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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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请吧。”凌靖云亲自护送蒲国公回府,国公府外,护卫森严,弓箭手十二时辰眼睛不措地盯着国公府的大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此处,就算一只苍蝇飞出来也能立即发现。
蒲国公站在门口抬头望着这座百年国公府,他是骄傲的,蒲家在他手里发扬光大,本以为可以长盛不衰,却不料赵璋竟然会对蒲家下手。
以往觉得赵璋是个单纯且仁善的性子,虽然刚登基时展露过冷酷的一面,但蒲国公印象中的赵璋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孩子,所以当初太后让他改支持赵璋时他才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悔不当初啊。
他回头看着凌靖云,问:“凌副指挥使这几年步步高升,想来是皇上的心腹,那么你肯定知道沈嘉此人的存在了吧?”
“国公爷想说什么?”
“作为忠臣,难道凌副指挥使不该劝诫皇上走上正途吗?被一个男宠带歪了心思,这可是对江山的不负责任啊。”
凌靖云冷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竟然能从国公爷嘴里听到对江山负责任这种话,真是稀奇,论危害,蒲家百姓才是一大害,至于沈大人,他有错吗?皇上有错吗?蒲国公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家孩子,免得到最后连个根都保不住。”
蒲国公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是往常,谁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不过都是见风使舵的小人而已。
“那老夫就祝贺副指挥使将来也能一直保持初心,否则蒲家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多谢提醒,国公爷请进吧。”
天很快就亮了,赵璋一夜未眠,坐在金銮殿上时依旧是那个思维清晰、政见清明的皇帝。
队伍的末尾,沈嘉穿着一身官服站在那儿,他的位置离皇上太远,两人哪怕对视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一夜翻云覆雨后再看到对方心情总是不同的。
“皇上,经三司联查,蒲家的罪名已经定下了三十六条,请皇上过目。”刑部尚书将奏折递上来。
赵璋翻看了目录,听刑部尚书在那陈述说:“已经从京郊蒲家山庄的湖里打捞出了二十八具尸骨,经仵作验证,死亡时间在十年前到两年前不等,衙役还从湖里捡到了不少死者随身物品,其中一枚玉佩被张夫人证实乃是昔日户部张主事的家传玉佩,因此能认定其中一具尸骨正是张蔷!”
满朝哗然,那蒲坤鹏竟然能胆大到这种地步,实在骇人听闻,随着案子越来越多,官员们敢站出来为蒲家说话的越来越少,除了知道蒲家不可能翻案外,也是被蒲家的所作所为给惊到了。
就说蒲坤鹏,他今日敢杀朝廷官员,明日就敢对他们家中的孩子下手,根本无所顾忌,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而包庇他的蒲国公等人自然也罪有应得。
“皇上,老臣以为,案子可以继续查,但蒲家也可以定罪了,如今蒲国公福被重兵包围,百姓惶恐不安,不如尽早将蒲家人缉拿下狱,免得百姓们日夜不安。”徐首辅站出来说。
“臣附议,蒲家罪恶昭昭,不宜再姑息,否则官员与百姓都会质疑朝廷的公正大义。”礼部尚书附议。
其他几位尚书也纷纷表示赞同,蒲家要倒了,那就让他倒的更彻底一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旦给对方喘息的时间,说不定还得生出事端来。
赵璋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一脸悲痛地说:“既然几位爱卿都有此看法,那就照办吧,将蒲家三族之内的男丁全部下昭狱,女眷关押至顺天府牢狱,家中有涉及案情的奴仆一律收押,其余的暂时看管在府内,蒲家家产全部抄没充公。”
“皇上英明!”满朝都是恭维声,沈嘉也顺势跪了下去,动作比别人慢了半拍,好在他站在末尾,前面的大人们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有赵璋看出他的不适。
赵璋朝杜总管低声吩咐一句,然后继续和大臣们议事。
杜总管从后方撤出大殿,绕到门口,轻声将沈嘉叫出来,笑着说:“沈大人,皇上交代您去御书房等候,说是一会儿有事情要交代您。”
沈嘉知道这是对方的特殊关照,想想自己的身体确实站不了太久,而且这种级别的朝会他也没什么机会开口说话,于是跟着一名小太监先去了御书房。
那小太监被吩咐过,径直带着沈嘉去御书房后方的偏殿休息,还体贴地送了热茶和点心来。
沈嘉好奇地看着这间寝室,看来赵璋平时经常在这里休息,一应生活用品齐全,不知道赵璋昨天走的那条密道入口是否在这间寝殿里。
早朝结束后,赵璋带着姚沾和户部尚书进御书房,交代两人:“你们二人一同去蒲家清点财产,清点入册后妥善送入国库,不得有误。”
周擎瞥了姚统领一眼,心下嘀咕:皇上派这么个公正无私的人与他一同办事,这是怀疑他会从中贪墨吗?
不过但凡抄家,谁敢保证自己手脚干净,这可是一份美差,以蒲家百年的积蓄,不知能抄出多少宝贝来,国库这两年想必都不会因为钱发愁了。赵璋吩咐完就让他们离开了,转身进了后殿,沈嘉正半躺在美人榻上看书,神色间有些困顿。
“怎么不去睡会儿?”赵璋走到他身旁弯下腰看他的脸色。
沈嘉抬头,打了个哈欠,把书丢到赵璋怀里,说:“我一个臣子可不敢随便躺到龙床上,万一被人撞见就说不清了。”
“你也太小心了,没有朕的吩咐谁敢闯进这里。”他话音刚落,外头就传开了喧闹声。
“芳嫔娘娘,您不能进,奴才可以给您通传一声……”
“滚开!狗奴才也敢拦我!”一道极有穿透力的女声传进来,沈嘉挑挑眉,似笑非笑地暼了赵璋一眼。
赵璋被现实打了脸,又听出是蒲秀芳的声音,当即沉下脸来,“你坐会儿,朕出去看看。”
沈嘉点头,蒲秀芳会跑来找皇上八成是听说了蒲家的事情,听说她被禁足了,否则早就该杀过来了。
赵璋出去后,蒲秀芳正好推门进来,后头跟着一熘宫女太监,禁卫军尴尬地站在那,不知道该不该阻拦,毕竟这位曾经在后宫里也是横着走的。
赵璋也没怪罪他们,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只是交代一句:“下次若再让人随意闯入朕的御书房,你们自己领罚去。”
蒲秀芳一脸愤怒,胸口起伏不定,站在那儿傻傻地看着赵璋,像是刚认识这个人似的。
“表哥,我听说您要将蒲家抄了?连祖父都被下了昭狱,可是真的?”
赵璋不答反问:“你还在禁足,为何能出来?”
蒲秀芳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失声问道:“表哥是什么意思?这么大的事情难道我不能问吗?不该问吗?那是我家,也是太后的娘家,您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为何如此?”
赵璋并不想和她解释,只说:“后宫不得干政,蒲家自然是做错了事才被惩罚,朕需要像你解释吗?”
“皇上!”蒲秀芳尖叫一声,抖着手指向他,“你不是我表哥,你这个恶魔!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冷酷无情,六亲不认,蒲家上下几百口,那是我的家人,你的亲人啊!”
赵璋如何不知道?他小时候亲近外祖父家,表兄妹之间也处的不错,如今却要亲手将他们斩杀,要说完全没负担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件事他必须做。
“够了,你回去吧,禁足一日未到,你就不得出寝室一步!”
“皇上是不是也想连我一起杀了?”蒲秀芳笑了起来,有些疯狂之色,“难怪皇上碰都不碰我,估计早就想好要发落蒲家了吧?我真是看错你了!”
赵璋不与她争辩,吩咐道:“来人,送芳嫔回去!”
“皇上……表哥……你再看我一眼……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蒲秀芳朝赵璋靠近,没人注意到她手机握着一支金簪。
两名太监低头进来,赵璋也没细看,背对着他们,让他们把芳嫔送回去。
蒲秀芳已经走到了赵璋身后,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她苦苦哀求,求他多看自己一眼,求他对蒲家从轻发落,可赵璋并没有心软,只是轻松收回自己的袖子。
“既然表哥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蒲秀芳高高举起右手,手中尖锐的金簪闪了一下,然后就要刺入赵璋的后背。
“小心!”沈嘉吓得心神俱裂,不顾其他冲了出来。
赵璋有所察觉,后退一步,避开了蒲秀芳的攻击,他转身,就看到之前进来的两名太监一左一右堵住了他的路,手里各自握着一把匕首,朝他扑了过来。
赵璋习过武,一般的杀手不是他的对手,但这二人来的太突然,赵璋一时反应不及,眼见就要被其中一人的匕首刺中。
紧要关头,一本书从天而降,正好砸中那太监的手,赵璋低头一看,好家伙,沈嘉丢出来的是他书架上最厚的一本书,跟砖头一样,难为他还能丢的那么准。
沈嘉丢出书本后就大声喊道:“来人,救驾!”
另外一名太监见状,抓紧时间朝赵璋攻击过去,赵璋一脚踢开他的手,对方不顾疼痛,反手一砍,赵璋用胳膊去挡,袖子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好在冬天衣服厚,没有伤到皮肉。
门被踹开,一群禁卫军冲了进来,沈嘉急忙站到赵璋身边,他害怕的很,不确定进来的这群侍卫是敌是友,万一其中混着杀手,他好歹能帮着挡一挡。
赵璋却不敢让他冒险,拉住他的手跑进后殿,蒲秀芳愣在当地,从沈嘉出现开始,她就开始发呆,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可怕,她几乎是当下就确定这年轻俊美的官员和赵璋关系不一般。
两名禁卫军掰住她的胳膊将人控制住,其他人朝那两名太监围攻过去。
一击不中注定机会已失,很快,那二人就被制服了,副统领李德昌跪在地上,低头认罪,“皇上,杀手已制服,请皇上降罪!”赵璋走出来,看着被压制在地上的三人眉头紧蹙,不用想也知道,今天这一出是蒲家早有预谋的,他只是没想到蒲秀芳也会参与其中。
但想也知道,如果没有她的配合,这两名太监根本没机会进入御书房。
“将芳嫔带回珠绣宫看管起来,至于这两二人,也无需审问了,直接杖毙了吧。”赵璋视线落在李德昌身上,平和地说:“李爱卿平身吧,你护驾有功,朕应该赏你。”
李德昌忙说:“皇上,是臣护驾不利,让杀手有了可趁之机,臣有罪,不敢要赏赐。”
“好了,这种意外谁也料想不到,那就功过相抵吧,不过朕命你将宫内所有宫女太监重新筛查一遍,将所有细作都找出来!”
“臣遵旨!”李德昌也被吓得不轻,姚统领出宫办事了,如果皇上这时候遇刺,哪怕只伤了皮毛,他的责任最大,刚到手的副统领的位置不保不说,恐怕连家人都要受到牵连。
他看到地上有一本书,联想之前喊出救驾的声音并不是皇上发出的,就知道今天最大的功臣应该是那个人了。
“哈哈哈哈……”蒲秀芳突然大笑起来,边笑边流泪,“原来如此,我真蠢啊……”
赵璋眼睛眯了一下,冷声说:“堵住她的嘴,朕现在不想听到她说话,将芳嫔押入冷宫关押,不许任何人探望。”
李德昌留了八名禁卫军保护皇上,带着其他人离开御书房,开始紧锣密鼓地排查下人。
沈嘉走出来,拉起赵璋的手仔细看了看那条裂缝,心有余悸,“再深一些就割到肉了,好在穿的厚。”
赵璋回握住他的手,将他抱在怀里拍了拍,他倒是没什么怕的感觉,就是沈嘉出现的时候怕他受到牵连。
“朕没事,安心。”
沈嘉笑了一下,“这事儿说出去估计要被人笑话了,皇上居然被自己的妃嫔刺杀,还是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妹,可见皇上将人伤的有多深。”
沈嘉内心也是感慨的,他在里面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知道蒲秀芳有多绝望,但凡赵璋能给她一点回应,她应该都是下不了手的,所以说,专情的男人有时候也是绝情的,这也正是沈嘉所爱的。
如果赵璋对后宫妃嫔黏黏煳煳,花言巧语,那就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了。
“别贫嘴,你先出宫吧,这几日宫里应该会有些乱,朕就不留你了,也暂时不去你那了,乖乖在家呆着。”
沈嘉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皇上是否忘了,臣是户部官员,并不是每天闲着没事干的闲人,这个点臣该去衙门做事了。”
“哦,朕倒是忘了问你,在户部做的如何?”
沈嘉没想告状,只说:“我是新人,还在学习阶段,没什么不好的,皇上如果有额外要交代臣办的事情,臣一定尽力而为。”
“户部尚书周擎是个圆滑的老狐狸,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当年,他是第一个向朕投诚的六部官员,那时候他还是侍郎,这几年,朕发现他的小心思越来越多,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想做什么,但不得不防,你也不用特意做什么,小心保护好自己,别太信任同僚,户部如果出事,绝对是要推出几个替死鬼,你小心别被人利用了就行。”
沈嘉凑到他面前偷亲了他一下,笑着保证:“放心,想算计我哪有那么容易,户部如今对我最热情的就是冯郎中,他应该是周擎的人,我会尽量和他套好关系,方便打听消息。”
赵璋抱着他亲热了一会儿,然后才让人送他出宫,他心想:往后还是尽量不明着留他了,宫里这么多双眼睛,被人看破他们的关系对沈嘉没有好处。
沈嘉出宫后直奔户部,一进门就看到冯丘贵翘着脚坐在办公桌后唱小曲,打趣道:“冯兄心情很好啊,遇到什么好事了?”
“呀,沈老弟,你刚才去哪了?我好像一回头就发现你不见了,还以为你出恭去了呢。”
沈嘉忙说:“确实是出恭去了,早上吃坏了肚子,上了好几趟茅厕,最后怕进进出出不好看,就没回大殿了。”
“原来如此,那现在还好吗?”
“好多了,多谢冯兄关心。”
“你太客气了,要是还有不舒服,可以请个太医来看看。”他看了外面一眼,压低声音告诉沈嘉:“今日尚书大人去蒲家抄家了你可知道?”
沈嘉在御书房亲耳听到赵璋吩咐的,当然知道,不过面上没表现出来,诧异地问:“果真?蒲家这是彻底完了?”
冯丘贵说:“那是肯定,早朝上皇上就下令押蒲家人下昭狱了,进了锦衣卫的昭狱,不死也要脱层皮,现在连家产都抄了,肯定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皇上这次可真是雷霆手段,许久没有如此大的案子了。”
沈嘉听他提起皇上,故意引着他说:“皇上如此英明神武,真是百姓之福啊,蒲家罪恶滔天,皇上能大义灭亲想必也是深思熟虑后决定的。”“那是必然的,没有深思熟虑也不可能将蒲家一网打尽啊,你真以为会有那么多百姓告御状啊?”冯丘贵一副神秘的样子,像是和最好的朋友分享秘密,如果换成没有戒心的人,恐怕就要将他因为知己了。
午时,大家聚在一起吃饭,难免说起了蒲家被抄的事情,这件事热度肯定会持续好一阵子,大家不愁没话题说。
“真羡慕蒋侍郎和王郎中,能跟着尚书大人去抄家,这次不知道能抄出多少好东西来。”
“蒲家百年的公爵府,这些年又权势滔天,家财丰富,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我倒没什么心思,就是想去开开眼,等东西入了国库,我等想看也没那么容易了。”
大家都眼馋,但这种机会向来不是想有就有的,只能私下羡慕那两位被尚书大人带去的同僚了。
等吃完午饭,沈嘉约冯丘贵下棋,不经意地问:“王郎中平时话不多,没想到尚书大人对他这么好,我一直以为冯兄才是大人的心腹爱将来着。”
冯丘贵下棋动作一顿,勉强笑笑,貌似无波澜地说:“王兄资历比我深,也是大人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还是琅琊王氏的嫡系子弟,出身名门,哪是我能比的?”
沈嘉瞪大双眼,“琅琊王氏?那可真是名门大族了,难怪王郎中看起来有些倨傲,原来如此,那确实比咱们出身高贵些。”
冯丘贵放下棋子叹了口气,心情有些不太好起来,“周尚书出自江南周家,周家与王家乃是姻亲,有这层关系,王郎中肯定更受大人重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我觉得论能力与人缘,冯兄比王郎中强多了,不过世道如此,我等也只能认命了。”
“可不是,与你同一届的榜眼就是尚书大人的侄儿,可惜朝廷不许同系亲属在同一个衙门,不然在户部里,我们就更没地位了。”冯丘贵平时对周擎言听计从,最会吹嘘拍马,也深得周擎的重用。
但人的关系就是如此,遇到好事总是先想着自己人,冯丘贵也只能往后靠,要说没有一点怨言肯定是不可能的。
沈嘉见他心不在焉,一连赢了他三局,最后才安慰道:“冯兄大才,又是尚书大人得用的人,以后机会多的是,不像我一个新人,到如今还没和大人说过两句话呢。”
冯丘贵抬头瞥了他一眼,有心告诉他,周尚书是故意排挤他的,又不好开口,于是模棱两可地说:“沈老弟毕竟是皇上关照的人,就算在户部得不到重用,也可以想办法调往其他衙门,有皇上撑腰,老弟还愁没地方施展才华吗?”
沈嘉忙说:“哪有那么夸张,皇上已经给了一次机会,就是希望我能好好干,做出一番业绩来,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皇上肯定要失望的,久而久之,哪里还会记得我这号人物?”
冯丘贵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嘴上还是安慰道:“你还年轻,不急于一时,总会有机会的。”
两人经过了这番对话,感觉亲密了许多,冯丘贵自此对沈嘉多有照顾,不仅将他的工作换了一个,还私下教他一些工作要领,像是把沈嘉当成了自己人培养。
沈嘉因此经常请他吃饭,两人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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