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游笑道:“坐会儿马车就叫你憋闷了?你姑母教到现在,也没把你教成淑女,你但凡有语丫头一半娴静,也不愁了。这还好你是个郡主,身份够尊贵,没人敢当着面儿说你什么,且嫁的又是咱们家,婆家也纵着你,若不然呀,往后可有你受的。”
云朝得意笑道:“要不说我命好呢。”
好不好的,独孤游想到族姐秦王妃,不禁暗叹了一声。
也是这丫头心大,但凡娇弱些,有命在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好命?如今倒好,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心胸手段都够的,今上和皇后都纵着她,又有个宠着她的兄长护着,嫁的又是老十,夫婿万里挑一,且看老十宠她那劲儿,比之她兄长阿瑜有过之无不及。
这辈子,她想干什么都成,只要不谋反,没人会拘着她。却也真算是好命。
独孤游笑道:“若说风光,瓜州古渡我也想去看看呢,只可惜不成。要我说,此去路上未必安稳,还是老实些别出妖蛾子,早些儿到金陵。待回程时,漕帮的事就算了了,为着安全,也还是走陆路的好,经过镇江府和广陵,且不如去登茅山,游瘦西湖。到时候咱们一大家子人,便是游玩,也热闹。”
哥哥们肯定是要从松江府赶到金陵为玉雪送嫁的,九叔和爷爷也会去金陵,到时候一起回程,难得一家人出行,自是要好生游玩的。
云朝笑道:“大善。左右咱们这回出来,银子是带足了的,金陵的云锦最有名,回头多买些。宜兴的茶具也好,金陵广陵想必都有卖的,也多挑些回来,明年我回京城,刚好捎回去送人。却比什么都强些。可惜不能去松江府,若不然多收罗些苏绣回来,表姐定喜欢。”
一行人边说边笑,行至中午,也未打尖进店,只寻了间路边的茶肆,让店家上了干净的茶水,就着自己带的点心解决了午膳,有生理需求的只管自己去如厕更衣,略歇了会儿,便各自上马赶路。
好在仲秋午后的太阳并不烈,天高气爽,便是秋风吹在人身上,都带着和煦的柔意,十分宜人,且又都是习武的,马跑的也不快,都极自在。
到了晚间,刘通在一处临码头的草市镇上挑了家最好的客栈最住,也方便打听漕帮的事儿。只可惜也没打听出什么消息。
因第二天要赶路,云朝和独孤游都没有逛集市的兴致,便早早歇下了,如此不紧不慢的走了三天,便到了金陵城。
后世的人提起金陵,皆说是六朝古都,放在这会儿,也算是四朝古都,江南第一城。
金陵城墙古意怆然,城门巍峨雄伟,进出各色人等都有,贵权,富商,平民,马夫走卒,严然有度。
比之京城,亦不呈多让。云朝甚至觉得,果然不愧是古之都城,相比上京城,金陵更多一份庄重肃穆。
她们这一行,两位女子一看便是出身大家,虽穿着骑装,骑着骏马,与金陵城女子的婉约不同,可那份骨子里透出来的恣意洒脱,神采飞扬,也绝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
且两人身后跟的十多名男女护卫,个个看着不凡,便是十几名护卫骑的马,也都是难得的好马。
守城的兵士可不敢为难,客客气气的上前查看了路引,连进城税都没提,便欲放行。
翡翠扔了一块碎银子给了兵士:“小哥们辛苦,这银子给小哥们打酒吃去。”
几个兵士见那碎银足有三四钱重,很觉得今天运气不错,个个脸上都堆了笑:“谢谢姑娘的赏银。”
翡翠笑道:“却有一事要麻烦小哥,不知小哥可知道燕状元府上怎么走?”
金陵城出了个燕状元,如今谁不知道?却说金陵城历朝历代,出的状元多了,可燕状元不一样,人家长的好啊,不只中了状元,还娶了郡主呢,守门的兵士们平日消息就最灵通,哪有不知道的。
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更灿烂了,点头道:“这金陵城谁不知道燕状元?小的自然知道,燕府就坐落在离着莫愁湖不远的三元巷里,您去一打听,没人知道的。好在几位贵人是从北东门进的城,离的倒近,咱们金陵城大,要不还得绕好些路呢。贵人们若是不耐烦沿途问路,小的给贵人叫个帮闲过来领路?”
翡翠便看向独孤游。
独孤游点头。
翡翠笑道:“那好,就麻烦小哥了。”
进城的九门处,都有些为人领路兼打探事儿的帮闲,倒也不用耽误时间,不过片刻,那守城小兵便领了个十五六岁的小子过来:“贵人,这小子你们叫他小乙哥就好,别看年纪不大,小乙对咱们金陵城可熟的很,人也机灵,便是贵人们有别的吩咐,也只管与他说,他定能帮贵人把事办的周周全全儿的。”
小乙行了礼,亦笑道:“便听贵人吩咐。往三元巷去,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近些,却要穿过闹市,怕是走的不快,另一条道虽远些,胜在路上宽敞,过往的行人也少,贵人们骑着马,又跟着马车,倒是绕道的路走的轻省些。虽说绕了些路,可却比走闹市的路,还能早些儿到咱们状元府上。若贵人们想看看咱们金陵城的风光,却是走闹市热闹些。”
这会儿已临近中午,云朝几人也不想再在路上耽误了,且不如早些到三伯家里,也好早些洗漱,美美的吃顿午膳。虽说这一路上她们也不惜银子,但是外头哪里比家里舒服?吃住都不称心。路上走了几天,又岂有不累的?到了家,也能好好歇上一歇,去去疲累。
再则,三伯家也不是别家,很不必在外头寻地儿收拾周整了再去,便是满面尘灰,也不算失礼。
云朝笑道:“我们想早些到家,金陵城的风景,得闲再看不迟。”
那小子听云朝说了“家”字,面上不免带了些诧异的神情。
“贵人便是燕状元府上的亲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