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1节 鏖战连日

数十头蛮牛拖着满载的大车，排成长长的队伍行走在荒凉的戈壁滩上，除了天空中的圣炎之阳，便只有这片遍布石砾，看不到一丝绿色的土地上经年累月形成的浅浅车辙可以为这支孤独漫行在格兰奇荒漠中商队指引方向。

车轮压轧碎石的辚辚隆隆声，不时响起的咳嗽声，要不就是呼啸掠过的风声，沉默的队伍里再无其他声音，拖拽货车的蛮牛也一声不吭，气氛压抑的令人心头发慌。

一位少年神情恹恹的坐在牛车上，面对连日来千篇一律的荒凉景色，终于变得没精打彩。

这是他第一次随着父兄们的商队穿越荒漠，比起刚出发那几天总也看不够各种新鲜的兴奋劲儿比起来，如今剩下的就只有腻烦，还有就是无聊。

一路行来，连一个强盗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父兄们总是把格兰奇荒漠的可怕说得那么骇人听闻，想来多半是骗人，唬住那些试图分一杯羹的小商人，让他们没胆子做穿越荒漠，前往富饶的阿德里希格帝国满载着宝石和珍贵货物返回。

“肯提，再坚持坚持，明天中午就能够到沙华镇，再补给一次，我们就能抵达阿德里希格帝国，那里有美丽温柔的舞娘，还有香喷喷的烤肉，又甜又脆的沙瓤果，简直就是神灵的花园。”

马蹄声从队伍后面传来，还没等少年抬起头，便听到一个苍老豪迈的声音径直闯入他的耳中。

少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强自提起一些精神，从牛车上跳了下去，迎向减慢了速度的马匹，带着抱怨说道：“普塞旺叔叔，以前总听父亲和哥哥们讲路上的有趣故事，现在看来，他们都是骗人的，每天就是赶路，赶路，太无聊了！”

骑在骏马上的须发苍白老者是家族商队的老伙计，数十年来忠心耿耿，又有一身出众的武艺，寻常四五个盗贼都近不了身，是肯提极为景仰和崇拜的长辈。

“哈哈哈，圣炎之阳每天都会升起，也每天都会落下，但是这片苍穹下，却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景色，每一天都会有每一天的风景，雨雪风沙，你应该有一颗善于寻找新鲜和有趣事物的心灵，仔细去看，去找，一定会有所收获！”

腰挎黄金和宝石装饰的弯刀，老者翻身下马，来到少年面前，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抓起他的手，塞进一枚东西。

手掌感到那是一小团形状不太规则，又有些圆润的东西，肯提疑惑的抬起手去看，突然惊喜的叫了起来。

“啊！～宝石！”

这是一块通体暗红，仿佛浓稠蜜汁般的石块，犹如婴儿拳头般大小，质地异常通透，表面还沾染着一些沙土，就像刚从戈壁滩上挖出来的一样。

“刚刚捡到的，不算什么宝石，只不过是一块还算不错的玛瑙，是在阿德里希格帝国它只值5个铜币，如果在马萨龙，却能卖到两个金币呢！”

普塞旺并没有把话说全，自己随手送给少年肯提的这块酒红蜜瑙，在马萨龙公国至少能卖到20枚金币。

老者面带慈祥的笑容，用力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在无意中捡到的玛瑙恰好印证了他的那番话，只要去用心寻找，必然会有所收获。

“嘿嘿嘿，普塞旺叔，你说的没错，我应该用心去找，说不定会有大收获呢？！”

少年心性受不得激励，肯提满脸欢喜，当即跃跃欲试的东张西望起来，试图再找到一枚更加珍贵的宝石。

格兰奇荒漠中央的阿德里希格帝国以盛产宝石而闻名大陆，在荒漠内能够幸运的捡到一些珍贵的宝石，这一点称也不奇怪。

队伍前方骑在马上的几位兄长若有所觉的回过头来，冲着家里最小的弟弟笑着点了点头示意。

沙战商会是一代人又一代人支撑起来的传统商会，依靠来往于格兰奇荒漠内外，贩运各种物资获得收益。

父子，兄弟，所有人共同努力，将这支商队越做越大，兄长们自然乐意于见到族内又有一个男丁能够为家族做出贡献。

“加快脚步！争取早点到宿营地！”

“加快脚步！争取早点到宿营地！”

来自于商队首领肯桑的命令很快从队伍前方接力传到了后方。

晴朗的天空突然毫无征兆的一暗，紧接着凄厉的巨大呼啸声掠过商队上空。

呜！～～呜！～～呜！～～

“天哪！是什么东西？魔兽吗？”

“看好蛮牛，不要让它们发狂！”

“稳住！稳住！站在原地！别乱跑！”

行走在荒漠中的商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阵脚大乱，自出发以来，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的蛮牛发出惊恐不安的哞哞鸣叫。

“肯提，小心，小心！”

名叫普塞旺的老者反应极快，在巨大轰鸣传入耳中的第一时间，一把抱住少年便随即抢到蛮牛大车旁，拔出寒光凛冽的弯刀，警惕地向四周打量。

少年肯提瞪大了眼睛，依旧楞楞地望向天空。

一个又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眨眼间飞掠过商队的上空，而且距离地面极尽，如果努力去看，还是能够勉强看清楚轮廓和尾部奇怪的青蓝色火光。

“大，大叔，它们是什么？是魔兽吗？”

少年终于开始感到害怕，瑟缩的躲在大车旁，他终于见识到了父兄们口中往返于格兰格荒漠时遭遇的意外和危险。

“不知道，看上去不像是魔兽！它们的速度好快！”

普塞旺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些奇怪的东西。

短短不到十息的功夫，至少有数十个黑影掠过商队头顶，化作一群小黑点，消失在西面的地平线上。

它们明明没有扑扇翅膀，反而偏偏飞的那么快，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这些奇怪的东西似乎对商队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让商队上下所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

“强盗！强盗！”

一波未尽，一波又起，南面升腾起一片烟尘，黑压压的马队正朝着商队所在位置加速冲来，速度越来越快，显然来者不善。

晨星洲大陆腹地的格兰奇荒漠不仅以盛产宝石的阿德里希格帝国而闻名，同样的，如同沙蚁般无穷无尽的盗匪亦是这片荒漠的特产。

“向中间收拢，围成圈！把弓弩和盾牌都拿出来！”

“魔法师，先给这些强盗来上一波！”

“肯提！肯提！你在哪儿？到我身边来，别乱跑！”

沙站商队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强盗来袭，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准备迎战，每一位伙计都是手上沾染过强盗鲜血的悍勇男儿，甚至有少数人干脆曾经就是强盗的一员。

他们不会心存侥幸，在这片无法无天的荒原，想要活下去就只有用自己手中的钢刀斩下敌人的头颅，这是唯一的保证。

……

“贝齐克！看不出你还是有两下子的！”

坐在剧烈颠簸的驾驶舱内，风罗仑心分多用，一边紧握着操纵杆和节流阀动力推杆，对驾驶舱外的环境保持密切关注，一边时不时打量着仪表台上，监视着领航机传递回来的飞行数据。

一架X—8“妖孽”前掠式变形翼晶能喷射机作为领航机领先在飞行编队的正前方，在羽族少年贝齐克的操控下，保持着距离地面不到100米的高危险性超空低飞行。

“当然！我可是有着‘天空的宠儿’美称的羽族人，要是连飞都不会，那可真是对不起身后的羽翼了。”

一机当先的贝齐克带着几分洋洋得意的语气回应道，晶能喷射机灵动自如的贴着地面疾飞，哪怕舱外景色变幻到令人眼花缭乱，他的操纵也依然游刃有余。

机载计算机结合雷达扫描到的地形和飞行数据，迅速构建出机动模型，通过战场数据链系统，同步分享给后面编队里面的那些晶能喷射机，协助它们获得更稳定的辅助修正，大大提升安全性和可操控性能。

毕竟在双超（超音速&超低空）状态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甚至操纵杆稍稍用过力一点点，晶能喷射机就会一头栽到地面上，连弹射逃生都来不及，连人带喷射机当场爆成一团火球。

维持超低空飞行也是具有战术意义的，不仅可以避开地面雷达系统，也能够躲开戈瑟芬利斯精神力搜索，对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天空，却绝不会想到一群构装飞行器竟然偷偷摸摸地贴着地面抵近，杀它一个措手不及。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才几个小时的飞行经验，教你一句乖，莫装逼，装逼被雷劈，小心抓好操纵杆，别得意忘形，落个机毁人亡，让你姐姐伤心！”

耶雷看不惯这个羽族小鬼穷得瑟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讽刺几句，自信换作他在前面领航，也不会比贝齐克差上多少。

“别吹牛了，不然我想吃口蛮牛肉还要飞上天，我贝齐克待在天上的时间，比你待在地面上的时间都长，哈，羽族天生就会飞行，驾驭晶能喷射机什么的，小菜一碟。”

对于耶雷的挑衅，贝齐克根本不屑一顾，自从来到人族世界后，他不再是一个羽族小部落从未见过世面的小鬼头，开始迅速成长起来，融入到人族世界当中。

不论是DRAGOON魔动工业，还是斯兰人，都对酷似人族的羽族有着天然的好感，龙骑将莫林大人的两个徒弟，自然也很快和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打成一片，语言上的不客气，反而是真正当成自己人来看。

出现在“升龙”军团第一师团支援编队中的风罗仑，耶雷和贝齐克等人，原本应该在大陆北部阻击“撒加利”寄体飞行虫的侵袭，但是他们在接到林默遭遇戈瑟芬利斯的消息后，便求了一头银龙，连连发动次相位跳跃，在短短三个小时内赶回了帝都，参与了出征队伍。

听着几个小鬼在公共通信频道里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抬杠，嘴炮打个没完，第一师团的空骑士们无不苦笑着默不作声，当作没听见。

从帝都德兰城郊的皇家空骑基地升空后，并没有如出征的空骑士们想像的那样，他们在数小时后与龙骑将莫林大人汇合，反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中途转场了五六次，不得不临时休整待命。

直到第三天，晶能喷射机群这才进入了格兰奇荒漠，准备参与剿杀“撒加利”寄体巨兽戈瑟芬利斯的战斗。

“咳嗯！全体注意！距离目标还有60公里，火控手再次检查武器。”

“升龙”军团第一师团团长图林艾通过电子地图，再一次确认了莫林大人与己方飞行编队所在的位置。

由于戈瑟芬利斯阴魂不散的死盯着莫林大人不放，苍穹外的卫星干脆以龙骑将大人作为定位识别目标，有他在的地方，那头巨兽多半也不远，稍稍扫描一下就能够找到它。

“第一联队检查完毕！”

“第二联队检查完结！”

“第三联队检查完毕！”

自检工作由机载计算机系统和各种传感器负责完成，属于双座机型的X—8“妖孽”前掠式变形翼晶能喷射机后驾驶座上的火控手只要按几下面前的触摸屏，便能够完成检查工作。

五十四架X—8“妖孽”前掠式变形翼晶能喷射机除了贝齐克与风罗仑等人，还搭载着第一师团的大部分空骑士。

每一位参战的空骑士累计飞行时间至少都在500小时以上，在皇家空骑基地的准备和出发后到现在，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具备高超音速飞行能力的操作方式和战斗方式。

“距离目标30公里半径作为战斗空域，距离40公里开始爬升！三支联队分成三个方向，注意安全！”

驾驭晶能喷射机第一次投入实战，尤其还是一头“撒加利”的传统王牌，说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第一师团团长图林艾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第一联队收到，确认命令，40公里距离开始爬升！”

“第二联队……”

“第三联队……”

虽然回复内容枯燥乏味，却代表着一丝不苟的严谨和纪律。

……

“龙巢”协战小组在第一师团的空骑士们距离林默还有50公里时，主动向他提醒道：“莫林大人！晶能喷射机群将于4分钟后抵达！”

“嗯！我知道了！让他们保持1公里攻击距离和高度优势！这头大家伙不太好对付。”

林默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目光却片刻不离数公里开外的巨兽。

三天的鏖战，几次险相环生，架在金系巨龙背上的电磁轨道狙击炮已经换了第三支，“龙将”战术铠甲也遭到了重创，甚至因此失去了气密性，恐怕再也无法修复。

被“撒加利”引以为傲的顶尖战兽追杀至今，还能活着，足以成为一位龙骑将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