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简宁刚要进教室，就听到靠走廊座位的两个男生也在小声讨论他。

“总算下课了，早上外面总有领导在外面转悠，我想摸鱼刷题都不敢，来学校路上路过书店刚买的题海，我想写半天了。”

“外面的领导好像是冲着蛇精来的，她私下偷偷补课被人举报了，现在教育局那边一直在查这个。”

“这个我知道，蛇精之前不是还在课上隐晦地说过吗，我们班好像有人在她那里补吧？以前也没觉得他们英语特别好，但每次考试成绩一出都还不错。”

“就那几个咯，而且这次市里出的英语卷子还被泄题了，听说也排查到蛇精身上了。”

“泄题？我靠，这也太扯了吧，市统考还敢泄题，她是这辈子都不想当老师了吗？泄给谁啊？”

“听说是简宁，这次阅读理解不是特别难吗？尤其是最后一篇，听说全市110分以上的都没几个，但是他满分！”

“简老师？不可能！他从入校开始大考小考英语基本都是满分啊，全年级的英语老师都把他当个宝，只有蛇精恨不得弄死他，你说蛇精给他泄题，我不信。”

“我也觉得太假了好不好，他又不是上高中才开始学习好的，他中考好像也是数学英语满分吧？总不能说人家中考也敢买题吧，但是我还听说简宁上的补习班一节2000块，语数外三门，三节课就是6000块，我8个月的伙食费啊！有钱真好！”

“行了，你别再扯了，妨碍我刷题。”

“我没瞎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也不知道是谁瞎传的，现在外面好几个班都信了蛇精给简宁泄题，简宁惨……哎，你好好的撞我干嘛？”

说话的人顺着同桌的目光示意，很快发现了话题正主就站在后门，吓得立刻低头看书。

简宁面无表情地走到唐不凡身边，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凳子，随后把书包放到自己的位置上。

“宁总你来啦？”唐不凡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请了病假，没事吧？”

“没事，做了个分化检测。”简宁语气平静，又问，“学校里怎么回事啊？佘老师泄题？”

唐不凡有点好奇简宁的分化报告，但知道正事要紧，小声地和他说了具体情况。

今天早上确实有市教育局的人来查佘蕙泄题，当时她在五班上早自习，教育局的人把佘蕙喊到教室外的走廊上低语几句，很快就有几个人带着她离开，剩下几个顺便在学校考察。

佘蕙就是他们口中的蛇精，因为姓氏的关系，再加上她个头又瘦瘦小小的，走起路来显得腰扭得特别厉害，一开始不知道被谁起了这个外号，大家觉得贴切也就传播开来了。

但整件事和简宁完全没有关系，关于简宁的谣言都是在教育局的人带着佘蕙走了以后才传开的。

不知道先从哪里传出来的，但等到大课间的时候，整栋高一的教学楼都在讨论这件事。

半真半假的事情才是最让人深信不疑的，他们亲眼看到佘蕙离开了五班的早自习，自然有一部分人相信了这个谣言。

但大多数的人都是不相信的，比起泄题作弊，他们更相信简宁上的补习课一节2000块。

唐不凡挺生气的：“到底是谁啊，居然造这种谣，其心可诛！”

虽然大部分人并不相信这个谣言，但仍然不能抹去对被造谣者的伤害，而且这件事但凡换个硬实力不那么强的，就是基本洗不清的污点。

简宁垂眸，若有所思道：“谁知道呢。”

他确实想不到谁能这么恨他，虽然他和佘蕙有点口角摩擦，但佘蕙不可能拿她的前途来诬陷他。

那还有谁呢？

简宁又想到一个人，但又不太确定，毕竟他和那个人已经很久接触了，虽然同一个学校，但上下楼见到都是彼此不搭理，对方没理由突然来这么一出。

传闻很快就传播到老师那里，年级主任很快就在下一个课间用广播通知禁止任何造谣传谣的行为，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诽谤一个学生成绩作假是对学生最大的侮辱。

各个班的班主任也都再三强调，明令禁止讨论泄题的事，总算暂时把流言压了下去。午休的时候，年级主任把简宁喊到办公室好好安抚一番。

从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唐不凡立刻迎上来，有点紧张地问：“孙半仙没说什么吧？”

年级主任姓孙，去年有一段时间学校抓纪律特别严的时候，他一抓一个准，而且每次都是不早不晚，别人刚把手机或者闲书拿出来，他就能立刻踏进教室，逮个正着。

九班那个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被抓到过一两次，手机课外书收了一整面书柜，于是觉得孙主任能掐会算，私下里开始叫他孙半仙。

“没，他估计怕我心里承受能力不行，所以安慰安慰我让我放心，学校会配合教育局查清楚的之类的。”

“那就行。”唐不凡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瞎传这种事。”

简宁：“大概脑子不太好。”

*

另一边，宋时熠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人的短信。

【你好，是宋时熠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说，可以来一趟四楼吗？】

他皱了下眉，刚要拉黑，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

【我听说你和简宁关系不太好，你想知道今天的事吗？】

宋时熠拉黑的动作一顿，打字回复：【在哪】

【四楼东边走廊上来，左手边的教室。】

宋时熠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起身出教室。

四楼没有普通文化班，一个艺术班，一个竞赛班，还有一个家里有钱的国际班，东侧走廊两边的教室都是空着的。

宋时熠按照短信上说的，上楼左转，空旷的教室里果然有两个男生，一个小平头背对着后门，另一个发型张扬的Alpha背对着黑板，在一张桌上说话。

“没想到居然那么多人不相信他作弊！”背对着黑板的男生咬牙切齿。

另一个人平头有些无奈：“那也没办法啊……”

平头努力劝道：“宇哥算了算了，反正他现在心情肯定也不好，我们又没损失，不亏不亏！”

宋时熠听到平头的称呼想起来，他和那个发型张扬的Alpha以前一起打过球，是国际班的，叫夏震宇。

倒不是对方有多令人印象深刻，纯粹是因为他记性好罢了。

夏震宇气得磨牙：“他让我挨骂，那我也不想让他好过……十一，你来啦？”

他一抬头就看到宋时熠站在后门口，眼睛瞬间亮了。

宋时熠语气冷漠：“我们很熟吗？”

他不太喜欢不熟的人这么喊他。

“咳，宋时熠，我喊你来说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搞一把简宁？”夏震宇怂怂地改掉称呼，他本来也只是想套套近乎而已，“大家都看不爽他，合作一把呗？说不定以后就没人和你争第一了，不好吗？”

宋时熠没有立即回答，狭长的眼睛盯着夏震宇看了一小会，才问：“你知道作弊的罪名对一个学生来说，有多严重吗？”

他说话的时候，信息素朝着夏震宇压制过去。

夏震宇咬牙想要抵抗，却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勉强开口：“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想搞臭他，你有意见？”

宋时熠适时收回信息素，淡淡地说：“我没有，但我觉得你还挺蠢的。”

他说完，转身离开教室。

被别人信息素压制着，夏震宇出了一头的汗，连膝盖都在发抖，刚才甚至想要直接跪下。

大家明明都是高一的学生，但宋时熠的信息素强过他太多了。

夏震宇咬牙切齿：“你——”

“宇哥算了算了，宋时熠也就是个胆小鬼，怕胆责任，我们再想想办法啊！”

宋时熠下了楼回教室，简宁和唐不凡刚好在他后面从楼下上来，两人见状都朝着楼上看了看，简宁神色不明。

宋时熠回到座位，谢思敬正站在他的位置旁边，歪着脑袋看他摊开在桌上的竞赛题。

他问：“有事？”

“没，就是好奇，你怎么突然对竞赛敢兴趣了。”谢思敬是宋时熠在学校的好友，也很好奇他为什么突然参加竞赛。

宋时熠随口道：“儿时的梦想。”

“那你儿时的梦想还挺远大的啊。”谢思敬知道他是胡说的，没放在心上，又问，“既然你对竞赛有兴趣，怎么以前不学啊？高中本来学业压力就大，现在开始学，有点得不偿失了啊！”

“以前？”宋时熠口中念着这两个字，语气有些轻，而后又一字一句慢慢道，“没有以前，现在也不迟。”

他哪有什么以前？

*

从今天开始，报名参加竞赛的学生要一起上晚自习，简宁去食堂买了个面包填饱肚子才往综合楼的阶梯教室走。

昨天动员会的阶梯教室十分安静，今天却不知道因为什么，格外的热闹。

“敖神，来看看这道题呗，我靠我算了半天都没算出来。”

“喊什么敖神啊，我可从来不课外补课，一节课也花不了2000，当不起傲神。”

阶梯教室里一阵哄笑。

简宁在墙边站住怀疑人生，今天怎么走哪都能听到在讨论他啊？

“我之前听七班的人吹牛一口一个简老师、宁神的，我还以为简宁多厉害多聪明多牛逼，原来也就是靠钱砸出来的，2000给我，我也能当年级第一啊，2000随便给我们班的谁补课，都能踩着他们实验班走路好不好？”

简宁懒洋洋地抱臂出现在门边，应声：“那哪里有2000的补习班，我给你报名？我看看你要怎么踩着我们实验班走路。”

听到略带懒散的少年音，李敖浑身一僵，瞪大眼睛回头看，原本还在吹捧他的其他人迅速端正坐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简宁慢慢朝着教室里走，每走一步，站在讲台旁边的李敖就抖一下，他佯装镇定说：“你、你你要干嘛？学校不允许使用暴力的！”

简宁嗤笑一声，靠在讲台旁，云淡风轻，却压得整个阶梯教室都没有了声音。

“我们文明人从不打架。”他慢悠悠地说，“继续说呀，哪里有2000一节的补习班，我给你们一整个班都报个名呗？看看你们谁能踩到我头上？”

李敖这次只考了年级第三，而且总分也和前二有着很大的断层，他愤愤不已梗着脖子：“你这次也没考第一，又不是没人考得过你！”

简宁嘲讽道：“考得过我的都没出来说话，您算老几啊？再说了，就算有2000一节的补习课那又怎么样？你怎么知道我学的不是微积分、离散数学、程序设计，毕竟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只关注高中这一亩三分地的。”

李敖被堵得哑口无言，涨红着脸：“你、你……”

这时，竞赛班的老师走进来，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两个站在讲台上的学生，好奇地问：“怎么我课还没开始上，你们已经准备上台写题了？”

简宁和竞赛老师打了声招呼，背着书包走到后排，在和宋时熠隔了三四个位置的地方坐下。

他坐下后，身后立刻有人用笔戳了戳他，语气激动地说：“宁神牛逼！”

“啊？”简宁回头。

那个同学推了推圆眼镜，说：“今天他们竞赛班一来这，就吵个不停，我和同学让他安静一点，他们还不乐意，明明昨天他们昨天还嫌我们吵，总算出了这口气了，宁神厉害！”

简宁笑笑坐正身体，瞥了一眼坐在他左手边隔了几个位置的宋时熠，心情还不错，小声喊：“哎，宋时熠，你什么时候来的，看见我刚才了吗？厉害吗？”

宋时熠看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听课。

因为考虑到还有非竞赛班的学生，所以第一节课老师还在梳理书本上的知识。

阶梯教室的座位是一长条椅子，简宁边听课边凑到宋时熠旁边，歪着脑袋看了两眼他的笔记，问：“要不要我教你啊？我以前学过竞赛。”

宋时熠的答案出乎预料：“好啊。”

愣住的人轮到了简宁，他本来只是想借机嘲讽一下而已。

“啊？”

“你不是学过微积分、离散数学、程序设计吗？我听听也不亏。”

简宁“啧”了一声，挑眉笑起来：“那你白嫖啊？我2000一节课呢。”

宋时熠记笔记不搭理他。

听了一会课，简宁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喊他：“哎，我突然想起来个事。”

宋时熠看他一眼。

“我不是快要分化了吗？在我彻底分化前我们俩再打一架？”简宁提议。

Beta在分化期的时候，是不受任何信息素影响的。

宋时熠：“不是文明人不打架了？”

简宁反唇相讥：“那我面对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