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仁义之笔

黄泉水对宗派弟子有剧毒，对邪道中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

邪道太子他们不在，骷髅鬼王又要主持大阵，这对杨纪来说，反倒是个好消息了。

“只要小心点，迅速处理掉这些冥界生物，不引起太大的骚动，应该就不会引起骷髅鬼王的注意。”

杨纪心中暗道。

万坟岭中步步危机，到处是黄泉水和冥界生物，但只要小心点，反而危险不大了。杨纪心中一动，突然改变线路，尽量避过地下那些纵横交错的黄泉水路，从黄泉水与黄泉水之间的空隙穿过去。

恶鬼、夜叉和罗刹，只有在黄泉水中才变相的拥有遁地的能力。杨纪这么一变，果然遇到的攻击少了许多。

只是这种改变需要大量的计算，对脑力的消耗很大。

嗤！嗤！

杨纪站在狭长的地行舟上，如天神矗立，手中一人多讥的雷神戟不断的剌出。一枪又一枪，枪枪剌向要害。

那些扑过来的冥界生物不断从被杨纪挑落下来，摔回黄泉之中。有些掉到地行舟外的泥土中，直接就凝固在了泥层里。

各种骸骨、腐叶、恶鬼不断的出现在眼中，有些冥界生物甚至透过黄泉水闻到了杨纪的味道，一只只锋利的爪牙神出鬼没，从各个方向泥土里抓了过来。

虽然很烦恼，但给杨纪造成的麻烦还是不大。

“嗡！”

眉心的《大儒之书》跳动的越来越来频率，也跳动的越来越强烈。不知道过了多久，嗡的一声，四周突然一静，层出不穷的恶鬼突然消失了。

“到了。”

杨纪眼皮一跳，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已经穿过大半个万坟岭，抵达了儒家宝物所在的区别。

杨纪抬眼四望，周围一片漆黑。那些纵横交错的黄泉水路，在这里突然好像消失了一样。

没有黄泉水路的帮助，那些恶鬼、夜叉、罗刹也就失去了遁地的能力。

“这里的情况和其他地方完全不同，一点黄泉水都没有，骷髅鬼王必定是知道那块儒家巨石埋在这里，心有顾忌，所以才特别的绕过了这块区域。”

杨纪微一思忖，立即恍然。

黄泉水和儒家的浩然之气一浊一清，性质截然相反，互相克制。杨纪也大约能够猜到骷髅鬼王的打算。

对于这种可以克制自己的东西，最好的办法不是利用黄泉水去洗涮它，而是避免惊动它，让它继续沉睡。

毕竟，谁知道那些上古文道先圣们留下的东西有多大的威力。若是威力太大，反过来压制整个万坟岭，那就得不偿失了。

“咝！”

杨纪微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然后人舟合一，仿佛一条笔直的疾箭，往地下深处电射而去。

十里，二十里，三十里……

地下越来越深，但杨纪心中的感应和共鸣却越来越强烈。嗡！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光明映入眼帘，就在那光明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

文气！

浓烈的文气！

这一刹那，透过巨石，杨纪感觉到了其中浩瀚的文气。那是上古先贤遗留在其中的光明、正大、浩然之气。

即便历经无数个纪元，也没有任何变化。因为这并不只是一种能量，更是一种意念，正直、悲悯、担当、公义的意念。

意念不变，则气息也不会发生丝毫的变化。

“知不可为而为之，知可为而不为……”

杨纪喃喃自语，眼睛望着巨石上的文字。和之前的不同，眼前的巨石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站在它的面前，杨纪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呼唤。

心脏怦怦自跳，一种同源同种的感觉涌上心来，杨纪感觉到这颗巨石正在召唤自己，进入里面去。

这是一种宿命般的感觉。

这一刻，巨石对自己不再设定。

“咝！”

杨纪深吸了一口气，近乎梦呓般的伸出一只手来。五指碰到巨石表面，没有那种实物的感觉。

巨石薄的好像只剩下一层皮，杨纪手指碰触的地方，一圈圈圆形的涟漪泛开。杨纪感觉就好像碰到了一层空气一样。

“嗡！”

杨纪定了定神，然后鬼使神差的踏了进去。白光扑面而来，眼前骤的一闪，下一刻，杨纪感觉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样。

这个空间异常的雪亮，四面八方一片雪白。分不清上，也分不清下。每个方向都是一样的，一样的雪白，一眼的耀眼。

在这个空间里，杨纪感觉到了浓烈的儒家气息，堂皇、正大，充满了正义、公义和引导的味道。

正是杨纪在《大儒之书》中感受过无数遍的“浩然之气”。

杨纪感觉全身暖洋洋的，一股股浩然之气不断的涌入体内，治愈着体内的伤势。而与此同时，更多的浩然之气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眉心的《大儒之书》中。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在这个地方居然保留着这么多浓郁的儒家浩然之气！”

杨纪惊叹不已。

上古文圣时代已经落幕，如今的时候文气稀薄，文道衰落。连那些先贤们使用过的器物都如同凤毛麒角，更别说是如此纯粹的浩然之气了。

万坟岭是埋葬死尸的地方，尸气、阴气极重。相隔无数个纪元，在这种坟场下面能找到这么多上古时代的浩然之气，简直不可思议。

“阴中藏阳，浊中藏清，上古文圣的手段，真是通天彻地，令人揣度。”

杨纪的目光缓缓的扫过整个空间，很快注意到了空间中央一件，也是整个空间中唯一一件的宝物。

——一杆雪白如霜、粗如拇指、造型古朴、简单的霜毫大笔！

在这杆大笔中，充斥着磅礴的能量！

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杨纪攻读诗书，平时用过的毛笔极多，各种材料的都有，硬毛的，狼毫的，但唯独没有见过这种大笔。

目光接触的刹那，杨纪感觉呼吸为之停滞，整个人的灵魂都仿佛被吸引进去。

八年学文，自从修练武道之后，杨纪就将整个重心转移。大汉皇朝以力为尊，在这个武道封神的世界，文道是没有多少前途的。

所以自从修练武道以来，文道就几乎慢慢的被杨纪淡忘了。

但是这一刻，看到这株霜毫大笔，杨纪有一种文道之心突然被唤醒，恢复活力，复苏过来的感觉。

“太不可思议了……”

杨纪喃喃自语，完全神为之夺。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笔，光明、正大，不止是充斥着所谓的强大的能量，而且蕴含着自古传承的忠信、礼义、孝道、仁悌……

一杆笔仿佛蕴含了整个儒家的精髓！

“史师说的没错，原来这就是万坟岭传说中的儒家宝物。”

杨纪怦然心动，走到空间的中央，不知不觉拿起了这杆霜毫大笔。武者有千斤之力，这样一杆霜毫大笔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杨纪拿起的那一刻，却似有泰山之重，心里仿佛多了一种道义和责任。

“仁义笔！……”

杨纪读出了霜毫大笔上的三个古篆大字。看清楚这三个字的同时，杨纪禁不住怅然若失。

“知不可为而为之，而可为而不为”，这两句话的意义，杨纪是直到现在才算明白。

忠孝礼义悌，这是儒家的大义，也是人道的大义。

杨纪不知道是上古哪位先贤留下的这杆大笔，很显然他对于这里的后来者寄予了很多的期望。

杨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配得起这位上古先圣的嘱托和期望。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配得上这杆仁义大笔。

“嗡！”

地动天摇，万坟岭的剧变即便隔了一层空间，也丝毫无误的传到这里。手中的仁义大笔嗡然震动，就像一柄长剑想要冲鞘而出一样。

“差不多了。”

杨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取出了眉心的《大儒之书》，光芒一闪，一本巨大的书册立即出现在了杨纪手中。

杨纪左手书，右手笔，就如同文道时代的翩翩儒子一般，手中一书一笔，互相呼应。

嗡！

四周的浩然之气哗啦啦如潮水蜂拥而来，杨纪的《大儒之书》本来文气还没有补满。但是这一刻，几乎是瞬间就充满了能量。

书册的末页，“小圣言术”再次亮了起来。这代表着杨纪又可以再次使用小圣言术了。

“轰！”

看着小圣言术几个字，没有任何犹豫，杨纪立即就施展出了这门儒家绝学。下一刻，轰隆一声，天摇地动，一股乳白色的光柱浩浩荡荡，从天而降，贯穿了杨纪的身体。

之前和邪道太子、骷髅鬼王苦战受到的伤势，几乎是瞬间就痊愈了。而杨纪枯竭的能量，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嗡！”

杨纪眼中闪过一抹雪亮的光华，身躯一纵，猛然从巨石内部跳了出来……

“这是什么？”

当小圣言术的光芒贯通天地的刹那，万坟岭百里下的地底，骷髅鬼王骤的抬起头来，瞬间变了脸色。

作为秉承天地至阴之气而生的生物，骷髅鬼王对于武者灼烈的血气非常敏感，更别说是这种浩然之气。

有那么一个刹那，骷髅鬼王甚至都要以为是不是地底的那块神秘的大石头要爆发了。

对于那块大石头，骷髅鬼王有深深的忌惮和畏惧。这是发自灵魂深处，因为从朦胧诞生起，骷髅鬼王就感觉到那块巨石中的能量在压制自己，还有万坟岭中所有其他和自己类似的能量。

自己从天地间汲取的阴气，因为这种压制的力量，倒是大部分流失了。只有百分之一不到的能量，真正流到了自己的体内。

因为这个原因，自己真正诞生的时间被延后了数千年。直到遇到那群人，想办法把这块石头移到了地底近百里的深处，自己才有办法摆脱这种压制。

这是活命的恩德，它虽然是精怪，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此以后，任劳任怨，只要他们有任何的指示，都照做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