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歌当机立断将宋妈妈扯到一边,悄声道宋妈妈,到底出了事。”
想到出的事情,宋妈妈十分为难。这种事,怎能说出来。
见宋妈妈支支吾吾,福至心灵的云清歌一下想起大老爷浴佛节上出事时问话旁人也如这般遮遮掩掩,她就揣度道是不是二伯父与人争清倌……”
“哎哟,我的姑娘”宋妈妈一下捂住云清歌嘴,白了脸道姑娘,这可不是您该说的话”
再聪慧伶俐,到底没出嫁姑娘家,怎能张口就把这些话说出来
云清歌当然晓得说这话不好,她不过想试探宋妈妈。此时看出端倪,就拉下宋妈妈手,眨眨眼道宋妈妈,你告诉我罢,我不在旁人面前说就是。”
怕云清歌不死心还会去打听,再说以后事情也瞒不了,宋妈妈只好小声道不是二老爷。”左右看看,见得无人,声音越发低,“是五少爷。”
“五哥”
云清歌是真的诧异。
和云华照没怎样来往过。可二房三个嫡子到后头如何却记得很清楚。
云华煦为人敦厚,读书不成艰难得个秀才功名后改为跟着姚蓉蓉娘家学辨认药材,以后做药材生意也颇成材,至少不像二老爷离了云家就活不下去。
云华烈从小就不爱念书,只喜舞刀弄棒,为人却十分热情爽朗,处事亦有大将之风。虽说因老太爷阻止没能去考武举,等云华霆发迹起来却在紫衣卫中谋了差事,一步步往上爬。
至于云华照,的确才智非凡。他打小有神童美名,性情不仅高傲而且自持,一直不屑秦楼楚馆。若像前世,他科举虽不顺,后头却真考中进士,还在翰林院谋下差事,怎会现下……
到底发生才会让事情出现如此大偏差
云清歌一阵恍惚,被宋妈妈声音叫醒。
“姑娘,不能再耽搁了。道长去的迟,五少爷那条腿保不住,二太太怕是都要怪到三房头上。”宋妈妈急的不得了,偏她没本事请动老道士。
现下不是追究这些事情。云清歌强压下心底不安和困惑,应道我这就去请师父。”提了裙角朝老道长住的逍遥居跑。
听涛院里前所未有的忙乱,下人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二太太坐在床边上见云华照一个劲喊痛,又看老道士捏一下云华照脸上血色就更消失一分,只觉得有人拿把刀在往她心头上戳,忍不住道道长,您轻些。”
本打算坐等徒弟孝敬酒酿圆子,偏被叫给个纨绔子弟看伤,老道士心里早就存下不耐,听二太太这样说,手上反加把劲,冷冷道有本事把腿弄断,还受不住这点疼?”
不待二太太再说,站起身接过丫鬟递上帕子擦了手,面无表情道腿骨碎了,养两个月看看再说。”
“两个月”
云华照猛的坐起来,又因太痛倒回迎枕上,他拂开二太太上来拉他手,瞪着老道士,“我下月就要考县试,你让我养两个月”
老道士嘿嘿冷笑,“让你养两月还算好,落到别人手上,只怕你养一辈子也是个瘸子”
屋里人齐齐悚然。
云华照额头上已是汗如雨下,无力的歪了下去。
“这,这……”二太太急的语无伦次。
云华煦忙给老道士赔不是,“道长,五弟年纪小不懂事,您千万别和他计较。”
连常常受伤,因此而漫不经心的云华烈听说亲弟弟可能会瘸一条腿,也在边上正色起来帮忙,“是呀,道长,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必小肚鸡肠”
几句话让云清歌忍俊不禁,差点没笑出声。
这个哥哥,可真是有意思,肠子不拐弯连舌头都一样直。夸人哪有这样夸的?
云清歌暗中睃了眼老道士,果然见得他脸一下黑起来。
三老爷趁机小声吩咐女儿,“娇娇,你快帮忙给道长说两句好话,总不能瞧着你五哥那腿……”
都是一家人,云华照又没得罪过。能帮上手却不帮,不仅爹心里不舒坦,只怕二太太还会似姚蓉蓉般,不恨罪魁祸首,反把怨气泄到三房身上。
云清歌忙奉承老道士,将他医术夸的举世无双。
倘别人来说,老道士兴许还觉着不耐,偏他就喜欢云清歌这个徒儿,说都觉得好,当下乐的合不拢嘴,难得开尊口解释一二,“不是老头子舍不得给他用好药,这小子腿骨全都碎了,老头子也只能让他先养两个月瞧瞧。养得精心,骨头慢慢长在一起,老头子再给正正骨,还能像从前一般。要是……”望着一脸虚汗的云华照笑的不怀好意,“你要去县试,挪动后让骨头长歪了去,老头子可管不着啊。”
“不去不去,等明年再说。”不等老道士将话说完,二太太已搂了云华照连声道。
眼见长房三房都将飞黄腾达,有顶门立户之人。二太太的确心中不甘,满心巴望云华照能一鸣惊人将他们都比下去。可推延参加县试还是让瘸一辈子,二太太当然晓得该选。
云华照腿痛难忍之余,还要面对过县试和可能瘸腿的打击,再也撑不住,颓然倒在床上,不肯说一句话,只双眼黯淡无神望着床顶承尘。
云华煦云华烈两忙上前安抚他。
唯有云华霆倒还稳重,颇有长兄模样,先给老道士说好话,“我五弟的伤,这段时日就有劳道长。我云家定……”话没落地,见得老道士似笑非笑,立时改口道我云家定从明日起就在淮州各县施粥三月给道长和五弟祈福”
施粥三月,那得多少银子就为个上青楼跟人争清倌打架还打输了弄断腿过县试的云华照?倘或医不好,为个瘸子就更不值了。
一想到银子又要如水流出去,大太太心如刀绞,方要,云华霆转身定定看着她,目色端凝,“娘,二伯母担心五弟,您既也想五弟早些伤好,就跟三婶商量商量施粥的事罢。早些祈福,五弟也好早些伤愈,省的祖父祖母悬心。”
话说的极慢,却如巨锤打在大太太心上。
她怔了一瞬,看不容辩驳模样,讪讪道娘晓得了。”又看二太太,安慰她,“二弟妹别操心,有菩萨保佑,定会没事。”
二太太素来见不惯大太太,也不瞧得上云华霆,这回倒实心实意给道谢。
压服住大太太,云华霆又叫云华照小厮进来交待,告诫他们一定要好好看着云华照养伤,不能出半点差。
在所有人张皇失措中,云华霆的镇定和从容就显得格外惹眼。
老道士看了半晌,低头给站在边上云清歌小声道这小子是个聪明人。”
日后能做到那等官职的人,当然是个聪明人。
云清歌幽幽一笑,看向大太太。
大太太此时已丢弃先前不满,正满目骄傲看着云华霆。
她越欢喜于云华霆出色,云清歌心头只觉越发舒畅。这才好,用你最喜欢在乎的捅你一刀,到时候才会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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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天后,云清歌才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原来二老爷不知从哪里听说,读书人附庸风雅,常在青楼楚馆这等地方邀约相聚,论诗说文。想到小即将县试,兴许一帆风顺后就要做官,更少不得这等应酬。二老爷就把云华照带到杨州最大的青楼——慕兰院去开开眼界。
慕兰院是杨州教坊司产业。顶好的歌舞伎当然送到皇宫去,那些各地剩下的也是百里挑一。尤其里头许多本为官家千金,风情格外不同。这等青楼,非你有钱就能进去。二老爷也是近些时日才去见识了番。
他其实也颇,想慕兰院这里卖艺的多,卖身的少,大抵还都有几分才情,正配性情。云华照一到这里,果就瞧上个爱做诗又爱做画的才女,慕兰院名ji——苏小小。
苏小小家中原本诗书传家,因父亲犯事沦落入教坊司,迎来送往不是些四五十的官老爷,就是斗鸡牵狗,不学无术纨绔子弟,猛然见得云华照这样满腹才华且相貌出众才子,芳心暗许,竟将旁人都丢下,单单和云华照在一起写诗做文。
不过是个ji女,慕兰院里头哪一个也不差。况云家势头正盛,官老爷们也不在意被冷落,还夸云华照人才出众。可官家子弟们却不这样想。
杨州百户所孙百户孙焕一贯恋慕苏小小,花无数金银讨好,苏小小始终爱理不理,没想对个商户人家出身的小子却这般热忱。
孙焕满心不忿,又被人鼓动几句,当即寻到苏小小那里,要苏小小去伺候他。云华照不肯示弱,两人便争执起来。云华照当然不是孙焕对手,三两下就被孙焕从楼上推下。
待见到云华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孙焕才清醒,晓得闯了大祸
云家虽为商户,却已可以入士籍,只尚未入而已。云家后头还有南樵,那可是帝师再有旁人不晓得,他却清楚,淮州千户所廖千户现今最宠爱外室就是云家女,那可是管着他老子的人。
不知如何是好的孙焕只得跑回家,将发生事情老老实实告诉孙百户。尔后孙百户带了打的浑身是伤上门负荆请罪。
孙百户是紫衣卫官员,就连刺史也要敬他三分。孙百户亲自登门赔不是,又不是光彩事,两边争ji女,还是二老爷带去的,说出去老太爷都嫌丢脸,就连韩老太爷都骂女儿纵坏外孙。二太太二老爷虽不甘心,也只得忍下这口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