始发人民币,连硬币都掏来乱丢。小杜嬉皮笑脸冲过去,领到一张百元大钞,随即过来催促五月:“你不要不好意思呀,我们来这里听他们老头子唱歌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白井的小费!”
五月不愿和白井打照面,白井却已经在向她招手了:“钟桑,过来过来。”
五月过去,白井沾唾沫点了两张百元大钞给她:“拿去买口红。”钞票塞到她手里,却顺势把她手一把捏住,死死不放,嘿嘿笑问,“钟桑,我们可是梦里相会的有缘人哪,对不对啊?”
五月用力抽手,没抽出。正在卖力跳舞的生野看到这边的动静,扭着*股过来,伸手向她抛了个黏糊糊的飞*。全场人哄然大笑。五月大窘,直翻白眼,把头扭向一旁吐舌头扮苦脸。然后,包房门打开,打完电话的泽居晋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舌头伸出老长,五官变了形、一脸滑稽相的五月。
五月舌头一下子忘记了收回去,眼睁睁地和他对视了三秒钟。然后,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咱的脸,是用来丢的,丢着丢着,等丢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别人的眼光,就都是浮云了。
等白井终于把她的手松开,生野的草裙舞接近尾声,不再围着她打转的时候,她捏着两张钞票,退回到角落里去,把剩下的大半瓶汽水一口气猛灌大半下去。
这时,身下沙发往下一沉,是泽居晋。包房里人多,温度太高,他白衬衫的纽扣又松开一颗。五月扭头看他一眼,喝一口汽水,丢一颗坚果在嘴里,再悄悄用眼梢瞄他一眼。
他和川手又说了两句话。他伸手拿了一瓶矿泉水在手。他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喉结动了一下。他把矿泉水放回去了。他轻轻清了清嗓子。他身体往沙发背上靠去。然后他转脸看向自己。
她一眼一眼的偷瞄着人家,忽然看他看向自己,心里吓了一跳,想要别过脸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听他开口问:“你看我干什么?”
“呃——”五月张口,还没说话,先打了个有橙子味道的嗝,于是心里安慰自己,不要怕,脸丢到今晚为止,明天就再也不会碰面了。再灌下一口汽水,把即将冲上来的第二个嗝给强行压下去,“我,我在想,为什么最会唱歌的泽居桑不上去唱,呃——”第二个嗝愣是没压住,当着他的面就冒了出来。
他略一皱眉,不动神色地往后避了一避,却又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的脸看了看,问:“为什么你认为我最会唱歌?”
她想起前不久才听来的那句“他现在不在这个圈子混了”的话,微微一笑,心想:反正我知道,你应该是会唱歌的。
生野丢够了脸,就指着泽居晋,向白井告状:“前辈,为什么那家伙不用上台表演?”
白井就向泽居晋招手:“喂,泽居,你准备表演什么?”
吕课长听得似懂非懂,但看情形就知道他们是要泽居晋上场了,所以带头拍手起哄:“总会来一个!总会来一个!”
生野卸妆穿衣服,一边摆前辈的架子训话:“喂,你这家伙,看见前辈在表演,不会主动来一个?非要前辈我来发话?!”
一般日韩企业里面,这种前后辈关系就像封建社会等级一样森严苛刻,要求的是人人都不可越雷池一步。前辈的命令,后辈是需要无条件执行的,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生野的技术部长这个职别并不比泽居晋的总会计师高,但因为他进公司早,年龄也大,自然就成了泽居晋的前辈,所以可以在泽居晋的面前摆前辈的谱;而白井和大和田训斥生野,开生野的玩笑,也同样是以前辈的身份,并不仅仅因为他们是公司里面的领导头头。
前辈发话,作为后辈,自然就要遵从。泽居晋把矿泉水放下,接过话筒,背对着电视屏幕,向观众微微鞠了一躬,说:“那么,我就唱一首歌,谢谢。”
他点的一首歌,其实也是一首很久以前的老歌了。是游助的一首颇为出名的《向日葵》。比起游助的高亢嘹亮,他的嗓音要低沉一些,温柔一些。五月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轻轻置放于面前的茶几上去,以求能离他更近一些,录得更清楚一些。但其实,她的手机里本来就有这首歌。
泽居晋一首歌唱完,全场陷入沉默,中日双方的老头子们集体歇菜,都不好意思再唱下去了。中日K歌大赛终于在深夜十一点半正式结束。
吕课长结账的时候,进来两个服务生,白井伸手从包里掏出几张人民币,不由分说往人家怀里各撒一张,手法之熟练,之迅速快捷,堪比地铁里发小广告的中介小哥。近些年卡拉OK不太景气,这种钱多人傻的客人很久都没有遇见过了,没想到今天又重现江湖,那两个服务生简直又惊又喜,话都说不出来,只顾咧嘴嘿嘿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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