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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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拿着信想了一路,总觉得贺驭东最后的话特别有深意。为什么要晚上给呢?这话太容易引人遐思了。不过他可是很有道德的人,所以是不会乱拆开信封去看的。但是真好奇啊。
抱着这样的心思,吕清赶到月牙河村,把大包小包的各种零食先给了凌琤,然后才忙活其它该忙活的事。
凌琤拿过袋子翻了半天问:“信呢?”
吕清眼都不眨地说:“这次回去的时候贺董太忙,没来得及写,这些吃的还是他一早准备的呢。”
凌琤有些怀疑,因为吕清嘴里的贺驭东不像他认识的贺驭东。贺驭东一向把他看得很重,虽然这人从没说过,但他总觉得贺驭东是因为那些梦,所以把他当成了缘份很深的恋人,前世今生,或者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那种。再加上那种罕见的执拗,他几乎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很是宝贝。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忙连封信都不写给他?要知道,他并不是那么讲究的人,贺驭东肯定清楚,哪怕只是写几个字带过来,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毕竟注重的是心意。
有猫腻!
凌琤看了吕清一眼,眼里的内容意味深长。
吕清菊花一紧,登时就觉得有些紧张,于是赶忙捧起被子拿到外面去晒去了。这边气候比较潮,所以天好的时候当地人都会把被子拿到外面晒晒。
凌琤若有所思地弯了弯唇角,晃晃悠悠去了集合地点。
因为是在旧村子里拍戏,所以每天所有工作组的人员都得坐大巴来回。凌琤到集合点上了车,就听有人打招呼说:“小陈早啊。”
凌琤一看是道具组的组长,赶紧也跟大伙打了招呼,然后便去成圣君旁边坐了下来,因为这小子朝他招了招手。
成圣君说:“你今天要坐拖拉机,真是太幸福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呢。”
车里的人听着大笑出声,凌琤则觉得认识这么个蠢同学实在是太丢人了,便说:“你要是想坐就跟赵师傅说一声,他肯定也能想办法让你坐坐。”一个拖拉机又不是战斗机,有什么难的?
成圣君贼笑,“我已经说了,等有空的时候去县城里,就坐拖拉机去,我坐大巴可坐够了。”
司机师傅一听不乐意了,“嘿你个小子,坐我这车有什么不好?你不怕坐拖拉机把你裤-裆里那俩玩意儿颠碎乎喽?!”
成圣君立马大叫:“张师傅您这也太狠了!这我还敢坐吗?”
车里又是一阵爆笑,凌琤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感觉这一世出道之后就属这一次的剧组人员都特别团结,而且都很搞笑。每天大家的气氛都特别好。吴导演说这绝对是吃得好睡得好,所以心情也跟着好的关系。凌琤不置可否地笑。
车开到旧村址,一伙人下了车,有戏份的都跑去做准备。
今天预计是拍五个镜头,因为要求极高,所以大家并不是很赶。今天是凌琤扮演的陈鱼第一次到月牙河村,对这里还几乎是一无所知的状态。他会来这里是因为有同学的弟弟介绍,说这边缺老师。而送他过来的人则是家里的管家何叔。
何叔跟陈鱼坐火车到了县里,随后坐三轮人力车一直到了马蹄村,然后再从马蹄村搭上拖拉机到达月牙河村。第一个镜头拍的是陈鱼跟何叔坐在拖拉机上对话,位置是月牙村的村口。
陈鱼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因而看着他长大的何叔脸上满是担忧,“少爷,您就让我留下来照顾您吧?”
凌琤不置一词地望着远方,似乎并没有听到何叔的问题。何叔叹口气,显然明白,少爷这是决定了要一个人生活,所以不想再谈这些事情。
何叔看了看周围的景色,一时百感交集。这里这么穷困落魄,少爷要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照顾自己?然而他却是不敢再多问的。少爷好不容易能从阴影里走出来,老爷说了要给少爷一次机会,并且要相信他一定能行。
凌琤望着那些倒退的树上生出的新嫩芽,突然笑了笑说:“何叔,我喜欢这里。”
何叔十分认同这一点,这里不但空气好,民风还特别纯朴。他之前为了住处的问题来过一次,所以对这里了解得自然也多了些。学校里给安排了宿舍,条件虽然不好,但在村子里已经算是好的了。没办法,贫困山区,发展得本来就很有限。
有村民知道要有老师从城里过来,已经在村口等着了,而这便是今天的第二个镜头。
凌琤在何叔的帮助下坐到了轮椅上,这时有个小孩好奇地问:“妈妈,老师坐的那是什么?”孩子并没有见过轮椅这种东西,一时觉得十分奇怪。
那家长立马训斥地孩子一声说:“别乱问!”乡亲们已经听说了,又有个老师要从城里过来免费教孩子们,可是这老师下半身瘫痪,只能坐轮椅,所以大伙平时最好多照顾着些。
何管家脸色不太好看,却见凌琤笑着对那孩子招了招手,一字一句认真地对他说:“这个东西叫轮椅,因为我的腿生了病不能走,所以要借助它来行走。”
那小孩也是聪明,忙说:“轮椅,是带轮子的椅子的意思吗?”
问题多的孩子求知**强,凌琤很快笑着说:“是啊,你真聪明。”
那孩子叫许二虎,也是《你的爱是我的海洋》里戏份比较多的一个角色,是个十足十的捣蛋鬼,事儿精,据说跟关新小时候的性格有些像,跟关新感情很好。他的扮演者是以前跟凌琤拍过宝乐园食品广告的孩子,而许二虎本尊如今则已经二十多岁,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在陈鱼的公司里工作。
陈鱼在许二虎和乡亲们的指引下去了学校给安排的宿舍,生平第一次见到了关新。
饰演成圣君的关新放下两桶水,爽快地把手往衣服上抹了抹,随后伸出来便说:“您就是陈老师吧?您好您好,我叫关新,也是这里的支教老师。”
许二虎笑说:“关老师您又去偷……水去啦?”
吴导演喊停之后说:“重来一次,大家准备……”
成圣君打个招呼示意稍等一下,他肩膀实在是有些疼,抬两桶水容易,挑两桶水,那可绝对是技术活。他都洒了不知道多少的水了,如今才堪堪能维持住平衡。
许二虎的扮演者咯咯乐,“关老师您偷水还这么累,那要是让您挑水可咋办?”挑水得走好几里地呢。
成圣君无语,他不就是去二虎家里抬了两次么,这小子说起来还没完了呢!
凌琤不客气地走神。等这一镜头拍完之后就可以收工了,他还惦记着信的事情呢。吕清肯定不会是把信弄丢了,贺驭东也不可能真没写,所以他觉得这事值得期待。
成圣君揉了几下肩膀觉得好些了,便把扁担重新架到了肩上示意可以开始。凌琤听到场记喊话,马上把注意力拉到现实中来。这时成圣君说:“您就是陈老师吧?您好您好,我叫陈新,也是这里的支教老师。”
凌琤看了他一眼,继续走神。
成圣君叫陈新,那他叫什么?关鱼吗?!
第四次的时候成圣君和许二虎总算都没出错,凌琤这才把手伸出去,掩示心中的自卑感,说了声:“关老师你好,我是陈鱼。”
许二虎立马跳到轮椅前也跟着伸出黑得跟煤球似的手,“陈老师好,我是许二虎,我还有个大哥叫许大虎!”
许大虎闻声拿了半篮子鸡蛋,腼腆地笑着也从乡亲们中间走了出来,只是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直到把鸡蛋篮子放到凌琤跟前儿,才飞快地边往外跑边说了句:“陈老师你慢慢吃!”
后来是乡亲们你一碗干菜他一碗谷子的,为了表示对支教老师的感激,差点把本就不大的宿舍堆满。这些乡亲们都不富裕,他们也知道陈老师不差这点钱,但这是他们的心意。
太阳落山时分,总算所有的人都离开,包括管家何叔都在陈鱼的坚持下无奈离去。陈鱼一个人坐在小小的宿舍里,看着堆满在桌上的东西微笑,随即便把包里的照片拿了出来。那照片上是陈小于的扮演者,也就是陈鱼的女儿。
陈鱼到了月牙河村之后,女儿就留在了他父母那里。他暂时不想在女儿面前那么狼狈,他想等他真正重新站起来,再去看女儿。
决定到月牙河村做支教工作的时候,陈鱼确实是想着总有一天他一定能够起来的,只是没想到后来却是以关新离世为代价。
收了工,凌琤跟一大伙人又回了新村子,这时吕清都已经等晚上等得脖子都要抻长了,看时间看的。
凌琤仿佛没见到他的异常,洗了把脸之后仍然叫上他一起去食堂吃饭。
吕清暗暗想着,等吃了饭回来天一定能黑!
贺驭东抬头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忍不住想,凌琤见到他的信之后不知是什么感想。如此想着,他把目光又移到了书柜上。那里有两本日记本,里面记录着每一次凌琤出去拍戏时,那分别的夜晚,他对凌琤想说的话。只要是不能打电话联系的情况,他都用这样的方式记录下来了。
最开始他是想,那么多的内容他不可能一次都跟凌琤讲,所以就开始写日记,想着攒足了一本的时候就给凌琤看,却不知不觉间写了两本还有余。后来他打算着,等写到和凌琤相识十年的纪念日送给凌琤作礼物,不过他没想到凌琤会为了他打算退出娱乐圈,所以这就迫不急待地想让凌琤知道了。
凌琤跟吕清回了休息的地方,吕清才把信给凌琤拿出来,面上是一副卸下重担的表情。这一次的信封有些份量,他猜内容也一定比较丰富,就是不知道上面都写了啥。
真好奇啊。
凌琤把信封惦了惦才看向吕清,“为什才给我?”并不是责问只是单纯好奇。
吕清说:“我也想知道啊,是贺董说的,要晚上再拿出来。”
凌琤点点头,拿着信封回屋躺炕上慢慢看去了。贺驭东写得一手好字,跟他的人一样,猛一看十分内敛,但再一看就渐渐感觉出潜藏的张扬与霸气。以前写信的时候用的还是那种比成本的白底红线的信纸,如今都升级成带香味的了。凌琤有些想笑,却在看到信中的内容时慢慢屏住呼吸。
眼前的东西与其实说是信,不如说是日记中的一部分内容。
之前还在想贺驭东梦里的那些内容贺驭东肯定没跟他说全,毕竟不可能把每一个梦都记住并告诉他,因为他们时常分别,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分享那些梦境的机会。
1999年2月9日,晴。
今天凌琤做了个重大决定,他正式同意接拍《你的爱是我的海洋》,而且告诉我这将是他最后的作品,拍完这部戏以后他都会陪在我身边。
或许他不明白这对我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却无法用语言表达对这件事情的喜悦。这么多年,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形容词还是很匮乏。
有一件事一直没告诉他,其实我怀疑我们上一世就是情侣,还是那种,没有对方可能就会很难活下去,把对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的情侣。
这种想法一开始原自我的梦境。
遇到他之后我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我记得特别深刻,第一次梦到他,十分亲昵地叫他的名字,好像那种相处了数年的老夫妻。
让人不解的是,梦里的凌琤和现在的凌琤不一样,他比现在成熟了许多,气质与现在也有些差异,俊美一如神画中的精灵。只是他坐在轮椅上,似乎根本站不起来。
他说:驭东,抱我,我当时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却摸到了一具冰冷僵硬的身体。然后我诧异地抬头去看他,却看见他又变了一张脸。原本清透精质的面貌被一张病容代替,苍白、没有生气。
他眼里的泪顺着面颊流下来时刺得我心里一阵疼,几乎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我被这种感觉疼得直接清醒,就看见他笑着用手指戳我的胸口问我:哥,做什么梦呢纠结成这样?
我当时想,他还在我身边真好。
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以为那只是一个奇怪的梦,却没想到这梦还有后续。
我梦见凌琤越来越削瘦的身体,他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可是我看得清他眼里的绝望和无助,所以我不怪他。我只是憎恨我的无能为力。那种……看着他的生命渐渐流逝,我却无法阻止的感觉,让我觉得心痛难当。
明明是梦,可是每次从梦里醒来时我的心都会传来切切实实的痛感,那感觉并没有因为我清醒而消失。甚至,我看着凌琤对我笑都觉得后怕,怕他这种笑容转瞬间就会消失。这样的感觉让我跟疯了一样想要囚禁他。我已经说不清我想掌控他的**究竟有多强。
我一面用自己的强大掩示自己的无力,一面又在劝自己,这不过是个梦,是自己想太多了。
直到肖玉辉出现的那次,我梦见凌琤死了。
也一度以为自己精神失常,但没想到凌琤却先察觉出我的异样。他笑着问我,莫非是想把他关起来再也不给人看见?
我几乎震惊。
他却不以为然地说:还全校第一呢,这什么破记性。你自己说梦话总要把我关起来,你不知道?
我当时想了很久也不确定是不是真有说过梦话,直到后来,我瞒着他弄了监控设备,在我们每一个卧室里,这才知道,我并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那时我想起他说的话,哥,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特别想把我关起来,记得告诉我,别憋着,因为我会配合。你记住,除非你赶我,不然我是不会走的,所以你别担心我会像……一样离开。
像什么一样离开?我后来猜想过很多次,在想,那会不会是,像上一世一样?
如果我的梦演绎的是我们的上一世,昨天晚上,它画上了正式的结局。
我梦见凌琤死在我眼前,有一半是因为我的纵容。我看着他活得痛苦,所以漠视了黎长松刺向他的动作。
后悔吗?并不,因为我从没想过一个人独活。
不知道为什么,和凌琤好像就天生该一直在一起,如果没有他,那种缺失感我无法靠任何东西迷补,我会疯狂地想毁了所有的东西。
那是命定的姻缘,所以我想谁也无法阻止。
犹记得有一天做梦,我梦见帮凌琤刷牙,不小心弄得他脸上都是泡沫。他赌气地说:笑吧笑吧,反正我又丑又瘦,现在还满脸是污垢,你可以甩掉我另觅良配了。
那时我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纵然你再丑再瘦,满脸污垢,可依然无法改变,你是我最心爱的皇后啊。
凌琤,我已经从李家老太爷那儿知道你的过往了,我只想说,别担心,因为不管你在哪儿,我会一直陪着你。还有别怪李家人,因为他们太喜欢我让人去给他们盖的猪圈了。
最后,祝你生日快乐。
永远最爱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凌琤:哥,今天好郁闷!
贺驭东:怎么了?
凌琤:成圣君那个混淡说看我菊花次数最多的那个肯定不是你!
贺驭东:本来就不是我啊。
凌琤:你!你什么意思?!
贺驭东:看你菊花次数最多的,那个难道不是马桶吗?
凌琤:……
贺驭东:还是说你想让我往你用的所有马桶上装个摄像头?
凌琤:滚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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