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后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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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有容听了她这句,心里也是一阵扑腾,又强压下去,此时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都已经出来了,苏有容看了看,沉声言到:“都别慌,雪缨跑着去前面将田大夫请过来,顺便让墨香骑了我的马去仁信堂找叶太医,环绣和秋雁烧热水去,夏鱼去西院娘亲那里将稳婆带来,将娘亲也请过来。”他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地就往屋里走,周妈妈赶紧上来拦:
“哎呦,三少爷,夫人生产您可不能进去,不吉利!”
苏有容却是一闪身就从她身边钻了过去:“这不还没生呢么,我得看看她!”
如筝在床上正难受着,旁边大姐儿也不知该怎么安抚她,拽着条小帕子慌慌张张地给她擦着汗,看着苏有容进来了,赶紧叫了声“三叔……”苏有容低声告诉她出去等着,大姐儿点点头跑了下去,苏有容就上前坐在床边脚踏上,伸手拉起如筝的手:
“筝儿,我来了,你别怕……”
如筝看着他早春时分就满头大汗的样子,脸色也白了三分,心里先是一阵好笑,又浮起一丝暖:“我不怕,夫君你手也不要抖……”
苏有容见她还能说笑话儿,才略放下心,又赶紧带着她学了生产的呼吸方式,如筝心里虽然奇怪他怎么知道这个,却也来不及问了,外面院子里纷杂的脚步想起,门帘一挑却是田小兮笑着走了进来:
“行了,小渊子赶紧出去,交给我吧!”
说着一把拽开苏有容,从随身的药囊里掏出两粒丹药塞进如筝嘴里:“含着,先别喊,时候长着呢,姐陪着你,没事儿啊。”
苏有容还想往前凑,被田小兮一个眼刀飞过去:“出去,你能帮什么忙?”
苏有容刚想说“我学过”又暗自叹了一声:谁信啊!无奈只得伸了头过去,对着如筝笑到:“筝儿,你别怕,叶先生一会儿也来了,我就在外间陪着你,想我你就叫我,啊!”如筝笑着点了点头:“你去歇着吧,师嫂说了,时候长着呢,我也不怎么疼的。”
苏有容最后看了看她的笑颜,咬牙点了点头,撩了帘子出去了,迎面正碰上卫氏匆匆而来,他垂眸叫了声“娘亲”,卫氏心里就是一颤: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他这一声听着沉稳,其实是带着他自己特有的六神无主的调调,自打他十三岁身子好起来,却是没听过了……
卫氏忍不住将手放在他头上摸了摸:“容儿不慌,没事,娘亲去陪着筝儿,你好好坐着等着。”苏有容点了点头,卫氏便抬脚进了里间,他晃荡到堂屋椅子边上,却是忘了坐下,看着门口想心事,就这么瞪着,瞪来了带着药箱的叶济世,瞪来了自家祖母老太君,瞪来了定远侯夫人徐氏,瞪来了三房的程氏夫人和武国侯府谢氏夫人,看着众人都到产房去守着,最起码还能进去看看如筝,他心里是说不出的别扭,忍不住怀念起上辈子自己任职的那个医院,要是这儿也有准爸爸陪产制度多好!
实在忍不住了他就去门口喊,刚开始如筝还笑着应他几声,再后来就是里面的人笑斥他招人烦,苏有容自己也讪讪笑了,想着既然叶济世和田小夕都在,自然是没事,自己也是太紧张了,这才搓了搓脸坐下,凝神听着里间的动静。
不多时,门外又走入一人,苏有容抬头看时,却是愣住了:“大哥,你来做什么?”
凌逸云慢慢踱进来,好整以暇地坐在他旁边椅子上:“我来陪着你,省的你一会儿闯了产房,惊了弟妹。”
“你怎么知道的?没给你家去信儿啊!”
“我不知道啊,我是来找你议事的,看前面一团乱,才知道你小子居然快当爹了。”
“议什么事?”
“不重要,我陪你等着。”凌逸云笑着看看他,苏有容慌乱的心就又定了定:
“也好,有你这个当契父的镇着,想来小东西也不敢翻天。”
一下午,里间除了低声说话和忙碌的声音,倒是没什么动静传出来,到了上灯时分,才慢慢传出了如筝的呻吟声,一声一声便如敲在了苏有容心上:“她怎么这么疼!”他回头看着凌逸云,看的凌逸云一阵尴尬:“我哪知道,我又没生过!”
苏有容隐隐觉得他似乎是说了句笑话,却没时间笑:“怎么还没生呢,这都大半天了真是!”
过了申时,卫氏力劝着老太君回了西院等消息,老太君犹豫了一阵又叮嘱了几句,程氏才扶着她离开,徐氏和谢氏却是不肯走,各自给府里送了信儿,同卫氏一起陪着如筝,如筝勉强喝了点鸡汤熬的粥,就在田小兮的指挥下开始用力,叶济世也便背着药箱出来避嫌了,苏有容一把跳起来拉着他的手,却是一时说不出话来,叶济世笑了笑,轻轻拍拍他手:“侯爷莫慌,夫人没事,这才刚发动呢,妇人生孩子便是如此,折腾个一天一夜才母子平安的多的是,稍安勿躁。”
苏有容上辈子虽然不是妇产科的,但是也学过,此时倒是还算淡定,却是怎么也坐不下了,在堂屋里一边踱步一边看叶济世开方子,叶济世开了一张药方,却是扬声换了个小丫鬟过来,让她拿进去给田小兮看,不多时里面传来田小兮一声句“高明!”叶济世才放心拿了送出来的单子,便有老太君带来的药食库上的妈妈要来接,叶济世却是摆摆手,让她带路,却是亲去配药了。
到了上更时分,里面如筝的呻吟声终于慢慢变成了嘶喊,端进去的清水也变作血水端了出来,苏有容上辈子小十来年都是跟手术台打交道,这辈子上了两次战场,却不知为何,看到这些鲜红的血,他却无端的一阵阵发晕,背过身去不敢看,凌逸云看他神色不对,上来拍了拍他肩膀:“没事,我看里面还是按部就班的,你别自己先慌了。”
苏有容点了点头,还是叹了口气:“她那么点儿个小人儿,哪儿来的这么多血……”
凌逸云刚要出言安慰,却不想里面突然传来田小兮的声音:“筝儿,你撑着点!”随之而来的就是如筝剧烈地一声喊,直刺得苏有容晃了三晃,抬腿就要往里闯,凌逸云眼疾手快把他一拉,赶紧示意旁边的小丫鬟进去看情形。
不多时小丫鬟出来,却是福身说到:“田大夫说还好,让侯爷安心等着。”苏有容哪里能信,扬声喊了句:“师嫂你别骗我,到底如何?!”却只换来田小兮一句:“闭嘴!”
苏有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堂屋转来转去,叶济世却是端了药进来,丫鬟赶紧将药端进去,田小兮一边喂如筝喝药,一边对外间的叶济世喊到:“叶先生,下一副再加一钱半木通吧。”她语气平和,叶济世却是眉头一皱,又赶紧掩去了,只答了一声“好。”
苏有容这辈子是跟着上官铎学过些医理的,木通是干什么用的多少也知道,当时就慌了神儿,又一个劲儿地往屋里窜,可怜凌逸云一只手使不上力,拦的着实辛苦,田小兮听外面实在太闹腾了,心里知道也瞒不住他,索性对着稳婆交代了几句,擦手出了产房,苏有容见田小兮出来了,也安静了,田小兮叹了口气说到:
“我也不瞒你,筝儿生的不太顺,孩子的情形还不知,不过应该不是横生倒养,不会太凶险,我估摸着还是她年轻又是头胎,且之前动过胎气的缘故,现下有两个事情要你定夺,你给我稳住心神听清楚了!”她一声厉喝,苏有容赶紧点点头,沉声说道:“师嫂你说,我听着了。”
田小兮点了点头:“第一,叶先生用针如神,是在我之上的,你若不忌讳,我想让他进去给筝儿施针催产。”苏有容赶紧点点头:“这都什么时候了,忌讳个屁!”
田小兮颔首:“那就好,第二,一会儿万一凶险了,是保孩子还是保大人,你现在就想想。”
苏有容一听又是这个,脑子里如走马一般却还是脱口而出:“自然是保大人,师嫂,你一定帮我保筝儿周全!”又转向叶济世:“叶先生,我什么忌讳都没有,求先生救命!”
田小兮和叶济世赶紧应了,又安抚了他几句,便各自取了东西进了产房。
苏有容目送他们进去,倚在门框上听着如筝一声声的嘶喊,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又一遍,从不该这么早结婚到没想到如筝怀孕,再到当初没有狠心打掉孩子,想的肠子都悔青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如筝的喊声渐渐低了下来,产房里也开始忙乱了,苏有容心猛地一沉,又要往里冲,却被门口的凌逸云和守着的周妈妈死死拉住,他此番是真的慌了神儿,这二人怎么拉的住他,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二人都倒退了两步,苏有容嗖地就窜进了里间,里面的人看到他居然进来了,又是一片忙碌地遮挡,苏有容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步窜到床头拉起如筝的手,如筝此时已是累的说话都没有力气,眼泪和汗水把枕头都打湿了,她看着苏有容,知道他这样进来不好,却也庆幸,自己还能再看他一眼:
“夫君……我定会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你要好好抚养他们……”她一句话说的凄楚,惹得旁边三位夫人都差点掉下泪来,苏有容却是大力将她手一握,怒道:“林如筝,说什么呢!我进来是给你打气的,不是听你交代后事的!孩子怎么样我不管,你不许有事!”说着就转向田小兮:“师嫂,我不是说了么保大人,你还不动手?!”
他一句话出口,如筝却是吓得倒抽一口气,声音也提了些上去:“夫君,你不能杀咱们的孩子,我要咱们的孩子!”苏有容还没说话,田小兮先凑过来说到:
“筝儿,你若想要孩子,没人能帮你,只有你自己努力把他们生下来!如今孩子的头都看不到,我们想舍孩子保你都保不了,舍了你保孩子更是难上加难,你振作点,再用力!”说着又拿了两粒丸药塞在她嘴里,叶济世也是出手如风地给她身上几个催产的穴位下了金针。
苏有容撕心裂肺地,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浑然不知,刚想说什么,心里突然一动,顾不得怪自己关心则乱,便使劲儿握住如筝的手,缓缓为她输了些内力,他内力虽然算不得浑厚,但对于此时的如筝来说,还是有很大作用的,只是她刚刚已是强弩之末,又被他的话惊了惊,乍然松弛下来却是头一歪便昏了过去,吓得苏有容自己也差点昏了,勉强镇定着接着为她输入内力,想了想,又伏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
“林如筝,你别想自己逃了,你敢死我就敢追到阴曹地府把你拽回来,你听见没!”
如筝昏昏沉沉的,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便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耳边最后听到的就是他这一句,心里悚然一惊,却是再难发出半点声音,只是心里着急:他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一向是说到做到,她只想着要给他留下子嗣,此番却猛然明白,自成亲那日起,他与她便成了一体,再也分不开,如筝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拼命地想要活下去,活下去,带着孩子们一起,这个家无论没有了谁,都不是一个家了……
一起……一起!
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到前方的白光里,慢慢走过一个人,手里还牵着什么……
那人渐渐走进,眉眼从白光里浮现出来,那样熟悉,慈和,温暖。
娘亲……如筝喃喃自语,笑着跑上去,逆光下的崔衡对她柔柔地笑着,却是什么也没说,如筝只觉得自己的双手被塞入了什么柔暖的东西,在一低头,却是两个可爱的孩子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她心里一动,泪水就涌了出来,再抬头,崔衡却已经在远远的前方,身形的轮廓慢慢消失于白光之中,如筝喊着“娘亲!娘……”耳边却只听见一句若有若无的笑语:“囡囡,撑住,好好过日子……娘看着你呢……”
如筝突然昏厥,大家都慌了,叶济世管不了太多,冒险在她身上几处大穴险穴都下了针,田小兮也使出了看家的本事,运指如飞地在她身上点按着,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努力见了成效,还是冥冥之中真的有人在保佑着,如筝突然喘了几下,又睁开了眼睛,田小兮赶紧趁机将提早化开的几种药粉灌进她嘴里,呛得她咳嗽了几声,又哭喊了起来,田小兮看了看她身下,眼睛一亮便伸手去拽,不多时一个小小的婴儿便被她拽了出来,脚却卡在那里,田小兮心一沉,赶紧顺着他小脚一拉,却是另一只小手,众人手忙脚乱地把第二个孩子拽了出来,小手才松开了头一个的小脚丫,田小兮在第一个出来的男孩背上一拍,他便发出了响亮的啼哭声,她惊喜地将孩子交给旁边的接生婆,又抱起第二个:
“这丫头真机灵,拽着哥哥的脚就……”她刚笑了一句,脸上却又变了颜色,用力在孩子的背上拍了几下,她的小眼睛却依然闭着,小小的胸膛也没有什么起伏,旁边叶济世见状不对,赶紧从旁边药箱里取出几根极细的金针,对着女婴的几处要穴施了针,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田小兮看着女婴的肤色渐渐变得青紫,忍不住便落了泪下来,旁边的三位夫人和丫鬟们见了,也是一阵悲戚。
如筝此时虽然累得迷迷糊糊的,却本能地听出了只有一个孩子的声音,挣扎着就要起来,又被旁边卫氏按下了:“筝儿,没事了……能保住一个就好,你别伤心。”
如筝却是拼命挣扎着,拉住苏有容的手:“夫君,不会的,母亲明明交给我他们两个,不会没的,你要救咱们的孩子,你救他!”
苏有容抬头看看田小兮,田小兮含着泪摇摇头:“筝儿没事了,你来抱抱你姑娘吧,她……”
苏有容深吸一口气起身,从田小兮手里接过女婴,对着旁边秋雁说道:“去,铺一床被子在桌子上,我苏有容的孩子没有孬种!”秋雁不明所以,却还是按他的话铺好了被子,苏有容抱着光溜溜的自家闺女放在桌子上,低头伸手把她的小脖子垫起来一点,低头就含住了她小小的口鼻,吹了两口气,又伸手指在她胸膛上不轻不重地按压着,这样周而复始,作了很久,周围的人们谁见过这架势,心里都是一阵惊奇,只有田小兮和叶济世在医书上见过这种救人的办法,却是从来没见人给刚出生的孩子用过,看苏有容手法娴熟,心里也是一阵惊讶,如筝拼命坐起身,卫氏见按不住她,便坐在她背后抱着她,徐氏赶紧给她盖了被子,又让周围的人闪开,如筝泪眼迷离地看着自家夫君忙乎着,看着桌上那毫无声息的小小身体,一颗心都拧成了麻绳,周围的人眼看苏有容汗都下来了,却还不放弃,心里也是一阵酸疼,有心上前劝解,又不忍打断他,苏有容看自家闺女还是一动不动的,吹气的间隙就开始跟她说话:
“囡囡,醒醒,你老子在叫你呢!听见没!!”他又按了几下,低头吹了口气:
“姑娘,醒醒,你醒了和爹玩儿啊……”他已经累得气儿都喘不匀了,还强自做出十分温和的语气:“好孩子,你赶紧醒过来,无论是品芳斋的点心还是溢彩轩的锦缎,爹都给你买回来!”他又低头吹了口气,手上也不停:“花花世界多少好玩儿的,你不睁眼看看不亏得慌么,你老子在叫你呢苏小囡!”他心里一阵凄凉,眼睛一闭落下两滴泪,伸手在女婴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你娘看着你呢!给老子睁眼!”谁知随着他这一拍,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男婴却是嚎啕大哭,几乎是同一时间,桌上的女婴也发出了微弱却清晰的哭声,苏有容惊得停下了手,众人也都惊呆了,还是田小兮和叶济世两个大夫反应最快,赶紧上前拿被子把孩子裹了,又是一通按揉,慢慢她的小身子就泛出了健康的红晕,哭声也响亮了起来,田小兮抬头看看苏有容,满脸汗水映着如花的笑意:“真有你的,你姑娘活了!”
苏有容听了她的话,知道自己应该笑的,却仿佛连怎么笑都忘了,慢慢走到如筝床前,从自家娘亲怀里接过了她,轻轻搂住拉起她的手:“筝儿,囡囡没事了,你别怕……”
如筝点了点头,笑着偎进他怀里:“嗯。”
刚刚苏有容在给女婴急救的时候,田小兮已经确定过如筝无事,此番孩子刚刚苏醒,大家便都去忙活孩子,再回过神儿,抱着孩子给爹娘看时,却见旁边苏有容搂着如筝倚在床栏上,居然双双睡着了,大家禁不住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还是卫氏叹了口气,上前轻轻将苏有容推醒了,苏有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和卫氏一起将如筝放平盖好,听田小兮说了确实无事之后,才放心地去看两个孩子。
翌日午间,如筝浑身酸痛地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自家夫君神清气爽地笑看着自己,她心里一暖,慢慢抬起头,苏有容赶紧扶着她坐起来,又拿了个迎枕给她靠着,才扬声唤入丫鬟们,给她端粥拿药,一直在旁边书房歇着的田小兮听见动静,又赶过来看了看她,便笑着让她吃药。
如筝吃了熬得稠稠的鸡汤粥,又喝了药,觉得身上有些力气了,就四下里看着,田小兮知道她是找孩子呢,便笑到:“你放心吧,孩子都好,在暖阁里,奶娘们照顾着呢,一会儿睡醒了就抱过来给你看。”
说着又让苏有容叫了丫鬟们进来,叮嘱了一番,约好翌日再来看如筝,便告辞离开了。
待如筝漱了口躺下,苏有容又让丫鬟们出去,自坐在她身边牵着她的手:“筝儿,你可吓死我了!”他说的心惊胆战,如筝却是笑了:
“夫君,多谢你救了囡囡!”
苏有容看她说话都没什么底气的样子,赶紧伸了一根手指放在她嘴上:“嘘,你闭眼听着,我说……”如筝听话地笑着闭上了眼睛,苏有容便小声笑了一下,开口说到:
“你儿子是个好样的,一只脚把妹妹给勾了出来,你闺女不省事,我第一次抱她大小姐就尿了我一身,等她长大了定然要算账的!师嫂和叶先生说了,俩孩子虽然昨儿晚上受了点儿罪,不过好在胎里长得壮,都没什么事,囡囡现在也都正常了,哭的比她哥还响呢……”
如筝听着他这样娓娓道来,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闭着眼睛笑一阵,又叹一声,慢慢就带着个笑容又进入了梦乡,到了午后,叶济世也来看了看,给如筝把了脉留了养身的方子,刚要走却被苏有容拽到了内书房里。
叶济世见他一脸严肃,心也提了起来,谁知道他拱手一礼,问出的话却让叶神医差点扔了手里的药箱:
“叶先生,有什么男人喝的避子汤么?”
叶济世半天说不出话来,支吾了好半天才弄明白,原来他是看如筝生孩子凶险,想要以后都不生孩子了,这对于苏有容这样生在计划生育时代的人来说,还好理解,但对于叶济世来说,却不啻于晴天霹雳,惊世骇俗,他强稳了稳心神,想了想却又是一阵感动:
“侯爷疼惜夫人,下官也是十分钦佩,不过这避子汤……虽然说男女用的方子都有,不过却都是要伤身的,况且侯爷现在还年轻……”他看苏有容又要说什么,笑着一抬手:“侯爷先别急,下官还没说完,本来我看你们正欢喜着,这桩事情我是不想太早告诉你们,不过既然侯爷现在有这样的忧虑,那么下官也就直言了……”他看了看堂屋的方向,笑到:
“夫人此番生产凶险,虽然母子平安,也没有给她的身体造成什么不可调养的伤害,不过到底还是亏空了些,虽说气血早晚能补回来,但是短期内倒真的是不易有子嗣了,过些年慢慢调养着,若是有了,那时夫人年岁也大了,加上又是第二胎,定然是不会再这样凶险,故而下官觉着,侯爷不如顺其自然。”
苏有容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十分有理,也放下心来,赶紧拱手道谢:“先生见笑了。”
叶济世却是叹了一声:“侯爷不必多礼,下官行医多年,如侯爷这般重情重义的男子,此番倒是第一次见到,承教了。”说完,便笑着拱手道别。
午后,两个孩子睡醒了,如筝听到暖阁里的哭声,赶紧叫奶娘抱来看,看着自己怀里和苏有容怀里的两个小粉团,如筝的心都柔的要滴出水来了,如筝抬头看看苏有容,咬唇说到:“夫君,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要自己喂他们。”
她本来还怕他不允,谁知苏有容却笑了:“咱们的孩子自然是你喂,只不过两个太多,你也别太辛苦了,白日里你喂,夜里让奶娘们帮着喂便是。”如筝和旁边的奶娘见他这么开通,心里都是一奇,如筝怀里的小囡却好像是明白了大人们说的什么似的,竟然侧过巴掌大的小脸儿在如筝怀里又蹭又嗅的,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如筝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心里一暖胸口便是一阵酥麻,眼看着衣襟就湿了,喜得旁边的奶娘合掌笑到:“夫人有奶水了,小少爷小小姐真是有福气!”
如筝欢喜地将苏有容哄了出去,自解了衣裳给两个小娃儿喂了奶,好在他们人小饭量也小,如筝的奶水倒是尽够了,喂过了奶,她便让奶娘把两个孩子并排放在床上,叫了苏有容进来,夫妻俩一阵端详:小囡长得神似苏有容,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已经睁开了,有人靠近时便跟着动,透出一股子精明坏劲儿,男孩儿长得却很像如筝,又俊又安静,只有一双凤眼,眨动时流光溢彩,与苏有容像了个十成九。
到了晚间,老太君又欢喜地过来看了两个小娃儿,还给苏有容夫妇带来了老国公亲定亲笔书写的名字:苏应祥、苏应祯。
苏有容端详着自家祖父龙飞凤舞的字迹,眉毛一挑:诶,原来老头子们思路都差不多啊!这是怡亲王和大将军王的节奏么?!
转念又一想,却笑了:国之将兴,必有祯祥。
真是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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