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 龙有逆鳞

乌拉乌拉，救护车飞快的从荣镇派出所开了出去，开向镇医院，引得人纷纷侧目。

待救护车一走，二楼上，满脸阴沉的张卫东对有些忧虑的郭于民道：“所长，雷指导员突然犯病一事，虽然属于偶然，不过为了表明楚副所长和杨副所长和我等人的清白，我建议，所里必须开出一份儿证明，需要我们在场四人的说明――”

“张卫东，你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当罪犯了？”楚副所长一听就不高兴了。“指导员的事和我们没关系，反倒是某人――”

张卫东盯着此人，冷冷道：“反倒是什么？楚副所长有话可以直接说，不要藏着噎着！我和指导员隔着一张会议桌，而你却是接触了身体，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这事是你造成的？”

“什么，你威胁我？！”楚副所长羞怒不已，居然被同样是副所长的张卫东威胁了。

“所长也在，我没有威胁你，不过，如果我担心有人一走了之，回头不实话实说，反而搬弄是非！”张卫东冷冷道。

“你！哼，懒的和你计较――”楚副所长还想出口来着，但一触张卫东如狼噬人的眼神，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将脱口的话都憋了回去。

“好了，吵什么吵，你们这样子成什么体统？泼妇骂街？这还象一名领导干部吗？”郭于民唬着脸。

“所长，我还是建议这份证明必须开。否则一旦离开现场，指不定有人对我们误会，我们的工作就被动了，实在不行。我让刑警大队介入，立案调查，无论对指导员还是我们，都是一件好事，另外，派出所可能需要向镇委、政府汇报的，我们也必须有所准备，脑溢血可不是一般的病。即使好了，也会有后遗症的――”张卫东继续说道，少了雷剑锋，他说话就不避忌了。

楚、杨二人脸色微变。一是对张卫东这盛气凌人的态度恼火。大家都是副所长，凭什么你就骑大家头上吆五喝六的？把大家当骗子？摆明了不信任他们！

二是指导员真是脑溢血的话，那么，可能真的要提前退了！

他们该怎么办？

楚副所长再一次忍不住了，嘲讽道：“是不是脑溢血。是医院说了算，张副所长，你是警察，不是医生。若让同事们听了你的话，岂不是寒心？有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嫌疑？！到时。一旦传出警界英雄什么什么的，派出所岂不是要遭受无妄之灾？这名誉谁来挽回？责任谁负？”

楚副所长越说越兴奋。给张卫东扣的帽子也越大了，仿佛无穷被压抑的气今天被宣泄出来了，越说越痛快。自然的，大家的脸面今天就彻底撕破了！

“楚副所长不用上纲上线，也不用给我大扣帽子！是不是脑溢血，随后不就知道了？”张卫东这时却淡淡道。“当然，不是脑溢血那岂不是更好？雷指导员健康还不好？有争的必要？”

“大家还是听所长怎么指示吧――”

楚副所长顿时又被噎的不轻，憋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更对张卫东恨的牙根痒痒的，他发现，他斗嘴是斗不过张卫东了。怎么越说，越是他的不是了？怎么成他不希望雷指导员康复了？

他给张卫东扣帽子，张卫东也反过来扣，比他扣的更大、更犀利。

杨副所长心下苦笑，拉了拉楚副所长，意思是让他冷静。这会儿，楚副所长很不冷静了。和张卫东没有计划的对上，有什么意义？

本还想三人真正联合对付张卫东，谁知，主心骨却因脑溢血进医院了，这还回得了岗位吗？希望渺茫！

“张副所长说的对，于情于理，我们四人都在场，必须要拿出一份儿说明来，给镇委、镇政府或指导员家里，都有个实情的解释！”这时，郭于民神色凝重的道。“所有人，必须如实的说明刚才的情形！”

实际上，郭于民很头疼，很难受，看着手下撕破了脸，而且偏偏还都是自己扶持的人。

但是，如今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楚副所长过年期间私会雷剑锋，已经让他很不高兴了，而今天这会上，居然还充当马前卒？

这让郭于民无法保持沉默，选择偏向张卫东。因为，楚副所长是斗不过张卫东的。

大约十多分钟后，郭于民手里多了一份四人的说明文字，都签了名、摁了手印，尽管楚、杨二人不甘，但是，张卫东却灭掉了这漏洞，不做说明、证明，他们就没法走出这小会议室。

“很好，这下我们对大家都有交代了！”郭于民满意的放下说明文件，严厉的说道。“张副所长，我一会儿就回去休假，从今天开始，你就暂时主持全所的工作，文件马上下发，我希望楚副所长、杨副所长能好好配合张副所长，不要影响工作――”

张卫东就道：“所长放心，有什么重要事，我一定会及时汇报！”

楚、杨二人也闲扯了两句，然后各自回去。

待楚、杨二人一走，张卫东跟着进了郭于民的办公室。

郭于民将刚才的那份说明交给了张卫东，道：“这东西你拿着――”

张卫东也没客气的接过，收了起来，这是以防万一的，除了这用途，作用就不大了。

郭于民脸色渐渐缓和下来，看着办公室里的一切，就感叹道：“终于要离开了――”

张卫东说道：“所长，您那边的安排？”

“呵呵，还好，上面要我明天去区里组织谈话，应该是你说的镇人大常务副主任了，副处级别，说起来，这次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帮忙运作，估计就算我在派出所退休，也不一定能解决副处级！”郭于民说道。

“所长――”

这事上，张卫东有点惭愧，正是他的执拗留在荣镇，加上他的攻关，市局才直接插手任命，替他找出了个位置，同时，也使得上面打算让郭于民提前退下给自己让位。而让江涛帮忙出手解决郭于民的副处级别，就是补偿性质了。

郭于民笑呵呵的打断道：“你不用说了，这和你关系不大，另外，到我这年纪，政治上基本没什么盼头了，早退一年，迟退一年，关系都不大，何况，解决了副处级别，我也心满意足了，荣镇派出所，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略迟疑了下，又道：“楚副所长是我当初一手提拔的，还要念情分的，他如果不过分，看在我面子上，不要计较，如果――”

“我知道！”张卫东点了下头。

郭于民的面子他必须给。只要楚副所长从此安分守己，不阴奉阳违，管好他一亩三分地儿，张卫东不会理会、也不会打压，毕竟是他夺了郭于民对楚的支持，楚不甘和嫉妒的心理可以理解。

况且，他在荣镇达到目的后就要离开的，楚副所长并不是他的目标。

一解决不愉快的事，两人的谈话就在友好、和谐气氛下完成的，都没再提及雷剑锋。因为郭于民知道，雷剑锋彻底惹恼张卫东了，不然，凭借张卫东的医术，不可能会见死不救。而现场，张卫东也确实没有动手急救，也没搭把手。

事实和郭于民推测的也差不多，雷剑锋这次真触到了张卫东的逆鳞了，张卫东的逆鳞就是亲人，尤其他的父母，没人可以侮辱他还未蒙面的父母！

但雷剑锋不仅在同事面前侮辱了他，还一口一个老子，这才使得张卫东不顾官场规则而大打出手，一下就断了雷剑锋的前途。

一番谈话后，郭于民便开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打算走人了，只是临末了，看着办公室，有些留恋，有些不舍，毕竟是工作了多少年的地方了。

张卫东什么也没说，陪站着。

郭于民就自嘲一笑道：“人老了，就是念旧，以后到人大了，清闲了，倒有大把时间，卫东，到时欢迎你来家里或人大作客――”

“呵呵，老领导，这是一定的，到时老领导可别嫌弃我唠叨，再说，人大和派出所距离不远，老领导也尽可以回来指导工作，或者下棋、喝茶，我一定随叫随到！”张卫东笑道。

“哈哈，有你这句话，我就信了！”郭于民这下干脆了，抱着小纸箱子就走出办公室，张卫东忙提上其它东西，两人有说有笑的下了楼。

这情景许多人看到了，但却没人意识到，郭于民这一走，是真的不回来了。

二楼上，楚副所长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骂了句：“马屁精！”

杨副所长透过窗户看着楼下院子里的张卫东、郭于民，却是一副忧虑神色。

“看来派出所真得变天了？”

他到底比楚副所长冷静了些，似乎嗅出了一丝不和谐气息来，但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他一时想不到。

但他知道，如果雷剑锋真的回不来，那么，张卫东对派出所的掌控力将更大。还有，如果雷剑锋真的回不来，那么，指导员的位置？

一瞬间，杨副所长的呼吸有些急促。

似乎，雷剑锋被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反而空出一个指导员的位置来，那可是正科级啊！

“必须要争！”

――

而楼下，刑警大队里，杨远、武明达他们却是兴奋的不行。

“张所要主持全所的工作了？太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