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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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了主意,重新坐回椅子上,懒懒道:“雨太大了,不走了。”
贺允:“……”
她一边腹诽他不要脸,一边又忍不住开心。她真怕谢知微就这么走了。
贺允继续看石头,看过一块要放到别处,她艰难的抱起一块,刚准备放到旁边,手上一轻,谢知微走了过来,接了过去。
贺允动了动嘴唇,没出声。
这次谢知微不给她捣乱了,两人配合默契,一个看,一个搬,不知不觉竟然已到了晚上,这堆石头也看完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小了起来,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遥远又安静。
两人手上都脏兮兮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谢知微突然开口叫了她一声:“小允。”
“嗯。”她应,声音轻得不真实。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他声音里满是困惑。
贺允:“……”
张岩不久之前也偷偷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她也答不上来,只是觉得和谢知微之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隔阂感。
这种隔阂越接触越明显,反应在方方面面。
就像青泥珠,就像缅甸走私成风,谢知微的反应永远和她不在同一层面。
越和谢知微接触,她越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无论想法还是见识都是普通人。但谢知微不一样,他有一般人都不会有追求和观念,这不是钱能弥补的问题。
就像今天张岩说的一样,他不从政真是太亏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贺允的声音同样充满了困惑。
谢知微也被问愣住了。
他为什么喜欢她?
因为她有异能?扯淡!
田心也有异能,长得还比贺允漂亮,他怎么不喜欢?
谢知微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了答案,严肃道:“因为……”
贺允屏息认真听他的答案。
“因为……你会抓蟑螂。”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小允会被谢大喵气死的
心疼
☆、没数~
屋子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贺允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因为她会抓蟑螂就喜欢她,这是什么狗*理由?
谢知微眼神乱瞟,尴尬的不敢看她。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说错了,咳了两下亡羊补牢:“我的意思是说……你帮我抓蟑螂那天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你的……”
贺允盯着他,“……哦”了一下。
谢知微挫败的抓了一下头发,皱着眉道:“为什么要问这个奇怪的问题?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感觉对了就是喜欢, 看见你就开心, 你不看我就不开心, 忍不住想逗你, 你伤心了就难受,就这么简单!”
他一口气说完,贺允却没有接腔, 屋子里再次陷入尴尬的安静。
贺允有些懵,她没喜欢过人, 有些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谢知微等不到贺允的回答, 心一寸寸凉下去。他抹开脸, 低声道:“今天晚上是小雨, 要出去看别的矿场,你准备一下,我先走了。”
贺允小声道:“好。”
谢知微推开门, 外面雨水淅淅沥沥,他看了一眼,又回头,看到贺允平静的视线, 本就凉了的心更凉了。
他轻轻关上门,走入细雨中。
贺允洗了手,通知莫奇石头看完了,等他安排人把石头全都拉走,然后送来丰盛的晚饭。
她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就钻到床上,睁着眼睛看简陋的屋顶。
她觉得奇怪极了,为什么一直想谢知微的话,心里乱糟糟的。明明晚上有地下活动,她现在要赶紧睡觉,保证精力,但是怎么都睡不着。
她忍不住一直想,喜欢到底是什么?
谢知微没回自己屋,去敲隔壁张岩的房门。
张岩正在和孙彬彬打电话,本来不想理他,结果还是没忍住心软了,放他进来,然后换成和孙彬彬文字聊天。
谢知微这人霸道惯了,他心里不痛快,凭什么别人还在旁边亲亲我我?于是故意找事儿。
张岩被他烦得不行,那叫一个后悔啊,早知道就不放他进来了,现在简直想把他打包扔出去。
张岩给孙彬彬发消息,问她把谢知微弄死在缅甸可行不。
孙彬彬发过来一连串的“哈哈哈”,最后道:“让我和他说两句。”
张岩把手机递给他,一脸嫌弃:“孙队找你。”
谢知微接过手机,懒懒道:“有事儿?”
孙彬彬开门见山:“你追不到小女朋友别来祸害张岩行不?”
谢知微:“……”
“贺允为什么不喜欢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
“算了,说不定你还真没数。”
“……”
“稳重点,别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多看多听多想,你要真喜欢她,就看看贺允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谢知微有些委屈,他看了,听了,也想了,但是,“没用。”
孙彬彬:“那就是你和她不合适,你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个答案如果孙彬彬以前说,谢知微可能根本不当回事儿,但是今天说,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他睫毛颤了几下,想起张岩也曾说过这句话,当时他的回答是什么,他不强行把她拖入自己的世界,他可以进入她的世界。
谢知微悚然,他说得好听,但是事实上并没有这么做,相反,他在把她往自己的世界里拉,寻找玉髓真相,来到危机四伏的缅甸,这些本不应该是她要承担的责任,这本来是他的工作。
谢知微突然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么混蛋。
“我知道了。”谢知微回了一句,把手机还给张岩,推门又出去了。
张岩一脸“雾草”,这神经病真是越来越神经病了。
她问孙彬彬:“他知道什么了?”
孙彬彬:“鬼知道那小子的脑回路怎么长的。”
贺允正发愁着,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忍不住紧张,他又回来干什么?不会又要问她喜不喜欢他吧?
但是脚步声却在门口停下了,敲门声始终没有响起。
贺允等了很久,门外都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想,难道他又悄悄走了吗?
贺允等着等着,始终等不到他敲门,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来自张岩群发的消息,“十分钟后出发,收到请回复。”
贺允连忙回了个“收到”,看到谢知微竟然比她还先回复。
她跳下床,摸黑换上胶鞋,收拾好东西,悄悄拉开门,就被外面的黑影吓了一跳。
“嘘,是我。”黑影做了个手势。
贺允送了口气,是谢知微。
接着被他拉到旁边。
他摸到她的时候,她微微失神,覆盖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冰凉潮*,完全不像以往那样温暖干燥。
她想起临睡之前听见的脚步声,心里一揪,难道他在门口站到现在吗?
“今天下雨,路不好走,小心点儿。”谢知微拉着她低声交代。
“嗯。”贺允点头。
没人说话,途中险些和几个矿工相遇,他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故意捉弄她,安分得有些不正常。
一路艰难的来到矿场边缘,贺允惊讶的发现这次竟然设备升级了,停在外面的不是车,而是一架直升机。
谢知微:“泥路不好走,上去。”
贺允连忙上去,依旧是唐诗雨当司机,张岩拿出地图给贺允讲注意事项。
贺允一一记下。
这次他们要探查是个谢知微很多年前就盯上的矿场,名声大得很,而且专出高档货。贺允在市场上买石头,为了哄抬价格,经常冒充这个场口。
直升机在一公里外落地,已经有人在哪里等候,是熟人,地质专家张教授,他是这个矿场的安全专家。
张教授带了几套矿工的衣服,道:“今天刚好下雨,大家都穿着雨衣,容易混进去,动作快一点。”
贺允几人飞快的换上矿工的衣服,穿上矿场统一的胶鞋,跟着张教授混了进去。
贺允忍不住紧张,这个矿场防卫森严,和荒废的矿场完全不一样。
此时正是深夜,交接班的时候,天上还下着雨,矿场里到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矿工和保安,甚至还有荷枪实弹的缅甸士兵。
谢知微靠近她,悄悄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们都安排好了,不用怕,你低着头就行。”
贺允点头,安心了一些。
路上一直有人和张教授打招呼,贺允听不太懂,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突然,大家停下,她抬头,看到两个士兵拦住去路,和张教授叽里咕噜说了起来,士兵的语气很严厉,甚至拿枪指了指张教授。
贺允生怕不小心枪走火了。
唐诗雨凑到她耳边道:“例行检查,不用担心。”
接着,两个士兵过来开始核查他们的身份,几人纷纷拿出脖子上的证件,轮到贺允的时候,士兵看了证件,突然说了一句什么。
贺允听不懂,脑子一懵,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
唐诗雨连忙开口用缅甸话道:“他眼睛受伤了,不能碰水,下着雨一抬头就进水……”说着他塞给对方两根金条。
缅甸士兵见怪不怪的嘟囔一句,满意的走了。
一行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进入矿洞内部,贺允摘了雨衣上的帽子,出了一身冷汗,脸上糊的泥都快冲掉了。
唐诗雨笑道:“不用担心,那些士兵以为我们是偷渡原石的,见怪不怪,塞两根金条就好。”
贺允点头。
张教授:“刚才是问我干什么的,我说今天下雨,不放心矿洞安全,来例行检查。你们跟着我,谁都不用理。”
几人又戴上帽子,一直走了大约有一个小时,才算走到目的地。
一路上原石不断从里面运出,矿工来来往往,到处都是叮叮咚咚开采原石的响声。
这里也有不少矿工拿着工具在开采原石,动作十分小心。
张教授轻声道:“这是整个矿洞最容易出高档货的地方。”
贺允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张教授走过去,对着矿工的一个头目说了几句话,对方点了点头,接着招手让贺允等人过来。
几人走过去,按照张教授的指示,贺允拿着工具,装模作样的检测起矿洞内部的情况。其实则悄悄的用手在摸各处的石头。
张教授大声命令贺允几人认真检查,然后走到工头身边递了一个装酒的技术瓶子过去。
工头笑了两下,乐呵呵的接过。
烟和酒,全世界的男人都爱,在矿洞下面严禁烟火,酒也是奢侈品,此刻见了哪儿能不高兴。
而且张教授是负责安全的,矿工本来就特别尊敬他,这一下子两人就亲近起来,立刻聊得火热。
聊了有一个小时,工头惊觉时间过了这么久,忍不住去看贺允几人,耽误时间太多,可是要扣工钱的。
张教授赶紧道:“哎呀雨季快到了,每年雨季都有山崩,塌方,不检查仔细点我睡都睡不好。”
工头一听,也是,这可是玩命的活儿,不能马虎大意了,钱可以少赚,命不能不要。遂不再催促,张教授让贺允几人快点,他还拦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贺允把每一块石头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让唐诗雨把张教授叫过来,低声说了好石头的大致分布情况,这才在工头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离开。
随后的几天里,贺允每天都混进那个矿场里去,把各个矿洞的所有的石头的分布情况全都看了一遍,然后告诉张教授,让他去作图,分析,次数多了,她都能听懂士兵经常说的那几句缅甸话了。
同时,距离吴猛要参加的斗石比赛也越来越近,贺允把这两个矿场的石头几乎看了个遍,再也没找到比那块三十吨的石头更好的。
到了最后一天,吴猛终于下定决心,“好,就用这个了!”
他也听说贺允开出“鸽血红”的事迹,觉得贺允确实有点邪乎,能不能赢,这一把他就压她身上了。
贺允期待得很,比赛结束,那块五彩星云一般的翡翠就有一半是她的啦!
☆、斗石比赛
宴会地点在仰光, 缅甸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贺允在来仰光之前把能看的矿场全都看了一遍,把所有的数据记录下来交给张教授,让他推断最有可能的地点。
越和这些人接触,贺允越觉得自己真的很废物,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有了透视翡翠的能力,大概就是世界上五十九亿平凡人一样普普通通。
她前所未有的迫切希望这件事情能尽快结束。
她想去上学了。
读大学, 读自己喜欢的专业, 然后继续深造, 或者努力上班……
宴会当天, 她按照吴猛的要求化妆,穿上极具缅甸风格的华丽服装,充当吴猛的女伴。
宴会的邀请卡有限, 吴猛只能选择带两名保镖和一个女伴进场。
为了保护贺允的安全,谢知微和张岩扮作吴猛的保镖, 跟在两人身边。
贺允第一次见到谢知微穿正装的模样, 他以前总穿便装, 站姿也很随意, 脸上总是带着标志性的嘲讽,摆出一副全天下都欠他钱没还一样的欠扁模样。
但是现在不知道是因为服装的关系,还是这段时间他格外老实的缘故, 他站姿笔挺,沉着脸的时候竟然有种让人安心的可靠感。
就像是飞扬跳脱的年轻人突然间成熟了一样,让人欣慰,又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违和感。
吴猛中间, 贺允和谢知微一人一边,坐在后座,张岩自己一个人坐在前面,司机是吴猛的人,后面还跟着一辆集装箱货车,拉着参赛用的石头。
车辆停在举办宴会的酒店门口。
酒店前有一个小型的广场停车,长长的红毯一直铺到贺允脚下,她一开门就能踩到红毯上,在制服青年的夹道欢迎下进入会场,鞋底自始至终不曾沾上一粒灰尘。
到了里面,更热闹了,艳光四射的男男女女不停的聚集,分散,再聚集,再分散……
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人寒暄,然后分开再和更不同的人寒暄,其中有矿主,有商人,甚至还有军人和政治家。
缅甸的上流社会全部聚集到这里,瓜分一块美味的蛋糕。
这蛋糕不够大,注定要抢得头破血流才能吃到。
吴猛一进来,就有人来给他打招呼,目光落到贺允身上,尽是玩味的目光。
他带着吴纳卡“封杀”的人当女伴出席这场宴会,这是公然宣布反对吴纳卡,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有人似乎好心的提醒他,吴猛一概不理会,带着贺允和周围的人打招呼。贺允现在已经会说几句缅甸话,偶尔还能问个好之类的。
不甚重要的人见了一遍,轮到那些政府高官,吴猛松开贺允,让她休息一会儿,过去和那些官员说话。
贺允知道,这些政府官员才是这次宴会的真正主角,翡翠矿的开采权,握他他们手中,他们说给谁,就给谁。
贺允站在远处看着,见了别人都牛*哄哄的吴猛见了这些高官,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极小,但是却无处不在,那种一种很巧妙的奉承和讨好。
“看什么?”谢知微走过去,低声问。张岩跟在吴猛身边,他留着保护贺允。
贺允收回视线:“到了吴猛这种地位,好像还得求人。”
谢知微低笑一声,“求不求人不在站位置,而在人本身。求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贺允诧异地看他一眼,她以为他是那种很不喜欢求人的人。
谢知微看她,她穿得金碧辉煌,但又不是中式的那种华丽,审美偏内敛优雅的中国人其实很难适应这种风格,不过贺允长得好,披抹布都还看,也就不在乎穿什么了。
“热吗?”
贺允穿得多且复杂,还真有点,于是点头。
谢知微轻笑一声,看着不远处的窗户:“那边站站?”
“好”
夜风吹得凶,贺允心中的气闷好了些。她看着窗外异域风情的夜景,有些恍惚,她简直想想不到会有一天和谢知微这么安静的站在一起。
“想问什么?”
“你怎么知道?”
“都写脸上了。”
贺允脸微红,“你……你以前……”
“想问我有没有求过人?”
“……嗯。”
“求过。”
他声音很轻。答案很干脆。
贺允有点难受,她觉得谢知微就像只骄傲的大猫,在属于他的森林里傲视群雄,谁都不能让他低头。
“当时我要求取消研究,没有人同意,大家都觉得这将带来一场医学和科技上的变革,甚至说不定能引领下一次的科技革|命。我去见了很多人,说了无数的好话,把所有潜在的危险都列了出来,但是没人站在我这边,包括我最亲的人。”
谢知微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事实证明,我确实错了。我被蒙蔽了。”
贺允第一次听他主动说起田心的事,她想问又觉得不合适,他那么骄傲的人,最失败的就是被田心骗过去了吧。而且这也不单单是他的错,他之前的负责人不也被田心骗过去了吗?
谢知微又突然笑了,看着贺允挑眉道:“所以,我现在的努力弥补之前的错误。做错了不要紧,将错就错才罪无可赦,你说对吗?”
贺允点头,“对。”
谢知微哼笑一声,扭头继续看夜色,样子难得的又嚣张起来。
贺允竟然觉得和彬彬有礼的谢知微比,她更喜欢他嚣张时的样子。
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谢知微身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张岩发过来的消息,说斗石比赛正式开始了。
贺允“呀”了一声,没想到他竟然和谢知微聊了这么久。
斗石比赛在二楼大厅举行,贺允和谢知微连忙跟上去,二楼已经摆好了赛场。一个红色的高大展台。离得最近的是两排舒适的椅子,旁边还摆着圆桌,上面食水俱全,这是VIP席位。剩下的就是几百张普通的椅子,是给大多数人准备的。
贺允和谢知微等几人自然就在这普通区域就坐了。
张岩过来说:“吴纳卡没出现,倒是抢桑觉那个矿区的人出现了。就是那个五十多岁,带着一颗红宝石戒指的男人。叫隆坎。”
顺着张岩的目光,贺允看到了隆坎。
她低声问:“他是吴纳卡的人,对吗?”
“暂时调查出来的结果显示,是。”
贺允点头。
在他们谈论隆坎的时候,斗石比赛正式开始,早已准备好的工作人员把各个矿主参赛的石头一一运到台上。
前面的贵宾席内,第一排坐着几位政府官员,后面一排坐着有名的大矿主,吴猛虽然被抢走了一个最好的矿区,但他还是大矿主之一,只不过排位靠后了。
贵宾席里除了当官的总共有十八个位置,也就是说共有十八个矿主有资格参加这次比赛,宴会上的其他人只有看的份儿。
贺允听完赛事规则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无论最后胜利者是谁,矿场资源都在这些大矿主内部流动,根本就没有小矿主,或者那些矿工的事儿。
上层社会对资源的掠夺,还有阶级固化……那一瞬间,她竟然诡异的想到了这些她永远不会想到的概念。
当时她下意识看了谢知微一眼,谢知微正在和张教授谈论核心位置,他敏锐的觉察到了贺允的视线,回头问她一句:“怎么了?”
她说了一声“没事”,淡定的移开视线,但是心脏却在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她好像……被谢知微传染了。
隆坎只有一颗金牙,但是笑起来效果却是满口“金牙”。他点着雪茄,扭头冲身边的人道:“貌猛,听说你参赛的石头足有三十吨那么重。”“吴”不是姓氏,“貌”当然也不是,一般用以自谦,大意是“弟弟”或者“哥哥”,隆坎这样称呼吴猛,在缅甸文化中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关系足够亲密,类似亲兄弟,另一种就是蔑视了,很不礼貌。
吴猛心里也有点虚,不过这时候输啥不能输场子,淡淡道:“我喜欢大的。”说完,目光往隆坎腿间瞟了一下。
隆坎脸色一变,阴沉下来。
他那方面有些问题,“大”、“硬挺”、“持久”之类字眼对他的杀伤力简直了,再加上吴猛那别有深意的一瞥……
他冷哼一声,心道:“走着瞧。”
他的这块石头可是请吴纳卡特地挑选出来的,本届比赛的彩头,他赢定了。
十八块石头一一被运了上来,前十七块都是正常大小,四五百公斤,已经算是最大的了,等吴猛的石头运出来,人群忍不住骚动起来。
只见一颗小房子一般大的“鸡蛋”被固定在带着滑轮的木板上,被工作人员艰难的运进了会场。
饶是在场的都是矿主,见过不少大石头,但大成这样的也是少见,用这样大的石头来参赛的更是古往今来第一次。
贺允甚至能听见旁边的缅甸人说“愚蠢”之类的,她缅甸话只限于能听懂几个单词,不过大概意思还是能猜出来的。
展台旁边搭建了斜坡,十几个工人一起,把石头从斜坡推上去,站在台上的主持人面色不变,心里却暗暗捏了把汗,他都感觉到脚下的木板往下一沉,咯吱咯吱作响了。
幸好搭建展台的时候就问过参赛石头的重量,否则这展台承不承受得住还是两说。
原本高大的主持人在巨石的衬托下立刻迷你了不少,他面带微笑,欢迎了一遍个个官员,终于宣布:“斗石比赛,正式开始!”
☆、有志气
每块石头上都带着主人的编号, 每块石头都是各个大矿主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品,可想而知,这次比赛会出多少珍收藏级别的高档货。
最终胜利者除了能够得到一个矿场的开采权之外,失败者的参赛石头也归胜利者所有,这几乎是斗石比赛的默认规则。
就算贺允再自信,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没有摸到别人的参赛石头到底怎么样, 心里总是虚得很。
身边传来一阵惊呼, 第一块石头开了, 是一块玻璃种满绿, 颜色还是仅次于帝王绿的阳绿,那矿主一脸*,这样的石头在往届的比赛中已经是最终夺魁的种子选手了。
贺允攥紧手掌, 压力更大,第一快石头表现就这么好, 可见这次比赛藏龙卧虎。
支持人情绪激动, 巧妙地调动人群的气氛,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展台上, 连张岩在注意贺允的时候都忍不住往展台上看几眼。
只有谢知微,眼睛虽然看着展台,注意力却不在上面。
他悄悄侧脸去看贺允, 她坐得笔直,搁在大腿上的双手攥成了拳头,脸上罩着一层寒霜,唇紧紧抿着, 眼神专注。
第二块石头也开了,是一块冰种的福禄寿,珍稀程度一点不比第一块小。
贺允压力更大了。
“小允……”
胳膊上痒痒的,有人在叫自己,她回头,看到谢知微,他脸色不太好。
“我有些不太舒服,陪我出去透透气。”
可是……
贺允看着台上的即将切开的第三块石头,再看看谢知微,他好看的眉拧着,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哪里不舒服?”她悄声问。
“头晕,恶心。”
贺允又看看台上,瞧瞧拉着谢知微站了起来,冲张岩做了个手势让她安心,带着谢知微悄悄离开赛场。
“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啊?”
他半眯着眼,看着可怜极了。
“不用,歇会儿就好了。”
两人出了酒店,坐到下面花园的凉亭里,谢知微靠着柱子,脸色平静一些,看着没那么难受了。
“你到底怎么了?”贺允还有些不放心。
谢知微笑了一下,“我身边有人有狐臭,还喷了香水,我快吐了。”
啊?
贺允有点懵,“我没闻到啊。”
她只闻到了香水味儿。
“应该做了手术,不大,我对那个味道过敏。”
贺允想起他怕蟑螂的模样,一点没怀疑。
在她心里,谢知微本来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对空气质量挑剔那是理所应当的。
那怎么办啊?
只要回去在人群那么密集的地方,他肯定还会难受,但是比赛还在进行……
“你担心的话不用管我,我在外面透透气就行。”谢知微很体贴。
贺允怎么会把他一个人扔在外面,她摇头,“没关系,等快轮到我们再回去也不耽误。”
谢知微翘起嘴角笑了一下,“那我给张岩发个消息,快轮到我们了让她通知一下。”
“好。”
谢知微拿起手机给张岩发消息,对方回了他一个“鄙视”的表情。他没理,揣起手机。
“好了。”
“嗯。”
缅甸的夏天很热,在室内有空调还好,到了外面连吹的风都是热的。没一会儿,贺允身上就冒了一层细汗。
“热吗?”
“有点。”
“那边有水,我们去水边走走?”
“好。”
贺允也想让谢知微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一口答应。
这酒店环境很好,中央花园里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喷出十几米高的水柱,水应该还是地下循环水,温度很低,刚走近就感到一股凉意。
丝丝缕缕的水雾在夜空中飘啊飘,落到树叶上,落到草地上,落到贺允脸上。
凉丝丝的,舒服极了。
谢知微突然道:“小允。”
声音和泉水一样,带着一股清澈的凉意。
贺允回头看他。
他眼里折射着酒店大楼的通明灯火,像是住满了星星。
“我还是想说……”
贺允屏住呼吸。
“……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的答案,你不用为难,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愿不愿意接受是你的事情。”他转身看着喷泉,声音有些失真,“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拒绝,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离开。”
贺允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背影,有些难受。
“可是,你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这是很大一笔钱。
“给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允脸红,她没有贪图他钱的意思,她只是提醒他,他不应该走的。
“我知道,那些钱本来就打算送给你,我不可能把自己拴在生意场上一辈子。”谢知微回头看她,“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此。”
贺允想起张岩的话,点头。
是的,他应该去做更有价值的事情,他应该改变世界,应该创造历史,而不是赚钱。
她刚刚觉得消失一些的隔阂瞬间变得更深更重了。
她再次清晰的意识到,她和谢知微无论从追求还是信念,都不在同一个层次。
贺允悄悄后退了一步。
“你呢,事情结束之后,你想干什么?”
贺允:“我想把新生发展成世界上一流的珠宝公司。”
他轻笑一声,“有志气。”
贺允脸又红了,她觉得他在嘲笑自己。
他又问:“赚那么多钱,你想干什么?”
对啊,她赚那么多钱要干什么?
现在她手里的钱应该够她奢侈的花一辈子了。
“我没想过。”
“现在想。”
“……”
“钱花出去才有价值,不是吗?你想怎么花?”
他嗓音低沉,像是在诱哄。
贺允努力想,买豪宅?买豪车?买私人飞机?买奢侈品?买古董?
不,这些她都不感兴趣。
“你可以学吴猛,把钱全都换成黄金,存起来。”
不!贺允拒绝。
可她想不到还能怎么花。
“来帮我吧。”谢知微突然道。
贺允诧异抬头。
谢知微脸上带着笑,“我有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
“国内有无数贫困地区需要建设,有很多科研项目因为资金问题只能搁置,科研,教育,医疗……每个领域都需要钱来发展,你把你卖了都不够。”
“如果有一天,轻轨能铺到每一个县城,飞机成为大众交通,村村都有好学校,家家户户都有钱买翡翠当装饰,你喜欢这样的世界吗?”
贺允心脏砰砰乱跳,“翡翠的储量不够供应人人都能拥有。”
谢知微笑出声。
“回去吧,应该快轮到我们了。”
似乎全世界都在配合他,话音刚落,他手机就响了一下,张岩发消息过来了。
回到赛场,还没有轮到他们,但是贺允一进来就知道为什么张岩叫他们回来。
只见展台上切开了一块封存着一片树叶的翡翠。
这翡翠晶莹剔透,是无色玻璃种,方形的翡翠中央漂浮着一片叶子,叶子的脉络清晰可见,生动极了,像是化石。
人群骚动起来,连坐下下方的官员都低声议论起来,这到底算是翡翠,还是化石。
最后,应该是官衔最大的那个人叫人给主持人传了一句话,比赛继续。
隆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瞅了吴猛一眼。
吴猛脸色沉沉,心里更不确定了。
“小允,你有把握吗?”张岩问。
“我不知道。”
张岩看了谢知微一眼,这两人发生了什么?小允怎么这么不对劲儿?
贺允盯着展台,明明是如此危机的时刻,她竟然一点都不担心了,脑子里全都是谢知微刚才说的那些话。
她之前从不知道语言竟然有如此巨大的魅力,他轻轻松松在她面前勾勒出一副美丽的蓝图。
他问,这样的世界,你喜欢吗?
她当然喜欢!
试问谁会不喜欢呢?
但是构建这样的世界有多艰难,她就是再天真也能想象得到。
如果是以前的贺允,她没有来过缅甸,没有见过混乱和落后的可怕,她或许不会有如此巨大的感触,但是现在她已经来过了,她现在就在缅甸,她刚刚从矿场、从哪个战乱频发的小城回来。
贺允突然意识到,谢知微和她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他为她开了一条路,一条通往他的世界的路。
他把一颗诱人的果实放到她眼前,挡住了路上的荆棘和崎岖。
他问,你喜欢吗?
他问,我在这里,你愿意过来吗?
这时候,人群再次骚动起来,贺允缓缓回神,看向展台,终于轮到她们那颗三十吨的巨无霸了。
这么大的石头,对设备的要求很高,否则根本切不开。
工作人员抬着巨大的解石机挪到巨无霸旁边,主持人觉得脚下的木板又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
他们找好位置,沿着“鸡蛋”头部的侧面一刀切了下来。
响声停下,展台上的人扶着石头轻轻放下,露出里面的情况。
人群哄然笑了起来。
一块连糯种都没达到的石头竟然也好意思拿来参赛?
吴猛皱眉,难道那个贺允是被人派来坑自己的?
这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说着有些别扭的缅甸话。
“且慢,这石头不是这么切的。”
贺允站起来,走到贵宾席旁边,问领头的官员,“请问我可以上去指挥切这颗石头吗?”
那中年男人看了贺允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接着笑着点头,同意了。
贺允上了展台,对工作人员道:“先把表皮全部剥掉。”
☆、赢了
下面的人专心看着台上, 好奇这个让吴纳卡下令“封杀”的女孩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把这块糯种都达不到的石头变废为宝。
只见工人人员在她的指挥下把这大石头的表皮一点点剥离,人群渐渐骚动起来。
绿色……白色……红色……黄色……紫色!
天啊,这石头上竟然带着这么多的颜色。
等表皮彻底剥干净,一颗五彩斑斓的巨大“鸡蛋”出现在人们面前。
福禄寿已经是极为难得的珍品,盖因不同颜色的翡翠形成的条件也不同, 五种颜色, 是在五种不同的地质环境中形成, 在漫长的岁月中竟然慢慢碰到了一起, 并且凝聚起来,形成一块石头,这种概率有多大, 几乎微弱得不存在。
人群在下面议论纷纷,这块巨无霸是最后一块石头, 如果不出意外, 本届比赛的最终获胜者就将在这颗五彩“鸡蛋”和那块树叶化石之间诞生。
到底哪一块更有价值, 更难得, 谁也说不清楚。
坐在前面的官员也低声议论,有人觉得那块翡翠化石更有研究价值,也有人觉得这块五彩“鸡蛋”更能展现翡翠绚烂多彩的特点, 更有魅力,毕竟翡翠不是化石,不需要有太多的科研价值,它做好它装饰品的本职就够了。
两方人马谁也说服不了谁, 甚至不少人心里自己都无法抉择,到底哪一块更美丽一些。
贺允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主要是因为她死记硬背了这大段的缅甸话,担心自己中途忘词,那就丢大人了。
剥完表皮,她并没有停下,反而指挥者工作人员从三分之一的地方竖切下来,把整个石头破成两半。
嗡嗡声重新响起,人群的议论声慢慢停下。
他们惊讶的看着贺允,这是要继续切吗?难道里面另有洞天不成?
把头部切掉之后,贺允一刻不停,指挥着工人们继续。
表皮剥掉之后,又剥掉了一层更厚的壳,五彩斑斓的壳。
当最后的成果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块约有一百公斤重的五彩石头出现在展台上,因为切割的不均匀棱角凌厉,缤纷的色彩无规律的排列在一起,边缘清晰,像是层层叠叠的彩色云朵在空中漂浮,自由伸展。
一盆水泼上去,洗掉了表面残留的灰尘,艳色更浓,水滴挂在棱角上,被映成了满天星辰。
空气安静极了,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这一刻没人说话,没人议论,甚至没人再去想到底哪块石头能赢……
所有人都被这难得一见的美景蛊惑了。
这石头似乎有着一种另类的魔力,看得久了竟觉得云朵和星辰都在缓缓移动,仿佛有生命一般,叫人连魂魄都深陷其中。
“啪!”屋子里突然陷入黑暗。
被蛊惑了的众人看不到那块石头,这才猛地回神,想起刚才的场景,个个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三秒钟之后,张岩发了一条消息,叫人开灯。
灯亮了,贺允鞠躬:“这才是我们要参赛的石头,取名叫宇宙。”
贺允走下展台,平静的回到座位上,接下来的事情她就只能等了。
谢知微冲她笑了一下,递过来一杯水。
贺允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刚回到正事上的心思又跑毛了。
想起谢知微之前因为难受出去,她仔细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到处都是香水的味道,不同的香型组合到一起,混杂成一种奇怪的味道,闻久了确实有些难受。
她悄声问他:“你还好吗?”
谢知微身子一歪,靠在她肩膀上,语气弱弱的:“有些头晕。”
张岩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贺允没看见,安慰他:“马上就结束了,如果难受的话我们再出去。”
谢知微现在觉得出去并不好,他蹙着眉,低声道:“不用,关键时刻,走了不好。”
贺允脸红了起来。
热气从他身上呼到她脖子上,让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冒出一层的汗。
她想推开他,但看他潮红的脸又有些不忍心,脸红成这样,一定很难受吧。
谢知微向来像只翘着尾巴的大猫,傲气得很,谁能想到他竟然也有装病博同情的一天,为此张岩不知道嘲笑过他多少次了,可贺允单纯的很,根本就没往这边想。
谢知微在心里无声的笑,干燥的唇故意蹭她脖子上细腻的皮肤,“小允……”
“啊!”听见他叫她,贺允心脏猛地一跳。
“我头疼。”
“要不……还是出去吧?”
“你帮我揉揉。”
“啊?”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就拉着她的手放到他太阳穴上,“这里。”
“哦……哦……”
贺允忙不迭应了,做贼一样小心翼翼。
四周都是人,看到自己不知道会怎么想。
但是按了两下,她就把周围的人忘了,忍不住盯着他看。
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想,原来真的有人好看到一眼就让人失神。
她看他低垂的睫毛,想象他抬眸看人的样子,就像小猫一样,带着漫不经心的散漫。
真的很让人讨厌啊。
她心里想着讨厌,却忍不住笑了。
张岩又翻了个白眼,这小子终于摸到小允的脉了,啧,她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贺允气氛火热,其他人那里也同样火热。
如果之前还有人在两者之间犹豫的话,现在完全不需要了。
哪块石头更胜一筹,一目了然。
隆坎原本自信的脸色在贺允开出五彩“鸡蛋”的时候就开始破碎,等到中心部位的璀璨星云展现出来之后,彻底黑成了锅底。
吴猛和他完全相反,此刻一张黝黑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进过简单的讨论之后,主持人上去宣布结果。
最终的胜利者,毫无疑问,是吴猛参赛的——“宇宙”。
胜利者不仅能得到无数人垂涎已久的一个矿场的开采权,还有在场的所有参赛石头。
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吴猛成了最大的赢家。
主持人请吴猛上台,由缅甸矿业部副部长亲自上台为他颁发矿场的开采许可证。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但这都和贺允无关了。
宴会结束以后,吴猛问她那半块宇宙怎么处理,贺允也有些发愁,上百斤重的东西,随身携带很不方便。
吴猛说他和中国的翡翠商有联系,可以替她运回国,贺允很感谢他的帮忙。
吴猛笑说如果没有贺允,他根本就赢不了开采权,还让贺允从那十七块战利品中挑几个,送她。
贺允没白拿,用市价买了那块玻璃种的阳绿石头,还有那块玉化的化石,再加上那块“鸽血红”,一起运回国。
至此,她和吴猛的第一笔交易算是圆满完成。
坐到吴猛装修豪华的家里,他问贺允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贺允笑了一下:“想请您帮个忙。”
吴猛:“有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坐到,一概不成问题。”
张岩递给他一份文件。
贺允:“这是几个矿场的名单,我想进去看看。”
这是距离吴猛矿场较远的几个目标矿场,她一直没机会进去。
吴猛看了一会儿,眉头紧皱:“这里面好几个是吴纳卡那一派的矿主所有,我帮不上忙。”
贺允也没失望,她们早就料到了。
张岩指着其中一个:“这个矿主好像和吴纳卡不和,您能帮我们联系一下吗?”
吴猛想了一会儿,这是个小矿主,他也不确定这人到底和吴纳卡合不合,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我找找,联系之后通知你们。”
贺允道了谢,离开他的别墅。
之前贺允已经勘察过不少矿场,张教授他们根据地势走向和翡翠分布大大缩小了核心位置的区域,但是还不够,她还需要勘查更多的矿区,最大限度的缩小排查的范围。
张教授说过,中国境内虽然没有翡翠矿,但是中国领土很可能和矿区曾经接壤过,如果幸运的话,核心位置很可能就在境内。
当然,这是大家所有人的希望,如果是境内的话,一切就简单多了。
但是更有可能是在境外,他们必须做好在无后援的情况下,处理好一切的准备。
出乎贺允预料的是,她还没等来吴猛的消息,就受到了隆坎的邀请。
离开吴猛家的第二天,贺允没日没夜辛苦了半个多月,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还没睡醒,就听见张岩来敲门,说是有人拜访。
贺允迷迷糊糊的起来,换好衣服,出门。
来人是个英俊的男人,贺允不知道在缅甸人的标准中算不算英俊,但是以中国人的审美来讲,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帅哥。
帅哥开口就是流利的汉语,“隆坎先生宴请贺小姐。”
他递过来一份请柬。
贺允接过一看,问:“为什么要请我?”
她和吴纳卡应该是敌人吧。
帅哥面带微笑:“其实并不是隆坎先生要请贺小姐,真正要见您的,其实是吴纳卡先生。”
☆、吴纳卡
贺允问:“什么时候?”
缅甸帅哥答:“现在。”
贺允点头:“吃完早饭我就过去。”
那人道:“隆坎先生已经为您准备了早餐。”
即使再好看的人摆出这样的态度也够让人厌恶, 更何况这人并没有好看到能让人一次又一次原谅他的无礼。
贺允好看的眉拧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吃不习惯别人准别的早餐。”
说完,她转身离开。
那人想要上前,被张岩拦住。
张岩眼带威胁:“你是准备在屋里等,还是去外面等?”
那人笑了一下, 非常识时务, “我去外面等。”
谢知微撩开窗帘往楼下看, 对张岩道:“一共三辆车, 对方至有十个人,应该带的有武器。”
张岩:“小允,如果你不想去的话, 可以不去。”
贺允边吃早餐边摇头:“我想去,我想看看吴纳卡到底是谁。”
她心里有个猜测, 她需要得到证实。
这不仅是贺允一个人的猜测, 谢知微和张岩也有同样的猜测。只是他们不敢冒险。
贺允吃完饭, 换好衣服, 拉开门,有人立刻鞠躬道:“贺小姐,请跟我来。”
贺允跟着他下楼, 走到酒店外面,他殷勤的拉开车门。
同时,有两个黑衣人从后面的车上下来,拦住了张岩的, “隆坎先生没有邀请张小姐。”
谢知微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跟着贺允上车,这次,没有人阻止。
车在街上走了很长时间,拐了一个又一个弯儿,经过一道又一道严密的关卡,终于进入一个巨大的豪华庄园。
车在弯弯曲曲的树林里走了很久,终于,一栋欧式古堡出现在林木深处,尖耸入云的屋顶,还有前方广场上的巨大喷泉,无一不在诉说着主人强大到可怕的财富和权势。
车在城堡前的广场上停下,立刻有穿着统一制服的侍从跑过来,恭敬的拉开车门。
贺允和谢知微下车,接着,戴着红宝石戒指的男人从城堡内走出来,正是隆坎。
隆坎脸上带着热情的笑,一张口竟然是颇为标准的汉语:“贺小姐,谢先生,请。”
贺允点点头,谢知微也点点头,对他伸着的手视而不见。
隆坎脸上闪过暗恼,很快又重新挂上微笑,彬彬有礼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允走过城堡高大的门,华丽复古的大厅,走过盘区环绕的木质楼梯,终于来到二楼的会客厅。
一进去,她就忍不住呼吸急促。
客厅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精致的玉雕摆件,每一样拿出去都是重金难求的珍品,但是在这里,却像工艺品店里出售的流水线产品一样,不值一提。
可是让她震撼的并非这些东西蕴含的经济价值,而是因为,这些摆件的雕刻手法,和她一模一样。
在之前十几年的漫长时光里,她就按照着那个人的指导,一点点学习。
现在,她又看到了这样的雕刻手法。
是……田心吗?
隆坎:“贺小姐,谢先生,请稍等,吴纳卡先生很快就出来。”
贺允心慌意乱的点头。
隆坎笑着离开了。
谢知微轻轻握住她的手:“没事儿。”
贺允心不在焉的点头。
“小允。不要胡思乱想。”
贺允回眸,眼里带着委屈。
谢知微愣了一下。
她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一直都是冷淡的,被人欺负了也只是抿紧唇,默默找机会报复回去。他只见过她哭过一次,那也是因为对张岩的担心和愧疚,而不是委屈。
谢知微突然轻轻抱了她一下,低声笑道:“真想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
贺允下一秒就挣开了他,狠狠瞪他一眼。
她心里只剩下怒火,哪儿还记得伤心。
很快,几名英俊的少年走出来,为她奉上水果和饮品,然后站在房间角落里等候吩咐。
这些少年样貌俊美,都是十七八的模样,可惜贺允没心情欣赏。
她也没吃东西的兴趣,安静的等着,脸上罩着一层寒霜。
等了大约都十来分钟,她听见优雅舒缓的脚步声传来,不疾不徐,光听声音就让人忍不住放松起来。
贺允的背挺得更直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客厅前停了下来,三秒钟之后,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美丽女人。
她走进来的那一刹那,满室生辉。
这一屋子的精致华贵,似乎都及不上她一根头发来得耀眼。
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但是身上却没有一丝稚气,带着和外貌年龄并不相符的成熟风韵,动人极了。
她脖子上戴着黑钻的项链,神秘高贵,她手指上带着帝王绿的翡翠戒指,尊贵优雅。
她唇色嫣红,带着少女的娇俏,还有魅惑的性感。
她看着贺允,绽开微笑:“小允,好久不见。”
贺允看着她,眼神发直,她慢慢站起来,脸色苍白,脸颊上却带着诡异的潮红。
“你……你是……”
她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这个声音一出,她再也无法哄骗自己,这就是自己的老师,秘密教了她十几年的老师。
田心款款移步,坐到贺允对面,柔声道:“对不起,一直没有用真面目面对你。不过我是有苦衷的,不信,你问谢所长,他知道我有多为难。”
她那双黑钻一般的眼睛柔柔的落到谢知微身上,轻轻一笑,“你说对吗?”
谢知微懒懒的看她一眼,语带嫌弃:“田心,你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装无辜少女,不嫌恶心得慌?”
田心面色不变,“谢所长真是太会开玩笑了,年龄算得了什么?心态和外貌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谢知微哂笑:“可惜经历过四十多年漫长时光的人终究和十几岁的小姑娘不一样,有些老是刻到灵魂里的,外表再年轻也掩盖不了。”
田心:“阅历丰富,才更有情调,不是吗?”
谢知微挑起眉梢:“可惜我这人比较俗,就是喜欢单纯傻乎乎的小姑娘,不喜欢阅历丰富,媚态万千的老女人。”
两人信息量惊人的对话终于唤醒了发愣的贺允,她惊讶的看看田心,再看看谢知微,脑子一片混乱。
谢知微见贺允一脸震惊,扬眉:“田心阿姨口味比较独特,那么多同龄男人不喜欢,偏偏喜欢能当她儿子的我,可惜我没有恋|母|情|结,下不去嘴。”
谢知微说话实在难听,但田心竟然没一点反应,端起一杯咖啡姿态优雅的品着。
贺允下意识看站在旁边的那些没少年,刚才没注意,现在再看,分明每一个都和谢知微有微妙的共同之处,有的是眼睛,有的是眉毛,有的鼻子,有的是嘴巴。
她像在收集拼图一样,收集所有和谢知微相像的男性。
田心添了一块方糖,捏着勺子轻轻的搅拌,柔声道:“小允,这是我们大人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实在没必要掺和进来。回国去,以你的能力,能活得很好,听话,嗯?”
贺允问:“你是吴纳卡?”
“对。”
“那你可能不知道,我爸爸死了,如果不是张岩和谢知微帮我,我也死了。”甚至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田心柔声道:“我知道,我听说了,是梁家人,我已经替你处理掉后患了,你放心,以后不会有人再去打扰你。”
“你?”贺允怀疑的问。
“对,你跟我来。”
她站起来准备离开,又对谢知微道:“谢所长感兴趣的话,也一起来吧。”
说完,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出会客厅。
贺允深吸口气,快步跟上,谢知微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贺允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步,知道他的田心的纠葛以后,她心里很奇怪的难受。
谢知微捏了一下她的手,故意凑到她耳边道:“一会儿老妖婆万一把我留下,你不用管我,自己走。”
贺允心头一跳,去看他,就见他已经站好,自顾自的跟了上去。
她咬牙跟上,随着田心上了室内电梯,直接下降到地下二层。
电梯门一打开,露出一片苍白。
这里竟然是一间实验室,穿着白色无菌服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在各项仪器中穿梭。
看到田心,纷纷点头示意。
田心没理他们,带着贺允两人直接来到最深处的一扇门前。
她指着玻璃门,笑道:“你们一定猜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说着,她推开门,笑看着她。
贺允深吸口气,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刚看一眼,就被谢知微捂住了眼。
她浑身发抖,胃里一阵翻腾,靠在他怀里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只有一眼,但那景象却刻入她的脑子里。
那……那是什么……
她竟然看到了一团不断蠕动的肉。
隔着一层薄薄的粘膜,血管和神经都清晰可见,里面像是孕育着无数的蠕动的蛇,不断的翻滚。
黑暗中,她听见谢知微冷怒的质问:“田心,你竟然让小允看这个!”
田心声音里满是无辜,她温柔款款:“这怎么了?把她拉进这里的人,不正是你吗?”
☆、花易
贺允牙齿微颤, 耳边是谢知微和田心的争执,她恶心极了,竟然慢慢平静下来,从谢知微怀里挣扎出来。
她稳住呼吸,问:“那……那是什么?”
不用谢知微回答,她就得到了答案。
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沙哑变调的呻|吟, 从里面那个肉团上传出来。
“求……求求你……杀了我啊……杀了……”
贺允挣开谢知微的手, 舔了舔唇往里走, 还有一张床, 躺着一个怪物……不,是个人形的怪物。
贺允只看了一眼,身上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身上全都是不断蠕动的肉球, 薄薄的筋膜包裹内里面的血肉内脏,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恶性增生的组织。
最可怕的不是这些, 而是那人的头, 应该是头吧, 没有头发, 上半部分竟然长了无数只眼睛,把整个脑袋吞噬,一起睁, 一起闭,下半部分则是白色的牙齿,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整个下颌……
贺允牙齿打颤,问:“他……他是谁?”
田心走过来, 神情自若的调整了一下旁边的仪器,柔声道:“这就是梁爱国啊。”
她捂着嘴笑了一下,“他身上带有艾滋病毒,失去了免疫系统,比一般的试验品癌变速度快得多。”
贺允扭头去看那怪物,他密密麻麻的牙齿不断颤抖,不停的叫着让杀了他。
田心:“你看,欺负过你的人变成了这样,你解气吗?”
贺允摇着头,一步步后退,突然抱住谢知微,哀求道:“我们走吧。”
“好。”谢知微抱紧她,带着她往外走。
田心并没有阻拦,等到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她突然道:“小允,我们没有你这么幸运,我不得不这么做。”
贺允趴在谢知微怀里没抬头。
刚出这栋城堡,她就忍不住蹲到路边吐了起来。
明明缅甸的温度热得超过四十五度,她蹲在大太阳底下竟然冷得浑身发抖。
吐到后来只剩下干呕,谢知微买了水往她嘴里灌,她刚喝下去就吐,他就继续灌……
到后来,她浑身脱力,靠在他怀里喘气。
贺允回去之后发了高烧,烧得神志不清,呓语连连。
等她醒来,谁都没问她之前的事,只让她好好休息,如果觉得缅甸呆着没意思就回国。
贺允竟出乎大家预料的拒绝了。
她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一样,只说,她要继续。
她一定要找到核心位置,她一定要找到所有的玉髓。
然后……毁掉。
前两天吴猛打电话过来,已经和那个矿主谈好了,贺允随时可以启程过去他那里。
贺允向他道了谢,病好之后没两天,就准备启程。
准备出发的前天夜里,酒店前台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有人要见她。
经过田心一事之后,张岩和谢知微都跟谨慎,不敢再让乱七八糟的人过来。
张岩先下去摸摸底,谁知道她竟然带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人。
来人竟然是消失很久的花易。
贺允看到花易也愣住了,她看了他良久,才缓缓露出微笑来。
花易黑了很多,身子也结实了,露在外面的小臂上肌肉线条优美清晰。
他笑道:“小允,好久不见。”
贺允:“……好久不见。”
“我是偷跑出来的,一会儿还得回去。长话短说,我现在在吴纳卡手下工作。那天你来,我看到了,偷偷跟着你到酒店,但是没机会和你说话。”
贺允三人对视一眼,听他继续。
“我在缅甸这段时间了解了一些事情,我找到了这个,不知道有用没有。”
他递过来一个U盘。
谢知微连忙接过,插到电脑里,打开一看,忍不住问花易:“这是你从哪儿拿到的?”
他把电脑转过来,贺允看到,这赫然是一份矿场分布情况图,和张教授做的那份地图是一个类型,标明了翡翠矿的翡翠种类的大致走势。
花易:“我从吴纳卡的电脑里偷来的。”
谢知微蹙眉沉思一会儿,给张教授打电话,让他把做好的翡翠矿走势图发过来一份。
很快,他就收到了张教授发过来的邮件。
他把自己做的走势图打开,两张图放到一起对比,里面有重复的部分,他着重看那部分,发现走势基本上一模一样,只有极小的偏差。
张岩:“看来,这张图是真的。”她拍了花易一下,“小子,厉害啊!”
谢知微:“是田心故意送过来的。”
“啊?”张岩和花易都愣了。
“田心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是知道你和小允的关系,她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的就能接触到核心机密?从你进入缅甸的那一刻起,她就想着如何利用你和小允的关系了。”
“那……为什么?”张岩不解。
谢知微:“因为看到梁爱国,她害怕了。她之前没做过人体试验,看着一只小白鼠变成那样,和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那样,冲击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贺允:“她想让我帮忙,尽快找到核心位置。”
花易懵了。
谢知微给唐诗雨打电话,让他尽快安排花易回国,接着对花易道:“不要在边境逗留,直接去帝都。”
贺允忍不住担心,“田心会找他的麻烦吗?”
谢知微:“以防万一。”
他站起来,“走吧,先送你去机场,直接去北京,明白吗?”
花易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点头。
原本去矿区的车掉头去了仰光国际机场,花易临进门的时候,张开双臂抱了贺允一下,“我在国内等你。”
说完,他大步走了进去。
贺允一直看着他消失在人群里,这才回头。
谢知微手机响了一下,是张岩发过来的消息。
“真的是田心故意的?”
“不知道。”
“那你……”
“看他不顺眼。”
张岩没忍住咳了一声,伸手把聊天记录删了。
谢知微把花易送过来的地图发给张教授,叮嘱他仅作为参考,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怀疑都不能用。
汽车掉头,北上直奔矿区而去。
这次比上次惨多了,上次有吴猛的专机接送,一路绿灯,这次对方是个小矿主,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贺允又不好意思继续麻烦吴猛,只好自己开车过去。
缅甸正值雨季,路上到处都是泥泞,又是还看看到被洪水淹没的城镇,小孩子们站在浑浊的泥水中捉鱼。
轿车一路来到之前待过的那个小镇,除了路上更泥泞,别的地方全都一样。
他们找了酒店暂住一晚,准备明天早上再出发去矿区。
吃饭的时候,贺允还能听到有人在议论之前自己开出“鸽血红”的事迹,据说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儿听说自己开出了“鸽血红”之后后悔得不行,趴在屋子里哭了两天两夜,见谁都说如果他再拼一把,自己开了就好了。
不过据说现在他已经想通了,拿那十万欧元买了房子,开了一个小卖部,买了解石机,准备做解石生意。
贺允这次过来特地化了妆,带着墨镜和帽子,谢知微和张岩也都做了伪装,就算避不开田心的眼线,也不想走到哪儿都被人围观。
他们正吃着饭,又有人抱着石头过来了,他们吃饭的地方原来也是一个原石交易点。
这次来卖石头的是个一二十岁的女孩,看起来贺允年龄相仿。
她穿着牛仔裤,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塞满了减震的泡沫,收拾得很干净。
贺允得承认,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在缅甸卖石头还这么讲究的人。
她也不急,慢悠悠的问,有人感兴趣而来就把石头拿出来,让对方慢慢看,最后买不买都样子和善,嘴角带着笑。
张岩看了一会儿,凑到谢知微面前笑道:“这姑娘长得挺漂亮,是不是?”
贺允去看谢知微。
他眉梢微挑,态度十分诚恳:“没有小允好看。”
张岩窃笑。
贺允脸微红。
自从上次在田心那里主动往他怀里扑之后,她见他就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有什么秘密被人发现了一样,处处觉得被动不安。
终于,那女人走到自己这桌,用缅甸话问了一句。
张岩道:“我们是中国人。”
那女人愣了一下,立刻换成汉语:“请问,看石头吗?”
张岩去看贺允,贺允点头,摘了墨镜。
女人坐到空坐上,把袋子放到地上,轻轻从泡沫中拿出两块石头放到桌面上。
贺允打灯,一边看石头,一边看卖家。
这女人确实很好看,五官明丽深邃,只是皮肤有些黑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现在大多数人好像开始推崇蜜色和古铜色的肌肤,说不定这样的肤色他们更喜欢呢。
贺允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两块石头,一块冰种,一块冰糯,都很不错,如果是在国内她就买了,但她还有事情要忙,这两块石头并没有好到让她带着它们到处跑的程度。
贺允松开手,问:“还有别的吗?”
女人笑,带着几分羞涩,“还有两块小的。”
说着,她从泡沫里摸出两块网球大小的石头出来。
贺允打灯一看,通体透明,简直像是两颗小灯泡。
这两块石头,至少在高冰以上。
☆、隧道
贺允伸手一摸, 心生喜爱。
这两块石头漂亮极了,玻璃种的地,上面飘着灵动的绿花。飘花的翡翠她见过不少,但是飘得这么好看的倒还真少见。
这两块石头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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