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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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学会了,期待的看着沈铮。
沈铮这个‘师傅’见了,却无甚表示,只道:“嗯,可以了,我再教你下面的。”
俞宝儿自然不敢像沈娇那样同他撒娇,只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便没看见沈铮眼里一闪而逝的笑意。
沈铮写一个字,俞宝儿看着他写。俞宝儿再学着写,沈铮看着。
但是她又出幺蛾子了,倒笔写,还写的不可自拔,沈铮怎样纠正都没用。
气的沈铮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我不是让你不要这样写吗,你怎偏跟我反着来呢?”
虽然他手上的力度轻的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俞宝儿还是红了眼眶,强忍眼泪的样子。
到底是也有点感情了,沈铮也知道她笨,遂摸了摸她的头,温和道:“好了,不哭了。”
俞宝儿才抹了抹眼睛,沈铮道:“要是我的部下,我教他一套剑法,我教了三次,他还是学不会,我早就打他板子了。我一定是近来太清闲了,有耐心教一个丫头教这么多次……”
俞宝儿却不领情,委屈的小声道:“那你刚才也打我了……”
沈铮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刚才的一巴掌能算打吗。
俞宝儿没在这个话题上太在意,她的目光被打开的抽屉里的一卷书法吸引去了。
沈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抽出那卷字,展开给俞宝儿看。
他道:“娇娇写的。同是我教的,她的字可比你好太多。”
俞宝儿顿时不想学了,道:“少爷,我突然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了。”
沈铮看她脸色的确不好看,便让她回去了。
哪知道她刚走,沈娇就来了。
沈娇的目光扫到书房里摆的小桌子时,也没在意。她现在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侯府嫡小姐,生活中不存在烦心事,自然也察觉不到潜在的危机。
她在沈铮面前打开自己新写的一副字,沈铮静静看了那字半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居然主动道:“写的很好。”
不同于以往,要沈娇拉着袖子撒娇,他才肯赞一句。今日,竟是他先开口的,语气也不似是哄着她。
沈娇就笑得心满意足,挽着沈铮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沈铮也随她。
沈氏兄妹一直是京城圈子里感情好的最让人称赞、艳羡的一对兄妹。沈府情况特殊,在沈铮十五岁、沈娇十岁前,兄妹两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直到沈铮十五岁上了战场,征战四年,兄妹分离了这么久,再见面也没有过分生疏。沈铮越大,性子越发冷了。兄妹两中,沈娇便更多的充当那个主动的角色。
接下来的几日,沈娇每日都来沈铮的书房。
俞宝儿清楚她现在在沈铮心中还比不上沈娇的一根头发丝,她们对上,只要沈娇有一丝不悦,沈铮定会为沈娇毫不犹豫放弃她的。
她现在只能称病不出的避着沈娇,心里却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支走她。还没等她想出办法,老天已经帮她了。
远在江南、住在沈氏二房的沈老夫人,也就是沈氏兄妹的祖母,派人来接沈娇去她那里住一段时间,老人家思念她的嫡亲孙女了。
沈娇扮演的一向是孝顺孙女的角色,自然不会忤逆祖母的意愿,正好江南风光也是极好的,她便只当是游玩、心情愉悦的去了。
走之前,她当然要来沈铮面前刷刷存在感的。
“哥,我走了,你会想我吗?”沈娇不知羞的问。
沈铮说不来这些肉麻的话,只坐在桌前处理公文,并不答话。
沈娇走过去抽出他手中的公文,沈铮看向她,她很执着,他才道:“会。”
沈娇道了一句:“哥,我也会想你的。”就开开心心的走了。
沈娇一去江南,没人日日来,沈铮的书房一下子清静了下来,他才想起他好像很久没见过那个笨笨的小丫头了。
沈铮问一边的如霜:“宝儿呢?”
如霜没想到他会问一个小丫头的去向,不确定的道:“好像是病了。”
听到这个回答,沈铮皱了眉头,问:“你没去看过吗?”
如霜低头忐忑不语。
沈铮想着今日无事,索性去她的住处看看吧。
他平日也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虽然这个消遣的妹妹肯定是和沈娇那个妹妹比不了的。
俞宝儿的住处还住着另外一个小丫头,那个小丫头是在厨房当差的,平日忙的不着屋,白天根本见不着人的。
沈铮敲门,无人应,他等了半晌,不放心,推开门走了进去。
俞宝儿躺在一张床上,眼睛紧闭着,沈铮见她似睡熟了,正打算离开的。
俞宝儿却悠悠转醒了,轻声喊道:“少爷。”
沈铮转过身,看见她醒了,命人请来大夫,大夫察看了一番,才道是忧思过甚,给她开了两贴药。
沈铮让人把药拿去煎了,屋里便只剩下两人了,沈铮在她床头凳子上坐下。
“忧思过甚,”他沉吟了一遍,问俞宝儿:“你在忧什么?思什么?”
俞宝儿眼角还有泪,可怜兮兮的看着沈铮,忐忑道:“我、我的字还是不好……”
她的回答让沈铮意外,他问:“所以,你是担心我的指责才吓病的?”
俞宝儿看着他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沈铮叹了一口气道:“我教你,本是好意……”
顿了一下,他道:“既如此,以后我不教你便是了。”
俞宝儿以为他生气了,急的眼泪掉下来了,道:“我不是……我,你不要生我的气。”
正在这时,煎药的下人端着药进来了。
沈铮俯下身,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叹气道:“真是爱哭的小丫头。”
在俞宝儿一下子变得受伤的眼神里,他接着叹道“偏偏我却不觉得烦。”
他扶起俞宝儿,在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再端起药碗,竟是要亲手给她喂药。
俞宝儿慌乱的道:“我自己喝就可以了。”
但是搁在她嘴边的勺子不移分毫,她只好抿着嘴喝下去了。
一入口,“烫”她小声惊呼,看着沈铮的眼神控诉着‘你是要烫死我吗’。
沈铮不自然的咳了两声,他很久没给人喂过药,忘记了还要用嘴吹一吹。
第二次,他生怕忘记似的,吹了好久,才喂俞宝儿。
俞宝儿仍好似很不放心的不张嘴,他道:“再烫到你,我一口气喝完这碗药。”
俞宝儿才配合的张嘴,沈铮一勺一勺的喂着她喝药,心里想着真是给自己又找了一个小祖宗,但是他不反感,还觉有意思。
喂完药,沈铮让她好好休息,帮她掖好被角,就要走了。
俞宝儿拉住他的衣袖,忐忑的问:“你还教我写字吗?”
沈铮目光柔和的道:“要我教你的话,你就早日好起来。”
等俞宝儿病好了以后,她还是在沈铮的书房当值,沈铮还和从前一样教她写字,只是耐心了很多。俞宝儿不会,他还会摸摸她的头,道:“不急,慢慢写。”
俞宝儿可以出师的时候,沈铮送给她一整套名贵的笔墨纸砚,她高兴的连连鞠躬,道:“谢谢师傅!”
沈铮就笑了,那笑容如光风霁月。
俞宝儿也送他回礼了,她听到沈铮让如霜给他绣腰带,她便自告奋勇的接下了这个活。
当看到那一筐子各色、各式,但都精致非常的腰带,沈铮愣愣道:“我三年都不用换腰带了……”
不过他倒是真的很喜欢,他没想过宝儿会有这样的手艺。扶着腰带上的花纹,他心想:这丫头倒不是笨的一无是处啊。
但是第二日他起床,如霜进房服侍他穿衣,帮他系腰带时,系上面怪异的暗扣系了好久没系好。
沈铮不耐道:“行了。”他想了一瞬,道:“把宝儿叫过来。”
俞宝儿一进来,就很自觉的上前,一下子帮沈铮系好了腰带。
沈铮拧她的脸,道:“小丫头,故意的,是不是?”
俞宝儿笑着躲闪,嘴上却不退缩的道:“是。”
沈铮明白她的意思,想了一下,道:“那你就近身伺候吧。”
立在一旁的如霜脸一下子就白了,俞宝儿却开心的道:“谢谢少爷!”
14.束发
俞宝儿就这样成为了沈铮身边的丫鬟,所谓近身伺候,就不只是书房的,还有卧房的。按等阶算的话,她姑且还只是个二等丫鬟。
然而这并不妨碍俞宝儿对沈铮的精心照顾。
她心里是有分寸的。在书房那样装傻充楞,还不伤大雅,在他面前还能算个趣人、让他开心。真要近身伺候了,她还连一杯茶都泡不好的话,沈铮是不会留下这样一个‘花瓶’的,换掉她只是心情不好时一句话的事。
因此,她收起了平时笨拙的作态,伺候他的生活起居来分毫不错、井井有条。
如霜替沈铮准备好他今日要穿的惯常衣服,俞宝儿一看,就委婉的笑着劝道:“如霜姐姐,晌午日头应该挺大的,这通身的黑是不是不大好啊?”她转而指了指自己手上捧着的白色衣服,道:“少爷穿这身似乎更好些。”
如霜心头不悦,虽然她的提醒是对的,但是自己竟没她一个刚来的小丫头考虑周全。她察觉到了危机感,一时不语。
在如霜身边的若冰倒先发了话,她刺道:“你以为你能到少爷身边伺候就了不得了,还指使起如霜姐来了?”
俞宝儿委屈的红了眼眶道:“我只是为了少爷好……”
若冰还要出言刺她,如霜拦住了她,俞宝儿打着为少爷好的名头,她们再说,不久成了不为少爷好的了?
她得体笑道:“是我考虑不周到,谢谢你了。但你拿的这身衣服带花纹,少爷不喜欢那些花哨的,他喜欢简单素净的,也穿惯了我给他准备的那些衣服。”
俞宝儿装作听不出她的推脱,还是傻傻道:“这件衣服不花哨啊,只是在领子和袖口两处有小花纹,但是少爷穿上肯定更显华贵的。”
如霜脸上僵硬了一下后笑道:“那好吧,你去拿给少爷穿吧。”心里却想道:你自己作死,我就不拦你了。最好因这事,让少爷觉得你不会伺候人,把你打发走。虽然明白不大可能,但心里还是暗暗期盼着。
她一答应,俞宝儿就开心的抱着衣服走了。若冰疑惑的问如霜:“你刚才为什么拦我?让我骂她一顿,把她骂哭,不好吗?”
如霜收起脸上的笑道:“把她骂哭,然后呢?你和她接触少,你不知道,她自己每日都要哭好几回,受不得一句重话,都是少爷哄着在……”
看到若冰惊讶得不得了的样子,如霜接着道:“你不要不相信,你把她说哭了,她红着眼睛到少爷身边,指不定最后受罚的是我们。”
若冰不服气的道:“那就放任一个小丫头骑到我们头上?”
如霜焉语不详道:“再看吧,总会找到机会的……”
刚起来的沈铮穿着白色的寝衣,等着丫鬟进来服侍他穿衣,他看到俞宝儿走进来,一惯冰冷的眼神不自觉就柔和了起来。
俞宝儿抱着衣服走到他身前,离他很近的小小声道:“我看你老穿黑黑的和白白的衣服,我觉得不好看……”
沈铮觉得有点好笑,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俞宝儿接着道:“我就自己给你挑了一件衣服。”她指指手中的衣服,抬头看沈铮,补充道:“你不会怪我吧?”
沈铮看着衣服上的花纹挑眉,道:“这句话,你应该在挑衣服之前问我吧?”
俞宝儿失落的低下头,沈铮见了,伸开双臂,道:“拿来吧。”
俞宝儿复又抬起头开心的笑了,上前帮沈铮更衣。她刚长到沈铮胸前,只能垫着脚帮他扣领子,她问:“全扣上吗?”
“嗯。”
俞宝儿帮他全扣上后,又担心的问道:“会不会不舒服?”
沈铮愣了一下,心里为她细致的关心而熨帖,他摸摸她的头,笑道:“不会。”
如霜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她心内不知什么滋味。
她是沈铮的大丫鬟,在身边伺候多年。按大宅里的惯例,她这样的丫鬟是要做少爷的通房丫头的,将来生下孩子后升姨娘,得他的喜欢还可以升夫人。
可是少爷年少就上战场去了,到现在快二十了,他都没有提过这种事,似乎根本无意于男欢女爱。
不只是这样,她还一直以为他是冰人,不会笑的。她原本以为只有沈娇小姐一人能让他有情绪,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和她们一样卑贱的丫头会成为第二个,她不甘心……
俞宝儿帮沈铮穿好衣服后,就要帮他束发了。在这时,如霜却忙走上前,以看似不着痕迹、实则十足的力道夺过她手中的梳子。
俞宝儿一时不防,被她夺去手中的梳子后,愣愣的看着她。
如霜只当没看见的,亲和的道:“宝儿妹妹刚来主子身边伺候,束发这种事定是不会的,还是我来吧。”便径直走到沈铮身后,要帮他束发。
轻易能让她得逞的就不是俞宝儿了,她拔高了声音道:“不!我会的!”
她的高声生生喊停了如霜的动作,连沈铮都好奇的回头看她,怎就平时不见这丫头这样大声说过话呢。
他无所谓的道:“那你来吧,”还开玩笑的威胁道:“扯断爷头发的话……”他故作阴沉的笑了笑,笑里的意思大家都知道。
看到如霜还被她吓愣着,俞宝儿也笑了笑,笑里的意思就只有在场较量的两个女子知道了。
她道:“如霜姐姐,把梳子给我吧。”说完,也不等如霜递,俞宝儿就自己上前从她手中拿了,如法炮制她刚才的夺法。
她帮沈铮散发,耐心的用梳子一道道的梳下来,心里却在想着事。
她是不怕得罪如霜的。前世她死时,沈铮都没纳她,足见在沈铮心里,如霜这个丫鬟是没多少分量的。何况,以如霜的心思,她只要想亲近沈铮是必定会得罪她的吧?早晚都会得罪的话,她还是在沈娇回来之前,抓紧时机拢沈铮的心吧。毕竟和沈娇比起来,如霜真的是什么都不是……
俞宝儿心里想完了,手上帮沈铮也束完发了,她把梳子拿到沈铮面前,上面空无一发,她挑衅道:“怎么样?”
沈铮过了半晌才说话,道的却是:“你第一次帮男子束发,不应如此熟练。”
俞宝儿愣住了,她没想到这茬,她的确事先找孟西练过手的。
那时,孟西还死活不干,俞宝儿不明白。经过的孟北一语点破:“我哥最讨厌女人碰她头了,因为他觉得他会长不高的。”
俞宝儿听了,笑出声,对孟北道:“那你给我练手呗。”
“不行!”孟西喊道,待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他道:“你还是拿我的头发练手吧。”
对上俞宝儿和孟北不解的眼神,他解释道:“我是为了我弟弟,不是为了你……”
话一出口,孟北埋怨道:“哥,你怎这样讲话?多伤宝儿姐的心啊。”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他想解释,重复这句话半天,还是说不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俞宝儿回忆着,笑出了声,引来了沈铮疑惑的注视。他想:莫不是宝儿以前帮意中人束过发?
意中人这个怀疑的种子就此在两人间不声不响埋下。
俞宝儿没察觉到他的心思,只当作没听见沈铮那句猜测的话,也不回答。
在察觉到一旁的如霜身上散发的低气压,她想,你不高兴,那我让你更不高兴些好了。
俞宝儿立马又换上平常柔柔的样子,她对沈铮道:“你答应过让我近身伺候的,我就想把你照顾好。”
她说照顾,沈铮眼里有了笑意,问:“你想怎样照顾?”
俞宝儿看着他的眼睛,真诚道:“我想照顾你的一切。”
沈铮被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吸引住,道:“好,我起居的一切就全由你作主。”
俞宝儿对着如霜那张嫉恨的脸甜甜一笑。
沈铮在俞宝儿侍奉下洗漱、用早膳后当值去了。
他刚到,就遇到另一侧走来的姚远扬,姚远扬见了沈铮,又打趣道:“沈大人今日的着装和以往不一样,衣品好了许多啊。”往日着装非黑即白,虽有一张好看的脸在那,但是整个人的气息让人害怕接近。今日虽穿的仍算是白衣,但是细微处的浅淡花纹更多突显的是他贵胄天成的气质。
沈铮仍是不懂幽默的,他只平淡看姚远扬一眼,问:“最近京城有异动吗?”他本是按例询问。
没想到,姚远扬却瞬间收起刚才的不正经,正色道:“还真有。”
沈铮目光一下子犀利起来,对姚远扬道:“进来说吧。”
姚远扬走在沈铮身后进来,沈铮坐在桌后,姚远扬站着汇报。
“京城好像来了北夏的探子?”
“好像?”沈铮对他这种不确定性的描述不满意。
姚远扬察觉到了,复又更正道:“是的确有。”
“是谁的人?”
“云弈亭。”
沈铮这才坐直了身子,问:“你确定吗?”
姚远扬点头。
沈铮好半晌不语,因为当初差点要他命的那一箭的就是云弈亭射的。
他没找他算账,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沈铮修长的两指轻叩着桌面想。
他没想多久,思绪就被姚远扬这个不着道的打断了。姚远扬坏笑道:“我这才发现你不仅衣服换了风格,好像连发髻都和往日有细微差别了,不过更好看了,哈哈。”
沈铮肃着脸,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姚远扬一副‘你不要岔开话题’的样子,开玩笑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哪个红颜知己帮你打理的。”
沈铮闻言脸色未变,只道了一句:“是家里的小丫头……”
在姚远扬还想一探究竟的眼神中,他沉下脸道:“谈正事。”
姚远扬就不敢太过分了,打住了这个话题,两人聊起云弈亭的事。
15.起居
俞宝儿接手了沈铮的生活起居后,倒不敢真的改变他的生活习惯,只是在细枝末节处表现了她对沈铮的无微不至。
当丫鬟的要在主子早上起来前,就打好洗脸的热水。
一个长得很瘦的小丫头两手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过来,俞宝儿看着脸盆上方都没多少热气了。
“站住。”她喊住了这个每日负责打热水的小丫头。
小丫头虽是末等丫头,但是对少爷院里的事还是多少知道的,自然也知道俞宝儿是最近最得宠的丫鬟,俞宝儿的话她不敢从,因此依言恭敬的垂下头等着她的指示。
俞宝儿把手伸进水里一探,道:“少爷还没醒,水就已经冷成这样了。”
小丫头头垂的更低了,端着脸盆的手都发起抖来,她怕俞宝儿的责罚。
俞宝儿没有为难小丫头的意思,她吩咐道:“再去端一盆开水来,听清楚,我说的是开水。”
小丫头唯诺的点头,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盆开水。俞宝儿就在沈铮房门前,教小丫头兑起洗脸水来。
小丫头看着她纤长白皙的手指看呆了,只见她的手来回两次,水盆上又有热气袅袅。
俞宝儿站起身,拉下挽上了一截的袖子,不经意的语气道:“以后,你就端两盆水来,照我刚才那样做。在少爷起来前,我要这上面一直有白气儿,没有的话,我可就要罚你了。”
小丫头忙不迭的点头。俞宝儿说的是严厉的话,小丫头心里却不感到害怕,还充满了对她莫名的喜欢。
俞宝儿端着兑好的热水进屋,小丫头还看着她的背影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个小丫头走到她身边拉她,道:“思棋,你在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思棋道,端着另一盆水走了,无视另一个小丫头嘟囔着的“真是个傻子”。
俞宝儿伺候沈铮洗漱,和他说起闲话来,她在沈铮面前自然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沈铮道:“你昨日给爷的搭的衣服让爷被人笑了。”
连爷都出来了?还在开玩笑,可见是没有生气的。俞宝儿把拧好的帕子给他,顺着话茬问:“笑爷啥了?”
“……”
这让他怎么回答,但是在俞宝儿面前,沈铮一贯是无比轻松、把她当自己人的,所以他顿了半晌,还是道了:“好看。”
“什么?”俞宝儿不解的看他。
沈铮又说了一遍:“他说爷好看。”
俞宝儿一下子笑出声了,道:“他说的是事实啊。”
她定定的看着沈铮的眼睛,道:“你本来就长得好看啊。”
沈铮移开视线,不自然的咳了两声,道:“用膳吧。”但嘴角分明是咧开的,他也是高兴的。
沈铮用早膳时,俞宝儿也是立在一旁伺候的,不过沈铮不喜别人帮他布菜,所以俞宝儿只负责早膳完了后,给他递杯茶。
沈铮口味清淡。俞宝儿为了保证他早膳的营养,给他喝的白粥扔了几颗莲子,也没放糖,因他也不喜甜。还给他搭了几样爽嫩的小菜,让他早膳都多吃了大半碗。
估计是沈铮和如霜主仆间的情分实是不厚,如霜这个大丫鬟做事都是求本分不越矩,沈铮过惯了军营艰苦生活也不挑,如霜也都由着他来不敢有异议。反正沈铮的生活是和奢侈安逸扯不到边的。
要让一个人离不了你,不就要在他生活的方方面面留下抹不去的痕迹吗。她对沈铮可是比对她自己都上心了,俞宝儿心内腹诽。
沈铮不是傻子,俞宝儿这些贴心的举动他自然是察觉到了的,心内温暖之余,他想的却是将来要给俞宝儿找一个好人家,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沈铮用完早膳,俞宝儿递上一杯泡好的茶。他刚揭开茶盖,还没喝入口,余光瞥见她似乎有话要说。
他也暂时不喝了,搁下茶杯,问:“有事吗?”
俞宝儿支吾着,他温和道:“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俞宝儿两指对戳道:“那是你叫我说的啊,不是我自己先开口的。”
沈铮眼含笑意,点点头。
“如果我动了你的东西,你会生气吗?”
“比如?”
“比如房间里的摆设。”
“不会。”他道。
得到沈铮的回答,俞宝儿一副‘她可以放手大干’的样子,再看到沈铮好笑的看着她,她马上收敛了,又回到温顺小丫鬟的样子,埋着头。
还是太害羞了,沈铮心内想,而后温柔的摸摸她的头,问:“你有银子吗?”
“没有。”俞宝儿老实道。
“这样啊,”他沉吟一瞬,道:“那库房的东西由你挑吧。”
俞宝儿两眼发亮,问道:“是有很多东西吗?”
他思量了一下道:“还好。”
等俞宝儿见识到他口中的还好时,才知道那真的是一个库和一个房的好东西。
但是此时,她真的以为沈铮的东西不是很多,就只最后问了一句:“我能借孟西一天吗?”
沈铮对她这个要求感到意外,想到孟西那次为她求情,想必对宝儿的感情也是不一般。他这个‘哥哥’竟有点吃味,但面上仍是无异色的道:“好。”
俞宝儿在库房里挑了两件雅致的古董,放在会客厅里撑场面。再让孟西帮她把沈铮书房的书桌移到窗前,还加了张供休息小憩的软塌。
可是,她还觉得缺了点什么。
看着满室都是桌椅的木棕色,俞宝儿想起来了,她应该帮沈铮搬盆花草来。
俞宝儿带着孟西去搬一盆君子兰,在花室的角落里,看到一株含羞草,她突然就想把这株草也带走。
她对孟西道:“挖走。”
“啊?说挖走就挖走吗?”孟西不确定的道。
对上俞宝儿肯定的眼神,孟西动手挖了起来,把它连根种在一个花盆里。
两个人一人抱着一盆走了。
沈铮回来后,就发现自己的书房真的变了个样,他倒没多惊讶。
但是看着办公椅上放着一个松软的枕头,他拿起来,翻到背面,上面绣了一个大大的‘铮’字。
他拿在手上看时,俞宝儿走了进来,他问她:“这是干什么用的?”
俞宝儿很理所当然的道:“椅子硬邦邦的,枕头垫在腰后,你会很舒服的。”
沈铮一本正经道:“那样会使人安于享受,办公时易心生倦怠的。”
俞宝儿听了他似教训的口气,也不多辩解,只愧疚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沈铮见自己又在无意中说她了。她本就胆小怯懦,禁不住人说的。他不禁暗暗自责起来,随后转移话题随口道:“这个是沈字,那铮字呢?”
没想到俞宝儿一下子抬起头,指了指一边的软塌软软道:“铮字在那儿!”
沈铮是没想到真的还有一个‘铮’字枕的,哭笑不得拿起软塌的另一个枕头,手中的两个枕头拼在一起,就成了‘沈铮’了。
偏偏俞宝儿还一脸*拉着他,真的是她的手拉着沈铮的手。
沈铮感受着她手掌的柔嫩,看着两人相拉的手,知道她是一时意起没注意男女大防。左右现在无人,自己又当她是妹妹,只一回也就随她去了。
俞宝儿不知道又从哪掏出另外一对枕头,她道:“我这儿还有一对‘宝儿’……”
沈铮失笑,只当是小女儿家的爱好,目光却落到窗台上的一盆草。
他走过去用手指触了一下上面的叶子,叶子竟自己合了起来。
“这叫含羞草。”俞宝儿走过去解释道。
“含羞吗?”他道:“这草和你挺像的……”
俞宝儿浅浅笑着,然后拿来一个香炉,搁在案桌上。
她问:“这个能闻吗?”她知道沈铮不大喜欢熏香气味的,他的地方也从来不点那个玩意的。
哪知,沈铮并未多犹豫便道:“可以。这香和以往的不太一样。”
俞宝儿言笑晏晏道:“我加了两味安神的药草进去,所以里面还有药香味,中和了熏香的香味。”
沈铮颔首,而后道:“你做了这么多事,要什么东西吗?”
他还以为她会推辞的,俞宝儿却想了想,道:“我来京城,还没在晚上看过灯会。你带我去一次,可以吗?”
不是一个难办的事,沈铮欣然答应了。
但是他没想到,他失言了。还没等他带俞宝儿去,他就被机构里的事缠住了,忙的不可开交。
俞宝儿等了几日,还没等来他带她去灯会,她犹豫了很久,还是主动找沈铮了。
她在沈铮的书房站了许久,沈铮才发现她来了,他头未抬一下的问:“宝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俞宝儿半天说不出来那句‘你答应今日带我去灯会的’,最后还是道了一句:“无事。”便默默退出去了,还给他关上门。
等沈铮忙完了,伸展了一下身子,才想起来他答应宝儿今日带她去灯会的……
第二日,俞宝儿帮他系腰带时,他歉疚的道:“过几日,我忙完了,再带你去。”
俞宝儿系腰带的手顿了一下,而后道:“好。”
几日后,沈铮对俞宝儿道:“我今日有任务,不能带你去,过几日,好吗?”
俞宝儿面色平淡道:“好的。”
最后,沈铮还是没能带俞宝儿去灯会,此时都过了快一月了。
他来到俞宝儿的住所外面,还没等他敲门,俞宝儿就开门出来了,见到沈铮,她愣了一下,而后淡笑道:“我和孟西约好了,他带我去灯会。”
她与他擦肩而过时轻声道:“我不用你了……”
16.灯会
俞宝儿要走,沈铮可没答应。在她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目光沉沉道:“我带你去,现在就去。”
俞宝儿不接话,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沈铮知道是自己失言太多次的原因,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去换衣吧,我在书房等你。”
俞宝儿低下头,走在回房换衣的路上,嘴角都有一抹笑。
孟西和她打招呼,问她:“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她道:“少爷说带我去看灯会。”
他哦了一声,道了一句:“晚上冷,多穿件衣服。”两人就错着走开了,丝毫不像事先约过一起去灯会。
沈铮回到书房,对还在里面等他的姚远扬道:“我今日有事,抓云弈亭的事就交给你了。”
姚远扬不干了,不解道:“为什么?我们布署了这么久,临收网了,你这个领头的却不在?”
沈铮嘴唇紧抿,而后道:“我要带小丫头去看灯会。”
姚远扬不可思议道:“在这个紧要关头陪着一个女人去看灯会?都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原以为唯独你沈铮不会。没想到遇到这个小丫头,你也不能幸免……”
他牢骚满满,沈铮明白是自己的错,也就不和他计较了,但也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意思,只道:“到时有何事,派人请示我就行了,灯会离那个地方也近。”
他已经决定了,姚远扬也不能说什么了,说到灯会,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问:“李渡就住在灯会那条街,你还去吗?”
听到李渡这个名字,沈铮脸色立马变了,随后又恢复面无表情道:“去。”
姚远扬意外,他没想到沈铮口中的小丫头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这么重,连李渡在那,他都还要去。
他这样想着,就看到一个小丫头未敲门就径自走入了,她还自若的道:“少爷,我换好衣服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当看到有姚远扬这个外客在时,她明显一下子拘谨了起来,似乎有点怕见生人,躲到沈铮背后去了,还把一只手搭在沈娇肩膀上。
一向最反感别人未经允许触碰他的沈铮竟然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按了按搭在他肩上的玉手,以示安抚。
姚远扬觉得肯定是自己眼花了。他细细打量着那个小丫头,她和府里一般端茶递水的小丫头无二,脑袋上还梳着两个可爱的包子髻,看起来年龄挺小的,胆子应该就更小了。
但是想到她和沈铮的‘奸情’,姚远扬又以一个男人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
她长得很漂亮,不是清丽、不是明艳,是恰到好处的美丽。虽然举止不够大方,但是羞怯的模样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最重要的一点是年龄虽小,但是某些地方还真是不小,沈铮有福了,他恶趣味的想着。
感受到姚远扬挑货物一样的打量,俞宝儿很不安,沈铮自然察觉到了她身上的情绪,他揉揉她纤细的手,沉下脸对姚远扬道:“无事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姚远扬撇了撇嘴,退出了沈铮的书房。
沈铮便带着俞宝儿去灯会了,他们只带了几个护卫,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沈铮没带孟西。
他们到的时候,天刚黑,灯会刚开始,街上很是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种好吃、好玩的摊子。
俞宝儿的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灯上,全在吃上,汤包蒸饺、鸭血粉、小馄饨、年糕……
当看到紫色、黑色、绿色等各色的糯米饭,她也要去尝尝。沈铮拦住了她,道:“买一样就好,味道是一样的。”
“是吗?”俞宝儿还是想都尝尝,把各色的糯米饭都买了点。
沈铮也由她去,她把各样都尝了尝,苦着脸道:“味道真的是一样,我吃不下了。”
沈铮看她的样子难受,轻拍她的背,体贴道:“吃不了就扔了吧。”
“浪费食物不好。”她道,随后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沈铮。
沈铮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俞宝儿就明白他是答应了,狗腿兮兮的凑到他身边,道:“铮哥,你对我真好!”而后拿起筷子,挑起糯米饭,喂他嘴边,生怕他不吃的样子。
沈铮无奈,就着她的手吃了几口,才道:“我自己来。”便似帮妹妹解决烂摊子的哥哥那样,认命的帮她解决起她吃不了的糯米饭,
吃完东西,他们自然要到处逛逛,消消食的。
后面跟着几个随从,明显就是告诉别人我们不是一般人,这样太招摇了。而且沈铮有保护俞宝儿的能力,便让几个随从去街头等他们,他一个人带着俞宝儿到处走走。
沈铮怕人太多,把俞宝儿冲走,让她拽着他的袖子。
他们没走几步,姚远扬找到他,有事汇报。
俞宝儿不好听这个,便走开了,沈铮嘱咐道:“别走太远了,要呆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她笑着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段,走到一个捏糖人的小摊子前,摊主是一对年轻的夫妻。
他们夫妻似乎很恩爱,女子热情的招呼俞宝儿,“姑娘,你要什么样的糖人?”
想到沈铮,她随口道:“给我捏个士兵糖人吧。”
夫妻两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奇怪,怔愣了起来。
丈夫还是面容冷漠的按俞宝儿的要求捏了起来,俞宝儿这才注意到他有一只腿断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就和妻子聊起天来了。
而在另一边,姚远扬面容严峻的对沈铮道:“云弈亭逃到这儿来了,我们不好抓人。”
沈铮在心中衡量、思忖了半晌,看了一眼俞宝儿的方向,才冷冷的道:“后果不计,只要不伤了她。”
姚远扬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他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俞宝儿,而后走了。
俞宝儿和妻子聊天,妻子是个和善的人,并不会对她的问题讳莫如深。
俞宝儿才知道丈夫是在战场上打仗,断了一条腿后退下来的,捏糖人是祖传技艺,夫妻两现在靠这个过着简单的生活。
俞宝儿心生羡慕,两个人互相爱慕不容易,爱慕的人结为夫妻就更难了。她前世没有完成这个心愿,今生似乎更是不可能了。
她出神的想着,突然,听到沈铮的声音喊她:“宝儿?”
俞宝儿回头看到他也站在摊前,但是他的目光却是和捏糖人的男子对视着的,他的表情很不对。
还没等俞宝儿琢磨出哪儿不对,妻子已把糖人递给她,她付了钱。
沈铮对她道:“走吧。”像寻找支撑那样,牵起她的手来,她才发现他的手心全是汗。
俞宝儿讶异的看他,任他牵着自己走到树下,两人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她很想问沈铮和那个男子是什么关系,又怕触碰到禁地。
沈铮却主动告诉俞宝儿了,那是他第一次离开京城、上战场时的事。
沈铮年少时去军营,第一个部下便是这个李渡。李渡是寒门子弟,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上先锋的位子,所以很看不上沈铮这种靠家世的官宦子弟。
沈铮也是年少气傲,险中求胜领着打了几个胜仗,才让李渡刮目相看。虽两个人的打仗策略是截然不同的,但是对对方都是欣赏的,关系不像上下级,倒像是有着竞争关系的朋友。
只是在一次同北夏打仗时,两人的策略又出现了分歧。这个时候,当然是身为将军、官高一阶的沈铮占了决定性的话语权,李渡只得服从。但是沈铮再有打仗的天赋,也缺少经验。他的决策失误,让军队损伤惨重,领队的李渡也断了一条腿。
李渡退伍,与妻子过起安稳的小日子,却再不肯接受沈铮的接济与道歉。他对沈铮说了一句,“我活下来了,但是有多少兄弟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武断……”
沈铮的少年性子从此在那场败仗中消失殆尽,他不肯归京,四年的时间,在军营里从低位磨炼,升至将军的位子。
俞宝儿听完心内唏嘘,也感慨她前世是有多不了解沈铮啊,连他这么重要的一段经历都不知道。
沈铮平静的讲完后,就一直沉默着。
俞宝儿知道他心内肯定还是很难过、自责的,她起身走到他身前,把他的脑袋抱在自己腹部上,沈铮居然也伸手搂住了俞宝儿的腰,难得显示他脆弱的一面。
俞宝儿抚着他的头,安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时枯的不只是敌方的万骨……”
闻言,沈铮在俞宝儿怀内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抬起头,眼神似拨开云雾见月明了,正准备说点什么。
李渡摆摊的街市那边就有骚动了,沈铮把俞宝儿送到安全的地方,叮嘱道:“你在这儿等我,别乱跑。”
和混乱的灯会街市比,俞宝儿在的这条街上倒是丝毫不受影响的,依旧热闹的很。她漫无目的逛着。
但是她不找事,事要找她。一辆马车突然失控了,撞向她站的地方,她旁边还站着一个妇人。
俞宝儿没多想,自己一个人连忙躲开了,反应慢她一步的妇人被撞倒在地,死了。
俞宝儿看了妇人一眼后,穿过围观的人群,继续往前走着。
身后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17.艳芷
俞宝儿回过身,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她好奇的看着他。
他问她:“你们大周的女子不是都以纯良忠善为典范吗?姑娘怎见死不救呢?”
“我们大周?所以你不是大周人?”
“在下云弈亭,北夏人。敢问姑娘芳名?”
俞宝儿觉得他的名字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听过的,便只答道:“我叫宝儿。”
“宝儿……”云弈亭念了一遍,又道:“姑娘还未回答在下刚才的问题。”
俞宝儿淡淡道:“当时的情况下,我去救她,可能也会搭上我的命。我这一辈子活着不是为了救一个路边的妇人,我救她是大义,不救也无错。”
云弈亭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且毫不遮掩自己的冷漠,半晌无语,才道出一句:“没想到沈铮喜欢的女子是这样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在沈铮面前的完全是两个人。”
俞宝儿惊讶了一下,而后问:“你一直偷偷跟着我们?”
云弈亭没否认,反而是玩味的笑笑,对俞宝儿道:“我很期待沈铮发现你真面目的那天,只是也不知道到时候你还能不能活下来?”
“放心吧,到那一天,不好过的一定是沈铮,不会是我。”俞宝儿笑着道。
云弈亭还打算说点什么,但是耳力过人的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和俞宝儿道了一句“有缘再见”便离开了。
俞宝儿猜是沈铮要来了,果然云弈亭刚走,沈铮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姚远扬几个人。
看到俞宝儿毫发无损的站在那儿,他面上明显松了一口气,而后问她:“宝儿,你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俞宝儿故意想了一瞬,才回答:“没有。”
沈铮还没说话,姚远扬就开口了,语气严肃:“真的没有吗?”
俞宝儿装作被他吓到的样子,低头捏着衣角,道:“真的没有。”
姚远扬还要说什么,沈铮就皱眉道:“行了,这儿没你的事了。”
姚远扬就闭嘴了,看着俞宝儿还耿耿于怀的样子,沈铮按着她的肩膀,轻声道:“不要怕,我在这儿,没人敢对你怎么样的。”
他话音刚落,就有两个捕快来了,他们很不客气的问俞宝儿:“你就是刚才东街那场事故现场的小丫头吗?”
在俞宝儿呐呐的点头后,两个人便要来抓她的胳膊。
沈铮见了,两下就撂倒了他们,转而把俞宝儿护在怀中。
两个捕快还要有所动作,姚远扬拿出一块证明身份的令牌,他们马上拱手行礼恭敬道:“姚大人。”
姚远扬替沈铮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捕快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出,他们道有两个旁观者看到俞宝儿为了躲开那辆马车,把身旁的妇人推了出去。
俞宝儿想不出在现场有哪个人是认识她的,居然还无中生有的陷害她。
两个捕快为难道:“属下得按流程来,把姑娘带回衙门内问话。”
带人问话是合法流程,不好阻拦,姚远扬看向沈铮。他以为沈铮这个向来公私分明的人是不会有异议的。
岂料,沈铮面容冷峻道:“在这里问话就可以了。”
两个捕快一脸难色,沈铮搂着俞宝儿没松手,冷冷道:“莫说不是她做的,即便是她做的,我也不会让她进那污糟的地。”
俞宝儿感动的把头埋到沈铮胸前,片刻后,她平复下心绪,问那两个捕快:“旁观者是谁?”
等捕快带着俞宝儿、沈铮一行人来到案发地,才见到那所谓的旁观者,居然是一个长相妩媚、衣着光鲜的女人和她的贴身丫鬟。
更离奇的是,她们也是肇事者。
见到沈铮,女人显然眼前一亮,姿态柔美的给他行了半礼,嗲嗲的道:“公子有礼。”
沈铮看都没看她一眼,还是俞宝儿替他道了一句:“小姐不必多礼。”
那个女人脸皮也厚,似乎没意识到是一个丫鬟对她喊起,还客套的对沈铮回道:“谢谢公子。”
在一旁的姚远扬插话道:“这不是琼芳楼的艳芷姑娘吗?”
原来是个烟花女子……
艳芷被姚远扬在大家面前戳穿不太光彩的身份,脸白了一下,随后又妍笑着找补道:“奴是清倌。”
但她是不是清倌并不是大家关心的,所以没人接话或者对她有所改观。
只沈铮走到她面前,脸上像笼着寒霜,问:“你亲眼见她推人了吗?”
大家都以为这个艳芷不是善茬,事情还有的折腾得。
哪知艳芷笑脸僵僵,道:“是奴看差了,奴并没有亲眼见到过……”
两个办案的捕快闻言也松了一口气,真要坚持那个小丫头推人致死的话,他们也惹不起她的主子。因此闻言后,他们只让艳芷给妇人家属赔了一大笔银子,息事宁人的交差离去了。
沈铮对艳芷阴测测道了一句:“你捡回一条命了,以后不要再害人了。”说完,他便要带着俞宝儿走。
艳芷却上前拉着俞宝儿的胳膊,一脸愧疚的道:“是奴的大意,差点致姑娘遭殃,奴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请姑娘明日去楼里喝茶,给姑娘赔礼道歉。”
俞宝儿正想说‘不用了’,艳芷却飞快的凑到她耳边,以仅两人可闻的声音道:“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姓俞。”
俞宝儿看看她,两人眼睛对视,俞宝儿心中已掀起涛浪,她在侯府只对人道名为宝儿,姓俞这件事是没人知道的。
艳芷拍拍俞宝儿的手道:“到时,姑娘可带你家公子一同前往。”
俞宝儿知道这是让她一定要带着沈铮一起去的。
她不知道这个叫艳芷的女人有自己多少秘密,知不知道她和俞小山的那一段……
思毕,俞宝儿笑着道:“我知道了。”艳芷就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带着丫鬟走了。
沈铮走到她身边,问:“你们说什么了?”
俞宝儿编造道:“艳芷姐姐说对我一见如故,请我明日去她那儿喝茶。”
沈铮道:“她骗你的,你不要信,也不要去。”
俞宝儿一脸不信的样子,执着道:“她不会骗我的,我一定要去!”
沈铮皱眉道:“你怎么不听话?”
俞宝儿就红了眼睛,对沈铮凶她而伤心的样子。
沈铮无奈,道:“我明日和你一起去。”
俞宝儿就听话的跟着沈铮回去,在路上,沈铮还说她:“将来你被人卖了,定还会帮人数银两。”
俞宝儿拉他的袖子,不以为意道:“那你把我救出来,把钱抢回来,就好了嘛……”
沈铮失笑:“你真是……”却拿她没办法。
第二日,俞宝儿跟着沈铮如约前往。艳芷住在琼芳楼后面的别院,不同于前楼的鱼龙混杂,她的别院倒是雅致、宁静的很。
小丫头领着他们进屋,他们进去后,屋内只有艳芷和两个丫鬟。
艳芷一见俞宝儿,就上前亲切的拉住她的手道:“妹妹来了。”
俞宝儿对她这种强来熟不适应,但还是想看看她的打算,便由她拉着自己在桌子边坐下,沈铮也自然的坐到俞宝儿身边了。
艳芷一见他们亲近,眼神就有点不对,但随后马上恢复了笑脸,道:“喝茶。”
沈铮掀开茶盖,不动声色的闻了闻,没有问题,正准备喝时,俞宝儿那边就出了状况。
递茶的小丫头手不稳,把整杯茶全泼到俞宝儿身上了,幸好茶不烫,但是泼的位置实在尴尬,胸前的布料不透,但因被打*了,紧紧的贴在身上,凸显出两团丰盈的形状。
沈铮见了,心突的一跳,连忙别开眼,俞宝儿也羞红了脸。
“哎呀,”艳芷惊呼一声,把小丫头骂了一顿,随后道:“妹妹赶紧去我房里换身衣裳吧。”
俞宝儿便跟着丫鬟去她房里换衣了,留下沈铮和艳芷在那儿。
俞宝儿一走,艳芷便对立在她身边的丫鬟道:“你下去吧。”
沈铮只当没察觉她这样异常的举动,还安稳的喝着茶。
最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艳芷轻移莲步,走到沈铮身边,像没长骨头似得往他身上靠,边靠还边拽衣服,一副衣衫不整、引人蹂躏的样子。
但沈铮就是一直在那安坐如山的喝茶,眼角余光都不瞥她一眼。
艳芷喃喃自语:“难道我的熏香失效了?”
“没有失效。”沈铮道。
艳芷睁大眼看他,沈铮搁下茶杯,轻描淡写道:“我的定力应付这点药还是绰绰有余的。”
艳芷还要说些什么,下一刻却说不出来了。
沈铮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艳芷面色都青紫了,他才开口警告道:“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总之,离她远点,否则,我要了你的命。”
话毕,他松开了手,艳芷就摔在地上了,咳着喘气。等她恢复过来了,她笑了,道:“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人吗?她是……”
“铮哥!”俞宝儿此时回来了。艳芷的丫头非让她先进屋,她就偏不进的耗着,最后那丫头还想把她锁里头,她就把那个丫头打晕了跑出来了。不得不说,来的真及时啊……
沈铮顺着声音看向她,血一下子涌上了头顶。因为俞宝儿穿着艳芷的衣服,还是一件极暴露的衣服。沈铮都能看到她胸间的沟了,更别提挤在小小抹胸上方的茔白了。
他面色铁青的脱下自己的外袍,上前给俞宝儿穿上,怒气冲冲的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俞宝儿委屈的解释:“我不是,我的衣服被拿走了,我只找到这件,我也没办法……”
沈铮刚给她穿好衣服,还搂着她,便哄道:“好了,我没说你,我们回家。”便带着俞宝儿回家了,再不管艳芷口中未说完的话。
18.寻觅
俞小山把一块形状独特的玉坠子挂到俞宝儿脖子上。
俞宝儿问:“这个玉坠子怎么是这个样子的?”
俞小山咳了两声,不自在的说:“这是我自己刻的,所以丑了点,你要是不喜欢……”
俞宝儿握紧脖子上的玉坠,低头小声道:“喜欢。”
俞小山笑了,把俞宝儿搂进怀里,说:“娘已经答应我们的婚事了,但是我想明年此时再娶你,你现在还太小……”
俞宝儿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羞涩的点点头。
她答应了,俞小山觉得现在的日子真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候了,他相信他和宝儿的以后会越来越好……
如果他不在三日后带俞宝儿去扬城的话。
三日后,俞小山带着俞宝儿去扬城,他有事要先去原先做事的酒坊,便让俞宝儿先一个人在街边逛逛。
“秀玲,你真不想去定国候府吗?我们可是两个时辰后就要去码头了。”两个绣女经过她身边时谈道。
听到‘定国候府’四个字,俞宝儿眼睛睁大了,停在了原地。
随后,她脚步一转,不着痕迹的跟在她们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只听一个绣女道:“我和阿林哥早已约定好,他来年去我家提亲的,哪知道我爹贪图那几个银子,非*我去那劳什子府做绣娘……”说着,她已经哽咽着哭起来了。
旁边的绣女劝道:“事已至此,哭也没用,你还是安安分分去京城吧。”
那个绣女才抹了泪,两人一起离去,俞宝儿看着她们进了扬城最好的绣庄。
俞宝儿在不远处看着绣庄门口发呆,既然老天白白给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那么她一定要抓住。
“宝儿!”
俞宝儿回头,看到俞小山向她走来。
他问:“你在看什么?”
俞宝儿看着他额头上的汗,摇摇头。
她拽着自己白色的衣袖,踮起脚,给他擦额头上的汗,她擦了好久,俞小山微低着头,脖子都有点酸了,但他也没催她,任她认真擦着,两个人都奇怪的无比珍视此刻。
最后,俞宝儿放下手,“好了。”
俞小山痴痴的看着她笑。
俞宝儿深深看了他一眼,才伸出双手拉着他的双手,她晃了晃他的手,甜甜笑道:“我要吃城西的如意糕。”城西离他们所站的地方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
俞小山道:“好。”
俞宝儿低下头接着道:“路太远了,我不想走路,你去帮我买吧,我在这儿等你。”
俞小山轻轻捏了捏她的两手,柔声道:“那我快去快回,你不要乱跑,就在这儿等我。”
俞宝儿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会在这儿等你回来找我的。”
俞小山笑了笑,松开了她的手,她的手指在他的指端留了一瞬,两手才彻底分开。
俞小山刚走几步。
“俞小山!”俞宝儿就在身后喊他。
他回头,“怎么了?”
俞宝儿浅笑了一下,才道:“没事,你路上小心点儿。”
俞小山点点头,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俞宝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了,才走向不远处的绣庄。
她道:“我找秀玲姐,我是她的表妹。”
秀玲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表妹一头雾水,俞宝儿道:“你的阿林哥让我找你的。”
秀玲连忙把她拉进自己房里,俞宝儿在她关上房门后才道:“我可以代你去京城。”
秀玲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俞宝儿对撒谎是信手拈来的,她道:“我是一个落选的绣女,也是一个对富贵渴求的绣女。”
秀玲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但还是顾虑:“我走了,会连累我家人的……”
俞宝儿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道:“姐姐,你走了,还有我替你啊。你的家人把你卖给了侯府,就是打定了不要你这个女儿的心。你替他们得了一大笔银子,已经报了他们的养育之恩。”
看着秀玲动摇七八分的样子,俞宝儿接着劝道:“何况,去了京城,那么大的地儿,这么多的绣女,谁还会关心去的这个绣女是不是你秀玲?你不光要想你的家人,还要想想你的阿林哥。你去了,你们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面了。我替你去,你们找一个地方安定下来恩恩爱爱的过这一生,难道不比在侯府当个老绣娘孤苦一生好吗?”
俞宝儿的一席话让秀玲终于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她道:“我答应你。”
俞宝儿并不显露自己的喜悦,只一脸平淡道:“你先偷偷从后门走,出去后找到你的阿林哥,赶紧和他一起走。”
秀玲听她的话,把原本就准备好上京的包袱直接拎着找她的阿林哥去了。
过了一开始的害怕,她后面却一点也不慌了,反而在临走时还感激俞宝儿道:“姑娘,谢谢你。”
俞宝儿闻言点点头道:“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秀玲走了后,另一绣女来敲门,“秀玲,我们要去码头了。”
俞宝儿给她开的门,看到她惊愕的脸,俞宝儿道:“秀玲已经走了,我是替她的人,还望姐姐不要声张,否则大家都会遭殃。”
绣女呐呐的点头答应。
绣女一行到了码头,俞宝儿推推那个同行的绣女,示意她先上船。
等那个绣女上船后,她给了记载船只来往的老伯一锭银子,道:“有俞姓小伙子来打听一个姑娘的话,麻烦你在他第二次来问的时候,告诉他那个姑娘上了去岭南的船……”
交代完后,俞宝儿上了去京城的船,站在上面,看着前面茫茫一片,她长叹出一口气,这辈子,她决不会坐以待毙,让沈娇像前世那样掌握全部主动权,把她掐的死死的……
而俞小山半个时辰后赶到俞宝儿等他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俞宝儿的人了,漫天的恐慌突然袭上他的心头,他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俞小山一个个问附近摊贩,向她们比划俞宝儿的相貌特征,但是一无所获。
他只得向酒坊的兄弟求助,一群人把扬城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到。
俞小山急的全然无法冷静思考了,李远提醒道:“会不会去了码头呢?”
俞小山听了拔腿往码头跑去,他询问码头老伯,急的话都说不清楚,还是李远替他描述清楚的。
老伯捋了捋胡须,俞小山就像等待宣判的人一样,心惊胆战的等着他的回复,最后,老伯思虑后,道:“没有见过这样的姑娘。”
俞小山的担心没有因这个否定的回答而减轻分毫。没有去过码头,那就是还在扬城了。他带着兄弟们在扬城里,包括扬城下面的村庄,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俞宝儿。
兄弟们都是有家有口还要生活的,总不能一直帮着他这样找下去。
最后,俞小山还是求着他们再帮忙找一遍,兄弟们是亲眼看着俞宝儿消失后俞小山遭的罪,他们也于心不忍,俞小山一向正直仗义,也帮了他们不少,所以他们还是又认真的帮着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们告诉俞小山这个消息时都不敢看他颓丧的脸,俞母在旁劝道:“小山,不找了吧……”
她话音刚落,就见俞小山双眼猩红、目光可怕的看她。
俞母被吓到了,再不敢劝他了,这还是她孝顺的儿子吗,为了俞宝儿,都不成人形了……
俞小山感谢了兄弟们,一个人不死心的来到码头,还是那个老伯坐在那拿着毛笔记着东西。
他似呆傻般问:“你见到我的宝儿了吗?”
“见到了,她上了去岭南的船。”
俞小山一把紧紧抓着他的领子,“真的吗?”
老伯脸不红的按着俞宝儿教他的道:“我是近两日才想起的,她确实去了岭南。”
俞小山于是在安置好俞母后踏上了去岭南的路,不幸的是,这艘去岭南的船要先到京城,刚到京城,船主就被抓了,连带着俞小山受了牵连进了大牢,被关了十几天,受了些皮肉之苦,才被放出来。
被放出来时,他已身无分文,在这个大周最繁华的都市,他一人不识,只能一家家店铺的问,暂时找个容身之所,攒够银子再去岭南找宝儿。
他饿了两天,第三天才找了个扛东西的苦力活,老板欺他是外地人,只给他包三餐,每日的余钱还不够买两个包子,但没办法,他得先活下去……
一日上工时,街头几个男人欺凌一个女子,都没人上去帮忙,他丢下背上的麻袋,冲上去救了那个女子。
但是他救美的行为反而引来了群众的指指点点,人群中有人酸道:“又一个被琼芳楼艳芷迷得神魂颠倒的人……”
琼芳楼,艳芷?俞小山明白了,皱了皱眉,扛起麻袋准备走。
被他救下的艳芷却上前拦住他,她媚笑道:“你救了我,我总不能知恩不报。”
看了看他破烂的穿着,以及扛着的麻袋,她道:“这样吧,你去我那里做事,我一月给你十两银子。”
他冷淡道:“不用。”就打算推开她走的。
艳芷被激得有着不把他招到誓不罢休的决心,她道:“我是个清倌,不是你以为的卖身女子。琼芳楼里多的是富贵的世家公子、走南闯北的富商大贾,兴许你去了那儿,有不一样的机遇呢。”
俞小山被那句‘走南闯北的富商大贾’说动了心,答应了。
从此,看着俞小山像个傻子一样,拿着一个女子的画像问来琼芳楼的商人,尤其是岭南的,被碰了一鼻子灰后再接着问这样周而复始,成了艳芷闲暇的乐趣。
她趁他不注意,偷偷拿起了画像,一看,还挺漂亮。
她问:“她是你什么人?”
“妹妹。”
“妹妹?你哄谁呢?”俞小山看画像的眼神根本不是看妹妹的那种,艳芷很肯定。
俞小山拿回画,小心的收好,道:“不是亲的,明年成婚。”
嫉妒心起,艳芷故意道:“失踪了这么久,指不定成什么样了……”她省略了‘糟践’两字。
俞小山系画的手顿住了,那一刻,艳芷看到他脸上那种悲痛到麻木的神情,突然不忍,正准备说两句“她会好好的”欺人的话安慰他。
他背着她而坐,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听到他几近绝望的声音:“我只求她能活在这世上,让我能够找到她……”
话完,他把画卷系好后,捧在怀里,起身离去。
艳芷看着桌上的几滴水,愣了一下,才伸出手指轻轻抹去,看着指腹上的痕迹,她突然有点嫉妒这个叫俞宝儿的女孩子了……
19.分权
沈铮搂着俞宝儿出房门的时候,俞小山其实正好从走廊转角处过来,但是沈铮是走在外面、挡着俞宝儿的,所以俞小山看到的就是一个芝兰玉树、却又不失英气的少年带着自己的小丫鬟走出艳芷的房间。
想到艳芷的身份,他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再加上艳芷的丫鬟追上他,丫鬟道:“楼里来了个岭南的商人,兴许有你要找的人的消息。”
俞小山原本是来找艳芷,听到这话,连忙往大堂跑去,走时还不忘向丫鬟道:“谢谢你。”
走在沈铮身边的俞宝儿纳闷,她怎么像听见俞小山的声音了呢,她转头望去,走廊转角那空无一人。
沈铮揽着她的肩,见她张望,问:“怎么了?”
俞宝儿摇摇头。
两人回府,到沈铮的院子,俞宝儿才回自己屋子里换衣。在路上,她和去沈铮房间的如霜打了个照面,她冲如霜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如霜却注意到俞宝儿身上披着的是沈铮的外袍,她低垂下眼,敛去里面的内容。
俞宝儿换好衣后,就去了沈铮的书房。进去后,正好看到如霜站在一边在向沈铮汇报院里的开支。
俞宝儿找到桌子的一个位子坐下来,对如霜随意道:“如霜姐姐站了许久,腿也累了,快坐下休息一下吧。”
如霜尴尬的笑笑,道:“我不累。”她明知道自己在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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