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启发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杨纪伏案细读，一行行的了起来。

这是《启蒙》的上半部分，讲叙的是做诗的规矩。是童生必读书典中，最基础的部分。

六部古藉，只有《启蒙》是涉及到“作诗”的。

武道时代，武力称雄，“诗词”之道早成空响。朝廷虽然保留了文科举的童生试和秀才试，但只是考量文章经义和经纬治国之术。

即便是史师这样的人物，也没有写诗作赋的习惯。

然而在文圣时代，除了童生之外，“作诗”几乎是所有的儒生必备的能力。所谓“诗以咏志”，这是一种儒生抒发情感，表达志向、陶冶身心的方法。

因此一直有着“秀才必诗”的说话。

武道时代一切没落，杨纪也只能是从头学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纪感觉头脑里微微有些眩晕，精神也消耗了许多。

“到练功的时间了。”

杨纪望着窗外瑟瑟的群山，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从桌前站了起来。宫殿里空荡荡的，段刚还没有回来，杨纪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段刚和蔺青嫣他们交情远没有那么深，平常往来也不多。因此就连蔺青嫣他们也不知道段刚是接了什么任务，到哪里去了。

天气寒冷，铁冠山的人影远没有平时多。

“杨师兄！”

“是杨师兄来了！”

……

一路上，方鳌等人远远的看到杨纪，在寒风中立即兴奋的叫了起来。就连一些平常和杨纪没有什么交藉的铁冠派弟子也纷纷束手而立，恭恭敬敬的向杨纪行礼。

琅琊归来，陈石恩等人全军覆没，只有杨纪一个传奇般的活着回来。他虽然还只是传功弟子，并没有达到“大师兄”的级别。

但是铁冠派内受到的尊敬，却已经是近乎赵滑等这些大师兄了。甚至北山派子虚乌有的指控，不但没有污损杨纪的形象，反而越是烘托出了他的强大。

武道世界，以力称雄。

对于许多人来说，杨纪能够让一个宗派为了他向宗派高层交涉，控告他，这本身就说明了实力。

杨纪微微点头，从广场中穿过之后，很快进入铁冠山外围的群山中。

空气寒冷，连鼻子里喷出的气都变成了两条白雾。杨纪扫了一眼，很快选定了练功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

在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杨纪停了下来。这里树木很多，一株株双人合抱的古木直参天际，很是能够遮蔽视野，就算是站在附近的山头，也并不一定能够看到。

“武者”对于自己练功很是忌讳，杨纪也是一样。如果能够避免被外人看到，那是最好不过。

“锵！”

白光一闪，清越的剑吟声中，杨纪站在齐膝的灌木中，拔出了古泉剑。他的心中浮现经画中参悟来的《电母剑法》的精义，一边默默的调动体内的血气。

“电母剑法”是武道五重的绝学，杨纪虽然境界还不到，但也有血炉境巅峰的修为。而且血气雄浑，又有“幽冥法戒”的帮助，已经具备修练“电母剑法”的最低条件。

“《电母剑法》讲究一个快字，越快越好。而‘意’却讲究一个‘凌厉’，必须如迅雷疾火，毫不留情。这种风吹落叶、迅雷疾火般的意志，摧动长剑发能发挥出电母剑法的威力。”

杨纪身躯不动，脑海中浮现在“电母剑法”的精义。

砰！

杨纪突然一剑剌出，毫无征兆。砰的一声，空气炸开，周围十步之内，气流急剧震荡，吹得草丛、树叶籁籁抖动。

“不对，还是慢了一点。”

杨纪微微沉吟，片刻之后，又是一剑剌出。

砰！

虚空中发出一声轻微的爆炸声，杨纪长剑剌过的地方，明显出现一条气浪。

杨纪微微皱眉，又是一剑剌出。

砰！这一次的声音明显更大了，空气震荡的范围足足扩大了一半……

一剑，两剑，三剑……

杨纪配合着体内的气血，再次进行这种简单的剌击。

“大繁若简，大智若愚”，这种最基础的剌击，恰恰正是一切剑法的根基。看似容易，其实繁复无比，涉及到许多的门门道道。

“再来！”

杨纪握紧古泉剑，又是一剑剌出。这一次剌出，杨纪明显感觉到了变化。手中的长剑仿佛变成了一道灼热的闪电，那种滚汤的力量和凌厉的气机，仿佛要把手都烫伤一般。

“轰！”

砰砰的气流爆鸣声，变成了迅雷一般的轰鸣。杨纪手中长剑突然之间透出一股淡蓝的光芒，就仿佛是一束光线般。

几乎是浮至心灵一般，杨纪脑海中浮现出了《浮光身法》的经画样子。在但藏经洞中，《浮光身法》的经画内容分明就是一束斜掠而过的光芒。

杨纪脑海中掠过一个念头。

他本来是想依照“电母剑法”的修练方法来锻炼，但是这一刻，事情似乎超脱了控制，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杨纪脑海中，对于《电母剑法》突然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或许这两种经画，两种武学，可以联合起来，共同参悟……”

杨纪心中若有所思。

《电母剑法》是一套凌厉的进攻性绝学，而《浮光身法》却是一门身法，两者各不相同，就像两条平行线一样，毫无交集。

不过这个时候，杨纪心中却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雷霆是光，阳光同样是光……二者虽然看着不一样，但本质上却是相同的。是同一种东西。”

杨纪脑海中此起彼伏，他想起了蔺青嫣的《电母剑法》。

“电母剑法虽然凌厉无比，威力庞大。但是却过于倾注于‘快’。从而使得剑路显得过于简单，直来直去，虽然有一些曲折变化，便依旧没有改变它的本质。”

“如果能将《电母剑法》中雷电的瞬息万里意境，和《浮光身法》中光的变幻莫测融合在一起。或许能诞生出一门不可思议的剑法来。它的威力绝对不止武道六重、七重，甚至更高也不一定……”

仿佛一道灵光掠过，杨纪沉吟片刻，突然之间再次一剑轰出。

“轰！”

天摇地动，方圆二十步内，以杨纪为中心，犹如狂涛骇浪一般，连周围的树木都剧烈的摇晃。

而在这个同心圆中心，杨纪的剑法有了明显变化。不再止是快，而是变成了一道微弱的光。

“还是不够！”

杨纪皱了皱眉，再次一剑击出。

“轰！”

一道曲折的、模糊不清的微弱光束从杨纪五指之中轰出，这道光束梦幻迷离，赫然和《浮光身法》的经画有着几丝相似。

不过，长剑轰出的刹那，却是纯正无比的雷霆意志。

一剑，两剑，三剑……

山林中爆发出一声声惊天的巨响，杨纪在山峦之中不断的练习，剑招的威力越来越大，而他身后的虚空中，也有一丝淡淡的光芒渗出。

这丝光芒开始还很微弱，但随着杨纪的感悟越来越深，也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强烈。

随着时间的流逝，光芒的中心渐渐出现一团阴影。虽然看不真切，但却能感觉到那股威严的，强大而可怕的气息。

杨纪每出一剑，这些光芒中的阴影越是庞大，清晰一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杨纪再次击出时——

“轰隆！”

虚空震动，一尊臂白如耦，巨大无比的四臂电母，如威如狱，骤然出现在杨纪背后的虚空中。

那一双凌厉的目光，犹如青色的雷霆闪耀，透露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气息。

“电母”，万雷之母！

杨纪一步步的摸索，终于凝练出了这门神圣无比的“万雷之母”。尽管这尊电母身影极淡，只有一重薄薄的光影。

但是杨纪凝聚出的“电母”，却和蔺青嫣有本质的区别，——除了四条雪白如耦，握着不同法器的手臂，在这尊电母背后赫然还多了两名“雷云之翅”。

杨纪修练《电母剑法》的时日远没有蔺青嫣那么长久，但是这一尊初始凝练的“电母”显露出来的潜力，却远比蔺青嫣强大的多。

“成功了！”

杨纪眼中精芒一闪，就在四臂电母显现的刹那。杨纪身躯一晃，骤然拨地而起。

“轰隆隆！”

仿佛一道道滚烫、灼热的雷火掠过大地，方圆百步之内，狂风浩浩，地动天摇。

杨纪化为一道青色的雷电，在一株株大树之间碾转腾挪，变幻不定。他的身躯模糊不清，完全看不清楚，而手中的长剑更是化为一道光束，让人完全分辨不清的他的剑光到底在哪里。

某一个时间段，甚至一度出现了两个杨纪，两道青色的雷电，在虚空中同时存在。

“轰隆！”

一个“仙人换影”，杨纪双脚落地，几乎是瞬间出现在原地。

狂风呼啸而过，四周狂暴的气息也迅速的恢复了平静。

天地之间静悄悄的，一切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差别。

“咔嚓！”

突然之间，巨大的开裂声中，杨纪左手边，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树身现出一道细如薄刃的裂痕，在咔嚓嚓的声音中，摧金山倒玉柱般的重重倒了下来。

有第一株，就有第二株，第三株……

杨纪周围二十多棵大树几乎是同时，齐齐倒了下来。巨大的树冠扑落尘埃，裸露出来的切口，光滑如镜。

全是杨纪刚刚一击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