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垂危的女神像

这尊女神像在自己的纳芥瓶中躺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不温不火，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但是这一刻，这尊栩栩如生，国色天香的女神像却显得有些不太一样。

杨纪能感觉到那种紊乱的波动，似乎在呼唤着什么，和平时的时候完全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

杨纪微微皱眉，心中疑惑不解。这尊千年前的神祇已经相当衰弱了，论灵魂强度可能还不如一个刚刚诞生的婴儿，毕竟刚生下来的婴儿也能哇哇大叫，但这尊神像中的神祇却随时都会毁灭。

神祇的领域不是杨纪可以理解，那是远远超脱武圣的境界，在这方面杨纪的认知还是一片空白。

杨纪也不明白这种波动代表着什么。

“原来你身上居然还有一个神祇！”

就在杨纪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可惜，就快死了！——”

后一句，却带着一股阴阳怪气，泄愤的味道。

“大阿修罗！”

杨纪脸色微变，一眼认出了大阿修罗的声音，冷冷道：“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看来，不把你彻底的毁灭，你是永远不会安份的。”

大阿修罗已经被封印了，杨纪也没有料到，它居然还能出来捣鼓生乱。听到大阿修罗的声音，杨纪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封印是不是破裂了，大阿修罗又要来阴自己。

但是出乎意料，灵魂深处大阿修罗的封印极其牢固。杨纪也感觉不到任何大阿修罗的能量气息，看起来，它并没有具备逃脱的能力。

“哼，你不会白费力气了。你吸收了我的力量，也吸收了我的灵魂，我们现在是合为一体，互连互通，你是杀不了我的。”

大阿修罗似乎知道杨纪想做什么，毫不客气道。它的声音很低，也很微弱，听起来就好像蚊呐一样，甚至不仔细都感觉不到，和以前的气势有天壤之别。

“原来你是通过我的眼睛看到的。”

杨纪哼了一声，眼睛一动，突然之间反应过来。大阿修罗现在并没有翻天的本事，事实上，现在的大阿修罗简直弱得可怜。

只是由于它的能量被自己血肉细胞吸收，灵魂又融合，所以具备了通过自己的双眼看到外面的能力。

不过也仅仅只是看、听而已，本质上，它现在依旧是相当的弱小，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只能算一只崩跳的小蚂蚱。

只是由于灵魂的殊殊性，杨纪现在好像也除不掉它。

“哼，你到底是聪明。可惜，一样奈何不了我。倒是你藏在里面的那头小神祇，看起来就要毁灭了。”

大阿修罗洋洋得意。被一个无名小卒的人类击败，一直是它的软肋，并且深深认为耻辱，甚至比全部剥夺了所有的力量还要耻辱。

不过，如果是输给一头有着神祇帮忙的人类那就不一样。

阿修罗一族虽强，但能和神祇相提并论的却不多。至少，还不是他这种程度的大阿修罗能媲敌的。

输给一个人类丢人，但是输给一头神祇那就没什么丢人的了。

这也是他在看到杨纪空间中那头女神祇时忍不住冒头的原因。这一刻，他心中感觉轻松了很多。

“嗡！”

杨纪心中一沉，微微变色。

大阿修罗的聒噪和落井下石没什么，毕竟这只是一头强弩之末的家伙而已。或者可以把他看成一根会说话的草，这样会比较容易理解一些。

真正让杨纪心弦震颤的，是大阿修罗话里的意思。

这尊女神像里的灵魂就要消亡了？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如果是一尊邪神，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杨纪根本不会有什么有什么愧疚，甚至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和掉了根毛也没什么差别。

但是这尊女神祇却是一尊心地善良，很受附近百姓尊崇和敬爱的神祇。是自己把她从地下挖掘出来的。

或许，即便没有自己，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后，她也会慢慢的在地底深处消亡，没人知晓。

但是对于杨纪来说，即然是自己把他挖掘出来的。那么自己就有份责任，不是说要让她恢复荣耀，而是至少要让她生存下去，不至于消灭。

惩恶扬善，这种仁善的神祇不应该是这种下场。

“阿修罗，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一个冥界的妖魔除了杀戮还懂的什么。少在这里胡吹大气了。”

杨纪毫不客气道。他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按捺心思，压住了心中的蠢蠢欲动。

这尊大阿修罗和自己是敌非友，想要从他嘴里得到消息，绝对没那么容易。只能用激将法来试探。

“嘿嘿，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这是你们人类的说法吧？”

大阿修罗冷笑：

“别的大阿修罗或许不知道你们人类世界的事情，但我会不知道吗？你以为这是我第一次出现在人类世界吗？在地下待了十多年，你们人类的狡猾我还有什么不知道。”

“而且，冥界不也有你们世界的人类吗？”

最后一句话带着讥讽。

杨纪却是反应了过来，难得的有些尴尬。

在冥界中听王芷荇说过，冥界中还有不少独来独往的邪道修士。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去修练邪道，也有不少和冥界的妖魔勾勾搭搭，纠缠不清，狼狈为奸。

大阿修罗显然说的就是这一种。

听他的意思，似乎当年在冥界也有人类的邪道修士和他勾结。甚至往远一点，他会冲过时空通道，出现在人类世界可能也和那些人脱不了关系。

“你刚刚说这尊神祇要死了，什么意思？骗我吗？”

杨纪沉声道。

“嘿嘿，用得着吗？”

大阿修罗语带讥讽：“你之所以能挡住我的夺舍，靠的就是这尊神祇吗？只可惜，他的神性耗尽，可能这一二天就要彻底的消亡了。”

轰！

就像一道天雷从天而降，意识外，杨纪坐的拍卖阁房间坐椅中的身体猛然一震，整个人都变了脸色。

两天，杨纪知道清楚这尊神祇可能坚持不了多久，甚至迟早会消亡。但是杨纪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在这一两天！

“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会这么快？”

杨纪坐在房中，眼中变幻，心情沉重，连站在站间角落的司礼少女都感觉到了杨纪的变化，看着他，眼中惊疑不定。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种受到百姓敬爱的仁善之神如果就这么消逝在自己手中，杨纪感觉自己恐怕会愧疚一辈子。

“一定有什么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

杨纪心中看着纳芥瓶中一尺高下的女神像，口中喃喃自语，额头上都流出了冷汗。这种变化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应对。

“嘿嘿，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她都要死了，你一个凡人难不成还能救一个神祇不成？”

大阿修罗听到了杨纪的想法，立即嗤之以鼻。

他现在灵魂和杨纪相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被杨纪封印，废了无功，毫无攻击力，连灵魂冲击杨纪都做不到，但嘴上奚落几句在精神上打击一下对方还是可以的。

“你给我闭嘴！”

杨纪狠狠道，重重的坐倒了座椅里，慢慢的冷静下来。

“不对，还有办法。”

杨纪以手支颔，眼中光芒闪动，眨眼之间脑海中掠过无数的想法：

“神祇之所以会消亡，只是缺乏神性能量而已。只要提供给它足够的神性能量就可以了。”

提供神性能量本来的办法，就是替她建立神祠，设立司祭，让周围的人去信仰、供奉。不过这种情况在大汉皇朝属于邪教、邪祠，一旦发现下罪下狱，抄家灭族都是可能。

如果不想被朝廷判定为邪教中人，在大汉皇朝内部区域基本毫无可行性。

那么这样就只剩下最后一种了……

杨纪抬起头来，透过黑色的大幅落地琉璃墙，望向展台上那几尊小神像。万贯楼居然会贩卖那些私设的邪祠神祇神像，这是杨纪之前根本没有想过的。

那几尊小神像杨纪看得清清楚楚，内部散发出来的波动和当初在琅琊城效外发现的那个巨大的邪灵一模一样，只是能量波动远没有那么强大罢了。

——这是乡野之间私设的小神像。

乡野之地愚昧，教化不通，对于神祇、神灵之类的极其崇拜。虽然朝廷禁止，依旧屡禁不改。

这一点，杨纪还在晋安城杨氏一族内的时候就听闻过。

不过这种设立神像崇拜，私自祭祀的情况都非常隐秘。也不会有人对外人去说。虽然是邻居、亲戚也未必知道，倒是被拉进来信仰、祭拜的很多。

这种地方大抵都很偏僻，而且越偏僻这种私下祭祀、崇拜神灵神像的情况就越严重。朝廷屡禁不止，几年前朝廷查得厉害的时候，为了杀鸡敬猴，整个村子的人都被羁押，发配、流放。

一些流毒极深，转变成邪教徒的地方甚至整村屠没。

在这种查禁过程中，收缴的这种小神像非常多。不过大部分都被销毁了。杨纪也没料到，万贯楼还有这种能力。

那展台上的几个小神像分明是从某个偏远地方查禁过程中缴获得来的。

这是禁品，但现在竟然被拍卖阁堂而皇之的摆到了展台上来拍卖。

“或许，只要拿到那几个小神像，就能救得了她？”

杨纪慢慢的握着拳头，心中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