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探秦(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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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让秦舟说出,他活了这么久以来,觉得什么最好吃。
那肯定是君渐书的精气。
是吃不够的那种好吃。
所以当吃完的时候,他十分自然地对君渐书产生了幽怨。
君渐书避开他的视线,牵动阵法召唤了一股飓风。
在仿佛头都要被拧掉的飓风之中,秦舟终于艰难地压下了那股把君渐书吸干的贪婪。
两个人的脸都被风吹得扭曲,彼此无言地对视着。
君渐书最终走上前来,给秦舟探了探身体内的情况。
覆雨果的药性被驱散了大半,胜利就在眼前。
君渐书发誓,在他以前肖想师尊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
取出精气以后,君渐书平心静气了许多。
虽然面对艳骨,他显然还不够静心。
他于是只能持续着安抚师尊,取出精气,喂师尊吃下的过程。
途中几次险些翻车。多亏了他提前布下的阵法。
因为他每次一接近,秦舟的心情发生改变,周围的场景便会陡然一变。让君渐书深刻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不能上。
到了后来,秦舟甚至把两人直接扔进了大海里。
其实周围并没有游鱼或是珊瑚,君渐书能分辨出来这是海洋,只是因为这水流波动的实在太剧烈了。
很快,一个灰色的螺旋冲了过来,将两个人卷了进去。
是个大漩涡。
君渐书心道,师尊对自己也够狠的。
连漩涡都能放自己进去转一遭。
他想着想着,却忽然一笑。
师尊对自己狠,他早该知道的。这个人都敢瞒着他,一个人跑去落霞谷,受拆骨的天劫,他还有什么对自己下不了手的?
秦舟这时候已经在漩涡里被转晕了,眼前的世界模模糊糊,只能勉强看出君渐书的影子。
是好吃的精气。他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这种印象。
秦舟痴痴地望着君渐书,看见那人劈波斩浪,踏着虚空朝他而来。
这才是好吃的精气的样子。秦舟十分满意,应该主动对他投怀送抱才对。
君渐书看着他习惯且满足的神情,只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心头。
更致命的是,他还真是来给师尊送精气的。
秦舟就着他的手,将精气服下,面上浮现出餍足的神色。
只是忽然之间,原本已经降下些温度的身体,猛然窜起了一股邪火。不是烧灼神识,却一瞬间切断了神识和身体的联系。
身体没有动。
但是散发出了一种令人迷醉的馨香。
任谁也没有想到,艳骨会学会隐藏自己,在最后捅宿主一刀。
君渐书离得太近,虽然在那种馨香刚出现时便封闭了五感,却还是无济于事。
他以神识观察着周围,却连神识都变得滚烫。
灼热感让他头昏脑涨,仿佛要解决这种感觉,就只有……
君渐书的手指慢慢抚上秦舟的脸,手中极佳的触感勾得人心神激荡。
在被他触摸的一刹那,秦舟的眼神变得涣散。
他甚至无意识地蹭了蹭君渐书的手掌。
君渐书刚刚使力,却发现天地又变了。
这一次,不是漩涡。
他们直接被冻在了一块巨大无比的冰块里。
丝丝凉意侵入体内,将君渐书的意识唤醒。
纤白的手掌,与绯红的面颊之间原本有些缝隙,如今也填满了冰,隔绝了两人的接触。
君渐书:“……”
不愧是师尊。
艳骨方才的一击,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之后的情况,便逐渐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又重复了几次喂精气的循环,君渐书用阵旗设下的阵法,也终于因为使用过度而报废。
总的来说,是扛过来了。
君渐书面色白的过分,回到天枢殿时,额角还流着冷汗。
与他相比,秦舟则一副餍足的模样,抱着被子睡得舒坦。
其实两个人受的折磨,谁也不比谁少。君渐书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没了艳骨的威胁,他也终于能好好抱一抱师尊了。
君渐书蹭上床,将秦舟整个搂在怀里。感受着怀中身躯的活力,他将头靠在秦舟肩膀旁,体内开始运转灵力,补全因精血失去的太多而有些虚弱的身体。
他本来还想看看,师尊那里有没有没吸收完的精气,能让他拿回来点,也算废物利用。
结果发现,一点都没剩,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君渐书有些郁闷,又有些好笑。
同时,不知为何也有点欣慰。
总之艳骨尝过了他的味道,日后便看不上其他人的。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让师尊只能心系自己了。
君渐书揽着秦舟,将人往自己怀里抱了一点。
秦舟就算是睡着了,也下意识和他亲近,感受到君渐书的面庞就在旁边,还凑上去亲了亲。
君渐书感受着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力度,眼神一暗,按住秦舟的后脑勺。他几乎是撕咬着,将秦舟的唇撬开,用自己最柔软的部分,与秦舟的交缠。
过度的接吻,让秦舟在睡梦之中感到了窒息的威胁。
君渐书在他喉结上一点,将之前的禁言法术去除,便听见了他难受的闷声呻.吟。
君渐书满意地松开秦舟,指尖轻轻摩挲着秦舟脸上因窒息而泛起的绯红。
“你欠我的。”君渐书恶狠狠地在秦舟耳边说,“秦舟,你欠我的……怎么越来越多了?”
熟睡的秦舟被外界的声音侵扰,皱了皱眉,伸手一巴掌糊了上去,正打在君渐书脸上。
君渐书:“……”
他有点委屈。
秦舟紧接着翻了个身,整个人抱住了君渐书,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君渐书的背。
他口中喃喃着,像是在哄君渐书睡觉:“任任乖,别闹。”
君渐书泄愤似的衔住他的一缕发丝,用它磨了会牙。却像是被秦舟低劣的哄睡方法催出了困意,过了一会儿,自己也搂着秦舟睡着了。
·
等秦舟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君渐书身上,两个人缠在一起睡了。
如果不是艳骨被纾解的全程他都记得,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和君渐书有了肌肤之亲。
不过说到昨天全程……秦舟猛地一惊,想要从君渐书怀里挣脱。
他这么一挣扎,原本便已经清醒的君渐书也不好再装下去,只能睁开眼睛问他:“怎么了?”
“我要去洗洗,”秦舟几乎是有些焦急,“你之前没让我脱衣裳,我捂着湿衣服睡了一夜……”
主要的问题,那些湿的东西不是普通的汗水啊,还有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单倍体细胞。
想到自己就着自己的单倍体睡了不知道多久,秦舟就更急了。
却听君渐书低声笑了:“师尊就这么信不过我?”
秦舟在他话里听出了转机:“嗯?”
“你不如看看,自己穿的还是不是之前的衣裳。”
听了君渐书的话,秦舟才发现,自己身上现在穿的,是一袭浅柑子色的里衣。在他身边,还放着深一些颜色的外衣,看起来是准备给他出去穿的。
君渐书毕竟不需要太多睡眠,平时也可以运转功法补充精血。因而他小憩一会儿以后,便醒来收拾了一下烂摊子,将已经成了废物的阵旗收起来,然后帮秦舟清洁了一下,换了衣裳。
这个过程,他几乎全是封闭着五感进行的。毕竟他实在怕自己见了师尊的身子,就忍不住前功尽弃,死在师尊身上。
秦舟闹了个乌龙,却实打实地松了口气。
他朝着君渐书笑道:“多亏你了。”
君渐书勾唇,开门见山地问:“师尊想怎么报答我?”
“以身相许?”秦舟开玩笑般道。
君渐书唇角的笑容都僵了:“你这是害人害己。”
秦舟哈哈笑了:“想要什么你自己说,我可没办法瞒过你,给你搞出什么惊喜。”
他吸收了君渐书的精气,又好好睡了一觉,正是思维活跃的时候。
说到惊喜,便想起来之前君渐书说过,要给他一次惊喜。
秦舟看向他:“秦家前面,那个你要接我回来的排场,不会就是你的惊喜吧?”
说实话,秦舟真的没有想到,君渐书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明和他的亲密。分明他现在的名声不好,把他接回来对君渐书没有什么好处。
君渐书看了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舟笑出了声,捏着君渐书的肩膀,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笑得倒下去。
他一边笑一边道:“对不起坏了你的事……不过这不能怪我,是拾柒动的手。”
君渐书无奈地看着他,最终也被秦舟的笑声感染,哭笑不得地勾了勾唇。
秦舟笑够了,开始碎碎念道:“你应该是追着拾柒到秦家,顺便给了我这么一出惊喜。不过拾柒已经被我杀了,他对你的态度还是很差,现在已经开始迁怒我了。”
“他引你恢复了一些记忆,却也是他给师尊装上艳骨,还给你喂下覆雨果……”君渐书想了想,只能笑,“他还是恨我。只是我不知道,你恢复了从前的记忆,对他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拾柒和秦过也有过节?”
秦舟拍拍他的肩:“毕竟是你的心魔,讨厌秦过也是很正常的。”
不,甚至应该说,正常人要是知道了秦过的真面目,都不会喜欢他的。
可是,他从前究竟是为什么对秦过那么友善呢?连在交代“后事”的时候,都记得让自己照顾一下秦过。
秦舟实在想不通,便只能暂且不谈。
他给自己讲了讲自己这几天在秦家的所见所闻,恍然之间,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以前他好像也是这样,不会教君渐书太多死知识,却喜欢给他说一些和修为无关的推理,和自己的所见所闻。
见君渐书接受的良好,秦舟也不再想旁的,只将在秦家的收获都和君渐书谈了。其实他在秦家也就学了个阵法,又自己领悟了点除魔的法门。他将自己研究出来最有效的除魔阵法教给了君渐书,然后又提了一下秦过的那个盒子。
说到秦过,秦舟便只能叹气:“其实他打开盒子,以他的性格,我也不会觉得奇怪的。只是他非要将装作自己没有打开过,演那么一场戏,就让我无法和他再正常谈下去。”
“师尊莫气。”君渐书在他身后给他束发,听出他话中的失望,捋了一把他的头。
秦舟抗议:“你这人怎么占师父便宜呢?”
君渐书听了,又捋了一把,理直气壮道:“徒儿不仅今天要占师父便宜,以后还要占师尊更大的便宜。若是师尊受不了,不如早日把徒儿逐出师门算了。”
“嗯?”秦舟总觉得逐出师门这个词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君渐书:“逐出了师门,就不用再收师徒伦理所制,徒儿可以安心做自己的师娘了。”
“师娘……”秦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分明之前艳骨发作的时候,他还没有特殊的感觉。
他那时候就觉得,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人和他同生共死,那不如选君渐书了。
只是现在才发现,他选择的,可能不只是同生共死如此沉重的事情。
秦舟:“说的好像你在乎师徒身份一样。”
一口一个“师尊”“徒儿”叫着的人,可不是他秦舟。
君渐书只是笑:“现在全当个情趣了,师尊却不知道徒儿从前被这些东西逼到了什么地步。我从很小时便心悦师尊,只是那时师尊跳脱,我便想把你绑回去,狠狠教训服了。”
这个“教训”指的是什么教训,秦舟很快就懂了。他嗤了一声,不觉得自己那时候会被一个小孩日到。
君渐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但是那时候我打不过你,而且就算你答应,我也不敢。”
秦舟来了兴趣:“为什么?”
“因为你是秦舟。”
秦家大公子倒还是其次,主要这人还喜欢去方丈洲千榜之中刷榜首,时不时就拿个头名,让人不注意到也难。
他那时候要是敢把秦舟绑了,再一传出去,他和秦舟的以后就全毁了。
君渐书:“而且那时候我还有家仇要报,就想着报了仇,无论如何也要和你表明心意的……”
秦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后面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君渐书朝他表了白,结果秦舟第二天就跑去了落霞谷,急的好像后面有火在烧他。
再后来,他出落霞谷的时候壳子里面已经不是自己了,就对君渐书十分冷淡,动辄打骂。
从君渐书的角度看,这活脱脱就是告白不成,反而把对方恶心到跑出去散心,回来看见他还是觉得恶心,恨不得让他从眼前消失的悲惨故事。
所以后来君渐书就如“秦舟”所愿,和他日渐疏远,将心意藏在心底。
秦家和蓬莱宫的关系不好,就是魔种那时候作出来的。因为蓬莱宫步步退让,他便得寸进尺,最终引发了冲突。直到今天,蓬莱宫的人见了秦家的,还要掂量掂量再相处。
秦舟强词夺理:“你那时候没有立刻告白,不然我……”
“不然你会更早地跑去落霞谷。”君渐书淡淡地接上了他的话,“师尊不用多说,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秦舟笑着叹了口气:“那是真的对不住你,以后好好补偿。”
君渐书方才根本没生他的气,闻言自然只有喜悦,凑上去亲了亲秦舟的头发:“师尊真好。”
好什么好啊,这都是什么事。秦舟哀嚎:“等解决了艳骨,一定要快点找到魔种的所在啊。我真想赶紧把它宰了。”
“师尊知道魔种没死?”君渐书问,“它已经至少三百年没有现世了。”
“不……”秦舟缓缓道,“我有他和拾柒交涉的记忆,拾柒为了让他进蓬莱宫勾.引你,才为他注入的艳骨。那段记忆的时间,应该和现在离得不远。”
“如果它还活着,却不在师尊的身体里……”
秦舟想了想:“那便是占据了旁人的身体,特别是和我接触过的人。我在穿越过来之后就没见到过它的踪迹,所以它是在我清醒过来之前就已经跑了……啾啾?”
秦舟推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师尊别急。”君渐书连忙把他叫停,“这事还需从长计议。那只玄鸟我之前在魔宫见过他,心性太过纯善,以至于如今也没能入魔,应当不是魔种。”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就算他是,也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让他无法作妖。不然以魔种那个性子,修真界早就大乱了。”
“是我想岔了。”秦舟抬起头,将方才的推测推翻。
他隐隐有感觉,魔种肯定在他见过的人里,只是不知道是谁。只是他穿越来以后,也见了不少人。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若是魔种混在里面,他这点直觉也算不了什么。
秦舟安静地让君渐书一边把玩,一边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他仰起头问君渐书:“我看你脸色不太好,那些精血我能给你补回去吗?”
君渐书那些精血,放出去都是能把普通树枝淬炼成天品武器的。喂给他那么多,却只能白送给艳骨,实在让人不开心。
“补是能补回来,只是还需要些时日。”君渐书对秦舟道,“沐风来了,让他进来?”
“嗯,让他看一下情况。”秦舟自然无不同意。
只是当那袭白色的身影慢慢靠近时,秦舟又想起了那种在兴头上被迫喂草药萎下去的痛。
他苦笑着朝沐风打了个招呼:“沐长老。”
沐风朝他笑了笑,很自觉地为两人检查身体情况。
等到走近了,他的神色中有明显的震惊。
他用神识查探了一下两人的情况,十分惊讶:“你们两个没有交合?”
他这个语气,几乎要让秦舟以为是拾柒又来了一遍。
秦舟苦哈哈地笑了:“没有,怎么这么吃惊?”
“当然吃惊,”沐风摇了摇头,“当时的情况,你和宫主谁也不听我的,把我扔了就走了。我赶回蓬莱宫,发现天枢殿被封禁了,便知道你们在里面。只是我没想到,覆雨果的药性,能在不交合的情况下压制。”
秦舟嗯了一声:“但是君渐书损耗很多。”
“大公子亦然。”沐风道,“宫主为压制艳骨损耗了精血,而大公子因与艳骨对抗神识虚弱,我给你们开些药,你们服用了看看情况。”
秦舟开玩笑:“拿我们试药?”
沐风摇了摇头,又问了一遍:“你们真的没有交合?”
听他这话,秦舟不由得瞟了一下君渐书。
见君渐书面色如常,眼中却有着苦大仇深的神采时,秦舟忍不住笑了:“着实没有。我连衣裳都没脱。”
沐风又震惊了一会儿,笑道:“大公子与宫主,果然情比金坚。”
若非极度珍视对方,在疯狂之中保存着一丝理性,便是宫主出马也无法将艳骨压制的。
秦舟闻言,又看了君渐书一眼。
果然,君渐书眼里的苦大仇深又深了一层。
秦舟和他对视片刻,憋得很艰难地挪开了视线。
下一刻,君渐书听见了秦舟放肆的笑声。
君渐书:“……”
呵呵。
一旁围观的沐风:“?”
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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