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备用的小元宵,云朝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可惜家里没有松子和葡萄干这些,至于果仁和果酱,那就更没有了,终归做出来的梅花糕不够正宗,等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做回正宗的梅花糕。
做好小元宵,又调了水油和面糊,云朝这才拎了炉子出来点火,家里没有碳,这炉子,也只好用碎木柴来烧了,只可惜烟大了些。
安嬷嬷进了厨房,奇道:“这天又不冷,怎点了炉子?”
云朝笑道:“这不是打算做点心叫姑母尝尝么?我想着做梅花糕,因要用火烤,灶堂的火可不成,这才点了炉子,姑母屋里都收拾好了?”
安嬷嬷点头笑道:“都收拾好了,听畅儿说,五爷和九爷早午来咱家里午膳,要不,去村东头的苏屠户家里割些肉家来?”
云朝笑道:“不用的,前两天我和九叔上山打猎,家里有野鸡野兔还有獐子肉,米面也都有的,前儿五婶还送了几个鸡蛋过来,有这些尽够了,只家里除了菠菜,并没别的素菜,我想着,屋后有些野菜,回头掐些回来,也就是了,左右五叔和九叔都不是外人。”
安嬷嬷点了点头。看了一下厨房里的米面,倒吓了一跳:“怎这么多米面,这可够几个月了。”
心里却松了口气,才刚元娘找她说话,知道如今娘家正难,还说悄悄拿些散碎银子出来,让程前去街上买些米面回来,添补一下家用呢。只她虽在家里有些体面,可让归宁的姑奶奶拿银子补贴娘家的事情,她可不敢做主,因此并不应下。
现在家里有了这么些口粮,她也不必愁了。
云朝笑着说了打猎卖了猎物,得了十几两银子的事,安嬷嬷念了声佛,这才道:“老太爷也真是,怎叫你上山的?以后可不敢了。”
云朝就笑道:“本是瞒着爷爷去的,因有九叔照顾,回来后爷爷也就没说什么。不过嬷嬷您可别和爷爷念叨,我又不是不懂事,九叔也说我射箭的本事比他还强些呢,再说,不是还有九叔么?我们也不进深山,能有什么事?对了嬷嬷,我刚见着阿立哥啦。”
提到外孙,安嬷嬷露出慈祥的笑来:“那傻小子。”
云朝笑道:“没想到阿立哥哥一点儿也不象荷姑姑,长的又高又壮的,将来一定是个英气的男子汉。嬷嬷真有福气。”
自家孩子被人夸,家长就没有不高兴的,安嬷嬷心里高兴,还要谦逊两句:“哎呀,那傻小子,又黑又壮的,你荷姑还总愁这孩子长大了不好说媳妇呢。”
云朝就道:“怎会?就阿立哥这样的才好呢,男孩子若长的女气,还还叫什么男子汉?嬷嬷就放心吧,等阿立哥到了说亲事的年纪,不定多少人家想寻他做女婿呢。”
被她这么一说,安嬷嬷又好笑,又好气,她一个小娘子家的,和她说什么找女婿的话?也是自己不好,跟个小娘子家的说这个。
“哎呀,我的姑娘哦,这话在外头可不许说,姑娘家的,哪好把这些挂嘴上。”
唉,古人就这点不好,女孩子平日里说个话还得顾忌这顾忌那的,云朝忙哄安嬷嬷:“我和外人才不说呢,嬷嬷又不是外人,我心里当您自家祖母一般呢。”
安嬷嬷只一个女儿,又陪着大姑奶奶嫁去了清江府,她是看着云朝兄妹几个长大的,虽是下人的身份,心里却当这几个孩子自家的孙儿一般看待,云朝虽不是真的朝丫头,可这些日子相处,早就不觉得她是个捡来的孩子,而是自家孩子了。这一句“把您当成自家祖母一般”彻底暖了安嬷嬷的心。
“我们家的大姑娘,就是个疼人的。再没比姑娘你再懂事暖心的小人儿了。”安嬷嬷拍了拍云朝的手,疼惜道。
这话被刚好进门换水的云畅听见了,不由抽了抽嘴角。
就她姐这不靠谱的劲儿,疼人是真疼人,但是懂事这两个字么,还真是有待商恰。
云朝见云畅抽着嘴角,不由好笑。以这丫头清清冷冷的性子,哪里晓得老人就是要哄的道理?
为了逗云畅,还故意用得意的眼神瞟了云畅一眼:看吧,嬷嬷也说我懂事呢,看你以后还总训我!
云畅显然是看懂了她眼神,扯了扯嘴角,默默的给盆里舀了干净的水,又默默的出了厨房。
云朝:……这丫头什么时候能活泼些呀。多想要一个软萌的妹子!有妹子却不软萌可爱又贴心,真是心塞。
还没心塞完,门口伸出个小脑袋来:“姐姐,姐姐,蔚儿肚子饿了。”
小眼神无辜又可怜。声音软糯又甜美。
心塞的某姐舜间被治愈。
和着面的手伸过去在小嫩脸蛋儿上捏了一把,手感好到爆,再瞧瞧小宝贝脸上的面,云朝哈哈大笑。
云蔚噘了嘴:“姐姐欺负我,我告诉二姐姐去。”
云朝忙一把把她抱到怀里,哄道:“哎呀,姐姐跟你玩呢,好蔚儿别生气。才吃过早膳就饿了?姐姐这就给咱们蔚儿做好吃的。”
就见厨房门口又跳出个小人儿来:“姐姐,我也要吃。”
“都有都有。”
夕儿便道:“言表哥也吃。”
云朝就见夕儿的身后小表弟程谨言,小脸儿红红的,羞涩的站在门口。
云朝忙道:“嗯,言表弟也有。姐姐多做些。外头玩累了?”
云蔚在云朝怀里对着手指:“不累,饿。”
云朝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小吃货。好了,姐姐要做点心了,这厨房烟薰火燎的,你们和言表弟去看看姑母去。等姐姐做好点心,就端去送给你们。若是姑母忙着,去陪陪爷爷也好。”
一边说,一边放下云蔚。云夕便拉了云蔚的手:“蔚儿,咱们和言表哥去寻爷爷去。”
“哼,不许叫我蔚儿,叫姐姐。”云蔚皱着小眉头。
云夕撇了撇嘴:“就叫蔚儿。我才是哥哥。”
两个小东西就着谁大谁小争执起来,一直站在门外的谨言见大表姐只笑看着两个小的吵,并不出面调解,心里有些意外,想了想,还是上前一边一个,执了两人的手,柔声道:“表弟,表妹,我们去瞧外祖父吧。表弟不是说外祖父的书房里有好多书,还有一本有好看的图吗?你带我去瞧瞧好不好?”
双胞胎难得有小玩伴,谨言也只比他们大了两岁,玩了半天,两人都很喜欢这个新来家里的小哥哥,便都点了头:“我们这就领表哥去。”
安嬷嬷见两个小的和谨言表少爷玩的好,也点了点头,说起来,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若不是过继给大姑爷大姑奶奶,怕早活不成了。
“嬷嬷,言表弟瞧着倒懂事。”
“嗯,是个好的。年纪虽小,却懂事,若将来也这么懂事,姑奶奶和表姑娘,往后也算有依靠了。”
古代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若没有儿子,日子确实艰难。只可惜谨言这会儿还小,姑母和表姐依靠不上,不过也幸好有了这么个过继来的儿子,程家在霸占姑父留下来的财产时,才不能轻易得逞。
说起来,程家当初逼着姑父姑母过继了这么个儿子,也算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嬷嬷,当初姑父病重的时候,程家族里,怎就逼的姑父过继了言表弟的呢?若是没有言表弟,程家现在想占姑父留下来的财物,岂不更名正言顺些?”
安嬷嬷再和气的人,这会儿也冷笑起来:“那是和家打错了算盘。姑爷正当壮年,当初虽然病重,可程家只拿姑爷病重做借口,逼着他过继儿子罢了,总以为姑爷又不是没银子用贵重药材,也不是请不到好郎中,这病总归会好的,哪里能想到,姑爷竟然真就去了呢?如姑娘所说,只怕现如今是肠子出悔青了。姑娘你想不到吧,程家族人也还罢了,最狼心狗肺的,却是姑爷嫡亲的侄子。那才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呢,闹的最凶的,就是他,为了那点子黄白之物,竟是连良心都叫狗吃了。”
“姑父的侄子?”
“姑娘不知道,那是表姑娘大伯的儿子,打小父母就没了,是姑奶奶和爷养大的,还给他娶妻生子,白送了他一份家业,少说也值五千两银子,就是姑奶奶,当初也当他亲儿子一般待的。当初姑爷过继言表少爷的时候,就数这侄子反对的最厉害。等姑爷一去,治丧的时候,就数他贪的最多,后来,又打起了铺子和田庄的主意,若不是咱们姑奶奶是个有刚性又有主意的,铺子里的掌柜还有田庄的管事都对去了的姑爷忠心,还真能叫他得手。”
见安嬷嬷越说越气,云朝忙劝道:“嬷嬷和那么个东西生什么气?左右有爷爷和哥哥们在呢,谁也欺负不了姑母。咱们燕家又不是没人了。他既不念姑母的养育之恩,将来咱们给姑母出气。总有法子收拾他。”
说到这个,安嬷嬷笑起来:“也不用等将来,开儿和洛儿,已经收拾了那狗东西一回。”
说的云朝好奇心大起:“二哥和三哥是怎么收拾的?嬷嬷也和我说说。”
安嬷嬷正要说,张了张嘴,却转了话题:“姑娘打听这个做什么?没得污了姑娘的耳,左右那些起没良心的,总有报应就是了。”
因她素来会讨老人家欢心,畅儿又是个不爱说话的,蔚儿又太小,哥哥们总归是男孩子,安嬷嬷平时最爱和她说些家长里短的话,两个哥哥整治了恶人,若是平时,安嬷嬷不必她问,也早八卦出来了,这会儿竟不肯说?
云朝更好奇了。
心里想着等二哥从地里回来,得好好问问二哥,手上的活却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