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货

“嘿嘿，那是海货。看到马车上面那层水雾没有。那是上好的海货才有的。”

隔着一层帘幕，行商笑道，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这大热天的，我们马车若是也有一颗东珠就好了。那必定是凉爽无比。”

杨纪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所谓海货就是海里出产的宝物。太渊洲在东海滨，那些东西自然就是东海里出产。

虽然琅琊郡就在东部边陲，但说实话，杨纪其实很少见到海货。也很少见到有人在晋安城、平川城、琅琊郡这些地方买卖这些海货。

“这东西……很贵吗？”

杨纪迟疑了一下，问道。

“嘿嘿，何止是贵。这些大海珠都在大海深处极幽冷的地方。偶尔有一些能在几百米的地方发现，而大部分都是几千米，甚至更深的地方。”

坐在马车前方的行商抽了一鞭子，嘿嘿笑着，一副对海上事情了如指掌的样子：

“别以为几百米。大海里面和陆地可不样，武道三、四重的武者沉下去，别说捞东海，都没到底，就已经窒息而亡了。至于几千米的地方，更是想都别想。”

“那他们怎么去捞这些东珠？”

杨纪有些诧异道。

“嘿嘿，大海上狂风飓浪的，能在上面讨活计的，哪个几份本事。这些大世家，哪个没几分本事？听说他们基本都有一些特殊的机械，可以从水下捞东西。有一些，甚至豢养了大批海里的鱼人，在水下替他们日夜不停的捞取东珠。”

坐在马车前的行商嘿嘿笑道，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鱼人？”

杨纪剑眉一挑，大为意外：

“那不是深海之中的海族吗？据说鱼人性情凶猛，桀骜不驯，在大海底下，他们怎么控制这些鱼人？”

鱼人是海族的一种，杨纪曾经在书上看过一些叙述，也听一些人提起过。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

鱼人是深海中的生物，一般很少出现在浅海。所以即便是在东海之滨，也很少有人见到。

“嘿嘿，我们制不了，别人也制不了吗？要不然，你以为这些鱼人奴隶从哪里贩卖来的？小伙子，第一次出远门，等你到了洲府里就知道了。洲府里的富庶不是你可以想像的，和郡县之中完全是天壤之别。”

“许多东西别说买，能看一看就算不错了。别的不说，就说那些东珠，也只有在洲府之中才出得起价。郡县之中，有几个人买得起。”

马车前的行商一脸教育小辈的口吻。

杨纪笑了笑，并没有反驳。那些东珠别人或许买不起，但他还是买的起的。别的不说，单单是自己身上七头铁母骑兵价值就远远超过这些东珠。

嗖！

杨纪收回头来，伸手一撩，关上车帘，便在马车内盘坐下来，眼观鼻，鼻观心，开始修练武功。

轰隆隆！

一波波血气在体内流动，杨纪很快就进入古进不波，了如止水的境界。

这次的武科举对杨纪非常的重要，八年的读书生涯，让杨纪拉后其他人太多。即便考取了武秀才魁首，以杨纪的年纪，也不算是太过出众的。

只有在一年之内，完成武秀才、武举人的大双元，杨纪才有从天下芸芸的武者中脱颖而出。

一个十九岁的武秀才魁首虽然不错，但古往今来，历届的武科举中这样的人才绝对很多。而一个十九岁的武举人，这样的人物绝对不多。

就算是放眼天下，也是凤毛麟角。只有这样，杨纪才算是真正的显露峥嵘，也才能真正的进入朝廷的法眼。

第一印象是极为重要。

能在十九岁就进入朝廷法眼，这就是履历。对于自己以后的仕途，这些有巨大的重要。同辈之中想要脱颖而出，望望靠的就是这个。

官道上一片寂静，只有马车轱辘的声音。突然之间，杨纪心湖之中泛起阵阵涟漪，一种异样的气氛在虚空中波动，让杨纪有些不安。

“这是……”

杨纪眼皮跳了跳，睁开眼来。这并不是杨纪第一眼感觉到这种异样的波动，事实上从十几天前就已经开始相随。

只不过这股气息时有时无，杨纪也拿捏不定，这股气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事有反常，必有妖孽。到底是谁在一直跟踪我？”

杨纪瞳孔微眯，眼中放出阵阵寒光。突然，杨纪心念一动，砰的一声，强大的精神力犹如潮水一般扩散而出，幅射到周围的数十丈的虚空。

所有的荆棘、灌木，碎石，纷纷倒映在杨纪心中。甚至连地底下也逃不出杨纪的法眼。所有的一切都被杨纪搜索了个遍。

然而没有！

什么都没有！

杨纪脸色微微一沉，以他此时此刻的功力，想要逃过他的感知，跟踪他而不被发现，那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唳！——”

正在思考的时候，突然，一声飞禽的低鸣从高空深处传来，声音离得极远，混杂在轧轧的马车声中，若有若无，若不是杨纪正在用心搜索，根本发现不了。

“嗡！”

听到这阵低鸣，杨纪身躯一震，猛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眸望着马车顶眼眸中陡然迸射出阵阵雷光般的精芒。

没错！

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瞒过他的耳目而不被发现的踪踪他确实很大，但绝非不可能。至少，有一个方向是他从来没有搜查过的。

——天空！

杨纪一直坐在马车里，有重重布幔和钢驾的马车顶隔绝，杨纪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天上。更加不可能注意到有一只鸟从十多天前就已经开始跟踪自己。

“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一直在跟踪我。”

杨纪神色一冷，眼中掠过一道犀利的寒芒。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杨纪发现跟踪对象的时候，异变突起——

“咦，那是什么？”

马车前方突然传来行商惊讶的声音，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

“轰隆隆！”

而几乎是同时，杨纪耳中听到了一阵轰隆隆仿佛陨石般的巨响。这声音开始还得很远，但只是一刹那，仿佛已到了马车的上方，杨纪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不好！”

杨纪陡变。杨纪没想到，对方居然比自己还要先一步发起攻击，以他现在逼近武道八重，精细入微的精神境界，还能让他产生这种危如累卵，生死一发的感觉，这种感觉绝对强到了极点。

马车外，传来行商惊恐的叫声。他坐在外面，没有视线的阻碍，比杨纪更进一步的发现危险的来源。

砰！来不及想，说时迟，那时快，杨纪身躯一纵，血气爆发，如同一枚离弦之箭般震破车厢，从马车内闪电而出。

头顶罡风浩浩，一股庞大令人窒息的压力在滚滚的轰鸣中呼啸而下。攻击还没有落下，杨纪感觉身上就好像压了数千斤的重石一样。

呼！

来不及细想，杨纪猿臂轻舒，一把勾住被惊吓的目瞪口呆，动弹不得的行商，“万人连斩”的身法施展到极限，带着数十道残影从马车上飞掠而出。

“希聿聿！”

骏马嘶鸣，惊吓得人立而起。几乎是在杨纪扑出的同时，轰隆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身后烟尘滚滚，杨纪所坐的马车被一颗巨大的，陨石般的圆形大石从天而降，砸得粉身碎骨，无数的碎屑有如风暴般飞射而出。

一匹骏马闪避不及，直接被一块碎屑前后洞穿，在瀑射的鲜血中轰然倒地。而另一匹骏马则吓得挣脱缰绳，嘶叫着，几个呼吸逃得无影无踪。

官道边，人到中年的行商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仿佛筛糠子一样。他坐在马车外面，看得比杨纪清楚的多。

那块大石毫无征兆的，突然从天而降，砸落在马车上面。那一刹，生死一发，吓得他都差点尿出来了。

“哼！”

杨纪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惊吓不轻的中年行商。他抬着头，目光望着头顶上方的苍穹深处，那里一头硕大的阴影，双翅展开正往东方离去。

杨纪的目光看得远比中年行商清楚的多，那是一头类似岩鹰的凶禽。双爪如勾，能够抓起千斤的大石，这头岩鹰至少都是武道四五重的级别，比杨纪以前见过的凶禽厉害多了。

而杨纪的目光顺着岩鹰背上望过去，赫然可以看到一名面目模糊的武者坐在上面。毫无疑问，刚刚那惊天一击，就是这名武者配合这头力大无穷的岩鹰发动的。

一头武道四五重的岩鹰，加上一块千斤的重石本来都奈何不了他。但是只要把这块石头提高苍穹深处，在距离地面数千丈、数万丈的高处，理论上，产生的重量就算武圣都砸能得死，更别说他还只是一个逼近武道八重大武宗的武者。

“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杨纪望着高空，冷笑连连。这一击，若不是他感知惊人，达到武道八重的精细入微的境界，提前冲出，恐怕早就砸成肉饼。

这一行人从十多天前跟踪他，再用凶禽出其不意从高空深处攻击他，其蓄意实在是狠毒之极。

杨纪哪里会容对方这么从容退去。

高空深处，是武者的禁地。就算武圣也力有未逮，但绝不是说完全奈何不了。

杨纪双目入电，望着高空中的一人一鸟，目光缓缓转动，闪烁着危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