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嘴里说的话,没一句能信。弄坏了一了百了。
原来‘为了你才来学校’,是这个意思。
最开始是为了董忠磷老师,同样是费尽心思百般讨好,被他戳穿以后,对他的态度才是正常的态度。在知道真相之前,就像他说的,绝对不是,也不可能是。
长腾石化的总裁,哪里需要他来养。
能让上心的徐亦,早就不是三年前那个在他面前故作凶狠、背后傻傻暗恋的单纯少年了,而是个怀揣着目的,理智过头的成熟男人,从头到尾只有他被牵着鼻子走还不自知。
更残酷的是,他记得徐亦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说徐亦不了解他,到底是谁不了解谁。
那些让他心动的甜言蜜语,美好憧憬,全成了一根根针,狠狠扎进心里。
都是假的。
陆以哲面无表情地把挂好的衣服,连同大捧大捧恶俗的玫瑰花,通通砸在地上,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落地窗外应景地闪过一道闪电,豪华套房骤然亮了一刹,关门声混在雷声中并不明显。
徐亦边洗澡边哼歌,看似悠闲,心里如火中烧,兴奋得不行。
他对自己的身材很有信心,就是左臂上的伤疤影响美观,手感更不怎么样。徐亦不想因为伤势让单纯的身心结合掺上复杂的同情和感激,琢磨着出去以后,把灯关了,或者做的时候蒙上陆以哲的眼睛。
光想象陆以哲光着身体躺在床上,向他张开长腿,包住他的老二,徐亦浑身狼血沸腾,忍不住要硬了。
画面太有冲击力,实在迫不及待,这次是徐亦成年以来洗澡最快的一次,只用了半小时多一点。他腰上围了圈浴巾,故意扯低了些,露出些许耻/毛,白色浴巾下隆起一坨,惹人遐想,加上线条优美胸肌腹肌,诱惑力十足。
“亲爱的,不好意思让你久……”
准备好化身为狼的徐亦出了浴室,得意的表情僵在脸上。
入目一片狼藉,满地残叶和花瓣,他的手机扔在地上,陆以哲的衣服和鞋子都不见了。
徐亦看了眼手机的通话记录,拨过去发现是张审言,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他脸色铁青地吼道:“你他妈到底说了些什么?!”
张审言回国换了这边的手机号,以为能联系上徐亦,谁知道恰好是关键时候,接电话的是当事人。
“你在酒店?我现在去接你。见面说。”
徐亦踩着凌乱的玫瑰花,迅速穿衣服。
以陆以哲的个性,徐亦很难想象他拿这些东西发泄,心里该有多愤怒,所以那时应该是摔门声。
当时应该追上去解释,他居然还在洗澡!
现在都快过去半小时了,这里是市中心,外面下着雨,不止没有回学校的公交车,而且来往的出租也很难拦到。
陆以哲的手机关机,徐亦冒着大雨,在酒店附近的街道找了个遍,也没看到熟悉的人。
徐亦慌得不行,陆以哲不认路啊,不看地图怎么行,钱包有带吗,淋雨了会生病,出事了怎么办……
如果陆以哲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徐亦扶着墙,慢慢蹲下喘气,满脑子都是陆以哲。突然间,好像真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突然,一把伞罩在他头顶,挡住了雨水。
“以哲……”徐亦眼睛一亮,迅速回头。
背后的男人英俊挺拔,一脸严肃,路边停着他的车,黑色的suv。徐亦的眼神变的锐利。
张审言从没见过徐亦这么狼狈的样子,之前通话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以为会是徐亦的玩笑,直到他看到几乎崩溃的徐亦在雨里漫无目的地找人,焦急之下对路边跟着他响了许久的喇叭声熟视无睹,张审言突然发现有些事,好像和他想的不大一样。
“我的公寓在附近,明天送你回学校。”张审言去扶他,把人拉起来,徐亦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你干的好事!现在满意了。”
张审言没来得及躲,偏过头,他摸了摸嘴角,对歇斯底里的徐亦说对不起。好心办坏事,你一直不接电话,我的话说得重了点,他全知道了。
“我很抱歉不知道是这么关键的时候……”
徐亦把伞推到一边,自顾自地往前走。说这些没用,张审言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挽回。
“买戒指,跟他求婚,他什么都好,我没有骗他,我希望未来都能跟他一起过。”
“很好也不值得你这样。”徐亦是什么身价,随随便便都能撩到人,张审言打从心底里觉得,没他这么追人的,太过在乎,用力过猛。
“你不懂。”如果陆以哲同意,徐亦甚至想,我可以放弃所有的我自己,去成全我们。
“呢?你那么在乎他的看法,我以为你和他是一对。”
“憧憬过,因为我缺爱。”现在缺陆以哲,他不确定陆以哲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见他答得严肃,张审言脸皮略抽搐:“……是吗。”
徐亦浑身湿透,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滑下,脸色白得吓人,他去一个个店里看,珠宝店早就关门了。
“戒指要什么款式,我帮你订,指围多少。”
张审言给他打开车门,平板打开卡地亚官网,塞到徐亦手里,发现他皮肤的温度略高,张审言没在意。
看到这样的徐亦,他总算能理解的意思,但不完全认同。
谁能说性情中人就不好,就像徐亦说的,以后的日子还长。
如果徐亦真是玩弄感情,估计就到此为止了,如果徐亦是认真的,反而有回旋的余地。当务之急是让两人尽快和好。
虽说张审言对此已经不抱希望了,一开始长腾在这个项目上就失去先机,他和徐总尽了最大的努力,结果不太理想。
徐亦受够了分歧极大、态度不友善的股东们,决定脱离没什么发展前途的长腾,他估计也会跟着离开。
事情一说穿,陆以哲要毕业,徐亦已经没有必要再回学校上课了。
徐亦打电话给杨文数,没有陆以哲的消息,他冷静不下来。
直到半夜,对方才会信息,陆以哲宿舍的灯亮了,徐亦这才松了口气,选好戒指,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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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陆以哲从出租车上下来,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司机毫不客气地绕路绕了半个市,打表将近四百。收了钱,司机笑眯眯地递上名片。
“不是说了别绕路的吗!像你这样唯利是图,没道德没职业素质,还没责任心,会赚钱有什么用。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不绕路,以后打车,次次都会叫你,关系好了,我可以让同学让认识的人都坐你的车,被占点便宜没什么,但你太黑心了。车牌号,所在公司,名字和手机号我都记住了,等着挨批吧!不认路,你开什么出租。”
陆以哲把名片捏进手里,被坑过那么多次,这是头一次对无良司机发火,说话的时候声音气得发抖。
这人一路上不说话,给钱的时候也爽快得不行,这要是被投诉几次,年终奖就没了,司机还算老实,撑开伞赶紧追出去,怎么也陪到半夜了,谁都得做生意,媳妇一直说他没出息,给孩子赚点奶粉钱不容易。
“……同学这样好不好,还你一百五,就当看你心情不好,叔叔带你转转了,剩下的是油钱。”
校门口值班的保安,把灯光打到这儿,陆以哲接过伞,最终还是没要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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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亦淋了小半夜的雨,回去挑戒指一直到早上,才昏睡了几个小时,起床呼出的气烫人,他心里念着陆以哲,走路头重脚轻,把平板递过去,示意就这个。
款式简约大气,价格也很漂亮。
“眼光不错。”张审言正在熬汤,午餐做好了放在桌上,回头一脸同情。
“看你脸色不太好,昨晚做噩梦了?”
徐亦没胃口,吃了点就吐了,之后没了知觉,只听到张审言在喊他。耳边的声音在梦中换成了陆以哲的。
等再次醒过来,他在医院病房,房间里只有张审言,做的梦已经记不得了。
高烧没退,头疼得厉害,嗓子哑得说不出话,徐亦强撑着下床去拿手机,没有陆以哲的任何消息,连发过去的信息也没有回应。
看时间是十九号下午四点,徐亦眼前发黑。
“徐总,我跟你合作到现在,还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够新鲜,”张审言削苹果,“真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变成这样,那个陆以哲……”
“你调查他了?”徐亦猛地睁开眼,从别人嘴里听到陆以哲三个字都让他很不舒服,“谁也别插手我跟他之前的事,更别以我的名义,去跟他谈合作,这是我的底线。惹火我了,后果更严重。”
“不用调查,就这个名字,你都喊了一天了。”
张审言抛了个盒子给他,暗红色小方盒,很有质感,打开来看,正好是他挑选了一晚上的那款。
“叫人去了趟法国。”
“谢了!”
徐亦换好衣服,说:“车借我。”
“不用我送你过去,也不要我帮你解释?”见他不乐意,张审言只能说,“有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徐亦只带上戒指,驱车回学校。
“见一面吧,你总得给我解释的机会。晚上八点,我在实验楼下等你。我会等到你来为止。”
陆以哲盯着最新消息,静默了很久,回了两个字:有事。
只是拒绝似的两个字,足以让徐亦欣喜若狂。
“等你,”徐亦一如既往地秒回,暧昧,“我好想你。”
陆以哲心里猛缩了下,针扎般的疼痛蔓延开来,他把手机摔到桌上,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徐亦好样的,一天没动静,也没回学校,现在想解释,估计已经有了很完善的一套说辞。
陆以哲只晚到了半个小时,徐亦果然还在楼下等他,穿的是跟之前不一样的衣服,尽管很休闲,却怎么看都不像学生。
徐亦看到他,仿佛跟没事人一般地朝他招手,并笑着迎了过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麻烦就站在那里说。”
陆以哲在离他两米处的地方停下,客气地称呼他为徐总。
徐亦脸上笑容一僵,低声说:“以哲。”
“我们分手吧。”陆以哲说。
每个人都有苦衷,每个人的生活好像都很难过,但这都不是伤害、欺骗别人的理由。
陆以哲没法等到徐亦跟他说结束,就已经忍受不了了。
他没有任何亏欠,主动提分手没能抵消半点痛苦,只是他已经够难受,不想再听徐亦游刃有余的辩解。
陆以哲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