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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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枪声应声而倒的,是二十米远处匍匐在草丛中准备偷袭的狙击手。
“跑!”时周发出一个音节,立刻转身。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运气,追杀珀西的人千千万,每一次都可以被他遇到。从前呆在帝都的时候,明明和珀西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居然成功让他中了头彩一样总能被迫和珀西的敌人见面。
本来他反思过是不是自己运气太衰给珀西带来不好的运气,现在他更加肯定了,久别重逢一见面,就算不让人寒暄几句,那也不能让人马上逃命啊!
珀西追逐,贪婪地描摹近在咫尺的身影,他好像又瘦了许多,头发剪短,比起在帝都银座的样子更像曾经在金三角刚刚认识他的样子。
不是梦境,他根本不想去询问时周为何死而复生以这样的打扮出现,他完整地站在他面前便足够使他欣喜若狂。
思及此处,他低低的笑,笑声里满是欢愉之意。
时周听见笑声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就几个月没见,人怎么变得傻里傻气的?
他加快足下的步伐,枪里放的子弹不能致死,只能令人感到疼痛,所以他特意瞄准了对方最脆弱的头部以争夺出宝贵的时间,总之先跑为妙。
和珀西之间的距离拉大,很快又缩小,前方有一个干涸的沟渠,珀西跟上时周的步伐,毫不犹豫纵身一跃。
狂奔至足够远的地方,确保潜伏的人失去追击的心思,时周扶上树干稍作歇息,余光之中军绿色的衣角缀着一段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距离。
时周愣神,扬起一抹笑:“你居然跟上来了?”
珀西这人生性多疑,难得不思考有没有陷阱为自己留一手就跟了上来。
但这句话珀西明显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以为时周说的是他的速度。
“和你当初一样,都是逃命练出来的。”
时周和珀西的初遇没有风花雪月,更没有花前月下,而是又一场紧张刺激的逃命之旅。
那时他手里捧着攒钱换来的疗伤药剂从药店出来准备回去喂给时清,途径一条小巷听见拳打脚踢的声音。
该死的英雄救美环节。
老好人时周花了一番功夫发现打不过那群混混,扯起珀西的手往脖子上一搭日常逃命。
送佛送到西,他索性分了些玻璃瓶里的治愈药剂给珀西准备学雷锋做好事拍拍屁股走人。
系统忽然哔哩哔哩拉响警报吓了时周一跳。
【剧情注意!剧情注意!当前出现原著重要人物,解锁反派珀西,请宿主跟随原剧情指引行事!】
时周皱起眉头,狐疑地望了眼脚边终于喘过点气不至于死过去的颓废男人,向系统询问:“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很诚实:【前面他的脸太肿,丑的我没有认出来。】
时周:……
时周只得先坐下来整理过于混乱的思绪。
原著中有着极其类似的场景,不过原主的武力值远不如时周,反倒弄巧成拙,跟着成了挨打的一份子。
还是珀西跌跌撞撞勉强伸出手将他护在身下,默默等待那些人发泄完,他们暂时要留着他一条命慢慢折磨。
几个人失了力气,骂骂咧咧推搡着玩笑离去。
原主睁圆眼睛,脸上全是泪渍,不自觉地抖。
珀西竟然笑,胸腔微微共振,伸手擦去原主的泪,因为手上也有伤口,反而沾了血越擦越脏。他碧绿色的眼睛无措了一瞬,是原主记忆中为数不多珀西有些孩子稚气的时刻。
“对不起啊。”珀西轮廓分明的五官被人深深划了一道滴血的伤疤,溅落在原主的手边。
那朵开在血腥之上的冰冷花朵,好像开在原主的心里,成为那个同名的时周沦陷开端。
果不其然又一如既往让剧情跑偏,时周只能按照系统不靠谱的指示硬生生拐了一个弯拐回原剧情,就此搭上关系打听到珀西的住所为他送药拉近关系,一直到了珀西发展出自己的势力,珀西来到帝都选上了议院的臣子,珀西不断地擢升……
回忆结束。
时周望着眼前的珀西心无波澜。
珀西是真的英雄,出身贫苦有抱负,不惧枪林弹雨杀出一条血路。也是真的狗东西,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殚精竭虑谋划一切,可以毫不犹豫地利用感情。
书里的原主喜欢他,心甘情愿被利用当他手上的一把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时周乖乖地走剧情。可现在,就当他们两清了,他一点都不想再看见珀西。
少年神色冷漠,眼睛的灰蓝沉淀得更加清澈,唯独眼中再也没有了他。
珀西的心脏慢慢被攥紧了。
他想他都做了些什么呢?不会有比时周更美好的存在,午夜梦回房间里的每一个小点缀都是时周陪伴他装饰,时周渗透到他的生活之中,是他苦难里偶尔能尝试到的甜。或许不是没有心动过,脑海中告诫自己的忍耐强压下那份悸动。
利用、忽略、欺骗,他一点点磨光了所有的东西。他亲手弄丢了这份唯一。
时周休息完毕,翻出学校给他们的地图好心地指路:“到了前面我们就分开吧,往西没走多久就是有人迹的村庄,你的人肯定能找到你,赶紧离开吧,保不准追杀的人就又来了。”
“阿周。”珀西低沉地叫了一声。
时周看一眼天色,心道时间来不及了,索性单刀直入:“珀西,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喜欢你让我太疲惫了,所以我决定放手。算起来我帮了你挺多,所以我不欠你什么了。”
珀西的心被人重重砸了一下,他苦笑:“是我欠你了。”
时周不知道回答什么,他现在挺尴尬,毕竟以前那些为爱走钢丝为爱后空翻的那些事确实是他做的,不管是不是迫不得已,他又不能说出什么我为了走剧情骗你之类的解释,只能默默有苦往心里咽。
而且珀西……
时周看着眼前俊美如神祗的男人,心中有很强烈的抵抗心。
他擅长笼络人心再利用人心,而原主太傻了,捧着虚假的爱拼尽全力去奉献,珀西不光清楚甚至诱导或者直接下命令,最终断送原主的生命。
按照原剧情,原主是因为卧底的事情被人发现无声无息被老皇帝抓住,临死前似乎遭受过不小的折磨,到死都没有供出珀西。而不知道是珀西或者珀西的手下担心他泄密,派出杀手来暗杀他。
他用最好的时光爱了那个男人半辈子,统统在见到灭口的人来的一瞬间消失,满怀绝望地在狱中自尽而亡。
“我还要执行任务,先走了。”
时周压下因回忆而涌起的不舒服,退后两步离开,目光充满防备,确认珀西没有多余的动作不放心地转身。心里再度哀叹自己什么鬼运气,说曹操曹操就到,昨天还跟系统说着少一个人多一份清闲,今天就能碰见正主了,他决定回学校之后找个教堂祷告一下。
何况自己刚才撞见了珀西和神秘人的交谈场景,虽然什么都不清楚,但以珀西的性格,会不会做出斩草除根的行为可就说不准了。
珀西狼狈擦掉嘴角被树枝刮擦受伤渗出的血渍,缓缓沁出一丝苦笑,一贯挺拔的背脊不堪重负地弯下。
踩上一根树枝,时周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无视珀西惊喜的目光,认真地补充道:“对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转身迅速消失在丛林之中,开玩笑,他可没有做慈善的心思。
珀西无奈地点了点头,直到再也看不见时周的身影也依然长久的凝望那个方向,沉寂已久的心重新开始有力的跳动。
*
另一边时周穿梭在密林之中,躲闪过开启低级灵智能够攻击人的藤蔓冲向任务点。
系统犹豫地出声:【周周,我觉得珀西这回好像不是在花言巧语。】
“那又怎么样。”时周放下背在身上的包裹,翻到塞好的干粮,随意屈膝靠住树干补充体力。
都没关系了,原主死了,那是和他无关的爱恨。
【不过,珀西身上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反派气息又重了。】系统粗浅地吹捧着对方的颜,他渣,可是他帅啊!
时周沉默:“叫你少看点《神奇宝贝》了。”
正无声交谈之时,附近草丛之中传来极其轻微的一声骚动。一个壮硕的背影鬼鬼祟祟出现,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一圈打探敌情,但是完美地没有看见时周。
这回时周可得好好判断了。
不过这憨憨的身影越瞧越眼熟,倒是像胡恩。
时周吹了一声口哨,模仿一声猫叫。
对面人机警地扭头做出防备姿态,果不其然是胡恩的脸。
胡恩没想能再见到时周,感动地快哭了,滚到时周身边压低声音:“崽崽!”
“我好想你!”一个大男人竟然想执起他崽崽的手无语相望泪眼凝噎。
“饿了?”时周试探性地把手里的巧克力递给他,得到胡恩心领神会感激涕零的眼神。
胡恩只有肚子饿的时候情绪才会如此外向奔放口不择言。
胡恩狼吞虎咽才勉强铺平了无底洞的胃里的浅浅一层,他虚弱地转头问时周:
“你会煮饭吗?”
带来的干粮根本对于这个年纪的男生根本不够塞牙缝。
时周斩钉截铁:“不会。”
胡恩尚存希望,按照寻常套路这说不准是大佬的谦虚,他再次追问:“哪种不会?”
时周认真:“你吃下去会死的那种不会。”
时周做菜不爱按照菜谱,怎么难吃怎么来,虽然对于补身体有奇效,但系统一直觉得被时周带大的时清居然能平安长大简直是一个奇迹。当然很可能归功于时清稍微年长一些后就主动承包了厨房相关,不肯让时周碰一点油荤。
但眼下两人的包裹之中除了武器空空如也,已至黄昏,他们勉强搭了个架子生起火,找来几棵草和几个果子调味,将唯一剩下的速冻食品解冻,顺便烤几条河里抓来的鱼。
时周烤鱼的姿态优雅,如同面前不是快要被烤成碳的鱼而是精致的青花瓷茶器。光看外貌来看,他一定在煮什么珍馐美味。胡恩更加肯定了:我崽这么完美,肯定也会做饭!就是谦虚罢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立马实行满怀期待地尝完一口后噼里啪啦全吐了出来默默退出直播间,很诚恳地建议:“崽崽,这样吧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咱们潜入红军的后方,咱们也不图啥,就把他们的伙头兵给干掉,然后你去为他们煮饭,把这东西给他们吃,我觉得咱们一定能够借此干掉一大批人。”
时周:……
胡恩痛心疾首,这简直人间毒药啊,怎么能难吃到这个份上?
“就剩咱俩了?”胡恩询问,心里没多大遗憾,本来就是来过家家玩的,就是挂了个由头又是这样的结果导致他们面子有些不好看。
“嗯,你要不要先出去,来的时候我看见红方偷偷藏了烤架。”时周不动声色地把手头有着他的浅浅牙印的鱼埋进火堆里。
是本人也觉得难以下咽的存在。
其实刚才生火的时候就根本不在乎会不会被红方看见了,时周从遇见珀西开始也没什么心思在打游击战上。
“可是听说如果我们坚持到最后,校方给我们的奖励是操作双S级机甲诶。”胡恩心心念念的正是这个,想来校方一早清楚他们的水平,那时定下的是坚持到最后的人有资格参观军校一直合作的兵工厂。
只要坚持到最后就行了,根本没有要求他们蓝方赢。
“你没有操作过吗?”时周以为以胡恩家的条件肯定见过了。
胡恩摇头落寞道:“有钱也买不到。”
时周哽了梗:……
“为什么不去问问柯克?”
胡恩一拍大腿:“对啊!”
差点忘记了柯克的母亲是帝国最有名的机甲师了,有这么好的大腿不抱为什么要在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鬼地方苦苦坚持。
胡恩风风火火:“我们马上去投降!”
细心地用土掩埋火种防止发生隐患,两个人重新走上了主动投降之旅。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但是山真的很难找。
风过境后婆娑作响,幽暗森林之中黑色树影与惨白月光交汇,暗处若有似无隐藏着窥探的目光。虽然这一片被划定为安全区域,但保不准有没有什么危险。
“保持注意力,别放松。”时周拍拍胡恩的后背,示意他绷紧了点,不要那么有气无力。
“我太饿了。”胡恩难受,联系着光脑的同队同学没有回应,“他们干什么去了,不会开派对了不理我们了吧?”
两个人从吃完饭到现在又大约走了两个小时,差点在林子里迷了路又马上原路返回。
“不会的。”时周打开光脑,半晌后动作凝滞,一把抓住胡恩的书包后带,“不对劲。”
“什么?”胡恩下意识警觉起来,跟着一起看向光脑,五秒钟之后震惊地抬起头,“信号被屏蔽了?”
联络的消息根本没有发出去,光脑显示的地图没有实时变动,难怪他们不注意一直在原地鬼打墙。
不安的感觉逐渐黑暗之中被放大,吞噬人的心神,无限延伸的感官知觉之中,时周听见了极轻极密的翅膀扇动声音,他的太阳穴跟着那样的频率隐隐跳动。
拖着胡恩爬上一棵古树。
胡恩的嘴被时周一把捂住,眼睛下意识睁大,意识到是时周之后虽然心中没有那么紧张,但周遭的环境和时周的反应使得他油然生出一种害怕之情。
放得非常非常轻的呼吸声里,他看见树底下三只金属外壳,面容丑陋的高级甲虫经过他们的面前,月光下它们锋利的前臂如同死神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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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被屏蔽,无法使用翻译,听不懂三只虫发怵的嘶嘶声究竟在说些什么。
胡恩心慌了一会儿很快缓过劲来,少年人到底胆子大,心中生着万丈豪情渴望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但时周死死压制住他的力气令他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陡然被恐惧攥紧。
高级甲虫的战斗力相当于帝国训练多年经验老道的士兵,以两个人现在的实力和装备,连个普通的机甲都没有,上去根本就是送死。
时周不是第一次见这个种族了,当时浑浑噩噩逃出来之后误入虫族与军方僵持不下的地方,原来默认不涉交战的平民区遭遇虫族无耻的偷袭,时周为了救帮过自己的那些平民,开着飞船引走一批自爆成功。
虫族与帝国的渊源颇深,他们为了地盘不断扩张,并且逐渐进化出等级与灵智。高级的虫族能够维持人型,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形时依然保留着部分虫的特征,如虫翅、虫角等,但作战时也会回到原型增强自己的战斗力。
眼前的三只虫都采用着自己的原型,说明它们谨慎并防备着什么。它们从头到脚武装着武器还如此谨慎,新峡谷之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快点走。
时周根本没有心思发现什么天大的秘密,他只想把命给保住。胡恩的后背产生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两个人哪怕贴得如此亲密,也挡不住由体内抑制不住产生的寒气。
扑通扑通,心跳的声音有如鼓槌。
树梢的叶尖一滴露水将落未落,时周的瞳孔骤然缩紧。
别掉。千万别掉。
露水正下方正正好是胡恩手腕上防护的金属手环,水滴落在金属的声音和普通落空落进泥土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保不准虫族听觉敏锐就能发现。
滴答。
露水滚圆淌下的一瞬间,时周迅疾地扯过胡恩的手,水珠无声渗入衣服布料之中悄无声息。
一小股风。
但风不源于他们这棵树,而似乎来自另外一棵树。
“有动静吗?”一只虫回望,敏锐地盯住了时周对面的那棵树。
旁边两只摇头:“你太谨慎了,我们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是吗?”直觉有些异样的那只虫仔仔细细利用夜视仪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不对劲,喃喃自语,“看来我太担心了,没事。”
它们似乎走远了。
胡恩脱力地稍微软下一点身子,想扭头示意时周把捂住自己嘴的手松开,但时周越发的用力令他难以动弹,死死捂住他的口鼻让他连松懈的声音都不能发出。
明明早已远去的三个虫族重新出现在树下,复眼再次搜寻了许久,等待有人自投罗网。
“确认没有异动吗?”
“嗯,我都说了是你害怕了。”
“那走吧。”
这会儿子不用时周的动作,哪怕它们真的离开了,胡恩也僵直抑制住呼吸很久很久,他的嘴唇被寒风冻得发白,哆哆嗖嗖地软软地趴伏在树枝之上。
天边已经有出现鱼肚白的预兆,夜晚的掩护不见,即将迎来光明的白日。
胡恩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话,又干又涩的嗓子:“它们来做什么的?”
他不清楚里面可能涵盖的巨大阴谋,只是单纯为命悬一线而感到恐慌。
时周凝重地不说话。
“还好你聪明,没让水滴到我的手环上。”胡恩懊恼地盯住自己的金属手环,本来保命的东西差点害死了他们。
时周摇头:“有人在帮我们。”
那股力道更大的风掩盖住他们微小动作造成的动静,让三只虫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另一棵树上,因着盲区的心理,下意识忽视他们这一棵树的存在。
“啊?”胡恩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死死抱着棕色遒劲的树枝不放以找到一份心灵安慰,宛如一只考拉,“什么人?怎么还有人?我们是不是必须交代在这儿了?”
树下有踩过枯叶的声音,胡恩吓得一哆嗦重重闭眼想装死。
时周拂开枝梢,单脚挎着树干,毫无顾忌地露了面,没有丝毫的怀疑,似乎老早猜到了来人。
旭日东升,隐隐的光亮透了进来,那人负手而立,肩上沾上几片细小青绿叶片,抬头和他的视线直直撞上。
“小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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