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也是有的吧?
如果不是对蓝佳音的印象坏到了极点,李维臻能不闻不问的,让一个老妈子退回信物,拿回退婚书吗?
就凭这位连最后一面都吝于相见,足已说明心里对她有多么厌烦了。
单从这点上来看,三叔母的计策还是成功的。
只可惜,因着三叔的愚蠢带累了全家,三叔母母女俩,也无比绝望的被归于流放之列。
大约是不甘和仇恨积攒的太深,在石绒县的时候,她们才会彻底不要脸面,像泼妇那样为难自己和兄弟们吧?
本是疑惑不解的事情,却在听到几句无心之言后彻底想通,蓝佳音只觉身心俱爽,就连娘亲气呼呼的埋怨,也当成仙乐听。
末了还笑着赞道:“娘亲的声音真好听,箐箐最爱听您说话了。”
蓝大夫人不觉气结,指着蓝佳音对胡妈妈说:“你看看,刚还夸她开窍长心眼了,怎么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傻了?”
胡妈妈凑趣道:“瞧您这话说的,刚刚小姐两次三番都堵得四小姐说不出话,不知道多精灵,奴婢看的好不解气。”
“再说了,您的声音本就悦耳动听,小姐这是实话实说,她有什么错?”
蓝大夫人怎能不喜欢听人夸奖自己的女儿?
摇头笑道,“这老货,竟是和我打起了对台,那好,你的月钱也让你家好小姐出了吧。”
蓝佳音无所谓的一摆手,“出就出,就当是孝敬您的,胡妈妈拿个双份月钱,伺候您只会越发的上心,这多好的事儿啊,女儿乐意干。
蓝大夫人被她逗得开怀,暗想:“这才是娘贴心的小棉袄啊,好箐箐,娘以前竟是错了,不过,还好还来得及纠正.....”
娘俩回了自家院子,打发走了多余的人,蓝大夫人坐在宽大的梳妆台前,让彩蝶伺候她理妆。
她从镜子里瞧着在窗边摇风铃听音儿的女儿,只觉的自己的女儿怎么看怎么好,做什么动作都是顺眼无比。
柔声问道:“锦意既是配了人,你屋里这个一等大丫鬟的缺,你打算让谁补上?”
蓝佳音手上一顿,轻笑道:“娘亲觉得紫络这丫头怎么样?”
紫络通过自己在大厨房管事,与侯妈妈女儿交好的姑妈,这才打听出来,侯妈妈最疼爱的独孙,锦意的未婚夫,竟是在外面欠下的一大笔的赌债。
而那惹祸精已经好几天都见不着人了,侯妈妈全家都急的不轻。
想来必定是被人拿了这个把柄要挟,这才做出了背主的事情,而锦意也是为了救未婚夫,最终决定舍弃了自己这个主子。
后来侯妈妈一家都不见了,就连锦意也被匆忙的配了人,想来是被父亲知道,便拔了楔在自己家里的钉子。
引出后事的紫络,也算是立了一大功,和只会讨好主子,管事妈妈的黄桂比起来,兰佳音需要的,无疑是前者。
紫络能办事儿,脑子灵活,因着家生子,在府中的人脉也广,至于忠心,这不是一下就能有的,慢慢培养便是。
“果然是她。”蓝大夫人本来是属意青螺,这个丫头年纪大,为人处事也很稳重,跟在个性跳脱的女儿身边,也能让人放心点。
不过,紫络前些日子才立了功,显见是个能为主子分忧的,既然女儿喜欢,那就是她了吧。
去掉了鬓上的首饰,换上了家常的半旧棉袄,蓝大夫人只觉得一身轻松。
她走到窗边,站在女儿身边,只见院子里的菊花开的正好,虽不是她最喜欢的,可也为冬日的枯燥添了几分色彩。
“紫络聪明利落,又是家生子,那就提了她的等吧,以后就叫锦络。”蓝大夫人低声念了两遍,笑道,“还挺有意境,不错。”
随即便吩咐墨画开了箱子,取两匹尺头,一枝金钗并一对金丁香,一对绞丝金镯赏了锦络,打从今日起,她就是锦云轩的一等大丫鬟了。
晚上,躺在牀上的蓝佳音,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李维臻那天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不是应该更讨厌我了吗?”
“怎么偏做出一副信任的模样来?”
“不过是比前世多见一面罢了,这人的改变怎么就如此之大?”
李维臻突然表现出来的关怀,给了蓝佳音很大的压力。
今生已不是前世,蓝佳音虽然重生不久,但已经看到太多和前世的不同之处,蓝家还是大有希望的。
若是门庭不改,这门绝对不会幸福的亲事,又该何去何从?
嫁过去吗?
不!绝对不能!
蓝佳音只要一想到前世所受到的无情蔑视,心中便恼恨不已,不知不觉,指甲都陷入了肉中,可是这种痛,又怎么比得上她当时的心碎之痛呢?
蓝家颠覆之际,她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
自然是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外祖和未婚夫的身上。
外祖家百般努力,甚至连侯府都被牵连,降爵成了将军府。
而安信侯府呢?
却是背信弃义,在那种时刻,毅然决然的和蓝家斩断关系。
李维臻的背叛,让蓝佳音彻底的绝望了,“明明只要承认婚约,稍作运作,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救出她啊......”
蓝佳音心痛如绞,忍不住的闷哼一声。
“小姐,您怎么了?”
“是那里不舒服吗?”
“要不要喝点****,也好助眠。”今晚守夜的是青螺,她不会像锦珠那样直接了当的发问,也不会像锦络那样,直接调了****端来。
她只会小心的问询,试探的关心,蓝佳音不禁是暗叹一句,“性格使然。”
轻声答道:“不用,只是想到婉婉就要回来了,有点兴奋了。”
婉婉,闺名胡清惠,是吏部尚书的掌上明珠,她六岁的时候,在元宵灯节上和家人走散,被蓝佳音给捡了回来,从那时候起,这俩个个性南辕北辙的小女孩,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只可惜,婉婉的母亲在她八岁时早逝,她随即便被外祖家接去南边了,离最后一次相见已经五年,当年九岁稚龄的小孩儿,也已经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
蓝佳音和她的书信三月一封,从未间断,知道好友这次归来,是要在京城寻觅婆家了。
前世胡清惠被安信侯夫人相中,为能成为安信侯世子夫人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毕竟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和蓝佳音成为最亲近的妯娌,永远住在一个家里,再也不必分开。
而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婉婉替自己所受的那些羞辱,这个傻姑娘甚至为了自己去和那个人争吵,辩论......
在这种撕破脸皮的情形下,蓝佳音几乎可以肯定,婉婉原本可以很幸福的生活,定是被自己绝望下的请托,给毁了个一干二净......
在迈出西德门,踏上流放之路的那一刻,她失去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