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命悬一线

段穹宇看着自己手上的血, 也吓到了。这毒恐怕非同小可，他有性命之危！

难道他这辈子比上一世还不如？不满二十就要挂掉了？

不！他不甘心！

他伸手颤巍巍地抓住段琼妍的手，“神医……去找神医！”

段琼妍抹去眼泪, 狠命点了两下头, “停车！”

马车夫连忙停下来。段琼妍一蹦就跳了下去，和阿强对了一下汇合的地点, 坐上另一辆马车，找神医去了。

阿强带着段穹宇, 到了最大的药铺。药铺的坐诊大夫被阿强直接抓了出来。大夫给段穹宇诊脉, 脸色变幻不定。

良久, 他同情地看着段穹宇，叹气道：“回家准备丧事吧。”

“不！”阿强一个大男人，此时也受不了地吼了出来, 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我的孙儿啊！”惠郡夫人刚到外面，也听到了大夫的话，惊得喊出声就昏了过去。

段宏盛和杨慕玉连忙拉住惠郡夫人，扶进内室病人休息的地方。

“他中了鹤顶红, 就是神仙在世，也难救啊……”大夫也十分遗憾。这家人看起来富贵非常，这么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就要死了, 肯定受不了。

段穹宇忍着肚子里的剧痛，看着大夫道：“大夫……吊命，帮我吊命！”

大夫看着额头上汗如雨下，脸因为剧痛, 皱成一团的人，还有力气说话，且一声没哼，大为佩服。

他一边拿出人参片给段穹宇含着吊命，一边叹气道：“哎，是个大丈夫，可惜……”

段穹宇知道他可惜什么，也知道在大夫看来，他如此只是徒增痛苦。但是抱着对神医的最后一丝期盼，他不愿意放弃。

床边的父母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脑子里糊成一团浆糊，只剩下坚持，再坚持，再再坚持……

顾元纬今天也神思不属，住在段穹宇的私宅里，教那些门客知识，却屡屡出错。最后，他实在无法，就没教了。

段穹宇今天只是和家人一起去护国寺上香，他虽然很遗憾，不能一起去，但也没想过他会出事。

在屋里来来去去转了半天之后，他终于让那些保护他的暗卫去找段穹宇。等啊等，他都恨不得自己去找的时候，暗卫回来了。

其实时间过去并不久，段穹宇中毒的事，早已经在东市传开，暗卫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只是顾元纬自己如坐针毡，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什么？！他中毒了？还是鹤顶红？”顾元纬被这个消息惊得跳了起来，脸上的血色尽褪。

鹤顶红啊，自古以来无药可解的催命毒|药！

此刻，他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要去找神医。跟段穹宇一样，他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神医。

“段大娘已经去了。”暗卫回报。

“那我们就去药铺。”

顾元纬骑着闪电，迅速来到了药铺。到了药铺，他就看到了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段穹宇，脸上全是汗，唇上发紫。

段穹宇觉得自己看到了顾元纬。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不信邪地叫了一声，“娘子？”

“哎。”顾元纬应了一声，对着阿强道，“你去拿根筷子、十个鸡蛋来、一个盆，还有洗米水，快！”

段穹宇用一只手拉住顾元纬，将头靠近他的怀里，“能……见你……最后一面……真好……”

顾元纬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说到最后，顾元纬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完全不敢想，段穹宇死了之后会怎么样。

“你不准死，听到没有！”顾元纬对着段穹宇吼道，“你死了我要娶一摩尔女人。”

段穹宇听得糊里糊涂，但是顾元纬要娶女人他听清楚了，气得忍不住死死攥住顾元纬，“我……还没……死……呢……”

“那就不要死！”

顾元纬扶着段穹宇趴在床上，将洗米水让他喝下去，然后用筷子抵住他的喉咙拨弄。喉咙痒得受不了，段穹宇开始呕吐。

一边的大夫看着，对顾元纬道：“他……你这样让他死得更难受。”

顾元纬凶狠地看了大夫一眼，让大夫不禁退开了视线。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白净文弱的青年，会有如此狠厉的目光。

“大郎他……真的还有救吗？”段宏盛不禁开口问道。

顾元纬看着这个颓丧的中年男人，看得出他还是爱段穹宇的，摇摇头，“我不知道。”

段穹宇呕吐出来的秽物，让室内的空气一阵恶心。

杨慕玉捂住嘴，对着段宏盛道：“我们去外面吧，闻着我也想吐。”

段宏盛虽然有些不满，还是点了点头。杨慕玉出了内室，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那笑容很短暂，即使已经在最后一刻，她也不能露出马脚。

顾元纬看段穹宇吐得只剩下清水，再也吐不出的时候，将鸡蛋清灌进他的嘴里。段穹宇被这些东西恶心得不行，但还是听顾元纬的话，喝了几碗。

顾元纬将段穹宇扶着躺在床上，心里祈祷着神医快点，祈祷着段穹宇能够平安。至于找出凶手，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段穹望见母亲出去，他也呆不住，出去了。

他拉着杨慕玉，悄声道：“这次他跑不掉了吧。”

杨慕玉横了他一眼，“你兄长要死了，你那么开心，是想让人看出来吗？”

“哟，母亲和二弟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段琼妍领着神医进来，就看见两人说悄悄话，段宏盛还一脸喜色。

杨慕玉慌了一下，但立刻找出了借口，“哎，你不知道，顾大郎来了，看起来很有办法的样子，我们这是为大郎高兴呢。”

段琼妍听了，心里也是一阵高兴，但还是快速地将神医请了进去。可是看着愁眉苦脸的顾元纬，她就知道事情不容乐观。

见到神医，众人连忙给他让出位置。段穹宇却不愿放开顾元纬的手。

“我去那边，不离开。”段穹宇松手之后，顾元纬绕到床另一边，拉着他的左手。

神医倚蛇郎君对他们的互动，有些奇怪和不解，心想：“这两个朋友，也太亲密了吧。”

抓住段穹宇的手，倚蛇郎君认真地把脉，然后撬开段穹宇的嘴，看他的舌苔。确诊之后，他从药箱里拿出本子，开出一张药方。

段宏盛站在他的身边，见他开药方就喜出望外，“神医，真的有救吗？虽然冒犯了神医，可是请你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神医……”

倚蛇郎君将药方递给段宏盛，“你们要是一个时辰之内，凑不齐这上面的药材，才真的是神仙也难救。”

见到真能救，坐诊大夫忍不住走过来，想要看看药方。

“大夫，帮我抓药。”段宏盛直接将药方给了他。

坐诊大夫本来想研究一下，但是也明白抓药是大事。他看着药方，才明白为何倚蛇郎君说凑不齐药材。

其他的药材都还不能难倒他们这京城第一大药方，唯独那冰山雪莲是宫廷御药，寻常人根本得不到。

听到冰山雪莲没有，段宏盛也能够理解。冰山雪莲是番邦进献的贡品，每年也只有八朵。

冰山雪莲生长在极高极寒之地，只有最强壮的勇士能够爬上去，然后在茫茫冰雪天地之中，寻找那小小的白色的雪莲。

雪莲不大，而且还是白色，这样寻找的困难大大增加，所以这样的圣药，量是非常少的。

段宏盛本来准备立刻进宫，可是此时惠郡夫人已醒，听到此事，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去找太后，你就留在这里吧。”

段宏盛想想，也只得叮嘱母亲小心。惠郡夫人和当今太后是手帕交，虽然现在地位悬殊，但关系还是比较亲密。

惠郡夫人现在吃斋念佛，去皇宫的时间是少了，但是在太后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何况太后那里，每年都能分到两朵雪莲花。

惠郡夫人急冲冲进宫，拜访太后之后，她也顾不上寒暄，直接寻求帮助。

可是太后却无奈地看着她，“实在可惜，今年的两朵冰山雪莲，我自己吃了一朵，另一朵给了我那侄孙女。”

冰山雪莲不但是解毒的佳品，同时也是补气养血调养身体的良药。

“你也别太担心，我让人去问问圣人。”

可是回来禀报的宫女也说没有，早就用掉了，新进贡的还没有到。求药无望，惠郡夫人又觉得脑袋昏沉，不省人事过去。

太后知道事情重大，连忙让御医为她治病，又让她的仆人回去报信。

众人焦急地等待着，却听到没有的消息。段琼妍哭得钗环散乱，头重脚轻。就连段宏盛，也觉得难以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巨大的打击。

顾元纬恨不能自己化作一朵冰山雪莲，给段穹宇做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