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番外】【现代】(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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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胥一下子绷紧,又觉得崔季明一定又是胡乱开玩笑, 他若是当了真, 她又要笑了。
殷胥转过脸去, 崔季明却拿眼睛瞧他, 并没有挂着她平日不当真的笑。
崔季明看他一脸呆滞, 有些心虚, 又觉得自己其实没别的意思, 叉腰道:“你要是愿意睡这儿我不介意,就你这个子, 小腿都要挂在外头。”
殷胥想了想,他还是比崔季明要成熟一些:“我还是睡沙发上, 不要紧。”
崔季明似乎有点不高兴了, 好像是她自己担子一头热似的,站起身来:“那你随便吧。”殷胥欲言又止, 想要从沙发上起身跟她说几句,就看到崔季明从屋里拿出一床薄被子,劈头盖脸朝他扔过来, 一把关上房门:“睡你的吧。”
殷胥过来玩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对她家里熟的不能更熟,夏天中午跑过来冲澡都有好几回了。崔季明闷坐在屋里, 一会儿又把耳朵靠着房门听,好像殷胥自己带了两件衣服,正在客厅里换衣服。
她想拉开一点门缝往外看,又觉得这样太没骨气, 泄气的拿脑袋磕了门一下。
殷胥在外头似乎意味她要开门,吓得绊了自己一跤,噼里啪啦一阵响的摔倒在地,闷哼了一声。崔季明忍不住想笑,捂住嘴还怕让他听见了小声。
一会儿听着他慢慢悠悠起来了,似乎去倒了杯水过来敲门:“季明。……你不喝水么?”
崔季明:真是没话找话!
她趴在床上:“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殷胥隔着门:“哦。你用浴室么?我想冲个澡。”
崔季明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放弃了,气道:“你随便!我睡觉了!你再敲门我要打人了!”
他居然还真不敲了,崔季明一会儿听见浴室的水声,气的在床上都要砸枕头了。气归气,还是要睡觉啊。崔季明换了个吊带和短裤,瘫在床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些有的没的。
躺在一起怎么了啊!她那些朋友们,初中高中跑出去开房的都也不少啊!她都谈了快一年了啊!殷胥也不知道是不肯主动还是拘束,这一年也都没多少变化啊!
她也说不上来殷胥是主动还是不主动。毕竟只要她有一点点对他心不在焉,殷胥立刻就警觉的跟草原上的兔子似的,闻着风围着她转,天天戳弄,什么羞耻play真情告白的话都说得出来,急的能跳脚。可要是她天天粘着腻着,觉得殷胥特别好,觉得她们俩人特别好,殷胥就开始端着了——
既没危机感了,也就特别喜欢原地等着她往上来凑了,脑子里纠结这个犹豫那个。
崔季明本来觉得谈恋爱就是光明磊落的事儿,就是一个撸串打球的朋友发展成可以互摸了,然而殷胥这性格,却让她有时候又激动又纠结,天天跟坐过山车似的。
关了灯,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殷胥洗了头发,他知道要过来住,包里还带了毛巾,擦了擦头发就瘫在沙发上,满脑子的后悔纠结。北京四月末就能上三十度,这天气也渐渐热起来,或许客厅里有蚊子,他两条小腿都挂在沙发外头,盖着被子,翻来覆去的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他甚至开始想,其实崔季明应该没有锁门,他这时候推门进去,摸到床边,应该也算是能够挽回吧……
他转个身面对沙发靠背,又觉得真这么干就太不合适——半夜偷偷摸到她床上去,这不就是变态么?崔季明要是睡着了,惊醒过来一脚能把她踹个半残废。
……不过也不一定,万一她也没睡着在等着他呢?
殷胥又坐起身子来,又捂着脸躺下,纠结的无以复加,忽然就听见崔季明房门打开了,他吓得一个激灵硬挺挺躺在沙发上装睡。
不会是崔季明以为他睡着了半夜来突袭他吧!
她是要过来动手还是动嘴啊!
怎么办怎么办,要装睡还是说自己醒了!
然而崔季明就是出来上厕所的……
殷胥听见崔季明迷迷糊糊撞进厕所的声音,心里那叫一个五味陈杂。只是崔季明从洗手间出来却没回房间,走进客厅,一*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脚去蹬殷胥:“别装了,我在屋里都听着你在这儿折饼子呢!”
只有洗手间亮着灯,客厅里没开灯,她就小半边脸有光。
殷胥抓住她蹬过来的的脚,拿被子盖住,坐起身来,望着她没说话。
他觉得自己该说什么,可崔季明确实是崔季明。他性格就够千回百转了,再找个小女孩儿心思的两个人非累死。崔季明却傻不愣登一根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大概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赌气,还是开口道:“我害怕,睡不着。”
就她一巴掌打死三个蟑螂都不会叫一声的性子,天底下会有她怕的东西。
可都这样了殷胥再不借坡下驴就是傻子了。
他从沙发上起来,崔季明抬眼看他:“你这小心思怎么这么多!我都没提前说让你上我家来住,你就包里装了睡觉的衣服!”
殷胥拽了拽T恤,强撑面子:“不行么?”他站到她旁边伸出手,崔季明眼睛亮了亮,蹲在沙发上,一下朝他跳过去。殷胥闷哼一声,好不容易搂住了这个八爪鱼似的扒在身上的家伙,往屋里挪。
崔季明拽他耳朵:“你有本事义正言辞的拒绝啊!干嘛还要同意。”
她高中的时候虽然不少打球,却也因为青春期有点微圆,殷胥有点吃力,抱着她一起倒在床上,摊开手半天才道:“你说你害怕,我有什么办法。”
虽然夏天微热,她的床其实挺窄的,殷胥挤上来的时候,两个人肩膀和腿都要贴在一起。崔季明侧过身子来看他:“你洗头啦。用的我的洗发露么?我闻闻。”
她凑过来一阵猛嗅,殷胥这才看清崔季明就穿了个浅灰色的吊带,她脑袋一凑近,胸都快贴在他脸上了,殷胥面红耳赤僵在原地又不敢推她。
崔季明手指揉了揉他*漉漉的头发:“味道香香的,我那个洗发露买的太娘了,玫瑰味的。”
殷胥僵硬的躺在床上:“嗯,明天起来就没什么味道了。”
崔季明这才缩回来,跟过家家似的开心:“我们盖一床被子吧!”
殷胥把被子给她往上拽了拽:“你好好睡觉。”
崔季明一只手搭过来:“我们聊聊天啊。”
殷胥揣测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是真傻,还是特别坦荡啊。
崔季明掰他脑袋:“你看着我嘛。”
殷胥被她两只手烫的脸也热了,转过头来,屋里只有一盏靠近墙角的黄色小夜灯。他开口:“看你了。聊什么。”
崔季明有点泄气:“干嘛,你不想亲我么?”
殷胥心里一软:“我没有说不想。然后呢。”
崔季明凑到他耳朵边:“然后……”
她窃窃私语一番,殷胥捂住眼睛,露出来的脸和下巴也红透了:“你、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直白!”
崔季明:“不行吗!切,班里那谁谁跟她男朋友早就——”
殷胥:“那是别人!我们……又不一样!你不要因为别人做了什么就也去学。”
崔季明躺过来,趴在他身上:“我怎么学了,我也想嘛!你就不想摸摸我么?”
殷胥叹气。他难以言喻。
崔季明是真的没心没肺,她对于说要靠一所大学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就是知道跟他在一起玩……之前在泳池里也就是随口一提什么结婚不结婚的事情,完全没往脑子里放过。
殷胥觉得崔季明现在这样,也是觉得别人跟男朋友如何如何她听见了,她就觉得他们俩不这样做不对,干着急的想学别人。
但殷胥……又不能老是训她上进一点想远一点,又不得不自己想的很远很忧虑。
在他人生的计划里,首先是跟崔季明上一所大学。一个城市虽然也能见面,但不是一所大学,他总觉得的崔季明就跟风筝似的拽不稳就要跑了。
如果她去做警察的话,他查了那所大学的相关专业,虽然因为哮喘他做不了警察,但他也想做跟警察有关系的职业。
然后大学期间……或者大学刚毕业,就可以考虑结婚了吧。
至于小孩?
嗯……小孩的事情还不急,先跟她结婚比较重要。
他就不太希望事情都进行的太急太快,崔季明看起来就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说着不那么好听的话,殷胥觉得他该吊着她。
而且他父母一代的事情,确实给他影响很深。虽然他妈和殷邛也似乎是高中就认识,恋爱多年,最后却有那样一个结局……他绝不想步后尘。
殷胥琢磨半天,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会……结婚?”
崔季明正在摸他T恤上的印花,抬起头来,一脸呆滞。
显然是没想过。
殷胥:“我反正是想结婚。所以现在还早,我不急。我又没打算跟别人结婚,所以……我等到结婚都可以。反正也就再过几年,就可以了。”
崔季明慌了:“结、结婚?”
殷胥知道她这个态度,却也没法对她生气:“再说你就光想,做事情都不考虑后果么?”
崔季明摁着他胸口撑起身来:“我怎么不想了!”
殷胥忍不住脸红:“那我问你,你知道怎么做?”
崔季明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比你知道的多了!”
殷胥:“……那你有没有想过要带套啊,那你有没有想过会很疼啊,那你有没有想过你——”
问到第二句崔季明就傻且怂,缩在床里不说话了。
殷胥看她那样子,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你不要稀里糊涂的觉得就跟玩一样好吗?”
当然或许这两人的同龄人之中,谈过几任的都不在少数,可他们两个还是接*都能磕到牙的糊涂蛋啊。
崔季明怂了:“我、我又没说要真来,你、你又不会,我就说让你过来躺着嘛!”
殷胥真是看她那认输的样子就想给她*股上来两巴掌:什么都不懂就在这儿作呢!
殷胥:“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会了。”
崔季明一脸不信,殷胥上来就翻身按住她的腰,她惊吓的缩在被褥里要蹬人了:“你干什么!”
殷胥当然也就是做做样子,往下到底怎么样才正确,他也不甚明了,然而就这种地步都能把她吓到,也就证明她嚣张外表下到底多怂了。
她身上穿的吊带很软,有点贴身,因为他摁住她腰的动作往上滑了滑,露出肚脐和一截腰来。只是……她吊带里面什么也没穿,很明显的就能显露出上身的形状,甚至微微凸起都能看得出来。
她一无所知,慌手忙脚的跟他闹:“你再这样我蹬你的脸了!”
殷胥松开手:“你就是嘴上说说。”他脑子里都是崔季明穿着吊带弓着后背的样子,倒回了枕头上。她又嚣张的凑过来了:“我怎么就是嘴上说说。”
殷胥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张口咬过来了。
先是咬了他眉毛一口,咬了耳垂一口,接下来一口就是咬在嘴上了。
殷胥被她摁在枕头上一阵乱七八糟的亲,她仿佛非要证明自己是个老司机。殷胥忍不住莞尔,一只手抱住她的腰,一只手伸到床头柜上,顺手把她床头那一家几口的相框摁倒。
崔季明再傻,也不可能注意不到殷胥刚刚的目光。她有点洋洋得意,原来自己也不是全无魅力,趴在他身上,亲的嘴唇发烫,微微抬起头来:“可以给你摸的。”
殷胥呆了一下:“什么?”
崔季明简直胆大到变了性先给哥们奉献一把似的,伸手就去拽着自己的吊带往上提,殷胥眼睁睁的看着她露出来胸口。他吓坏了,抓住她的手:“你干嘛!”
崔季明倒回了床上,拿着他的手放在她心口上:“你别傻瞧了,给你摸嘛。反正摸摸我又不会少二两肉。”
殷胥:“……”他没有收回手来。
崔季明:“其实也没有那么小啦对吧。”
摸人家的嘴短,他只能说:“嗯。”他伸手把被子扯过来,盖住两个人,崔季明的吊带被他推到胸口以上,她也不甚在意,表现的异常温顺的躺在被子里。
她双腿也很好看,殷胥想去碰一碰却不好意思说,干脆整个人贴过去。
崔季明哼哼了两声:“你不要老摸这儿……很奇怪。”
殷胥自然也能感觉到变化,跟让闷棍打懵了似的说不出话来,转手去摸她的腰。
崔季明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我想摸摸你。”
殷胥能怎么说,他脑子里都乱七八糟的了,崔季明看他不回答,也直接伸手去扯他T恤去摸他后背,然后一只手伸到他裤子里去捏他*股——
殷胥:“……你到底有什么执念!”
崔季明笑嘻嘻,虽然说年纪还小,但脑子里不可能没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最终还是崔季明一条腿搭在他身上,手伸进他T恤里才肯老老实实睡觉。
“就这样?”崔季明站在河边,听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的殷胥说以前的事情,听到这一段忍不住插嘴了:“就这样?那时候都不小了啊!都……十六七了吧!就只是摸摸,什么也没干?”
殷胥聊了够久了,看着周围遛弯的人也渐渐不再了,风也大起来,伸手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嗯,那时候都不懂事啊。走吧,我们回车上去吧,聊的够久了,我看你困得都揉眼睛了。”
崔季明依依不饶的拽着他胳膊:“那我们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殷胥不太好意思说:“大一的事儿了。”
崔季明:“都亲亲摸摸了,我还等了两年!?”
殷胥自然也不好意思说,两人上大学了之后也没聪明多少,好几次才成事儿。
崔季明却不是那时候十几岁的她了,偏着头问:“那你当天就在我家睡,第二天没发生什么?”
殷胥装的一脸淡定:“没有啊,我记不清了。”
崔季明急了:“别的事儿你都记得那么清楚!我在你*股上打了几下,咱俩吃了什么味儿的冰欺凌你都记得,这个会忘,我可不行!”
崔季明抱着他睡了一晚上,他基本一夜没睡好,说什么反应也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那时候崔季明睡了懒觉,很晚才起来,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殷胥已经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了,桌子上摆着早饭,他等不到她先吃过了。
生理知识都当是白学了的崔季明揉了揉眼睛,忽然望向了阳台:“那是你的裤子?怎么了?”
殷胥坐在沙发上,没敢回头看她:“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番茄酱。我就随手洗了一下。”
崔季明完全没多想,刷牙洗脸之后一脸没睡醒的瘫坐在凳子上,拿起三明治,吃了两大口,舔了舔手指。一转头,殷胥坐在沙发上,好似已经住在这里很久似的样子抱着她的抱枕,她脚尖颠了颠脱鞋,忽然笑了起来:“其实……这样也挺像结婚的是不是?嗯……结婚啊,也没什么不好的。”
一语成真,虽然后来在大学期间,二人也不是完全就一帆风顺的,但还是在毕业后没过多久就结婚了。
从一开始住在旧房子里,到后来搬了新家,两个人都成了业内知名人士,强强夫妻组合也一次次被人提起。从崔季明怀孕后的慌手忙脚到二十七一步步长大——
高中的事情离得好像很远了,又那么像弹指一瞬间。
殷胥一路开车回家,崔季明瘫在副驾驶上睡着了,偶尔惊醒一下说几句开慢点,但真的开到家里的停车场,她早就睡熟了。殷胥也不再是当年瘦弱的小子,把她抱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一路跟抱着孩子似的上楼,艰难的打开房门,没有换鞋,先把她放在了床上。
他才给她脱掉了鞋子,就听见崔季明喃喃着“阿九”,扒拉开被子缩进去睡成一坨,他忍不住莞尔。
感觉一天,与她讲了讲往事,就让事情都回到了刚刚好的原点啊。
而崔季明昏昏沉沉睡去,一睁眼,本来以为又会是白色天花板,席梦思双人床和大彩电——睁开眼却是殷胥焦急的面容。
崔季明揉一揉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疼,低低唤了一句:“阿九,怎么了?”
殷胥一身长衣坐在床边,急的满脸倦容,看见她睁眼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你还逞能!你觉得自己还是年轻时候是么!到塔上睡一夜,我给你盖了几次被子你还是蹬,冻出病来还能怪谁!”
崔季明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嗓子哑了,然而殷胥发半散着披在后背上,屋内一派宫内的堂皇,她又回来了啊。
崔季明拽了拽被子,委屈巴巴:“我梦见你要跟我离、和离——”
殷胥颇为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崔季明睡着的时候,一会儿冒出来一句“你居然要跟我离婚”,一会儿又哭哭啼啼喊起了贺拔公的名字,他想也知道大概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别人眼里半老徐娘尚能饭的崔将军,到他这儿不还是个丫头,殷胥忍不住那手背贴了贴她额头:“做梦而已。你想多了。只有你要休我的份,有我跟你和离的份么?”
不论是在哪个时空里,她都感觉这只凉凉的手贴着她脑门,忍不住道:“让我回去我也不想回去了。嗯……还是这个你是我熟悉的你。咱们俩干过的事儿,我都心里有数。”
殷胥训她:“又胡言乱语。”
崔季明哼哼两声:“胡言乱语。”
殷胥看她似乎有要睡着了,身上还有一点点发热,差不多快退了,也松了一口气。崔季明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一会儿半睡半醒的喃喃道:“……还是穿西装,显得*股翘……”
殷胥:“……死去吧老淫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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