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阳侯夫人面色不变,嘴上安抚女儿,“待我回去先打听打听问问你祖母再说。”怕女儿贸然行事,叮咛道:“别担心,但凡有点蛛丝马迹露出来,娘一定先给你除了她!”
生母有什么手段,陈妃心中清楚的很,虽恨不能立马就看见云清歌人头摆放在跟前,到底不甘不愿点了头。
新阳侯夫人又安抚了几句,出宫门就让人快马加鞭赶回蜀国公府。
南阳大长公主正叫几个贴身丫鬟并秦嬷嬷一起玩叶子牌。
新阳侯夫人虽是儿媳,到南阳大长公主面前也不敢怠慢,老老实实等丫鬟们去通传了就等在外室里。
听得新阳侯夫人来了,南阳大长公主丢掉手里的牌,叹气道:“又不让我这把老骨头轻省。”慢慢起身。
丫鬟明月碧月忙上去一边一个搀扶着朝八凤紫檀木四脚矮塌上走,待得南阳大长公主坐稳当,又在身后垫个厚厚实实的大迎枕。
秦嬷嬷检看过,才挪出空道:“您身子骨好得很,怎就是老骨头了。”
“你们呀,都喜欢哄着我说话。”南阳大长公主低头看看手背上鼓起的青筋,自失一笑,“罢了,活到老操心到老,就看我能她们遮风挡雨到何时。”语气里满是唏嘘。
碧月出去迎了新阳侯夫人进来。
新阳侯夫人一进来,见得桌上的叶子牌,先给南阳大长公主请过安,就与秦嬷嬷几人说笑,“不晓得母亲您又赏了多少银子与碧月她们。好不好您哪一日想做耍,也想想儿媳罢,儿媳近日正好手里不宽泛呢。”
南阳大长公主垂下眼睑,没有搭理新阳侯夫人,慢慢喝了口茶,淡淡道:“说罢。是不是胭脂那里又有什么事了。”
胭脂是女儿的小名,按理以前家里人叫叫也没甚,可胭脂如今都已封妃了,怎的动不动还胭脂胭脂的。
新阳侯夫人最恨婆婆在她面前端起大长公主的架子。却又不能不忍气吞声,眼中怒色一闪而过,诉起苦来。
“娘娘在宫里头得宠,那些眼皮子浅的恨不能想方设法将娘娘踩到脚底下。可怜娘娘自小在您跟前受尽宠爱,而今进了宫去就是走步路都要提心吊胆。娘娘身怀龙种,已是小心翼翼,偏别人还不放过她。专拿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去堵娘娘心。”
新阳侯夫人唱做俱佳哭了起来,南阳大长公主却没有回个只字片语,她心里咯噔一跳,一发狠,继续道:“母亲,您是晓得的,娘娘与皇上是打小的情分,她心里头最看重的就是皇上了。再说娘娘身子不好。太医也说,不能让娘娘动怒,娘娘肚子里的可是咱们蜀国公府指望。万万不能再有差错。横竖不过是个新起的人家,好歹您就想想法子圆了娘娘个念想罢。”
念想?
生而为人,谁没有念想,谁又能次次都将念想完成?
南阳大长公主缓缓抬头盯着小儿媳妇,目色宁静的道:“胭脂的念想是什么?”
被婆婆这一眼看的心里打鼓,又见似乎没有发怒样子,新阳侯夫人鼓起勇气道:“娘娘想早早处置了云家那个丫头。”
“云家那个丫头,说的是云清歌罢。”南阳大长公主依旧神色平淡,睨了一眼新阳侯夫人,“你们想要如何处置?”
事情有指望!
虽说自己也能暗地里想法子叫人下手。可若婆婆能答应帮忙,就真的万无一失了。即便事后败露,谁又能拿婆婆如何?
新阳侯夫人就把心里打算都说了出来,“最好就是叫云家没有这个人,实在不成,咱们要给娘娘积福。您就做主与她指一门婚事罢。”
“指一门婚事。”南阳大长公主满是皱纹的嘴角就堆砌起苦笑,“你们盘算的倒好,是笃定让我这把老骨头去顶着皇上的雷霆怒火罢。”
新阳侯夫人慌了神,忙辩解道:“您说到哪里去了,皇上一贯敬您,再说不过是个士族女。虽说京里有人道皇上瞧中云家那丫头,到底不过是流言。皇上连人都没瞧见过,何谈瞧中了。顶天就是皇上恩重云华烨,与个脸面让那丫头年底选秀入宫占个位份就是了。再怎样皇上也不会为个丫头就不给您脸面呀。”话说的格外讨好。
看儿媳巧舌如簧,南阳大长公主讽刺的笑起来,“你们是觉着我老骨头纵坏了皇上的事也顶得住罢,即便顶不住……”浑浊的眼陡然清澈起来,“也是我老婆子吃皇上挂落,不会连累到你们身上!”
“母亲……”新阳侯夫人骇然,腿一哆嗦就跪到了地上,“母亲,您怎的这样说,实是挖媳妇心肝呀。媳妇儿就是再心黑手辣算计别人,无论如何也不敢……”
“你不是心黑,你是心蠢!”南阳大长公主冷冷哼道:“你以为我倒了,胭脂还能在宫里立得住脚,你们老爷能坐稳他的爵位,你能日日出去被人奉承?蠢妇!”兜头将一杯残茶泼到新阳侯夫人头上,“说话不怕闪了舌头,指婚?自古以来,只听过皇上太后指婚,即便皇后,也不敢贸贸然就决断士族们的亲事,尚的人家长辈去求,与个赐婚,求个体面!”
新阳侯夫人脸上不知是烫的还是羞的,满面绯红,颤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南阳大长公主森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明知云华烨是皇上心腹,你们也敢动心眼,当人家家里都是死人!”
“母亲……”
“滚回去!”南阳大长公主重重拍了案几,喝道:“没我允准,往后不许你再进宫,胭脂原本好好地,都被你这蠢妇教唆坏了!”
被这劈头盖脸一顿骂,新阳侯夫人又羞又气,看到周围丫鬟嬷嬷们眼观鼻鼻观心,却觉得人人指不定都在心里如何笑话她,心里涌起滔天怒火,眼底满是汹涌恨意。
她没有伸手去擦脸上茶叶的碎末,膝行几步转身踉跄着退走了。
南阳大长公主望着她背影不屑的哼了一声。
秦嬷嬷叹息着给捧了盅茶上来,劝道:“殿下,您有话好好教导就是,何苦发这么场脾气,弄得心里不自在,侯夫人也下不来台。”
“你以为我想做恶人?”看到新阳侯夫人离去,南阳大长公主紧绷的面皮陡然松懈下来,瞬间颓唐不少。(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