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刘晓薇终于觉得自己被老天爷眷顾到了，终于相信自己是故事中的主角，觉得自己，终于拥有那传说中的主角范儿了，终于可以在大开金手指回溯人生的同时，只轻轻弹弹手指，动动嘴皮，便是主角光环普照大地，列为卿家拜服于地。为此，她激动的几乎热泪盈眶，她觉得，前些阵子的倒霉悲催，不过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罢了。她觉得在这一刻，连那倒霉孩子背后灵寄生的楚廉小朋友，也是可爱的了。

“晓薇？晓薇？”一旁帮着刘晓薇提着书包，一起回家的李军小朋友，看着刘晓薇小朋友那仿佛是面部抽筋，笑意不止的脸，不禁心有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于是刘晓薇同学，终于从刚才的大喜中回过了神智，在惊讶于自己居然安全地走在回家的大道上的同时，亦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心存怀疑：“李军，刚才……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们……他们真的决定将拍摄的地址，放在五中了？”

“嗯！”李军小朋友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方才对着刘晓薇，夸奖道，“早上的时候我就听说今天下午的讨论会可能会有市团委的领导一起过来了，不过也没想到那个导演也会一起来。”

“你早知道今天下午的讨论会有市里面的人要来了？”刘晓薇一面不好意思地接过自己的书包，一面随口问着，话说她虽不是消息灵通的八卦人士，但也没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吧，怎么李军小朋友的话，听着好像就她不知道有人来一样？

“你不知道吗？”李军小朋友一脸疑惑地看着刘晓薇，“我还想呢，你在那么多领导面前真镇定，我发材料的时候，手都在抖呢。”微微一顿，又是腼腆一笑，“我是早上的时候寝室的同学告诉我的，他父亲是学校办公室的老师，说其实教委已经内定我们学校作为拍摄地点了，可那位导演没同意，所以才又弄了个陈情会什么的，却没想到学校的领导把那位导演也请过来了，还好今天你的表现出色，否则说不定我们就真阴沟里翻船了。”

“不，你的功劳也不小，毕竟在一周之内将那些问卷调查弄妥，还要整理出数据，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刘晓薇一面也为自己的搭档李军小朋友戴戴高帽子，一面在心底暗爽不止，话说，有时候内定这玩意儿还是非常令人心情愉悦的，只要自己不是那个被内定的人选。哈哈……看吧，她刘晓薇，终于也能潜规则别人一把了，话说当初中考保送名额的事情，虽然是她自己拒绝的，可被潜的感觉，还是很糟糕啊。

“不……我……我只是尽力……尽力帮你而已。”李军小朋友再次腼腆地习惯性耳红，不过刘晓薇小朋友对于李军的腼腆已经相当习惯，倒也没有刻意再去调戏他一番。

“对了，明天早上我们还要过去吗？反正已经定下来了。”刘晓薇小朋友皱着眉头问道，话说她倒不是淡泊名利打算隐身幕后才不想去那个什么陈情会，也不是清高到不屑于去做个虚假的表演，她只是觉得明天早上的陈情会实在是太早，难得有个周休，可以让她告别那嘹亮进取的红色歌曲，回家窝在被窝里睡懒觉的。话说现在才2月底啊，被窝还是很令人眷恋的。

只是，刘晓薇的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残酷的，话说演戏要演全套，潜规则也应该放在暗处，于是乎，纵使刘晓薇对被窝有多么的眷恋，对陈情会有多么的怨念，第二天一大早，她还是被打包去了文化广播集团下支电视台再下支分管部门的办公室，不过，因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竞争，没有未知结果的紧张，所以那天，只是走了个过场，倒也未见得有任何的疲累，至于到后来公益短片的后续安排，那就更不是刘晓薇该担心的事情了，所以此事一了，时间一晃，YY的遐想一过，刘晓薇还是做回了她平凡学生的角色，每天上学、放学，寝室卧谈，聊聊别人的八卦，也被别人聊聊自己的八卦，事情也就过去了。

当然，在这段日子里，作为又风云了一把的刘晓薇自然又被谣言缠身了，而这次谣言花色之繁多，令刘晓薇都不觉叹为观止。甚至还有刘晓薇以偷盗试卷取得过人成绩这样的谣传，不过，对于她偷盗试卷这事儿，刘晓薇想着那也不过是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儿，也没夸张到如谣传所说的什么考试试卷，因此除了腹诽一下楚大幽灵的大嘴巴之外，刘晓薇便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日子，很快就到了五月一日，又一次假期赶在各类会考模拟考之前匆匆到来了。

那天正是4月30日，刘晓薇刚刚拖着她那只不大不小的行李袋在经历了一番公交车上的拥挤和昏天暗地的喧闹之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家，直累得趴在自家的沙发上一面喘息，一面腹诽：靠之，这还没长假呢，就一个小假期，有必要兴奋得从上车一直说到下车嘛，瞧瞧，她的耳朵，到现在都还是嗡嗡嗡的，女人的呱噪，果然不是用普通分贝可以衡量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

“囡囡，囡囡！”从刘晓薇进门就一直在对着电话不知道讲些什么的刘爸爸，突然对着瘫软在沙发上的刘晓薇叫到，“快点过来，听电话！”

“谁呀！”刘晓薇慢慢吞吞地从沙发上坐起，又慢慢吞吞地移驾到电话旁，对着老爹就是一阵嘀咕。

“上海来的电话，是你姑姑给你联系的求是中学。”刘爸爸一面捂着话筒，一面对着刘晓薇又是一通礼貌教育，直教育得刘晓薇太阳穴青筋跳动，方才罢休。不过，他的嘴虽然是罢休了，可人却没离开，凑着头对着刘晓薇的听筒，一副十分关心的样貌。

“喂，您好，我是刘晓薇！”刘晓薇接过话筒，翻了个白眼，对着电话那头传说中的人物，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求是中学的教务处主任，你可以叫我林老师！”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标准普通话发音，也听不出口音。

“林老师好！”刘晓薇礼貌问候。

“刘晓薇是吧，我们已经收到了你家人带给我们的，有关于你的资料了，现在对着你，我们想与你本人确切核实一下。”对方以非常公式化的口吻说道。

“哦，好的！”刘晓薇配合道。

“根据你向我们提供的中考成绩单显示，你的中考成绩相当出色，是甬海市1996年届中考状元是吗？”对方问道。

“是的！”刘晓薇应道。

“你有其他竞赛的加分没有加上去吗？”

“不，没有，我初中没参加过什么竞赛。”刘晓薇撇撇嘴，不知道那位林老师这样询问的意思究竟是考量她中考成绩的水分，亦或是质疑她全面发展的水平。

“我们查阅了你初中三年的成绩，似乎除了初三的中考，以及之前的一次你们甬海市的中考模拟考之外，你平时的成绩并不太抢眼。”

“哦，那时候还不是很爱读书，初三……呃，因为要中考，所以就突然开窍了。”是开窍了，灵魂出窍从头来过那种，刘晓薇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嗯，能询问一下你高一上半学期的期末成绩吗？我们听说你是在甬海市第五中学就读是吗？那里好像是你们甬海市的重点高中吧。”电话那头的人，继续询问。

“哦，上学期期末考试，我语文得了126，政治102，历史94，地理109，英语142，数学147，物理118，生物112，化学120，除了语文，英语，数学是150分总分，其他都是120总分的。”刘晓薇接过刘爸爸递过来的成绩单，照着念到。

“你的文理成绩偏科还是很明显的，是因为文理分班在理科班吗？”对方问道。

“哦，学校还没有文理分班，可能是因为我花在文科上的时间比较少的缘故吧。”刘晓薇轻轻擦了一把汗，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最讨厌背书，所以才在文科上遭遇惨痛失分吧？

“嗯，你的大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不过因为你们甬海市与我们上海在中考也好，高考也好都是各自独立的，而且在教材上，也是有所出入的，所以，在准许你入学就读我们求是中学之前，我们需要对你进行一番入学考试成绩测验。”

“哦，好的！”刘晓薇点点头，对于入学测验表示理解，虽然对方根本看不见她在点头。

“那我们这样安排你看行吗？‘五一’三天假期你在家里好好复习一下，然后五月4日到6日一共三天，你到我们学校来进行一下语文、数学、英语、政治、历史、生物、化学、物理、地理这九门功课的考试，每天三门，百分制计算。”对方问道。

“哦，应该没什么问题！”刘晓薇点点头，觉得现在才五月初，六月初才有会考，现在请假应该没什么关系，便是看了一眼刘爸爸，便是答应了下来。

“那好的，5月4日上午8点半，你可以询问门卫，我会在三号楼2楼的教务处等你。”

“哦，好的，谢谢林老师！”

“那，好好复习，再见！”

“再见！”

刘晓薇挂下电话，看着刘爸爸一脸激动的样子，却不禁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和一种惶惶不安的心悸，这样的选择是对的吗？虽然当年没有选择转校上海，令自己最终只进入了一个二流大学，可平淡的生活并不能说是失败啊，那么自己这次，选择转学入上海的话，是将走向成功，还是继续平淡？亦或是更不好的结果呢？

刘晓薇倒在沙发上，双眼望着天花板，最终只长长一叹，唉，想那么多做什么，走一步算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以前不也不知道什么未来嘛，怎么现在可以重新走一条新的道路，反而去害怕那些不可知的未来了呢？！真是——

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