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我哥的代价

 自从我当了医生，每天就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几台手术弄得我累死累活，好几次我都想撒手不干了，这种时候，我哥就会跑出来给我做思想建设，虽然没什么用就是了，但为了我们，为了这个家，我被迫继续当社畜。

日子真难熬，我每天都困得不行。

今天又连着做了两台手术，花了我好几个小时，出来天都黑了。

我正寻思着吃哪家的外卖比较好，我哥就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

“小修漫!想我没?”

我哥放下手里的饭盒，把我揽进怀里，我也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肩膀上，瓮声瓮气地问他今天带了什么吃的。

“今天吃饺子，你不是一直念着想吃我做的饺子吗?我今天得空，就给你煮了水饺，你喜欢的肉馅!”

我哥松开手，拉着我坐在椅子上，然后打开饭盒，热气腾腾的饺子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亮光。

“好香啊哥，你手艺又进步了?看来你挺清闲啊。”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薄薄的饺子皮一下就被咬开，里面的肉馅混杂着一些汤汁，我哼哧哼哧地继续吃。

“我不想干了!好累啊哥。”

我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喝了口汤，然后抬起头，看着我哥。

“修漫，学医是你一直的理想不是吗?既然你都走到了这一步，就不要再想着回头。我们家修漫可不会半途而废的对吧?”

我哥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细细地帮我擦着唇边留下的汁水，动作轻柔，让我像被一汪春水包裹住，我很愿意徜徉在我哥的温柔里，一辈子。

“哥，我不会半途而废，我失败过一次，知道坚持的过程不容易，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要懂得珍惜。”

我定定地看着我哥。

“嗯，哥知道的。”

我哥收回手，把纸巾扔进远处的垃圾桶，动作恣意散漫，但我还是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好像又藏了什么。

“哥，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

我抓住他的手，使劲扯了扯，让他的注意力回到我身上，可我哥的注意力从来都是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出神这么久?

我开始有点心慌。

“没事，哥没事的，哥一直都在。”

这句话有些驴唇不对马嘴，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我清晰地知道，他身上出了什么事，可他从来都是藏着掖着，不跟我分享。

“你到底怎么了陆修远!”

我有些着急，干脆站起来把他的脸掰向我，让他与我对视，我想知道他藏了什么才不愿意看着我，不愿意告诉我。

“修漫，哥……哥对不起你。”

我的怒火被这句话点燃，我忍不住颤抖，指尖都在叫嚣着，我生气了。

“你怎么了?送完饺子就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很奇怪!我害怕你出事你不知道吗?”

我不耐他的磨磨唧唧，于是鼓起脸颊，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我感觉这样真的好蠢，但我知道，这非常有效，尤其对我哥来说，他真的很吃我这套。

果不其然，他看着我生气的样子，还是心软了，垂下眼睑，在犹豫不决中开了口。

“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去做一些事情，这个时间我不确定，所以……”

我叹了口气，觉得他还是没有和盘托出，但我直觉这跟他的记忆有关，毕竟之前我问他为什么可以想起来，他总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跟我说实话。

“你为什么要离开，要做什么事?我不在乎时间有多长，我只想知道，这五年，你藏了什么，仅此而已，哥。”

我一股脑问出了这些年我最困惑的问题，五年了，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告诉我。

“我的记忆是交易来的。”

“当初我的灵魂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向深渊，我狠下心跟阎罗做了交易，我知道这很扯，但我还是试了试，成功了。”

我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就像是在黑暗里走了好久好久，一路磕磕绊绊，最后终于在漫长的黑夜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光的样子，雀跃里带着不敢相信。

“我用我的记忆交换了你的记忆，让你记起来上辈子的事，但是我的记忆只能存在五年。”

“并且交换的你的记忆并不完整，所以你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所有的事，因为那是我的记忆，所以有很多你所发生的事，在我的记忆里并不存在。”

“我现在需要再次交易，以保证我不会忘记我们的过去。”

“所以我过几天就要回地下。”

我终于知道了真相，也知道我哥藏着这么多年的秘密。我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让泪水模糊了眼眶，让心潮涌动。

怎么办?

我胡乱地擦去泪水，吸了吸鼻子，努力地想去抓住我哥的手，一刻都不敢放松，生怕这个人下一秒就离开了。

“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这么久，你可真会瞒，让我老是担心。”

我哥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发顶，眼里是数不尽的星光。好像深夜里天上的繁星，赛过了高处的弯月，让人移不开眼。

“你不会忘记我对吧，只是会失去上辈子的记忆对吗?”

我伸手拂过我哥的眼睑，在上面轻轻落下一个吻，我用尽力量去克制，好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颤抖的唇让我哥笑出声。

“你怕什么?我永远不会忘记你，那段记忆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所以我不愿意失去。”

他话风一顿，接着，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可是失去上辈子记忆只是冰山一角，我对你的记忆也会逐渐消失，这是因果啊宝贝儿。”

他亲了亲我的唇角，专注地看着我。

“我不会忘记你，修漫。”

“哥，你忘记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记得你，然后天天在你面前晃悠，让你重新爱上我，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经历未来。”

我笑着，泪水却蓄满了眼眶，从眼角滑落。我很痛苦，但是为了不让我哥担心，我必须要笑，要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哥，你去吧，我等你回来，让你再爱我一次。那些电影电视剧什么的经常会有这种桥段，女主忘记男主之后，又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我也可以的!”

我爱笑，笑起来总是很阳光的样子，所以我希望我用我的阳光，照出我哥的路，让他在黑暗里有一个不曾失去的方向。

第二天，我摸着空荡荡的床，心里思绪万千，但是我不敢哭，我怕我哥看见，然后担心我，所以我要做出跟以前一样的事情。

但是生活回不到正轨，因为我失去了我哥，失去了我这两辈子最爱的人。

楚曦和也是我们医院的医生，他跟我平起平坐，平时我们也会聊聊天，因为是我哥救了他。我们的关系还算不错。

我哥不在的日子，我开始写日记，记录下每天发生的事，让我有个盼头，感觉这么写下去，我哥就会出现。

我还把我上辈子的事都写了下来，放在盒子里锁起来，就当是一场梦，梦醒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每天都是医院和家两点一线，因为我期盼着，只要我哥回来，第一眼就能看见我，然后像小说主角那样一下就爱上我。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一见钟情!

又过了一年，李江皋来我这边工作了，我们经常聚，有的时候聊聊天，有时候只是坐着不说话，但是我们都有归属感。

顾繁和赵芨早就买了房子，在这边定居，搬家入住那天，我们四个人难得的聚了，都很高兴，聊了聊近况。

餐桌上只剩喜悦，我那天喝了个烂醉，在顾繁他们家睡的觉，居然梦到我哥了，我从那天开始，就觉得他们家挺神的。

从那之后，我有时候就赖在他们家不走，然后晚上就可以做梦梦见我哥，感觉挺过分，这叫思春，赵芨老是取笑我。

我也不理睬，自顾自地做事。

李江皋跟他高中女神谈恋爱了，每天都来我面前秀，我也总是酸他们，但我知道，李江皋是怕我孤单，怕我一个人。

我们很默契的不去提我哥，他们老早就知道我哥走了，但从不问那么多，这让我觉得挺暖心的，但是我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觉得难受，没法淡化。

我做什么事都能想起我哥。

拍照的时候觉得身边空落落的，于是就去翻以前我们的合照，然后P进去，就感觉我哥一直在。

吃饺子也会想起我哥，觉得我哥煮的饺子真的很好吃，很香，我好久没吃过了，所以决定自己学，虽然没什么做菜天赋就是了，之后我一直都去顾繁他们家蹭饭，顾繁做的挺好吃，但是没我哥做的好吃。

就这么又过了一年，我二十五了，但是自从我哥走之后，我就没再过过生日，于是李江皋觉得必须办一个大的。

然后我被迫过了一个喧闹的生日，虽然人很多，但是没我哥在，我还是觉得很寂寞。

李江皋跟他女朋友订婚了，我吃了订婚宴，他女朋友确实挺好看，不过没我好看，我哥说我是最好看的，那我就是。

顾繁和赵芨也去国外办理了结婚证，他们也算是夫夫了，我也不好再去打扰他们，所以没再去他们家蹭饭，自己每天吃外卖。

我好累啊哥，没你在的日子真的好无聊，每天过着繁琐的生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应付。

我好想你，哥。

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