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KISSx34

纪宁转发完微博就拿着手机睡着了，哪知道这一切尽收纪时衍眼底，男人又对着手机沉默了好一阵子。

夜渐深，虫鸣声阵阵，世界安眠。

她第二天被五点的闹钟叫醒的时候，旁边的宋瑜正睡得昏天黑地。

宋瑜的睡姿非常让人震撼，四仰八叉和八爪鱼似的，如果不是纪宁的床足够大，二人可以一起睡，她甚至怀疑自己会被宋瑜一脚踹下去。

纪宁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睡裤失踪了，从被窝里摸出来叠好，换上长裤。

可能是昨晚太热，她不知不觉中就把睡裤脱掉了吧。

正在她窸窸窣窣叠裤子的时候，打雷都叫不醒的宋瑜忽然就醒了。

宋瑜的眼神忽然变得很犀利：“你和我睡觉怎么把裤子脱了？你想干什么？我还安全吗？”

“……”

“放心吧，我对鱼没兴趣，尤其是八爪鱼，”纪宁说，“我也不是对着你脱的，应该是昨晚太热，不知不觉就……”

宋瑜冷笑了一声：“是因为热还是因为纪时衍的荷尔蒙，我想你心里有数。”

“少说两句吧。”

纪宁把睡衣盖到宋瑜脸上，“我走啦，晚上回。”

宋瑜卷着被子滚了一圈：“给我带泡芙回来，三个。”

“嗯。”

五点钟，上班的寥寥无几，空气还很纯冽，纪宁上车前用力呼吸了几口。

车开到摄影棚时才渐渐热闹了起来，纪宁去化妆间做妆发，统筹在搭景。

接下来几周的重点，又是《此间有星辰》的拍摄了。

卓贡一到化妆间就拍拍纪宁后背：“早啊，好久不见！”

“早，”纪宁抬眉道，“也没很久吧。”

“挺久了，”卓贡佯装受伤地叹了声，“你根本都不在意我。”

二人做完妆发，一天的拍摄很快开始。

导演负责主角拍摄，副导演带着另一个组拍摄配角。

今天一开始就要拍摄矛盾冲突比较强的一场戏，纪宁得声泪俱下，还得加点声嘶力竭。

导演本来还怕她一早状态不到位，没想到纪宁两秒就出了眼泪，后面的台词语气完成得也很精确，一条过。

纪宁凑到显示器前把刚刚拍的戏又看了一遍，顺了顺颊边的头发：“再来一条吧。”

导演顿了顿：“再来一次？”

“嗯，刚刚哭慢了，宋辰星这时候的状态应该是秒哭吧，而且大颗的眼泪，毕竟憋了很久。”

人家都说偶像剧随便拍拍算了，感情戏好看颜值打光从优就成功了一大半，但连导演都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的女演员在某些细节方面，有这么多变态严苛的要求。

一场大家都满意的戏，她硬是凹了四遍才放过自己。

当然，最后呈现的的效果也确实非常好，连一贯吹毛求疵的导演本人都难得连连点头。

结束上午的拍摄，中午纪宁回车上休息。

打开微博，发现“谣言澄清机”已经开始好好营业了，除了做一些辟谣，还有安利她的戏和综艺剪辑。

而且大抵是职业习惯所致，宋瑜非常擅长捕捉热点，看到热搜上什么能和纪宁扯上关系的词条，立刻就能搞点安利向的东西发出来。

逛热搜的人多，感兴趣的也会多看两眼，加上宋瑜说话确实很好玩，评论区全是“哈哈哈哈哈”，除了粉，居然真的也有不少路人。

纪宁再度庆幸于自己这个决定无比正确。

她刚吃完午餐，发现自己之前招来的某个剪刀手给她发消息了。

【宁宁！我剪了一个你和盛千夜的《斯德哥尔摩情人》的视频，我个人jio得还挺满意的，你要不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想修的。】

这个剪刀手很擅长剪带感向视频，纪宁很喜欢她的产出，而且她平时都是默默发视频从来不找纪宁，这次破天荒地给她发了消息，大概是真的很满意。

于是纪宁点开看了看。

这种视频一般是把两位主角拍过的各种戏剪剪拼拼凑凑，弄成另外一个全新的故事，再配上经典音乐，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兴趣。

但这种频很考验作者的故事塑造能力和节奏，剪好了也非常吸粉。

她觉得满意是有道理的，好几个剧情点看得纪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能感慨太会拼了，这些来自各种剧的片段，经她之手居然毫无违和感，就演员专为此拍的一样。

只是纪宁觉得还可以更好一点：【把人绑回来那里是用的我广告的物料吗，我之前《十四行诗》有个片段我觉得更适合，大概在影片一半的位置。】

【噢噢噢我想起来了，那个好像是更贴切一些，你等等我去重新弄弄！】

剪刀手重新修缮了下，调好色，上传微博，然后上传到B站。

等纪宁买好泡芙给宋瑜带回去的时候，那条微博已经被转疯了，就连宋瑜都在看。

纪宁看着她手机里熟悉的页面：“你怎么也在看？”

“好看啊！带感啊！”宋瑜边吃着泡芙边道，“我看五遍了，你和盛千夜什么时候演百合电影？”

“……”

“马上转发就过一万了，好像还上热搜了，”宋瑜举起手机给她看，“你出圈了，而且这次是以攻的身份出圈的，太有面儿了！”

《斯德哥尔摩情人》这首歌是依托于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来写的，大意是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了感情，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想逃，却离不开伤害自己的人。是一种虽罕见但也存在的情结。

这么带感的歌配上带感的剧情，一贯无害的纪宁扮演起了囚禁的角色，有种惊艳的反差感。而一向坚强拼命着称的盛千夜，则成为了挣扎的小可怜。

没人不喜欢反差萌，B站的视频点击也已直逼三十万。

【美女果然和美女更配】

【好漂亮好漂亮都好漂亮，我愿意被纪宁虐555虐我吧纪宁！】

【@纪时衍@傅修，出来拆CP。】

微博底下也有人问：【一个是盛千夜我认识，另一个呢？】

粉丝火速赶来安利：【纪宁了解一下，可盐可甜小耳朵，收视担当从不炒作，安静拍戏还帮粉丝反黑，宝藏女孩，爱了不后悔。】

再往下滑，评论区简直是大型的爱豆安利现场，就连盛千夜都跑来给纪宁发消息，说没想到她们俩一起出圈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好在因为纪宁和盛千夜关系不错，资源也没什么对撞，所以粉丝比较和谐，也知道这个剪辑适合安利自家爱豆，没有在底下撕起来。

纪宁和盛千夜的CP没有发酵多久，她的又一个剪刀手剪了她和王樾的频。

王樾是着名谐星，心宽体胖主要讲相声，偶尔也演戏。这个视频当然主要是恶搞，毕竟流量小花配相声演员怎么看都很违和，况且王樾那张喜剧脸，看了就让人想要发笑。

视频的背景音乐还是《年少有为》，非常悲情伤感的一首歌配上这种组合，便有股说不出的笑点，点开之前纪宁一度觉得里面会充斥着“哈哈哈哈”，但是点开一看，居然不全是——

【纪宁怎么和王樾也有CP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竟然觉得还挺好看，我怕不是个假粉。】

【我是纪时衍，我杀人了。】

【毫无违和感2333】

随着歌曲渐入尾声，纪宁穿婚纱的镜头一晃而过，王樾加速跑向婚礼殿堂。

“婚礼上/多喝几杯/和你现在那位”

几个空镜之后，王樾在赶往婚礼的途中车祸，而另一边的纪宁还看着门口发呆。

——在等什么？

——没有。

——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最后一幕如撕碎的纸张般剥落消逝，留在漆黑屏幕上的是一行简单的歌词：

那些美梦，终究还是没有给你。

弹幕画风突变：

【？？？我看哭了？？？】

【怎么这么虐？？我不是笑着点进来的吗？？】

【前半段笑炸，后面哭崩，太好哭了吧。】

靠着王樾超高的国民度，以及引人好奇的搭配，再加上后期反转虐的剪辑，这个频再度出圈，甚至达到了三万转发。

有一开始觉得好笑的路人被纪宁吸引了主意，某个几万粉的数码博主在转发里问道：【纪宁演技不错啊，演偶像剧的吗？都演了什么？】

第二天再度发博：【纪宁粉丝太狠了，昨晚到今天我私信箱就没停过，各种文字视频安利。行，我入坑了，明天就用新手机给纪宁打榜。】

就这样，纪宁靠着一张没有攻击性的脸，和适配性极强的演技，获称“B站三千佳丽之一”称号。

有阵子热门全是她的各种频，给她在各位观众面前刷足了脸，也让大家意识到其实她的路人缘并不差，甚至还算不错的类型，否则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看那些稀奇古怪的剪辑？

总之那阵子她的路人好感度提升了不少，也有不少人关注到她演什么像什么的演技，疯子能演，少女能演，妖媚的能演，清纯的也能演。

所以才能适配各种题材的剪辑。

B站是个很适合吸粉的地方，不少人会在好感某明星的时候去上面搜索物料看，纪宁的剪刀手赶紧又制作了一堆安利向视频投放B站，为纪宁吸粉固粉。

——

不用拍戏的那天纪宁照例也没有闲着，飞到R市进行《初吻日记》的拍摄。

R市似乎没有什么很适合拍摄的景点，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把拍摄地定在了那里，听说好像还是纪时衍自己安排的。

从工作人员手里拿到票时，纪宁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什么。

纪时衍的电视剧处女作就是在R市拍的，好像还有一场很有名的戏，就是在这边的花博会里完成的。

不过……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她进花博会的时候，男人已经在门口等了几分钟了。

纪时衍看她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戏，无论是之前在船上还是举行活动之类，只要和他剧情有关的，她全都如数家珍。

于是他便打算带她来这附近逛一圈，毕竟女孩子大多都有初次的情结，所以她应该会喜欢……体会他初次拍戏的地方？

身为直男，纪时衍也不太清楚女孩子在想什么，只能尽自己所能地揣摩一下。

二人走进花博会，沿着主场馆和喷泉池转了一圈，纪宁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他或许也觉察出了她的沉默，看到附近有个小型的架子鼓台，想起自己曾拍过的一个名场面，便三两步走上台阶，准备和她来点打鼓的互动。

但纪宁站在台下目光复杂，足跟似是钉在了地上，久久不动一下。

怎么说呢，因为对纪时衍的戏都太了如指掌，从踏进这个园区的第一刻起，她的目光转向哪里，面前就能浮现出剧里男女主的互动场景。

因为熟悉和了解，每一寸记忆都太过真实。

她一度感觉不是自己来这谈恋爱，而是自己来这，看纪时衍和别的女的谈恋爱。

所以尽管男人打鼓的样子是真的很A很帅很吸引人，她也是真的期待了很久，但纪宁还是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所有鼓声停歇下来，纪时衍问她：“花粉过敏？”

——花粉不是很过敏。可能对你和别的女人拍戏的地方有点过敏。

纪宁揉揉鼻子，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那出去吧，不在这拍了。”

纪宁本以为自己逃开了纪时衍的感情戏诅咒，结果出了花博会，下午，他又带她去做手工小房子。

房间里摆满材料包，材料包内有各种胶水和小砖块，可以按照指示说明做一个只属于两人的小房子。

当然，这也是纪时衍处女作里的名场面。

纪宁只觉得脑仁好疼。

她知道他当然不会故意给自己找罪受，但只要一抬头，就觉得自己被剥离在亲密关系之外，不得不想到他和另一个人在这里有过回忆。

——纪时衍当然完全想不到这些。

对他来说，拍戏是戏里的人物体会，现实是自己的感受体会，他素来分得很清，不会分裂。

但纪宁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看似很认真地在切割砖块，实际上神思早就飘忽了。

一个没注意到，刀片斜了斜，在她指尖划出了一个小口。

她下意识“嘶”了声，赶紧起身开了水龙头冲洗了一下手指，然后含在嘴里消毒。

男人甫一走过去，就看到她站在洗手台边放空的样子，少女眼睑半垂目光涣散，水红色的唇间衔着前段指节，眼一眨也不眨。

他喉结滚了滚，反身靠在台边：“在想什么？”

她默默吮了吮伤口，这才把手指拿了出来，说，“没什么。”

是想和他说的，但想了大半天也不晓得要怎么开口。

她左右也真不是他的谁，没有底气去说“不想和别的女生一起分享”这样的话，那是真正的女朋友才能耍的小脾气和小特权。

最后他们还是做完了一个小房子，不过纪时衍怕她又刮到手，所以切砖都是他来，她只用负责粘合。

成品还不错，马卡龙色的小屋子，装进亚克力展示盒里颇有几分童话感。

她不自觉问：“你们之前也有带走吗？”

纪时衍没听懂：“嗯？”

“就之前在这拍戏的时候，做的小房子有带走吗？”

他毫无预料，听她问完之后还顿了一秒，这才仔仔细细地想了半天。

“……不记得了。”

“戏不记得了，还是花絮不记得了？”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男人淡淡道，“除了进球很爽，其它都忘了。”

剧里他做的是个足球场，还往里面踢了一个球。

沧海桑田的更迭之后，他只记得踢球很爽，其它的都不记得。

直男人设，果然不崩。

郁闷了大半天的纪宁终于难得扬了扬唇角。

晚餐的地方定在一家拉面馆。

纪宁中午没吃多少，这会有点饿，等面上来之后撒了点配料就吃了两口。

她没想到刚刚那小盒子里装的是辣椒面，并且辣劲儿是真的很大，几秒钟的时候口腔和喉管仿佛就已经被烧着冒火。

旁边刚还摆着一杯冰蓝色的饮料，她下意识就抓过灌了几大口，饮料堪堪见底才抑制住辣意。

她把面又翻了两下，把辣椒拌匀，才撇了撇汤面继续慢慢吃起来。

纪时衍吃到一半起身去拿水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杯蓝色的东西已经见空。

他看了看纪宁，沉默了几秒。

她点的套餐配的是橙汁，他点的是酒。

橙汁因为要鲜榨所以等会才能上，只有他的酒是被服务生放在桌面中间的。

所以说，纪宁刚刚……喝了这么大一杯酒。

知道她不能喝酒，纪时衍递过去一块西瓜：“感觉怎么样。”

纪宁没回答。

他催促了声：“嗯？”

“没有感觉，”她咬了咬下唇，“就是好热啊。”

少女偏头，通红着耳朵指着那杯酒：“刚刚，这个，这么冰，为什么我喝完了，觉得好热呢？”

怕她有什么反应，纪时衍起身扯了张纸巾准备递给她：“因为你……”

谁料话说到一半，少女蓦然抬头，一个手指把他定在那里。

“我知道了。”

“什么？”

酒劲儿上来得快，纪宁此刻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她含混不清地半眯着眼，说：“你的第一场吻戏，就是在这儿拍的吧？”

男人还是一贯的沉着：“那是借位。”

“借位拍的吻戏就不是吻戏吗？！”少女一拍桌子，“那也是吻戏啊！”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居然开始欣赏起了她喝醉后难得的大胆状态。

男人挑了挑眉，“嗯，继续说。”

少女抖了一下，眉头拧起：“而你，今天是和我一起出来玩，一整天却都让我复习你和别的女人的恋爱剧本，上午花博会架子鼓，下午做房子，晚上还来带我看你们接吻的地方？”

他好整以暇又重复一遍：“都说了是借位。”

说完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自己觉得她今天情绪不大对，原来是……吃醋了？

算吧？

“借位又怎么了！”

似乎是觉得没气场，少女站起身来，瞪大杏眼凶巴巴的，但眸子里仍然镶嵌着水光潋滟。

“我现在坐在这里，满脑子都是你们接吻的……”

他高，此刻和她隔了一个桌子，还是可以单手撑着桌子附身看她，少女所有微妙生动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纪时衍甚至开始悠哉悠哉地补充了：“满脑子都是我和别人接吻的画面？”

“当然了，不然呢！”少女磨了磨牙，“全部都是，就在我眼前，忘也忘不掉……”

“用别的替换一下就能忘了。”他答得很快。

她还没来得及问，下一秒下巴被人顺势抬起，面前一暗，带着樱花吐息的唇辗转到她唇间。

像刚刚他们分过的樱花冰激凌的味道，甜甜软软的，还很冰。

男人一手撑着桌子，身子横过小小的圆桌，另一只手的食指微勾，抬着她的下巴和她接吻。

刚还在滴滴叭叭说着话的纪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她呆滞地盯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纪时衍的眉眼。

不知道多久过去，他撤退稍许，轻声问她：“现在能忘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