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亲亲x10

晚上九点的市医院急诊室内，赵隗芬幽幽转醒。

一睁眼，就看见池念哭得梨花带雨的，她伸手往池念脑袋上拍了一下：“哭什么，你妈还没死呢！”

池念哭得更大声了，揉着自己的脑袋抱怨道：“你还打！越打越笨！”

赵隗芬笑了，从病床上支撑着爬起来，“走吧。”

“别啊。我去叫医生再来看看，你吓死我了！”池念按住她，一边往外走，还惦记着她妈在那动弹，说道：“你别瞎折腾，我爸等会就回来，你这人怎么也一点不省心的。”

池念就顾着和她妈说话了，也没看路，走着走着，脑袋撞上个硬邦邦的胸膛，映入眼帘的是洗的雪白的白大褂，还有男人胸前挂着的蓝色名字牌：叶慕予。

“啊啊，不好意思。”

她忙退开一步，不经意地扫了眼前的人一眼，不由得呼吸一滞。

眼前的男人背着光，墨色的短发上泛着白色的光晕，眉眼深邃，像极了岑琛。

但又不算太像，较之岑琛，他多了一分沉稳，少了一分少年感，可男人眉目清隽，又气质出尘，确实是那种可以引起一片尖叫的长相。

他温柔的冲她一笑，语气很温和：“好好看路，别这么冒冒失失的。”

池念的心脏砰砰直跳，低配版岑琛就站在眼前，仿佛提前演习了见到偶像时的激动，她的心里炸开了千万朵烟花，可脸蛋却紧绷着，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只是呆愣地回应他：“哦哦，好的。”

他绅士地侧过身子，给她让道。池念还惦记着她妈的事情，丢下一句“谢谢”后，也就匆匆地往主治医师办公室里跑。

赵隗芬还是第一次昏厥。

一大早开始就给池念张罗着家教的事儿，血压药都忘了吃，再被池念一刺激，在池念走后在家大发雷霆，结果越说越气恼，没想到两眼一闭直接昏厥过去了。

这事儿把全家人都吓得够呛，还好这回不是什么大事，医生给她降了血压，人就醒过来了。

池念叫来了主治医生，又给赵隗芬测了血压和心跳，示意目前情况正常，但也不排除其他情况：“最好明天来做个全身检查。”

赵隗芬打心眼里认定医院就是坑钱的，没事干药开一堆，不就那会儿怒气蹿上头，没吸上气嘛，这不是还活蹦乱跳着呢，忙拉着女儿和老公往外走，嘴里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她瞥见池昌平手里拎着的那一大袋药，就“啧啧啧”的心疼：“这医院就知道瞎开药。”

池念这会眼泪收了，鼻音还在，扯了扯她妈的袖子：“妈，咱明天来医院做个检查吧。”

“做什么做！你妈我身体好着呢！”赵隗芬不以为意：“你别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给我老老实实读书，别一天到晚就想着气我！”

池念瘪瘪嘴：“我好好读书还不行嘛！你明天也来做检查。”

她刚才是真让她妈给吓着了，而且还是被她气昏的。

在赵隗芬昏迷接受治疗的时间里，她就一直在百度，高血压病人昏厥是什么情况？

可搜索到的网页里全在说，容易造成脑溢血、肢体偏瘫，看得她触目惊心的。

“做什么检查，医院就是坑人的——”赵隗芬还是不以为意，话说了一半，池念忽的抱住了她，赵隗芬一愣。

女儿已经慢慢长大，个子和自己一般高了。

她懂得的知识也越来越多，不再是那个喜欢绕在自己身边问东问西的孩子了。

这几天的母女战争，赵隗芬也很受伤，没想要把自己和女儿放到一个敌对的位置，可一想到她的未来，赵隗芬又瞬间忧心忡忡上了。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没有战乱，生活也变得富裕且安康。

人人都可以有读书的资格，可以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念书。

她不指望池念能读得多好、考多好的大学，但至少，得起码考上个大学啊！

可叛逆期的青春少女，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池念哭的泣不成声：“那你没事别吓我啊！我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赵隗芬的眼神和口气也都柔软了下来，轻轻回搂住了她：“行了。妈都还没看到你上大学，眼睛闭不上。”

池念嚎啕大哭：“你这人怎么一点求生欲都没有的！”

池父看着两人母女情深，有点哭笑不得，拉开了池念：“好了好了，你妈身体还虚弱着，你别压着她。”

池念这才乖乖松了手，揩了揩脸颊上的泪：“我读到博士，你就要长命百岁！”

赵隗芬让她给说乐了：“吹牛皮你最在行，你先考一个本科我看看！”

夜已经深了，一家三口走出医院。

池念晚上没吃多少东西，闻见街边的烤红薯的香味，肚子顿时“咕噜”地叫唤了一声。

赵隗芬是不允许她在外面瞎吃东西的，她偷偷地瞄了她妈一眼，揉了揉肚子。

还是别吃了。

哪晓得今晚的赵隗芬格外的温和，指尖轻点池念的鼻子一下，“让你晚上不吃饭！”

说完，转过身吩咐老公道：“老池，去给你的宝贝女儿买个红薯吃吃。”

五分钟后，池念捧着烤红薯，泪眼朦胧地咬了一口。

嘶！

好烫！

她皱着眉，烫得嘴巴直抽气。

抽空和父母表了个白：“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赵隗芬和池昌平对视一眼，都笑了。

-

池念第二天拉着她妈来医院，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

赵隗芬没什么耐心，又不高兴等待，又觉得浪费钱，嘴里嘟嘟哝哝地念叨池念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钱还不会赚，花倒是会花，一个检查项目大几千，刷卡刷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池念给她拿着病历本，把她的抱怨都当耳旁风。

“你昨晚答应我了，你别耍赖啊。”

赵隗芬眼睛一瞪：“我耍什么赖了，这不都跟你来了？倒是你啊，你要是骗我——”

池念忙抢白道：“我真不骗你，我都说了我要好好读书了！”

赵隗芬看池念说的认认真真的，才放心一点：“那行，我和昨天那个最后一个家教约了晚上七点半，等医院回去后，就让他给你试课。”

池念：“……”

她妈真是魔鬼！

不过这会她说不出一个“不”字了，乖乖的应了声“好”，拉着赵隗芬做其他检查去了。

等赵隗芬做检查的间隙，池念没事干在检查房间门口乱晃，正好看见旁边橱窗里挂着优秀医生的照片，她百无聊赖地看过去，竟然一眼就在那一堆大头照片里，看见了叶医生的照片。

这男人相貌出众，哪怕在一众平凡无奇的证件照里也显得格外的抓人。

她忍不住凑上去又看了看。

叶慕予，眼科医学博士，主任医师，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

还有那一长串她每个字都认识，不过组合在一起就有点蒙圈——但一点也不妨碍她知道这名医生是一个很牛逼哄哄的存在。

她捧着脸，脸颊有点烫。

他和岑琛长得好像啊！

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当时想见的惊鸿一瞥。

男人温柔地对她说，别这么冒冒失失的。

嗷嗷嗷！

好幸福！

赵隗芬做完检查出来，喊她：“走了。”

池念忙“欸”了一声，小跑跟上。

赵隗芬：“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池念伸手在脸颊旁扇了扇：“有吗？可能年轻人火气旺吧！”

做了一天检查，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

但时间已经快到七点半了，赵隗芬惦记着家教，拉着池念去打的。

两人赶在七点二十分到家，赵隗芬催促着池念回房准备，自己去厨房里烧面条。

池念默默地把数学作业本摊开，安心做了几道题，门铃响了，忙飞奔着去开门，结果拉开门的那一刹那，池念傻眼了。

站在门外的少年，穿一身剪裁得体的衬衫和黑色长裤，橘黄色的感应灯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眸黑深，唇边是化不开的笑意。

“楚……楚厌？！”

她皱着眉头质问他：“你怎么来了！”说完，她打了个激灵，想到了昨晚他一路送她回来，竟然就记住了她家的地址，心底警铃大作，戒备道：“你跟踪我！”

楚厌勾着唇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是啊。”

池念：“……”

她竟然词穷。

她戒备地把门合了合，却被楚厌看穿她的小动作，一脚抵在门板上，那防盗门便再也动弹不了了。

“那你想干什么？！”

楚厌有意逗她：“肯定是有事情啊。”

池念小声嘟哝道：“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情。”

她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危险的气息，搭在门把上的手又默默地用了点力气。

楚厌感受到她的抗拒，也用了点力。

两人对着一块防盗门较劲，气氛有点僵持不下。

与此同时，听见门铃声的赵隗芬放下了铲子，往客厅门边这处走来，一边走，一边问道，“念念，谁来了啊？”

池念打了一激灵，生怕赵隗芬看到这场面，拼命把楚厌往外推：“你快走，我妈要出来了。不能被她看到！指不定要想我早恋的！”

她的脑子转的飞快，双手卖力地推着楚厌的身子。

大晚上的，男同学找到家门口，总归不是好解释的事情——而且这个男同学，还很危险。

池念可不想被赵隗芬看见他，昨天她和她妈的关系刚缓和了不少，谁都不能破坏她和她妈之间难得的那点儿温情！

楚厌被她说的话给逗笑了，忍俊不禁道：“池念，你满脑子成天都想些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呢？”

池念都快急哭了，一直在推他：“我妈出来看到你我不好解释，你快走吧，我明天给你带个猪肘子吃行吧！”

她说话没什么逻辑，只想着她妈炖的猪肘子是一绝。野梨和杜燚吃了都说好的那种。

可楚厌根本不吃这一套，眼中含笑，语气里也全是笑意，又逗她：“你影射谁呢。”

“……”

池念真是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听着赵隗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呼吸不由得也急促了几分，软声哀求道：“没影射谁，你快点走好不好，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好了……”

楚厌迟疑了一下，装作勉为其难地微点了一下头：“什么要求都可以？”

“嗯！”池念推他的手用力了一些：“我说话算话，你快走快走快走！！”

赵隗芬已经快走到客厅了，池念急切的不行，听见楚厌说“一言为定”，推开一步后，她飞快地关上了门，心脏砰砰直跳，微微喘气地扶着自己的胸口，就差抹一抹自己额上的冷汗了，好险啊！

“念念，谁啊？”赵隗芬见屋内没人，好奇地问。

“楼上的，喝醉酒敲错门了。”池念虚虚地从门边挪开，主动转移话题道：“妈，面条烧好了吗？”

“好了，来吃吧！”

两人坐在桌上吃面，赵隗芬看了一眼手表，拍拍她的肩膀，“快点吃，再过五分钟，家教老师就来了。”

池念乖乖地点头，大口吃面。

五分钟后，门铃响起。

赵隗芬起身去开门，池念赶紧猛吸了两口面，这才抹抹嘴跟去客厅看人。

赵隗芬开了门，笑逐颜开地把人迎进门来。

少年的短发微垂在额前，随着动作晃动，衣服袖子微微卷着，他越过赵隗芬的肩头，漆黑的眼眸对上池念震惊的瞳仁，微微弯了下唇。

池念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不是走了吗？！

说好的言而有信呢！

楚厌弯着唇，把早已准备好的简历递到赵隗芬手里。

“阿姨好，我是来面试家教的学生。我叫楚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