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粗嗓门回头看了一眼简宁，少年身形不算瘦弱，但也算不上壮，看上去是个不会打架的好学生，他冷哼一声：“我说你怎么敢一个人到这来，原来还找了帮手？不过是个Beta，不中用啊，哥几个可都是Alpha，打起人来手上没数的。”

“你说谁不中用呢？”

“不认识。”

两人同时开口，但宋时熠的声音依旧冷漠无波，仿佛真的不认识简宁一样。

粗嗓门见状不耐烦地说：“你先给我滚到一边去，等我收拾完正事再和你算刚才打我头的帐！”

说完他看向宋时熠，撸起袖子示意，身后的小混混跟班立刻有人出手打向宋时熠，却被一把抓住挣扎不了。

众人正准备一拥而上的时候，又有一颗石子砸中了粗嗓门的膝窝，他回头一看，看到简宁还若无其事地和他挥手打招呼。

“艹，给我先揍这个Beta！”粗嗓门气得眼睛通红。

这一声令下，粗嗓门周围的几个小混混立刻朝着简宁一拥而上，宋时熠皱了下眉，也加入战局。眼见一个小混混的拳头要砸上简宁的后背，宋时熠有力的手抓住他，往前用力一拽，小混混脚下不稳，狠狠摔在水泥地上。

简宁回头看向宋时熠，轻嗤一声：“说好的还不认识呢？”

说话间还不忘踹到一个在宋时熠背后的小混混。

“助人为乐。”说完宋时熠又撂倒一个冲上来长发遮掩的小混混。

说话的人好像完全忘记了到底是谁先被堵在路口的了，简宁忍不住气笑了，打人的动作却半分没有慢。

粗嗓门见其他几个人完全不是两人的对手，也参与进战局，嘴里边骂边打，却完全不是两人的对手，腰腹和脸上都挨了好几拳。

打到最后，落日的余晖彻底在天边消失，小巷里昏黄的路灯亮了起来，几个小混混气喘吁吁地躺倒在地上，挣扎想要爬起来。

简宁额头也有些出汗，他昨天才和宋时熠打了一架，身上的疼痛还没完全好，这会又经历了激烈的多人运动，体力也快支撑不下去了，更要命的是，几个挨打的Alpha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难闻得让他想吐。

他抬脚踩住脚边一个在挣扎的小混混，问：“到底是谁不中用啊？”

“我我我，大哥你放了我吧，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中用，我菜！”小混混求饶道。

简宁嗤了一声，踢他一脚：“还不快滚。”

“滚滚滚，这就滚。”小混混如获特赦，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和其他小混混一起连滚带爬地跑了。

周围难闻的Alpha信息素渐渐消散开，简宁深吸了几口气，随后又闻到一股很淡的信息素，他皱眉刚想骂人，扭头就发现信息素的源头居然是宋时熠，而对方似乎盯着他看了很久。

那信息素里带着酒味，但是酒精却不是很浓，清甜的香气醇厚甘冽，闻上去还有些熟悉。

简宁挑眉，没好脾气地说：“看什么看，你们Alpha怎么都这么菜，连个信息素都隐藏不好！”

他的脸上有些莫名的红色，这才让宋时熠盯着看了一会。

高冷的Alpha只当他是在语言嘲讽，并不想搭理，正准备离开，也闻到了白天在楼梯间闻到的信息素，脑中的信息结合在一起，宋时熠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两步，平静地说：“Beta是闻不到信息素的。”

简宁也很快反应过来，浑身有些僵硬，是啊Beta闻不到信息素，他以前打架的时候从来没有闻到过。

“或许你该去医院重新做个分化检测。”宋时熠好心提醒道。

简宁站在原地皱眉，原来他今天一整天的负面反应，不是因为昨天被打的，而是因为要分化了？

他从来没想过会分化，小时候做过检测，他的体质很难分化，很可能这辈子都是个Beta，而且他也不想分化，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他都不想。

等他回过神，宋时熠已经走远了，简宁赶忙快步跟上：“哎，等等我啊，我刚才看导航，去车站的路是往这走吧。”

“嗯。”

“那我们顺路啊。”简宁走到宋时熠身侧，随手拍了下他胳膊，“刚才我帮你一把，要不要说声谢啊？”

“我没让你帮我。”宋时熠肌肉下意识地紧绷，但没说多余的话。

简宁哼道：“也对，我就该站在旁边围观他们八个打你一个，然后拍点你被打得惨兮兮的照片贴到学校公告栏上。”

宋时熠脸上浮上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很快散去。

两人从昏暗的巷子里出来，外面是宽阔的大马路，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路边亮着灯的小吃店铺显得格外的耀眼。

简宁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问：“要一起吃个晚饭吗？我请客。”

“好。”宋时熠顿了顿又道，“不用你请。”

简宁纳闷：“为什么？我又不会把这顿饭算在答应你的事了？”

“不熟。”

“你是不是想打架？”简宁恨得咬牙切齿。

宋时熠眼中带着笑：“你打不过我。”

“等我分化成Alpha，你看我打不打得过你！”简宁没好气地说。

Alpha和Beta是存在天生身体素质上的差距的，这是不管Beta后天多努力，都无法弥补的。

经过昨天的那一场架，他不觉得和宋时熠之间有什么不可跨越的差距，只是身体素质比他好一点罢了。

“好，我等着。”

两人吃了一顿饭一起走到车站，简宁盯着公交站台的站牌看了一会，有点为难地问：“你知道去湖心苑要做几路车吗？”

宋时熠玩手机的手一顿，回：“32路坐到南安街下，马路对面就是。”

“哦，我周六刚搬过去，对那边的路不太熟。”简宁解释道，生怕对方以为他蠢。

很快车到了，简宁上车，宋时熠也跟着上了车，简宁找好位置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大概七八站的样子，广播里报了南安街的名字，下车后马路对面的建筑物果然是湖心苑。

看了眼红绿灯，简宁准备过马路，余光却瞥到一个今天才勉强熟悉起来的人。

“你也住这？”

“嗯。”

简宁“哦”了一声，湖心苑这块本身就是学区房，周边的初中高中很多，同校住一个小区也挺正常的。

直到两人上了同一栋楼，甚至同时停在了同一层。

简宁觉得宋时熠是不是跟踪他上来的，然后对方掏出钥匙，打开了501的房门。

简宁：“……”还好刚才没问他是不是在跟踪自己。

随后，他也开了503的大门，先给班主任请了明早半天假，又预约了明早去医院的分化检测。

*

第二天上午，简宁根据预约取了号，找医生。

女医生已经见过他的预约表，推了推眼镜说：“刚进分化期？”

简宁点头。

分化期根据个人体质，一般三到七天之间，分化期中的Beta体内激素都不稳定，分化成Omega还是Alpha都是有可能的，需要进一步检测。

这几年药物发展迅速，如果对最终分化的性别倾向不满意，甚至可以在分化期内通过药物强制改变性别。

分化期的主要症状就是疲倦易困，不同的人可能还会有暴躁易怒，身体疼痛等不同反应。

女医生点点头，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又打印出一张单子道：“先去做个检测吧。”

半个小时后，简宁领到了自己的分化检测，分化倾向一栏，大大的Omega字样标注在那里。

他啧了一声，有点烦，他想了下，大概看到Alpha他也不会有多高兴。

他拿着报告找到女医生，女医生见他脸色不太好，又看了一眼分化报告上的字样，懂了。

Beta分化成Omega，是一件心理上很难承受的事，更何况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心理落差可能会非常巨大。

女医生提议：“你分化期还没过，要不要考虑用Alpha型分化剂？”

这是一款刚研发出来可以诱导激素分泌的产品，分为Alpha型和Omega型，前者可以让分化倾向为Omega转而分化成Alpha，Omega型则相反。

这是去年开发出来的新型药物，价格不菲，前者更是后者的数倍，但前者的销量也远远大于后者。

简宁愣了一下，摇头：“不用。”

女医生点点头，只当他是没那么多钱来买，这在医院也是很平常的，简宁长得好看，不说话的时候显得乖巧，女医生也不由地多怜爱几分，安慰道：“其实分化成Omega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看我们国家现在也有不少Omega外交官、谈判官……你看，连钢铁侠都是Omega，不还是一样能拯救地球吗？”

简宁眼睛一弯，笑起来，拿到报告后的烦闷一扫而空，他也不想多解释道：“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女医生见他心情好起来，叮嘱一些分化期以及分化后的各类事项，又给他开了不少药以及抑制剂。

简宁把东西塞到书包里，就直接去了学校，在进校门的时候，刚好遇到在执勤的张老师。

“简宁，你回来了？”张老师和他打招呼，“你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去医院了？”

简宁老实说：“没有不舒服，去做了个分化检测。”

张老师心里放松不少：“没生病就好，你们现在运动少，抵抗力也差，随便一点风吹草动就要感冒生病，平时除了学习以外也要多注意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了，谢谢张老师。”

张老师又叮嘱道：“分化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段时间也别过度学习了，不然该对你的身体有影响了。”

简宁点头。

他进教学楼的时候刚好是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走廊楼梯上全是人，偶尔有人看到他，便会偷偷戳戳身边的人，然而耳语几句。

简宁隐隐约约听到“英语”“作弊”“泄题”之类的次，皱了下眉，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走到教室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