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好红豆,云朝又调了面湖和水油,把做梅花糕的模子放到点好的炉子上,等炉子热了,往模子里抹了水油,注入面糊,再往面糊里注入红豆,加上煮好的小元宵,撒上白沙糖,然后不停的转动模具,防着梅花糕给烤糊。
不时,便做好了一模。拿了小铲子一个一个从小模具里起出来,在白瓷盘里放好,用筷子挟了一个,吹着气儿,递到安嬷嬷的嘴边:“嬷嬷,您先尝尝,这梅花糕外皮脆香,里面的红豆梅酥甜,上面的小元宵软糯,最是适合你们老人家。”
安嬷嬷尝了一个,一边吃一边点头夸道:“老婆子活了这么些年,再没吃过这么香甜可口的点心,软糯香酥,我们大姑娘手这般巧,再没有人能比的,老太爷想必也喜欢,可得赶紧给老太爷送去。”
云朝见安嬷嬷真喜欢,开心道:“嬷嬷觉得好?那也不枉我忙了这半天啦,可惜没有干果,要不再加点干果味儿会更好。”
安嬷嬷夸张道:“我的姑娘唉,这已是难得的美味了,一会儿蔚儿和夕儿不定有多喜欢呢。说起来,大姑奶奶也是个手巧的,老太太在世时,最喜欢做这些点心,大姑奶奶手巧,也跟老太太学了不少,做的点心家里人都喜欢的很,也不知道这么些年,姑奶奶的手艺还在不在。”安嬷嬷嘴里的老太太,便是云朝兄妹去世多的祖母。
程家是富裕人家,吃喝都有下人服侍,燕元娘在家里未必会动手。
云朝笑道:“原来祖母也有一手好厨艺?姑母既得祖母真传,便是这些年不大动手,想必也没忘,回头我也跟姑母学着些。这梅花糕得趁热吃才香,我赶紧再做一锅子,再给爷爷和安爷爷送去。回头再做给姑母和荷姑姑尝尝,蔚儿他们还在后园子里玩呢,他们的不急,最后再做些留给哥哥们和五叔九叔尝尝,好在我面糊兑的多,至少还能再做几十个。”
一边说话,一边动起手来。
做了两锅子,送去了燕宏扬那边,因燕宏扬和安爷爷,还有程前正在说话,云朝送了东西,添了一回茶水,便回了厨房,继续忙她的。
等做完梅花糕,数了数,还有三十多个,足够家里人每人都能尝几个的,面糊也用完了,这才停了手,正打算给二院里忙的姑母和荷姑姑,还有表姐畅儿送两盘子去,就见蔚儿和夕儿哭着扑了过来。
云朝忙放下手中的装着梅花糕的盘子,见两个小的头发也乱了,手也破了,衣服也被扯坏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忙道:“这是怎么了?打架了?”
再一瞧,小表弟谨言正默默的站在两小的身生,脸上也破了一块皮,正渗着血丝,云朝吓了一跳,这要是破了相,可怎得了?
“姐姐,云升欺负我和蔚儿,谨言哥哥保护我们,他的哥哥还打谨言哥哥。他们说我们是没有爹娘的野孩子,呜呜。”云朝的怀里,夕儿伤心的哇哇大哭。
云朝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
两个还在襁褓里就逃荒在外,后来爹娘相续去世,打出生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因此哥哥们,甚至云朝自己,都把这两个小的当成手心里的宝一样宠着,别说打了,就是一句重话,也没说过两个小宝贝,好不容易才让两个孩子的性格变活泼起来,结果现在竟然被人打了!不但手掌破了,脸上也有青肿,谨言的额头甚至破了好大一块皮。这会儿还渗着血呢。
要知道这古代人,对这张脸特别重视,破了相的人,仕途也就断了,对一个孩子竟然能下得去这样的手!
云朝的脸,顿时冷的能杀人。
只是这会儿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忍了半响,方压下心头的怒火,柔声对两小和谨言道:“瞧你们这小手都破了,言儿的脸也破了,咱们先处理一下伤口,若是不洗干净,留了疤痕多难看?我们蔚儿和夕儿最乖了,快别哭了,等洗干净,姐姐拿格花糕给你们吃,可好吃了。”
蔚儿委屈道:“姐姐,我们不是野孩子。”
“当然不是,”云朝小心的擦着两个小人儿的眼泪,一边安慰道,“我们蔚儿和夕儿,是咱们家的宝贝,怎么会是野孩子呢?”见谨言羡慕的看着她哄着两个小东西,云朝又道,“言儿也是我们家的宝贝,还能保护弟弟和妹妹,真勇敢。你们看,言儿就没哭,所以,我们蔚儿和夕儿也要象你们言哥哥一样勇敢,不哭好不好?”
原本忍着疼,强忍着眼泪没让滴下来的谨言,听了这话,抿了抿嘴,露出羞涩的笑来。
云朝又哄了几句,等两个小的不哭了,这才起身,揉了揉谨言的头,这才用热水化了点儿盐,拿了干净的帕子,用热水先烫了,再沾了盐水,给两个小的擦洗了伤口。
等处理了伤口,出去洗菜的安嬷嬷进了厨房,也吓了一跳,心疼道:“这是怎么了?”
云朝冷声道:“说是被云高兄弟给打的?嬷嬷,云高是哪家的?多大了?”
提到云高,安嬷嬷气道:“那一家子,就没个好人。”
“嬷嬷?”
“是大长房的庶支的孩子,云高那孩子我记得和咱们家的洛儿同岁,就是云升,也六岁了,咱们蔚儿和夕儿才多大?就是言表少爷,也不过才五岁,就么点大的孩子,也下得去手!你爹当初就是为这孩子的爹挡的箭,结果后来克扣咱们家的口粮,在背后说些刻薄话的,也是他家的人最凶。不行,这事儿咱们得说道说道。”
当初哥哥们为什么会离开族人独自寻找生路的事,云朝也听几个哥哥提过,对那件事情倒也清楚,听了嬷嬷的话,云朝冷笑。
“原来是他家!”云朝冷笑了一声。
她眼里的寒意,倒是吓了蔚儿两个一跳,姐姐在他们的眼里,一直是最可亲的,何曾见过她这冷冽的样子?
云朝见自己吓着了弟弟妹妹,忙收了眼中的寒芒,笑道:“言儿,来,和蔚儿夕儿一起吃梅花糕,姐姐才做出来的,趁热吃,可好吃了。”
等三个孩子吃着可口的梅花糕,云朝这才哄着三人说了和那个燕云高起冲突的原因。
不过是遇上了几个熊孩子,那个叫燕云升的骂蔚儿和夕儿是有娘养没娘教的野孩子,两个小的当然要反驳,这才起了冲突,云升领着几个孩子,直接就动了手,孩子间的打闹,原也没什么,可谨言见自家表弟表妹被人欺负,自是要上前拉架,保护弟弟妹妹,不想却被路过的云升的哥哥燕云高拎了摔在地上,这才磕着了额头。
云朝就问:“那几个孩子里,燕云高年纪最大吗?”
蔚儿一边吃,一边道:“那个云高哥哥,是一个大哥哥,比三哥哥还要高。”
云朝眯了眯眼,心里就有了数。
若只是孩子间的打闹,她自然不能说什么,可是燕云高十三四岁的少年,在这古代,虽不能算是成年人,可也是被人当成打人看的了,比如自家的哥哥们。
这么一个人,竟然欺负了自己家的娃,那他就做好被欺负到死的准备吧。这世上,有时候不就是比谁的拳头大么?
她可不是爷爷,还秉持什么君子之道。
见日头还早,离着做午膳还有一会儿,便笑道:“走,咱们去二院里,这些梅花糕姑母和表姐还没尝呢。”
三个小的忙把手里的梅花糕塞进嘴里,夕儿糯声道:“我们给姑母和姐姐们送。”
等三个小东西每人端了一盘子梅花糕出了厨房的门,云朝对安嬷嬷道:“嬷嬷,你先洗收拾好食材,煮了米饭,菜我回来做。”
安嬷嬷素知她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忙道:“这是要做什么?这事儿等开儿他们回来再说不迟。”
云朝笑道:“嬷嬷放心,我又不是那不晓事的,给家里添麻烦。这事儿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罢了,哥哥们都是大人了,哪里需要他们出面?”
安嬷嬷就知道这丫头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孩子间的打闹,闹翻天,大人们也不好出门,而他们家的这丫头,和畅儿两个,若论起动手,整个古庄村哪个孩子能在她们手上讨得了好去?这两个虽是小娘子家,可都是学了武的。只是小娘子家的动起手来,到底不是什么好名声。
“可不许你带着畅儿去打架,小娘子家的名声顶重要。”安嬷嬷叮嘱着。
云朝笑道:“嬷嬷,我和畅儿可是燕家的女儿,燕家人哪个敢传我们的坏名声?”
她们的名声坏了,那也是坏的燕家女的名声。
这就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孩子!安嬷嬷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她是个不会在别人手上吃亏的,且年纪虽不大,却事事有主意,也就不肯多说。这事儿便是她偌大年纪,也忍不下这口气。
虽说是孩子间的打闹,可孩子的话,有时候却未必是孩子自己的想法,燕云高若不是受大人影响,又岂会这般对这几个才四五岁的孩子?
云朝领着三个小的去了二院里,燕元娘还有谨语畅儿看见三个小的,都唬了一跳。
“这,这是怎么了?”一个是自己的儿子,虽然不是亲的,可这孩子懂事乖巧,处了一年多,燕元娘也当成是亲生的一般疼了。两外两个一个是亲侄女,一个是亲侄儿,可不是心疼?
云畅也黑了脸:“蔚儿夕儿,你们和言表弟打架了?”
蔚儿夕儿被自家姐姐冤枉,立时嘟了小嘴,委屈道:“才没有,是燕云高打我们!言哥哥保护我们才被打成这样!”
“燕云高打的?”
云畅和云朝不同,她是经历过自己家脱离族人那件事情的,因此对这一家,可以说本就恨之入骨。
两个小的把自己被打的经过一说,云畅气的恨不得立时去大长房找那燕云高算帐。
看着自家妹妹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云朝反倒冷静下来。
见谨语要拉着三个小的去换衣裳,云朝拦了:“表姐,暂时先别换,畅儿,我们领着他们三个,去那燕云高家一趟,既然是他带头欺负蔚儿,那我们就让他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欺负。不让他从此见着蔚儿和夕儿转道走,我就不配叫燕云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