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生机消散昏迷不醒

如果说之前只是凝重、心下有不详预感的话, 细致探查完的姬墨泽几乎不敢置信眼前人的状况究竟有多糟糕。

神魂不全，随时有着消散的可能，而之所以之前毫无异样没有让他察觉, 是因为师尊丹田隐藏着一颗聚魂珠, 勉强凝聚着神魂维持不散。而现在, 因为长时间没有灵力滋养的缘故, 聚魂珠黯淡不少，似有随时溃散崩裂的可能。

“怎会如此。”姬墨泽脸色很难看，他从未察觉到师尊有什么异常，在宗门时, 师尊也从未表现出任何异样, 就连上一世……因为被仇恨蒙蔽了眼，所以下手也分外不留情，根本没察觉到师尊的神魂已是如风中烛火，摇摇欲坠。

姬墨泽加大了灵力输入的力度, 却完全没用, 师尊根本吸收不了那些灵力。不管是以唇渡之，还是直接灌入，都已失去了效用。

为了不让师尊越发虚弱, 那几颗养魂丹被不断喂入师尊口中。或许是丹丸苦口, 即便是昏迷中，师尊也被略带苦涩的药液给苦得皱了皱眉头, 有些抗拒。

想起师尊曾经喂给他吃的养魂丹，甜滋滋的, 好似融化了大块蜜糖在里面, 甜的齁牙。

对了, 师尊一向嗜甜, 自己怎能喂师尊苦涩的丹丸……

从须弥芥里取出一盅金黄色的粘稠浆液，那是他曾经特地准备着的，想要回到宗门后献宝给师尊的灵浆，只是后来没了机会。

将养魂丹蘸了些许灵浆，重新送入师尊口中。或许是格外甜腻的缘故，这一回师尊毫无抵触的吃了下去，舒展了眉眼，不再抗拒。

一连喂了好几颗养魂丹，总算稳住了神魂溃散，姬墨泽这才松了口气，将人搂在怀里，贪婪汲取着师尊身上雪松的冷香，好似这样才能够安心一样。

不对……师尊身上的味道……

姬墨泽嗅闻着那股淡淡的味道，眉头越发皱紧。若说原本他以为师尊身上的味道是雪松的冷香，可现在他恍然察觉，这股味道倒是和阴生木被焚烧的味道更相似。而阴生木，本该是生长在幽冥彼岸之地，通常是用来招死去之人的魂魄。想到师尊丹田内的聚魂珠，姬墨泽恍然浮现出一种可怕的猜想。

“师尊……”怀中之人轻轻动了下，似是要转醒，姬墨泽将人拢着，然后伸手拨去散落在脸庞上的发丝。

“滚……”即便如此虚弱，师尊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流泻出浓浓的厌恶和不自觉的轻颤，随即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虚弱无力的好似在轻抚。

“你给我喂了什么？”师尊警惕地看他，一脸戒备，即便满口都是甜腻，可师尊却觉得自己是要害他。

“当然是师尊最喜爱的。”姬墨泽笑了下，将人轻轻放开，在师尊防贼的戒备下抽身离开大榻，“师尊睡了许久定是饿了，徒儿为师尊准备了吃食，师尊一定喜欢。”

然后，姬墨泽吩咐府灵端来盛着灵气四溢食物的玉碟，接过来放在一旁。看到师尊视线在府灵身上转悠，一会儿迷茫、一会儿震惊，看他的眼神似乎变得十分奇怪，让姬墨泽不禁失笑。

“这是姡儿，集天地之灵气凝聚的器灵。”姬墨泽抬手将姡儿招来，好让师尊能看清府灵的样貌。论外表，府灵是个三四岁的小萝莉，梳着大大的垂髻，玉雪可爱极了。不过师尊在听到府灵二字后，那奇怪的表情便散了去，显得十分意尽阑珊。

姬墨泽见师尊没了兴致，便挥手让府灵退下。果不其然，看到小萝莉瘪着嘴，哀怨地睨了他一眼，幽魂似地飘走。

“师尊，吃些东西，徒儿特地为您寻来了高阶灵兽肉。”灵气浓郁的兽肉被炙烤的七分熟，撒上调味的草汁调味，散发着浓郁香气，瞬间盈满整个空间。

姬墨泽眼尖地看到师尊眼睛亮了亮，显然被兽肉的香味给吸引了视线，可师尊很快撇过头去，发出冷淡嗤笑，显得十分的不屑一顾。

“难道师尊是想徒儿用嘴来喂吗？”姬墨泽故作惊讶，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作势夹起一块肉片塞入口中，“我懂了，徒儿这就……”

“闭嘴，不吃，滚！”果不其然，师尊恼羞成怒，原本苍白的脸因为气怒多了几分血色。

反对无用，姬墨泽夹起肉片抵到师尊嘴旁，就看到师尊连呼吸都止了，艰难万分的别过头不再去看那片肉。

可师尊此刻体内灵气匮乏，这些灵兽肉蕴含极高灵气，对师尊身体来说是大补之物。于是姬墨泽将肉片含在嘴里，擒住师尊的双手，不容推拒的将肉片渡了过去。

唇齿相交多了分肉汁的鲜香，师尊挣扎的力度小了许多，看来是被灵兽肉给吸引了。宗门内豢养的灵兽不能宰杀，想必这也是师尊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肉质。一片接着一片，包含灵气的肉片入了口，师尊脸上的血色越来越红润。

“唔——”

正当他放心下来的时候，师尊脸色发白，将先前吃下的肉片尽数吐了出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衰败下来，重重摔倒在床铺上，彻底陷入昏迷。

“师尊！”姬墨泽大惊失色，连忙输入灵力。然而比之前更为糟糕，此时的师尊好似漏体，无论灌进去多少灵力都没有任何反应。看着师尊无声无息的躺着，气息越发微弱，神魂不断逸散，本就冰凉的身体此时已是冻如寒冰……

姬墨泽咬牙，挥手破开虚空，然后一把抱起昏迷的师尊一脚踏入其中，再睁眼时已是回到了玄天仙宗。

‘唰——’

刚一睁眼，一柄长剑迎面刺来，姬墨泽闪身躲过，看到往日素来温和的掌门怒目瞪视着他，恨得咬牙切齿。

“混账，把师弟还给我！”丰常融怒瞪眼前人，尤其是在看到师弟气息奄奄的模样时差些发狂。天晓得在发现师弟消失在宗门后他有多么恐慌，若不是师弟命灯未灭让他安心几分，他便是上天入地都要将掳走师弟的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除了他和几个元老级的长老外，包括师弟自己都不知道，师弟根本无法离开宗门，若是远离，定然得魂飞魄散！

这段时间，师弟虽然神魂微弱，却还留有一丝联系，可就在这几日却越发衰弱，看得丰常融心惊肉跳，可偏偏哪儿都找不到师弟的踪影。直到找了刘长老反复卦算，表明师弟并无大碍，之后便是天机不可泄露云云。

看着凭空出现在宗门的这人，丰常融惊诧不已，这相貌简直和记忆中那人一模一样。可随之，他的视线集中在昏迷的师弟身上，那消散的生机看得他心惊肉跳。

“掌门师伯。”姬墨泽将手上抱着的人往怀里拢了拢，周身泄了一丝大乘尊者的气息，却足以让所有人的警惕。

“你……”丰常融惊疑不定地看着姬墨泽，顿时凝重起来，此时的姬墨泽周身气息深不可测，他甚至无法看清对方修为。

“师尊的身体突然衰败下来，神魂也有溃散之相，究竟是何故才会如此？”姬墨泽丝毫没有将人交出的意思，而是抱着昏迷不醒的师尊，低沉开口。

“姬墨泽……”不知为何，丰常融的脸扭曲了一瞬，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才撇过头去闷声道：“跟我来。”

挥退了赶来的其他人，丰常融带着姬墨泽一路飞往主殿，向来笑眯眯的脸阴沉极了。

入了后殿，一路向前，直到来到一处被层层禁制禁锢的隐蔽密室。丰常融启用掌门信印开启禁制，随后转身伸出双手，想要接过昏迷的言汐辞。

“把他给我。”丰常融双眼冒火，他已经忍了一路了，可偏偏这小子不知好歹，竟然还退一步拒绝。

“我来就行。”姬墨泽冷冷盯着丰常融，此刻的他已然剥去了所有伪装露出桀骜一面，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修仙界他根本无需低声下气。之所以对丰常融有几分尊重，也只是因为他是师尊的师兄罢了。

“你！”丰常融恨得牙痒，可师弟现在的状况太过糟糕，若不尽快处理恐怕就来不及了。运了口气，将火气憋回去，丰常融虎着脸将人一并带了进去。

偌大的石室，中间摆了一张巨大木棺，石室内发散的若有若无的味道，和师尊身上的很像。棺底是繁复古老的符文篆刻的阵法，就算是姬墨泽也无法一眼看出其效用。

笼龛上，一盏命灯只余细细一簇火苗，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姬墨泽看着着盏命灯，心头越发不安。

“把师弟放进去，快。”丰常融板着脸催促，眼刀欻欻，恨不得在姬墨泽身上开十七八个洞眼，可他还是艰难忍住了，毕竟现在师弟更重要。

姬墨泽将人横抱着，轻轻放入木棺，此时的师尊气息已是十分微弱，就如同那盏随时湮灭的命灯一般，摇摇欲坠。

置入木棺后，丰常融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把将人顶开凑了上去。在看到师弟身上那些淤痕后，他差些一口气没提上来，狠狠怒瞪罪魁祸首，脸都憋紫了。

阵法亮起，无数灵气凝聚成细线朝阵心涌去，原本幽暗的棺木亮起无数纹路，一并汇入棺内昏迷不醒的言汐辞身上。

随后，丰常融引燃一堆细碎木屑，顿时散发出和言汐辞身上无二致的味道。做完这一切，在看到师弟的脸色重新有了些许生气后，他才松了口气，整个人松垮了下来，好一会儿才重新挺起，面无表情地走向姬墨泽。

“我蕴养了师弟的神魂近千年，好容易才让他醒过来，可你毁了一切！”一记铁拳，对准姬墨泽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狠狠砸了过来！

一拳一拳，拳拳到肉。丰常融知晓面前人今时今日的修为已是非他们所能比拟，可他一肚子的憋屈和火气无处可发，差些师弟就没了，今日就算拼了老命都要把人给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