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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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说过了不能相信那个人修, 偏你们都不肯信我。”
九星阁原本就不是专门用来住宿的地方,里面的客房并不大,原本被束缚在阵法之中的葛义已经被挪到了床上,双目紧闭,已经再看不到一点声息。
芸织没有说话,只是安静流着眼泪,一面拿着块已经浸*的帕子, 一点点帮自己的夫君擦拭脸上脏污的痕迹。
“芸姐你倒是说话啊,他害死了大哥,总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吧。”见大嫂始终不肯说话, 葛丘忍耐不住,终于提高了嗓音。
“够了,”芸织擦了擦脸上的泪,放下手里的帕子, “不关别人的事,医治火毒本来就有风险……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我们回去吧,我想带你大哥回家。”
只来得及简单洗漱,魏子芩便跟着叶尹一起匆匆往客房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都忍不住奇怪,强行祛除火毒确实会有很大的风险没错, 但以魏子芩的估计,哪怕到了真的不可挽回的地步,对方至少也能再活上一两日才对,绝无可能半日之内就彻底没了性命。
葛义的两个家人都在屋里, 芸织勉强还算镇静,甚至还起身和魏子芩道了谢,结果话没说完,后面的葛丘就已经拿着法器冲了过来,要魏子芩给他的大哥偿命。
直接将对方冻在原地,白珩皱着眉头,心底对这几日的闹剧已经很不耐烦了,转头对跟在后面的陈司远道:“把人带回寒月宫去,让他们族长亲自过来领人。”
“先等一下,”魏子芩进到屋里,安抚地拍了拍明显已经有些动怒的白珩,之后才把视线转向葛义道侣的方向,“我想问一问,昨晚他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我大哥已经死了,你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处?”被寒冰冻在原地的葛丘依旧吵闹不休。
那边芸织也摇了摇头:“你是想问昨晚有什么不对吗,没有,我一直都守在他旁边,除了到外面取药的时候,几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甚至前半夜的时候他还都是好好的,体温也没有升的太高,直到快临近清晨的时候,才忽然出了问题,一直在说自己不舒服,体温也突然升得很高,没多久就……”
“芸姐不用再说了,说到底他们也不会承认是自己用错了法子,才会最后把大哥害死的,”葛丘冷笑,“不是要带我走吗,好啊,我和你们走,到时候等我们族长来了,让他来评评道理,看看究竟到底是谁对谁错。”
魏子芩轻轻看了他一眼,直接打断他的话道:“我说,是谁告诉你,你大哥如今已经死了?”
葛丘一噎,只感觉所有没说完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什,什么意思?”芸织脚下一软,几乎没能站稳。
“意思是,他身上还有生气,所以理论上来说应该还算是活着的。”魏子芩道。
如果面前的是个人修的话,那么到了如今这样的境地,即便魏子芩是个神仙,此刻估计也没什么办法了,可葛义是个妖修,还是灵草成精的妖修,对魏子芩而言,几乎和普通的灵草没有什么分别了。
而死去的灵草要怎么复活,他恰好正知道一个方法——枯木回春。
很奇怪的预感,虽然之前已经失败了很多次,但经过上一次生死之间的那灵光一闪,魏子芩莫名觉得,如今的自己应该是已经能够成功了。
“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如果你们愿意再让我试一次的话……”魏子芩看向对面的几人道。
“芸姐?”叶尹急得不行,也转头看向芸织,很怕她会拒绝,无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如今葛义已经死了,再如何也不可能有比如今更坏的结果了。
芸织心底五味杂陈,即欣喜又不敢让自己抱太大的希望,过了许久才闭了闭眼,轻轻点头道:“请魏公子尽管一试吧,无论什么结果,我们都不会再有任何怨言了。”
躺在床上的葛义已经微微显出了妖族的本相,叶尹回过头,甚至不敢再看。
没有人开口说话,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像是凝滞了一般,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就在叶尹差不多快要麻木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芸织的惊呼。
“好了。”魏子芩忍着头晕站起身,哪怕有手上的的银砂石补充真气,如今体内的真气也几乎已经快消耗一空了。
那边叶尹和芸织已经扑到了床前,看着已经明显恢复生机的葛义,一时间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没等叶尹两人从惊喜里回过神来,还被困在原地的葛丘便先开口道:“不,不对,今早我明明已经检查过了,人死怎么可能复生,一定是你用了什么邪术……”
“住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叶尹不敢置信地看过去,几乎不敢相信葛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因为先前的一些事情,近几年里修真界对于邪派修士的打压已经日益严厉,抓住了根本不会问任何缘由便会就地格杀。叶尹觉得好友的弟弟简直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当面污蔑一个修士是邪修。
“我刚刚其实就已经想问了,你和葛义,应该并非是亲兄弟吧。”并没有解释自己到底是不是邪修的问题,站在一旁的魏子芩忽然开口道。
很简单的道理,除了极少数的情况,一个草木成精的妖修几乎是不可能有兄弟或者姐妹的,再加上葛义的本体是艾冬草,也不存在并蒂双生的问题,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是,我夫君是葛家收养来的孩子,与葛丘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说话的人是芸织,她总有种古怪的预感,对方应该还有事情没有说完。
魏子芩点了点头,却显然没有将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的打算,而是直接将话题转到了别处:“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葛义本身是草木成精的妖修,对他而言,在飞升之前,火毒几乎都可以说是他最致命的弱点,即便是再不谨慎的人,也不可能对此一点防备都没有吧。”
“不是,他之前一直都有带着防身的法器,只是后来不小心被几个人修暗算……”叶尹犹豫着开口。
“那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葛义的本体是艾冬草,而艾冬草不能入药,唯一的作用就是炼器的时候给法器降温,”魏子芩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几个人修是打算要炼制神器吗,不然为什么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跑去抓一株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没有太多用处的艾冬草,除非……”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魏子芩已经走到了葛丘的面前,将手中已经引燃到一半的灵草拿到他面前。
“你想干什么?”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葛丘猛地瞪大了眼睛。
魏子芩看了他一眼,一面继续将手里的灵草引燃,一面抽空和他解释:“这是火绒草,大多时候都是用于止血生肌的,但很少有人知道它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对火毒极度敏感。”
随着魏子芩的话音,整株火绒草已经燃烧殆尽,化成红色的烟气,之后便在半空里一分为二,一半朝床上依旧昏迷的葛义扑去,一半则直接扑到了葛丘的身上,瞬间将他的双手染成了血红。
芸织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跌坐在地上。
“接我刚才的话,除非这个火毒根本就不是先前那几个人修所下。”
魏子芩抬起头,看向面前已经彻底呆住的葛丘,“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出于什么缘故,才会接连两次将火毒下在你大哥的身上,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到最后葛丘也什么都没有说。
好在魏子芩最多也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并没有一定要刨根问底的想法,在确定葛义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生命危险之后,便干脆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剩下的火毒一共分了九次才最终彻底祛除,彼时葛丘已经被芸织带回了无界海,葛义依旧没有醒过来,过来道谢的只有叶尹。
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魏子芩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嗯,一共十二株无相花,魏子芩特别想说,哪怕再加上前一世,他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无相花。
“所有我手里有的无相花都在这里了,还有魏公子之前想要知道的有关钥匙的事情,也都在旁边的那块玉简里面了……这一回多亏有魏公子在,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最边上放着的那个是我和葛大哥的印信,往后魏公子如果遇到了什么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可以拿着这个到无界海来找我们。”
魏子芩点了点头,倒是有心想问问他这么多的无相花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但看着叶尹满脸淤青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决定还是下回找机会再问好了。
“太好了,都解决了,这回连刑若心都走了,总算是能清静一段时间了。”看着叶尹离开,陈司远忍不住感叹道。
“哦,邢姑娘已经走了吗,没记错的话,她不是还有婚约的事情没有解决吗?”魏子芩随口问道。
“啊?”陈司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您不会不知道吧,刚才和您说话的那个叶尹,就是刑若心之前在族里的那个未婚夫啊。”
魏子芩:“……”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
清晨,邯阳城内。
年后的街道安安静静,天还是黑的,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巷子里窜过,似乎看了眼醉仙居的方向,之后脚下不停,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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