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卫芜一拍脑袋,失笑道:“说起来,她是不是见我刚好一身墨色,与她倒是一白一黑,连衣裳上绣的花样都是一样的,如黑白无常似的,这才起的兴趣,与我搭话的吧?”
卫世子夫人也被她说的好笑:“阿芜如今也学会淘气了。”
卫芜这个小姑子,从小便如小大人似的,因卫母生她时难产去世,卫伯爷并未再娶,卫芜从小是被祖母养大的,性子极是沉稳,行事亦落落大方通透明理,卫母年纪大了,卫芜小小年纪就帮着管家,卫家人口虽然简单,但族里的人可不少,都叫卫芜打点的妥妥当当的,那会儿,她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小人儿罢了。
后来上头三个哥哥相继成亲,家里有了嫂嫂们帮着管家,因是惟一的姑子,兄嫂们对她极尽疼爱,她也不因此娇纵,反因家里人多了起来,行事越发周全。
卫大嫂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懂事知理处处妥贴的小姑子的。若不然,此次进京,也不可能带了她来。
其实这次之所以进京,也是因为卫老夫人做了个梦,梦见了卫皇后未嫁时在家的情形,醒来后十分思念多年未见的女儿,便闹着要进京看望女儿。
卫伯爷镇守西疆,无召是不能进京的,可母亲闹着要来京城看女儿,卫伯爷是个孝顺的儿子,只得答应下来,命了长子长媳送老母进京,卫老夫人身边离不得小孙女,卫伯爷便做主,让卫芜一道跟着来了。
卫芜在卫老夫人身边长大,比之大嫂照顾起老祖母来,也要贴心的多。再则,卫大嫂毕竟怀了身孕,便是再有孝心,到底精神不济,未必周全。
这一路进京,卫芜竟比在家里那四平八稳的性子,显得活泼了许多。
世子夫人这个做嫂子的,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心里想着,到底还是小姑娘呢,没了家里的规矩拘束着,这才有了真正的小姑娘的样子。
其实卫芜过了年,已经十七虚岁了,不过她是八月里的生日,还差半年才满十七呢。自家孩子,再怎样,家里人看着,都是孩子的。
卫芜也不反驳大嫂的话,只是抿了嘴一笑。
哪怕是看多了小姑子的笑容,卫世子夫人也在心里惊叹。想着,这般的小姑子,集天地灵气一般的人儿,将来也不知道哪家有幸,能娶了去呢。
其实按说小姑子的年纪,亲事早该定下来了,只是西疆那么个地方,委实寻不到合适的人家。这次公公和祖母让小姑子跟着进京,其实也是打了在京城给小姑子找个合适的夫婿的主意。
卫世子夫人心里也暗暗决心,趁着这次进京的机会,得与京城这些贵夫人们好好交往,也仔细打听着,必给小姑子寻个万里挑一的女婿。
云朝回了王府,因她对京城的事情,知道的委实不多,便问起如意姑姑永年伯府的事情。
她只知道永年伯府不居京城,是卫皇后的娘家,常年镇守西疆,其它的,便不知道了。
如意姑姑本就是卫皇后身边的人,后来云朝被接进宫里,养在卫皇后的身边,因她行事最是周全,这才被卫皇后拨去了云朝身边照顾,并管着她住的昭华院。
因此如意姑姑对永年伯府的事情,还是十分了解的。
听云朝说起今天遇上了永年伯府的世子夫人和小姐的话,如意姑姑笑道:“娘娘也极惦记永年伯府的家人的,这会老夫人进京,娘娘不知该有多高兴呢。说起来,永年伯虽是国舅爷,为人却着实低调的很,并未因娘娘的关系,给伯府谋过丝毫的利益,反因着娘娘,比别的有爵位的人家更收敛。真要说起来,其实便是没有娘娘的关系在,卫家单凭自己家的功绩,封个伯爵也是封得的。”
又说起卫家的人口,在西疆的地位等呢。
等云朝听到卫芜竟然也是年少丧母的,不禁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情来。
云朝其实对卫家没什么兴趣,倒是对卫芜很有兴趣,便打听起卫芜来。
可惜如意姑姑并不未见过卫芜,也只知道卫家有这么位嫡出的小姐罢了。
云朝不免失望。
但又想到,卫家祖孙怕是要在京城待些时日,左右也有机会结交,便也罢了。
倒是想起来,卫家这一回京,她不知道还罢了,知道了却是该送些东西过去。
她与人情往来上头,知道的并不太多,虽然被独孤家两位舅母教到现在,但卫家情况特殊,一时也拿不定主意送些什么过去,便问如意姑姑讨主意。
如意笑道:“老夫人并世子和世子夫人这才进京,别的还罢了,倒是一应过日子的东西怕不周全,咱们家吃用的,多是自己家庄子上送来的东西,倒不如送些平日的嚼用过去,比伯府自己着外头买要好的多。再则,西疆与京城风俗毕竟不同。老夫人,世子夫人并小姐,既回京,少不得要应酬。却不如再送些京城时兴的绫罗绸缎和花样过去,虽说回头宫里的赏赐也不会少,可咱们送了,便是咱们家的心意。”
云朝觉得这话很是。然而她自己对京城的流行时尚也是一知半解的,便干脆把事情交给了如意姑姑去办。
“姑姑帮我备些礼送去吧,捡那实用的。若有缺的,打发人去外头买就是了。”
如意答应下来。
云朝想着晚上还得与她爹聚个餐呢,便去了厨房里,看看有什么食材,她也好动手亲自做几样,好歹表一下孝心。
父女情什么的,在刘镛明知道是瞿氏害了她,却对瞿氏这个杀人凶手一味姑息后,她对这么位为了真爱,连亲生女儿都不顾的人,已经不可能有什么父女情份了,但身为女儿,有些面子情,总要做的。
没道理,她回了京城,反把任何时候都要占据舆论制高点的道理给忘了。
云朝只好安慰自己,她精心做出来的吃食,主要还是为了哥哥呀,可不是给那人一个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