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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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感觉自己的身体飘回了一片虚无中,他的眼前呈现出很多影像片段——这些片段迅速的飘过,像电影一样展现出了何夕的前半生:
莫问看着何夕在一个北方的小城市出生、长大、求学、进医院实习。
如果不是因为背景建筑物的年代感,他甚至怀疑这就是那部让以前的莫问拿到影帝的电影《今夕何夕》。
一切的情节都和电影里太像,直到故事中出现了一个名字——任西顾。
何夕从讨厌任西顾开始,慢慢和他成为朋友。
任西顾怎样霸道的和他告白,又怎样一步一步*他就范。
然后任西顾的前女友又是怎样算计何夕,让他在仅仅还差几个月就要毕业的时候,被学习开除,*得他不得不放弃了自己梦寐希求的医疗事业。
转眼过去了两年多,何夕也适应了在这个神话一般的北欧国家的生活。
这天,他早早地下班回家——这个国家福利很高,他再也不用像在数字科技一样每天加班到凌晨。
路过一条小巷时,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打算直接走掉,却听到一声微弱的国骂。
他皱了皱眉,往里面望去:“是……中国人吗?”
这个国家鲜有中国人,他难免觉得亲切,要真的是自己的同胞,他倒也不能坐视不管。
“救……”他听到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便被淹没。
“pid huoli omista asioistasi!”几个外国人警告着他。
何夕粗略清点了一下对方的人数,自己的胜算几乎为零。
他歉意地笑笑,然后转身走了。
他走到一家儿童商店,买了一个玩具警车和几节电池——他知道这拙略,但往往却能见效。
几个壮汉跑了之后,他走过去,扶起那个青年:“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去医院……”青年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混了过去。
何夕仗着自己还没有完全荒废的医术,看出了青年身体没有大概,担心他是外来的偷渡客,送到医院去被遣送回国就不好了,他思前想后了一会儿,只好把人领回了自己家。
他给青年简单清理了一下,把他放在卧室,自己去客厅睡觉了。
第二天青年醒来,推门走出卧室时,何夕正在厨房做饭——今天是难得的周末,他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慰劳一下自己。
“你醒啦?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而且我今天做了中国菜,你可以吃饭了再走。”何夕端出一盘才放到餐桌上,“我还需要准备一段时间,你可以先去洗漱,然后随便参观一下。”
青年点点头照做了。
他参观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但饭菜太香,他决定还是先不影响这个男人的食欲,等他吃完饭后再说。
青年不知是饿惨了,还是太久没有吃过中国菜,一顿饭吃的狼吞虎咽的。
何夕任他埋头和饭菜作斗争,也没打扰他。
等青年酒足饭饱后,何夕去厨房刷完,青年走过去靠着在门边问:“你叫何夕?”
“你怎么知道?”
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叫任今朝。”
哐当一声,何夕手里的盘子掉到地上摔碎了,他想起六年前的画面: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靠在医院的草坪上的一棵大树旁,问他:“你听过《古艳歌》吗?”
何夕点点头:“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没错。”青年点点头,“我爸和我妈是政治联姻,开始没什么感情,但我妈不知不觉地就爱上了。在她怀我的时候,我爸就出轨了。她希望能通过孩子把我爸拴住,把我生了下来,并取名‘任西顾’,希望能提醒我爸念旧人。”那人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讽刺的是,两年后,那个狐狸精也生了个孩子,并且给他的孩子取名‘任今朝’,意思是要珍惜当下。”
何夕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是一个善于安慰的人。
接着说:“后那个狐狸精还登堂入室了,我妈的精神就开始变得不太正常了,经常跟我说:西顾啊,你可一定要守住咱们家的家产呀;妈妈没能斗过狐狸精,你可一定不能再输给他儿子。”青年双手交叠,放在脑后,靠在树干上望着天空,“等她到精神病院后,嘴里就只会念叨这一句了。呵呵,一直念叨到她去世……”
何夕后来才知道任今朝是来芬兰留学的。
那天因为他们一群富二代闲着没事儿干,去酒吧玩,喝高了打赌去找人一个外国妞搭讪。
谁知人家男朋友就是当地一个小流氓,便找了另外几个混混来“教训”一下任今朝。
何夕看着又准时在自己下班时间出现在S-cell楼下的任今朝,觉得有点头疼。
他皱了皱眉,走了过去:“你不上学么?”
任今朝今天穿的是学生装,显得朝气满满,他一手把包甩到肩上,一手差在口袋里:“我放学了啊。”
“那你这个年纪的,不用和朋友们出去玩儿么?成天往我们公司跑什么。”
“什么叫‘我这个年纪的’?”任今朝噗哧一下乐了,“大哥,你才比我大5岁好不好。”
何夕没理他,继续往家走——他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
任今朝跟上去威胁道:“喂!你对我态度这么糟糕,小心我告诉我哥你在这里!”
何夕叹了口气:“你到底想怎样?”
“我就是想找你待会儿么?我哥当年甩下一句话就把那么大一个摊子丢给我,我被家里丢出来临阵磨枪容易么?”
“你不是应该有好多朋友么?”
“什么朋友。”任今朝撇撇嘴,“都是些遇到事情都就逃跑的怂蛋。”
何夕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难免有些同情面前的青年,他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任今朝知道他这是默认了,笑了笑跟了上去。
其实他更多地是想看看怎样一个人,能自己大哥放弃从小到大一直追求的目标——继承家业。
谁知看着看着就把自己看进去了。
这个人干净的仿佛这个国家的雪花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
在何夕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后,他忍不住问:“为什么我就不行?我比我哥差在了哪里?”
何夕谈了一口气:“你没有比他差,只是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一个人住进去了,就没有另一个人的地儿了。”
不知不觉,何夕来了S-cell后所跟的项目在全球上线了,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
数字科技还要专门为这个手机游戏举办一场比赛,本来考虑到都是中国人,还曾经就职于数字科技,公司想让他去对接。
何夕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老板换人,谁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没几个月,另外一家中国公司却要来收购他们。
“夕,我知道你性格内向。但这次不是像上次那样是需要跟很多很多陌生人打交道,这次你只要帮我接待一下他们来的考察团就好了。”老板说。
“嗯,好的。”何夕也知道这次再推脱也说不过去了,毕竟公司里就他一个中国人。
这家公司是近三年才成立的,涉及到跟互联网相关的很多业务。
它利用中国近期不断扩大的市场规模,仅用用两年多的时间,就一跃成为能和很多传统产业抗衡的巨头。
“创办者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何夕感叹着。
但如果他细心一点,就会发现,为什么给他的资料里这么全,却独独没有该公司法人和董事长的名字。
直到他在机场看着那个又成熟了几分的男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向他走来。
男人拆下墨镜,冲他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好久不见,何夕哥。”
何夕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他逃了两次,却还是没能逃过这第三次……
这天早上,何夕一出门,就又看到了这对互相看不顺眼的兄弟。
任今朝先跑了过来:“何夕,别担心。我来保护你,不会让这个坏蛋再欺负你了!”
任西顾过来锤了他的头一下:“何什么夕啊,那是你嫂子!”
任今朝捂着头不甘示弱:“嫂什么子啊!何夕同意了吗?”
“嘿,你小子心里是不是有鬼啊?”任西顾突然狐疑地看着任今朝:“我说怎么你明明知道他在这里却不告诉我,说!你脑子有有什么肮脏的想法?”
任今朝一撇嘴:“我凭什么告诉你!”
何夕快走两步想离开这对兄弟,他也不明白这对兄弟怎么就缠上他了。
他心里有事又走的太急,以至于没有看到旁边冲突来的卡车。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跌倒在旁边的地上,看着任西顾的身体如同慢镜头一般,被高高的撞起,重重的落下……
这一刻,他忘记了之前所有的急救技巧,大脑一片空白。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便是任西顾脸色惨白,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茫然地问:“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儿?”
“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花一凡看着病床上熟睡的男人问。
何夕摇了摇头:“本来以为搬回来熟悉的环境,能有所帮助,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任西顾车祸后,身体在芬兰就康复了,无奈记忆却怎么也恢复不了。
医生说熟悉的环境或许对在找回记忆有所帮助,他们就住进了这间7年前,两人第一次相识的地方——就是从这个地方开始,他们两个人的命运才开始纠缠,兜兜转转了7年都没有解开。
如今这个医院早已经翻修了几次,人也换了几波,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何夕,除了潘东,如今他已经当上了副主任医师,正在准备考主任医师。
花一凡将自己带来的鱼缸放到病床的床头柜上,里面有两条游得欢快的小鱼:“上次你走后,这家伙跟魔障了似的,把自己关在你们那个房子里,也不跟人说话,谁劝也不听。我当时就拿了个百灵鸟去想给他解个闷,结果他第二天就想通了啊。我就想着这次也带点儿活物来,兴许也能管用。”
“你有心了。”
“嗨,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上次那百灵鸟才名贵,可这货问都没问就把鸟给放了。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托人找到的珍惜品种,心疼死我了。这次我就怕他又放生玩儿,特意没买贵的。要是过几天他不好,真的只有珍惜品种才能召回魂儿来,我就再送几条名贵的鱼来。”
何夕被他逗笑了:“哈哈哈,好。”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花一凡起身告辞,何夕去送他。
走到楼下时,发现今天阳光正好。
何夕想着,反正任西顾也在睡觉,他决定晒晒太阳再上去。
7年前空着的那块草坪,如今已经被改造成花园,但那颗树却还在,7年不见,它粗壮了好多。
何夕走过去,靠着它坐下,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舒服的眯起眼睛。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 ,楼上的某个窗口,有一个人正拿着手机对着他,偷偷按下了拍照键……
任西顾放弃了任远集团的继承权,还连着之前自己创建的“西顾文化传媒”一起都交给了任今朝打理;自己天天养在家里,靠着独到、超前的眼光,倒是通过投资赚了不少钱。
何夕则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叫“络可塔工作室”,偶尔还要去公司看看。
这天,他刚一出电梯门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争执声:
“你给我让开!”
“凭什么?这是老子家,我不、欢、迎、你!”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何夕的。你让我进去!”
“靠!臭小子,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嫂子!”
“嫂你个头!要不是你装傻,何夕才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你才装傻呢!那叫‘失忆’!失忆!懂么?”
“一个意思!”
“差远了好么?再说了,哥这叫计谋。臭小子,学着点儿吧。”
“我才不要像你这么狡猾呢!”
何夕看见两个山一样的男人在自家门口推推嚷嚷,皱了皱眉,走过去道:“你们两个幼不幼稚,今朝。你先进来吧。”
187的那个男人一把推开门口的拦路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何夕无视那个189男人的怒视,也低头走了进去。
任西顾出院之后,就死皮赖脸地搬到了何夕的住处;何夕也默默地接受了——他算看透了,这辈子就算他逃开几次,任西顾最后还是会找到他。
既然两个人注定分不开,那还是在一起吧。
只是任今朝貌似还是放不下,时不时地就来和任西顾打一架。
任今朝吃完晚饭,又缠着何夕聊天,耗到很晚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何夕跟着起身:“我去送送你吧。”
他说完,不看两个人的表情就开门出去了。
夜深人静,何夕跟任今朝也沉默地走着。
任今朝是不忍心破坏这惬意的环境,何夕是在想着怎么开口。
一直走到任今朝停车的地方,何夕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今朝,我们谈谈吧。”
任今朝看见何夕的表情,感觉到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一定不是自己想听的,赶忙快走两步想拉开车门:“今天太晚了,改天再说吧。”
何夕听着这似曾相识地话,不由得感叹:这两个人果然是兄弟啊!
他走上前去拉住任今朝,看着他的眼睛:“今朝,早晚都要说的。”
任今朝的眼睛已经有些泛红,何夕心里升起一丝不忍;但转念一想,托着下去对三个人都不好,还是决定让自己铁下心来。
“今朝,我现在和你哥在一起,感觉很幸福;我们希望你也能幸福。”
“为什么?”任今朝的眼睛里已经有泪珠在打转,“为什么我就不行?我比任西顾差在哪里?”
“今朝,这不是差不差的问题。你很好,没有哪一点比你哥差。可能因为你从小在健全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你甚至比你哥要善良得多。”
“但你就是不爱我,是吗?”任今朝仰起头,还是没能阻止两行轻盈的泪水从他英俊的脸上划过。
何夕握了握拳头,道:“对!我爱的人是你哥。”
任今朝低下头注视着何夕,此时他已是泪流满面。
抬起手,想给他抹掉脸上的眼泪,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任今朝看着何夕放下去的手,凄惨地笑了笑:“连眼泪都不想给我擦了。你现在是决定要彻底和我拉开距离了吗?”
何夕低下头,低声说道:“对不起。”
“那如果是我先遇到你,你会爱我吗?”
“今朝,感情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我只能说我这辈子经历的所有刻骨铭心的事情,都和任西顾有关;就算没有和他在一起,我想我也会一辈子都记得这个人。”
任今朝看着何夕,*漉漉地眼睛仿佛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何夕眼睛飘香地面:“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吧,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何夕就转身走了。
任今朝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仿佛要把它刻进脑子里一般。
几个月后。
何夕在一家饭店里和客户谈生意,两边边吃边聊,很快就确定和合作意向。
酒足饭饱之后,双方的脚步都有点飘。
何夕在门口迎面装上一个人,晕乎乎地看到对面有一个自己;正在奇怪明明没醉到产生幻视的地步啊,就听旁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好久不见啊,何夕哥。”
“啊,今朝。好久不见。”何夕尴尬地挥挥手,赶紧逃也似的走了。
何夕出来等任西顾来接自己,风一吹,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回想刚才:任今朝看上去比几个月前成熟多了,刚刚他旁边那个人貌似很眼熟啊,但是是谁呢?
“在等我哥来接你么?”任西顾从后面走了过来。
何夕看他修长的手指里夹着一根烟,皱了皱眉:“你开始抽烟了?”
“一直都有在抽,只是以前为了维护好形象,没在你面前抽过而已。”
何夕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机械地回到:“哦,我都没发现。”
任今朝嗤笑一声:“你没发现的多了,比如刚刚你撞了我的小情儿,连声对不起都没说。”
“对不起。”
“嗤,原谅你了。”
“刚刚那个人……”何夕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任今朝斜眼看着何夕:“你觉得很像自己,是么?”
他吐了个烟圈儿,幽幽地说到:“我哥之前签的小演员,专门为了给你拍电影用的。谁知刚拍了一部,你就又跑了,他也就一直放在公司养着了,谁知让被你抛弃的我捡着了。”
说完,他将烟头扔到地上,狠狠地撵着,仿佛在撵傻傻的自己。
何夕皱了皱眉:“今朝,这样对他不公平。”
任今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抬头笑了一下:“对他不公平?那谁又对我公平呢?”
接着,他低下头,死死地盯着何夕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何夕,既然你不打算爱我,就不要管我和谁在一起。”
说完,任今朝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夕看着他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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