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感悟生命

蔡俯内浓烟阵阵，火势已被扑灭。虽然天气干燥，但刚下过一场暴雨，所以大院的损失也不大，只是一团糟乱。

此时，蔡羽坐在大厅之内，心里惶惶不安。他已经派人去追查李岳凡的下落，就连官府和城防的士兵都全部出动，可至今还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这怎不叫人心急。

三十多个一流高手全部死绝，四大先天高手二“死”一伤，而李岳凡又被人救走了。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遇上了个什么人啊？！”蔡羽心中一阵哀号，若非蔡恩克是自己亲身儿子，恐怕早就一巴掌把他给拍死了。

少时，一下人匆匆闯进大厅，声音忐忑道：“禀告老爷……”

蔡羽从坐上站起，急忙问道：“情况如何？有没有找到人？是死是活？啊？你到是快说啊！”

那下人心里委屈，口中连忙道：“是！是！我们派去的人和官府那方的人，把整个宁县城都找遍了，但还是没有凶徒的任何消息。胡爷说，凶徒和他的同党可能逃出诚外，已经带人去追了，让我先回来给老爷报个信。”

蔡羽闻言大怒，走上前就是狠狠的一脚，大吼道：“废物！你没找到人还回来干嘛？没消息！？没消息就去找啊，难道人别人送上门来不成？滚！快滚！找不到人你也别给老子回来。”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出了大厅，那下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才急急忙忙望离去。

……

吴东、吴南二人静静的躺在大厅中央，像是在安睡。虽然全身无伤呼吸正常，但却始终没有醒过来。带处理好吴西的伤势后，吴北等人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也没能把二人叫醒。

“娘的！那个小子究竟使的什么妖术，居然如此诡异。老子要杀了他，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断……”吴西性情暴躁，见自己哥哥如此模样，忍不住一阵咆哮。

吴北沉思片刻，最后无奈道：“唉！大哥和二哥很可能是中了异术，我等也无法可施，只有异术师才行。我们还是先把情况告诉公子，请他想办法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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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过去了，大岭山仍像过去那样荒凉一片，了无人烟。只有山涧的瀑布之下略有几分春色。

岳凡盘坐在瀑布潭边，静静的望着面跪着的二人。此时已经恢复心境。他坚信，不是自己清眼所见未必是真的，就算自己所见，也可能是假的。

面前二人蓬头垢面看不清真实的样貌，可岳凡却清楚的记得，当日在太原城内，这二人被丐帮之人追打，后来还想要偷袭自己。只是没想道，今日会被这二人所救。

没错，这二人便是四处流浪拜师的龙俊与丁毅。

他们一路超小道过来，比岳凡要早一天赶到宁县城。

二人混迹于此，结识了不少这里的混混。从混混口中，他们得知到李岳凡怒闯衙门的消息。凭着他们三寸不烂之舌，经过多方打听，终于了解到了前因后果。

出于对岳凡的敬佩，对武学的向往，龙俊与丁毅二人毅然决定全力相帮。

也许是天意使然，因为岳凡杀来，蔡俯无人值守，其余之人更是不敢出来半步，这才让龙俊二人有机会，从大门口大摇大摆的进入，救得岳凡离去。看来冥冥中自有注定，当日岳凡对他们手下留情，而今日他们二人却及时来赶来。

三人一路逃亡到了大岭山，路上穿过无数的陷阱，看得龙俊二人冷汗直流。他们可以肯定，这些陷阱没有一样不是致命的。岳凡在二人的搀扶下，按照自己早已设计好的路线偷摸上山，这才暂时摆脱了被追捕的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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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二人要拜我为师？”

岳凡注视了他们良久，开口问道。

“是的！”龙俊与丁毅脑袋猛点，语气坚定中透着兴奋。

当龙俊二人看到岳凡大显神威，击杀二十多位江湖高手之时，那刀法、那气势，都深深的刻印在他们心中，让他们心慕神往。再看岳凡突袭吴西，力战吴东、吴南这样的先天高手之时，他们更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走南闯北混迹多年，他们二人当然知道先天高手代表什么。

先天高手啊？那可是江湖的顶端人物，是地位与权利的象征，而“师父”居然以一敌三，打得他们二死一伤。这样厉害的人，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是天下第二了。自己要是学到“师父”的绝世神功，哪怕只有一半厉害，也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了。一想到这里，龙俊二人心里就像开了花一样的美。可……

“不行！”岳凡道：“我不收徒弟。”

龙俊二人一怔，岳凡的话就像一盆冷水，顿时扑灭了他们满腔的激情，心中的花也如凋谢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不收我们！”丁毅无法忍受从仙境跌落谷底的失落，急切的问着为什么。

岳凡却没有理会他们的感受，冷冷道：“不收便是不收，没有为什么！”

“……”三人一阵沉默。

龙俊换个姿势盘做在地上，苦笑道：“看来这就是我们的命啊！”很难想象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口中，居然会说出如此沧桑的话语，就连岳凡也有些动容。

丁毅突然站起身，撕喊道：“娘的，什么命，我丁毅从不认命。我虽然不聪明，没资质，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从我父母死了以后，我每天都在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努力，总有一天我也能出人头地。可现在呢？现在就要轻易的认命吗？”

喘了口气，丁毅接着道：“阿俊，你不也是一样，为了拜师学艺，差不多走遍了半个大明仍是坚持，可最后却为了我这兄弟，放弃了一次又一次拜师的机会。难道这就是命？！我们为什么要认命。啊——？！”说到最后又是一阵嘶喊。

龙俊眼中朦胧，声音沙哑道：“好了！别说了，你我二人都是孤儿，相依生活了这么多年，我早已把你当作我唯一的亲人，怎么能够弃你而去？”

“碰！”丁毅突然跪倒在岳凡面前，泣声道：“大侠，你收下我大哥吧，许多人都说他天赋很好，是个练武奇才，跟着你一定能把你的武学发扬光大的，求你收下他吧，我给你磕头了，就算下辈子我也会报答你的。”说完便开始磕头。

“咚！”、“咚！”、“咚！”

“不要！”

龙俊见自己兄弟跪在别人面前磕头，心中酸楚外人怎能感受。于是立刻爬上前去，拉住丁毅道：“兄弟，别磕了，不要再磕了……”

“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两个人一条命，我是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龙俊义愤道：“我们走，我们不学了！靠！大不老子不当大侠，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拉起丁毅便要离开。

“够了！”岳凡轻喝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在装了！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收下你们。”

龙俊与丁毅揭然一怔，相对而视，最后同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哼！”岳凡冷冷道：“虽然你们说的话都是真的，但一个真正坚强的人，岂会表现出如此悲情的一面，只怪你们太过自作聪明。”

两人闻言一阵尴尬。

丁毅低声责怪道：“都是你的什么馊主意，说什么要以情动人，最后还不是被猜穿了！”

龙俊不服气的道：“还不是你演的太差，怎么能怪我的主意不好。”

“我演的差？是你自己说的太夸张了吧！？”

“分明是你……”

……

岳凡看着二人的闹剧，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变冷，道：“好了，别吵，待会儿被人发现就是死路一条！”的确，岳凡现在的精神力非常虚弱，根本无法观察周围的情况，虽然他自信自己布置的陷阱能阻挡敌人一阵，但他仍是担心。

二人一怔，立刻闭上嘴巴，两对汪汪大眼期待的望着岳凡。

龙俊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师父就是师父，我们这点小把戏当然瞒不过您，可我们却是真心的想拜您为师啊。”

丁毅也道：“是啊，师父，你就收下我们吧，我们两人一定努力学习，不会让你失望的。”

岳凡不耐烦的道：“我说了，不收徒弟。现在你们最好安分点，等逃离这里以后，我们就各走各的。”

“我……”丁毅正要再说，却被龙俊打断道：“什么都别说了，一切等出去再说，否则命都没有了，还拜什么师。”

丁毅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

天已微明。

岳凡经过调息，身上的皮肉之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而体内却是一团糟乱。冷热两股先天真气虽被七情之气抵御住，但战场却是岳凡的内腑，即使是他把《龙极九变》练至锻骨小乘之境也经不起如此折腾。

无奈之下，岳凡只好暂时放下修炼，让七情之气自行运转体内，慢慢修复受伤的经脉。

想到蔡羽说的话，岳凡心中久久不能平息，心里有个声音呐喊道：“我不信！我绝不信！”他赫然起身，自语道：“我一定要知道真相。”眼神中闪烁着坚毅。

……

听着瀑布拍打青石之声，岳凡心中一阵悸动，仿佛生命激情的旋律。抬头望着高处的山峰，岳凡突然想起了山顶上的那颗苍松：“也不知道它现在如何了？”

叫醒龙俊和丁毅，岳凡嘱咐道：“我上山顶一趟，你们二人不要乱跑，否则中了什么陷阱我也救不了你们，知道没？”

龙俊环顾了一下周围，顾言道：“师父啊，这里这么危险，我们留在这里恐怕不好吧，不如你也带我们上去如何？”

岳凡冷冰冰的道：“你们若要上去便自己上，怕死就乖乖呆着。”说完便转身离去。

丁毅从地上爬起，大喊道：“爬就爬，老子还要就不信……”

突然发觉了什么，丁毅停住了喊叫，愣愣的望着龙俊道：“阿俊，我怎么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啊？”

却见龙俊全身颤抖，激动的道：“刚……刚才我……我叫他师父，他……他居然没有反对……”

“对！就是这个。啊！他是默认了，哈哈——太好了，我们就要成绝世高手了。哈哈……”丁毅大笑。

“恩恩！”龙俊激动过后，突然一怔，脸色苍白道：“若是他不收你怎么办？怎么办？”

丁毅身子微震，强笑道：“这次你可别再犯傻了！那人的武功你也看到了，与以前的什么名门大派可不一样。要是你学到绝世武功，还可以保护我啊，那我们以后就不会再被欺负了。”

“……”龙俊沉默片刻，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求师父收你的。要是他不收留你，我就同你一起离开……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丁毅知道龙俊脾气很倔，他要是决定的事便没人能改变。见此情景丁毅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心中却是感动不已。

“走吧！师父走远了，我们快追上去。”

……

大岭峰弥漫着淡淡的云雾，略显轻逸。

岳凡举头望着高高的山峰，思绪飘回到过去。单纯的修炼，平静的生活，那才是他心中所想，只是……

收回思绪，岳凡一个闪身便跃上山峰二丈高处，接着灵活的向上攀爬着。毕竟他的外功已经快修炼到及至，体内的伤势并没有影响岳凡的速度，一转眼的工夫已经到了半山腰处。

龙俊与丁毅对望一眼，一阵苦笑。

“快上吧，可不能被看遍了。”龙俊鼓励道。

“恩，上！”

……

“碰！”丁毅从三四丈的地方摔下，重重落在地上。擦了擦口角的鲜血，接着又重新开始攀爬。

……

“碰！”龙俊也重高处摔落下来，起身后继续攀爬。

……

“碰！”又一次摔落在地。

龙俊与丁毅二人就如岳凡当初攀登之时，无数次摔落，又无数次站起来。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执著的信念，永不屈服。

“呼~~~阿俊，想想半办法啊！这样下去我们摔也得摔死了。”丁毅躺在地上不停地喘息，全身都是累累的伤痕。

龙俊亦是如此，躺在地上拼命喘着气，十个手指都已被磨的鲜血淋淋。

“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座什么鬼山峰，又滑又软，要像师父一样爬上去根本不可能。除非有什么固定的东西，可以让我们着手……着手……对啊！用绳子！”龙俊突然想到办法，兴奋的大叫起来。

丁毅不解道：“绳子有什么用啊？又没有绑的地方，而且这里也没有绳子嘛！”

龙俊从地上撑起，高兴道：“我们相互绑在一起不就行了，这样就算一个人掉了，还有另一个人拉着，反正我们同生共死。至于绳子，我们可以用树滕来搓不就成了！”

丁毅手一怕，恍然道：“这个办法好！”

“走，先去准备一下。”

“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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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闪身的工夫，岳凡便爬了上了峰顶。

这里仍是四野空旷，唯有一棵郁郁苍松独立崖边，尽显它的安静与孤傲，还有一种道不出的沧桑。

岳凡看到苍松，能感受到它传来的温暖与亲切，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感怀，这是他自战场回来第一次流露出内心的情感，让他的心又回到了过去的平静，仿佛一切苦难束缚都离他而去，一阵轻松自在。

“嗖！”一道细细的黑影从苍松飞出，乘岳凡愣神之际，直射而来。

岳凡反应极快，右手一拿，把黑影紧紧地抓在手中。

“什么东西？”黑影刚入手中，岳凡便觉得不对。这东西居然软绵绵，而且还在手中滑动。仔细一看，却是一条细小的蛇，全身青黑，双眼血红，头上还长着一个小小的肉包。

“它居然还有个后代！？”岳凡正要把蛇掐死，却认出这绝对是只年幼的黑蝰，很可能就是当年那只巨莽黑蝰的后代。

想起自己当初与那条黑蝰搏斗，不得已杀了那条黑蝰，使得这个小家伙现在没有亲人，岳凡心中多少有些愧疚，缓缓松开手，道：“你走吧！”

就在岳凡松手之时，小黑蝰用身子缠在岳凡手腕之上，森白的獠牙用力的向他手臂咬去。岳凡虽然皮肤韧性极强，但小黑蝰的獠牙更是坚硬，一口咬下直末而入。

岳凡眉头微皱，却没有担心自己会中毒，只是心道：“你是在为你亲人报仇吗？”接着自嘲的一笑，道：“说起来，我身体里也有你亲人的血。”

小黑蝰松口后，用它一对血红的双眼，巴巴的望着岳凡，像是在传递着什么。

岳凡似乎明白，轻轻道：“既然我身体里流着你亲人的血，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于是乎，小黑便在岳凡身上安居下来，并被取名小奎。

……

高处寂寞无人知，惟独孤松立苍茫。少年知心默相拌，遥望无际天地间。

四年过去了，岳凡再次回到这里，想起当初的种种，忍不住一阵唏嘘。

静静盘坐在苍松树下，观云变幻，岳凡感受着苍松的孤独与寂寞，那是用言语无法描述的孤单。

“我有四年没来了，你独自在这里很寂寞吧？”岳凡轻轻抚摸着苍松问道，有如多年的老朋友相互倾诉。

突然间，岳凡身子一震，“轰！”的一声炸裂，在他脑中响起。紧接着，一股强大的信息搀杂着一股纯净的能量涌入脑海之中，……

有了上次传递的经验，岳凡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惊慌，反而放开心神，领悟着传来的信息。

日出日落……

星辰运转……

云聚云散……

沧海桑田……

天地之间一切都有规律的运作着。

“这就是天道？”岳凡心中感触，不由对“天道为何”产生了疑惑。

……

春夏秋冬……

花开花落……

生老病死……

命数轮回……

循环不息……

天地之间的事物都遵循着自己活着的轨迹循环着。

岳凡感受着生命的气息涌入，仿佛要宣泄它无尽的孤独，那是苍松传来的气息。

“不！”岳凡坚定道：“天道无常，变化莫测，何来规律。循环只不过是天道的一种罢了！而我要追求的是生命的真谛！”

……

岳凡运转《养心经》，借助苍松那强大的生命力，滋养着自己的心神，修复自己的伤势。

只见识海之中，一团微薄的气体不停的旋转着。气团中央，一颗灰亮的微粒闪烁着光亮，吸收着外来的白色气流，接着再转化为灰色的气体融入到气团里，如此循环……

随着气团的扩大，吸收的速度越来越快，识海中的精神力开始聚拢，不断的压缩，密度越来越大……

岳凡感觉仿佛过了很久，一年？十年？百年？或者只是一瞬间，识海之中，灰色气团变得凝实无比，或许这时应该叫做液体更为恰当。

灰白色的液体在识海中快速蠕动，形状不停的变化，或圆、或方、或刀、或剑、或大、或小……

灰白液体慢慢变长，呈竹干状。朝上的一端继续蠕动，渐渐成为变成三角菱形，如钢如钻，尖端细如针发，可见其锋利；而朝下一端化为双翼，如燕尾轻灵，极为美观。

箭！

最后，灰白色的液体，凝固成为一支精致灵巧的小箭。箭支比例完美至极，流线感极强，没人敢去怀疑它的速度。箭尖朝上在识海中盘旋，不时散发出点点微光，显得美轮美奂。

岳凡细细体会这样玄妙的感觉。虽然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但他却感到生命的充实，精神力的强韧，没有半点不适。

就在这时，却无人发现岳凡额头之上一道白色的印记一闪而过，好不诡异……

“怎么会变成箭的形状？看来我还真是和打猎有缘！”

岳凡心中满意的一笑，其实他并不知道刚才多运气。

当初，他在战场之上，吸收了天地间的杀气之精，虽被佛经练化，但他的精神力已经变异，成为内含杀气的精神之力。

照理说，岳凡的精神力绝对会排斥其他精神能量，可苍松传来的生命力却是一种纯净的能量，正好可以能修复他耗损的精神力。不但如此，还促使了岳凡的精神力再次进化，凝固成为箭体。而且他体内的七情之气也在逐渐恢复，加快了伤势的复原。

感悟生命的真谛，体会红尘的点点，追求天道的变化，成为恒古的唯一。

岳凡心中豁然开朗，从入定中醒来，淡淡的看着天际，心有所想：“有仇报仇，有恩还恩，天道不息，我欲所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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