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儿呀,”燕展明十分幽怨,“九叔越来越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理解畅儿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云朝暗笑到内伤,却做出更幽怨的样子:“九叔怎突然发出如此感概?我家畅儿因为有我这样的开朗又友爱弟妹的长姐姐,过的十分之幸福,九叔这是觉得自己也生活的十分幸福了?要我说,九叔的幸福还远远不够,要是有个美丽贤惠的九婶婶,九叔的幸福,才更圆满呢。”
燕展明仰天长叹,想当年他四嫂,也就是燕云朝同学的娘,那是个多么温柔内秀的人啊,这孩子真不是捡来的?
真是心有所思,话有所出。
听到燕展明的疑问,云朝心道,九叔你真相了。
“九叔怎能说我是捡来的孩子?九叔这样说,朝儿我真是伤心,”一边作出伤心**状,一边指着自己的脸,“九叔你仔细瞧瞧,瞧我这眉眼,象不象我娘?再瞧我这鼻子和嘴,象不象我爹?瞧这长相,这气度,这谈吐,正宗是我爹娘生的啊。如假包换!”
燕展明:……你叔我嘴欠,行了吧?
嘴欠的燕展明决定自己还是仰望天空来的比较清净,他是个行动派,当即闭了嘴,并且一边驾车,一边不时看看天空。
时辰不早了,这丫头还得要买布料,买粮食,然后他们还得去找菜种。
云朝坐在他身后的平板车上,见九叔仰望天空,姿态太美,十分之明媚忧伤,不由赞叹:“如果现在是夜里就好了。”
“这又是什么鬼话?”
燕展明一个不注意,顺口答了句。
云朝来了精神:“九叔这你就不懂了吧,仰望天空那……”可是经典装逼必备之姿,不过这“装逼”两个字不能用在他家九叔身上,她搜肚括肚找了个合适的词,“那是……九叔你想呀,闲的没事,仰望星空,是多么浪漫而又有文人气质的事情?九叔本就是文人,又有如此美姿容,如果现在是夜里,九叔就保持刚才的姿势,这仰头天星星的样子,该是何等的出尘?”
燕展明:……
真的好想抽死这贫嘴的死孩子怎毛破?
还好很快就到了布庄,燕九叔对这些布料不感兴趣,挥了挥手,对云朝道:“你进去吧,九叔在外头看着驴车,顺便帮你五婶和灵儿也选两块料子,对了,云北和黑娃也得做两身象样的衣裳,你帮他们也选两块。”
云朝笑着应下,和九叔斗了一路嘴,身上又怀揣巨款,可以一掷几金,心情相当之美好,脚步轻快的进了布庄,就有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见是一小丫头,顿时失望,可做生意的讲个和气生财,即便是个小丫头,那伙计也笑容不变:“小娘子这是要买布料?”
这伙计眼中的失望,当然没有瞒过云朝,不过见他热情不减,云朝倒对他有了好印象,也不想叫这小伙计失望,笑道:“是呢,想买几块料子,我要的不少,买两块三十多岁的妇人做的,还有三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的,还有五个小郎君的,六十左右的老人的,两个四岁娃娃的,各两身,你给我介绍介绍?”
这几年因着世道乱,生意不好做,难得遇上个一下子买这么些料子的,小伙计礼貌性的笑变成了发自内心的热情:“小娘子可是来对了,咱们锦绣布庄在整个盱城县,那都是排得上号的,料子十分齐全,绸缎棉料都不缺,价格也公道,小娘子过来瞧,这边的料子适合妇人……”
燕展明在外头等了小半个时辰,他家侄女还没出来,心道,这丫头不会被人给拐卖了吧?虽然人在店铺里,被拐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那丫头诚然说话太不着调,可却是个聪明的,她不拐卖别人就不错了,死人都能叫她说活,骗把人实在不在话下,燕展明也就是闲的无聊脑补一下而已,并不担心。
虽然不担心,可是等的着急,可怜的燕九叔不知道,女人天生是个购物狂,他家侄女虽然前世是个死宅,每天除了训练,或者满世界参加各类比赛,就是宅在家里研究各种美食,而且专攻点心,以做出精美无比的点心为自己毕生追求目标,虽然并不属于购物狂的类型,甚至对逛街这种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备不住这孩子她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正在新鲜头上,而且在穷逼了这么久之后,突然手上有了银子,可以消费一把了,当然激发出了两世的购物热情。
重点还有,这货现在就象老鼠掉进了米缸里,哪个女人不爱美,这布庄里,可都是传说中的古代的绫罗绸缎啊,琳琅满目,只要有钱,任君挑选,哪个小姑娘受得了?
小姑娘受不受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挑了半天,一算帐,她觉得自己的荷包比她更受不了啦。这还是在她们兄妹都在守孝,只能选择素色料子的情况下。
云朝此时也回过神来,尼玛,都是要付银子的呢。到底要不要?狠了狠心,加上帮九叔买的,一共也就三千四百五十文,买买买!
其中有一千三百文,是帮九叔买的,算起来她其实只花了二千一百文,按官方银和铜钱的兑换率,也就二两一钱的银子。
扣除刚才买纸的六百多文,她现在可是有可一共有十四两七钱银子呢。
见九叔进来催她,云朝忍痛咬牙,把银子豪气的拍在柜台上:“都给我包了。”
小伙计松了口气,原来有大人跟着呀,他就说嘛,哪有这么个小姑娘,来买这么多东西的。他见她挑了半天,还担心小姑娘付不起钱呢,看来他白担心了。
其实云朝挑的都不是上好的料子,但在她眼里,已经是极好的了。反正贵的那些她买不起,也没必要买。虽然被刺激的大发购买欲,但她觉得其实本质上,她还是个脚踏实地懂得量力而为的靠谱的人啊。
付完钱,小伙计帮忙把布料打包好,还热情的帮着送上了她们的小驴车,云朝心满意足的同九叔继续往粮铺里去。
好在县城燕展明是常来的,熟门熟路的,很快就到了粮铺。
驴车自有粮铺的伙计帮忙照看,叔侄两一起进了铺子,省啥都不能省吃的,更何况家里不是老的就是小的,老的要补身子,小的是长身子,肚子绝对不能亏着,这回云朝倒不心疼钱了,买了三百斤的米,二百斤精麦面,二百斤粗粮,九叔家的人口虽然不比她家多,可食量比她家大,因此干脆也照着云朝要的,也来了一份。
买好粮,燕展明问掌柜的:“铺子里可有小菘菜的种籽?”
掌柜的笑道:“咱们铺子里倒是有粮种,豆种和菜种,还是得去专门卖种的种铺里去铺。好在种铺离咱们铺子不过几步路远,客官要是买种子,您买的这些粮我命伙计给您搬上车,帮着照看,等您回来再取,也省得客官麻烦。”
燕展明一想也是,不过几步路远,拉着驴车过去实在不便,谢了粮铺的掌柜,同云朝一道去了种子铺。
这会儿做生意的人都讲诚信,别说燕展明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人,就是云朝,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到了种子铺,问了菜籽,果然有,只是一听说他们要的量,掌柜的苦笑:“客官要的量太多,小店一时还真拿不出这许多来,我这满店里,小菘菜的种,也不过二十来斤,这东西寻常买的人可不多,大多数农人自家就备着种子,客官若是要,这二十来斤就都给您包了,价格我再给您算便宜些,九十文一斤,如何?”
叔侄两傻了眼,二十多斤,也顶多够种一亩的,他们几家,可是和六七十亩地呢。
燕展明道:“掌柜的都给我装上,只是,这菜种我要的多,掌柜的若是能在这两天找来货,我就全都要了,价格也照着这九十文如何?只是我要的急,需得这两三天给我找来。再迟就不行了。”
那掌柜的想了想,道:“成,我这就派人去邻县和府城瞧瞧,去乡间也能收上来些,好在走水路也快,若是赶的急些,两天没问题。只是我也不骗客官,这菜种哪里都不会多,我顶多也就能给客官找上一两百斤,客官若是再多要,还得自己想想办法。这城里也不只咱家一家种子铺,不如客官去别家也瞧瞧?”
云朝心道,瞧人这做生意的,真是实在人啊。竟然把客户往外推。
燕展明道:“我要的确实多,这样,掌柜的能找多少都给我找来,只要不超过千斤,我都要了,我再去别家也瞧瞧。我也不叫掌柜的为难,先给你付一两银子的定金。”
那掌柜的倒也不怕生意被人抢了,实在是,上千斤的小菘菜籽,哪家都找不来,就算人家能找来,也不会多,根本不影响他的生意。
买了菜籽,云朝想了想,干脆又问掌柜的买了些豌豆、绿豆和红豆种子,衙门里发的那些根本不够用几亩地的。这些她打算都种些。左右要种一季豆子,另外,为了丰富自己家的餐桌,云朝决定好发搞搞菜篮子工程,又和掌柜的买了几样其它的菜种,且对掌柜的道:“若有那新奇的菜种,尤其是番邦过来的,您得了都给我留些,我肯定要买的,下回再来您铺子里看看。”
如今物种不丰富,云朝十分希望能多几个品种,要不然一直吃那几样,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这是何等让人愁怅的事情?
县城一共也就三家种子铺,全部跑完,也只买到六十多斤的菜种,燕展明叹气,这农时可不能误了,小松菜原该在入冬就种的,现在种已经迟了,还不知道收成怎样呢,可拖不下去,希望这几家能在这两天多进些菜种回来。
拎了菜种,去了粮铺里取了驴车,路这别铺子,去朝又买了些白糖和猪骨,叔侄两这才拉着上千斤的粮食回家,坐在粮袋子上,云朝觉得天空从来没有那么蓝过,这粮满仓的生活,真是何等的美好啊。
燕展明听了她的话,差点笑死:“瞧你这点出息,几百斤的口粮就把你美成这样,等咱们家的地明年丰收了,那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粮满仓呢,这一车的口粮,倒叫你生也这感概来,没见识的丫头。这话要叫真正的地主听了,人家得笑话死。”
云朝不屑道:“地主家的粮又不给我吃,别人的再多不****事,是我的再少我也高兴。再说了,不是有句话,叫地主这也没有余粮么?”
今天买粮买布料买种子买纸墨,这种感觉,相当之土豪啊,可算了一下帐,发现自己的钱袋里,只剩下四两多,相当于今天卖野味的钱差不多都用完了,她依旧变成了个卖了银项圈才有三两银的穷光蛋,于是就觉得,天空其实好象也不是那么的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