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她过得小心翼翼。因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斗不过周兴家,所以避回老宅,只求平安度日,把兴祖养大成人。因她们母子远离是非,兴祖没有被宠贯得无法无天,任性胡闹,没有如上一世一样在八岁时就跟着家丁跑到青|楼去胡闹被人打死,他现在知书达理,义学的夫子和村里人都夸他是个好孩子,薛氏觉得自己做得很好,自己总算没白白的困居院中。
可是,现在麻烦来了!
上一世,她依仗美貌,百般在周财主跟前讨宠,本以为牢牢抓住了他的心,但当她被周兴家用药迷倒放在管事床上被周财主发现后,他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就判了她的罪!那时薛氏跪在他腿边痛哭哀求,他却把她看做世上最肮脏恶心的东西般一脚踢开,不念半点夫妻之情。所以这一世薛氏对周财主根本就不抱期望,与他虚与委蛇只是为了谋得她们母子的栖身之地。她送美貌小妾给他,让他开心,知道他好面子,便在村里谨守妇道,还不忘给他做好事积口碑,利用这些事博得他的好感和重视又不用天天伺候他,薛氏觉得自己做的很好。
没想到这男人是贱|骨头,自己不去粘着他,他倒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好,想把自己带回登州大宅,把兴祖带到身边亲自教养。周财主几次在人面前夸赞兴祖更像他,长大了定有出息,能承家业发家,这样的夸奖听得薛氏胆战心惊,听得周兴家怒火难掩,看着跟自己儿子一般大小的亲弟弟眼神越来越狠。就算薛氏拒绝了周财主的提议,周兴家也没有放下自己的念头,一个月前,他派了管事回来修缮老宅,就是害她身死的朱信。朱信回来后迅速笼络住周老管家,将外院的事情抓在手里,也几次向她表示亲近爱慕之心,薛氏看了只觉得恶心胆寒。朱信做得隐晦,薛氏抓不住他的错处,眼看着一天天靠近年关,周财主又要回来了,她的心越来越不安定,总觉得要出事。
到了必须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蓝怡不喜打哑谜,便接着问道,“是应该会,还是一定会呢?”
薛氏没想到蓝怡会问得如此直白,一愣之后答道,“总存在些变数的,一定会这样的话便是菩萨也不敢说吧。”这一世不是上一世,这一世战王没有死么,她的兴祖没有死。
蓝怡顺着她的话,猜测着变数可能是什么,“变数么?也是,事在人为,就像你上次说的战王的事一样。”
事情挑明了,薛氏也就不再遮遮掩掩,表达出有求于她的意思,“事在人为,但是胳膊怎么也拧不过大腿去。”
“一个胳膊拧不过,再加一个就是。”蓝怡直接应下。
没想到她这次应得痛快,“你怎么不问问我要拧的是什么样的大腿?”
蓝怡身子前倾,看着薛氏坦言道,“五婶是明白人,自然晓得什么样的大腿是该拧的,什么样的是不该拧的。”
若非她,周卫极就不可能救下战王。这份恩情对周卫极来说极重,对大周的安宁来说也极重。蓝怡早就存了回报她的心思,只是她一直未提罢了。这次她主动过来,又提起战事,明摆着是有话要说,并以此做桥了。
薛氏笑容明艳地拿起茶壶,主动给蓝怡倒了一杯茶,“与你说话,真是爽快!你放心,我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年底的时候你五叔回来祭祖,想把我和兴祖带回大宅去,我要掐断他这个念头,也得让其他人明白我们母子从未想过回大宅争家产,只不过想在这里过平静日子。办法我已想好,须得你帮我添几把火……”
蓝怡把她所求在脑子里过一遍,明白薛氏要拧的大腿是周财主的长子周兴家,对于她来说这确实是一条很粗的大腿,“其他的没问题,抓朱信的事不成,他并未触犯国法,卫极没有由头捉拿他。”
薛氏柳眉微蹙,朱信是周兴家的心腹,办事手段狠辣却处处小心,这几年薛氏一直想找机会除了他却无从下手。朱信不除,她的计划难保不出意外,“是我强人所难了,你能应下其他事情,我已是感激万分。”
蓝怡见她犯愁,提示道,“五婶怕朱信影响行事,不一定非要把他关进牢里,让他失踪几天或受伤无法行动也成吧?”
“怎么个失踪受伤法?”薛氏听了眼睛一亮,这虽不能治本但也能拖过这一时,没准可以利用这次机会瓦解周兴家对朱信的信任,周兴家对朱信肯定不是全然信任的。上一世周兴家利用朱信引诱她害她性命,周财主当然更不会饶了给他戴绿帽子的朱信,找了个由头将他乱棍打死,若朱信是他的得力心腹,周兴家一定舍不得!可惜的是薛氏暗中一直查不到朱信让周兴家失去对他的信任的缘故。
“比如让他出门时落马或上山打猎时不慎落入陷阱中。”蓝怡说道,这样不伤及性命,只是让他几个月不良于行而已。
“好主意!朱信要入山打猎时我让人来给你送信,最好让他跌得重点,躺上几个月。”薛氏眼里闪过寒光。
蓝怡点头,这事不必周卫极出手,于燕就能办好。谈完正事,蓝怡去厨房取了些晾晒好的野菜,“包包子时用熟丁比生肉馅更好吃,瘦肉为好。这是温室里结的黄瓜,五婶带回去尝个新鲜。”
薛氏接下,想了想才说道,“若是战事再吃紧,朝廷可能要再征召武将去边关打仗,卫极能不去就不去吧,上阵杀敌就是拼命,胜了封官赏银,败了就是,就是……虽说朝廷要下旨不能不去,但去了也不要冲在前头……”
蓝怡惊得抓住薛氏的胳膊,“什么时候的事,卫极他……出了什么事?”
穿着绸袄,胳膊还是被蓝怡抓得生疼,薛氏赶紧安慰道,“也不一定的事,仗打不好圣上肯定会派战王去打,他老人家肯定能胜,也不一定用得到战王这些旧部下。”战王在大周人心中就是战神,只有有他出马,战无不胜。既然有战王在,周卫极被派去征战的可能性就不大,薛氏告知蓝怡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蓝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五婶,请您告诉我卫极他具体什么时候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
“去的时候是明年三月,先打了胜仗封官,七月时却传回讣告,说是……战死了。”薛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随后拉住蓝怡的手安慰道,“你别这样,我就是怕你这样才不想说的。现在跟我梦里已经不一样了,那时战王死了,圣上无人可用才召集战王的旧部下,而且梦中卫极也没有娶妻。现在都不一样了,做不得准。”
听闻卫极战死在边关,蓝怡怎能不惊慌心痛,又详细问薛氏一番,也没得着更多有价值的信息,蓝怡郑重地谢过薛氏送她出门,随后把自己关在屋内,眼里花花的落下来。周卫极战死边关这个可能性让她心疼的喘不过气,手抖如落叶,茶都端不稳,不能想,不敢想,没有他的日子自己该怎么办。
蓝怡摸摸戴在脖子里的黄珠牡丹抹额花雕,深呼吸几口镇静下来。薛氏说的不错,这一世不一样了,战王没死,周卫极娶了自己做妻子,这都是变数,既然知道未来可能有危机,提早预防就是。
蓝怡起身,去东院找苏永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