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没有钢琴，也没有吉他，只有钟迟津清透磁性的嗓音，合着他指节敲在桌面上有旋律的伴奏。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车顶聚集的雨水滴答答留下。风声、雨声，似乎都沦落为钟迟津歌声之下的伴奏。

姜叶靠在沙发背上，出神望着对面微阖着眼，轻声唱着歌，指节慢慢打着节奏的男人，她实在不懂歌，但不妨碍在心中为钟迟津唱歌打上好听的标签。

他现在唱歌并没有平常说话咬字那么清晰，自始至终带着股含糊不清的味道。姜叶甚至偏头去看车门，她好像产生了错觉，总以为车门没有关齐。否则，为什么一直感觉钟迟津的歌声中似乎又丝丝雾气裹着，像极门外的水汽顺着车门缝挤了进来，被男人好听的声音吸引，它们争先恐后围绕着歌声旋转欢呼。

一首歌唱完，姜叶还未缓过神。

钟迟津拿起桌边的一杯水，轻轻咽了一口，润嗓。

姜叶盯着他因为喝水而上下滑动的喉结，还有些发愣，难怪网上那么多粉丝为钟迟津爱来爱去的，她现在有一点点明白。

“好听吗？”钟迟津眉目带笑问道。

“挺好听的……以后你开演唱会我一定会去。”姜叶始终不了解钟迟津在歌坛的地位，以为他是才刚红的歌星。

“那，我给你留位子。”

姜叶应承下来，她回味了一下，拿出手机问：“刚才的歌叫什么名字，我回去再听听。”

钟迟津眉眼放松，长腿微曲，摇头道：“没有名字。”

姜叶低头下意识噼啪在搜索框打完‘没有名字’，未搜出任何歌来，再看搜索框的这四个字：“……”

“前几天刚刚写的，歌名还没定。”

姜叶丝毫没有作为第一听众的自觉，她沉思半晌，只道：“那你取好名字，再告诉我？”

钟迟津微歪头，浅色长眸看向姜叶：“听完这首歌，如果请你取名，会叫什么？”

“我？”姜叶一时间有些好笑，实在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音痴，关于歌的问题，不过她仍然认真想了想道，“雾，我会把这首歌叫雾。”

无论歌声还是歌词似乎都被一层迷雾笼罩，黏腻又暗藏欣喜。

也许是外面天气影响，又或许是室内氛围恰好，钟迟津神色带了些慵懒：“那就叫雾吧。”

“以后你出了这首歌，我一定去听。”姜叶这话并没有客套，她确实很喜欢这首歌，在雨天听着很有意思，可惜还没发行。

大概看出姜叶眼中透露出的遗憾，钟迟津略微有些冲动道：“我可以现在录给你听。”

说完两人俱是一愣。

“这不太好，你新歌没发出去就能传出来？”姜叶不清楚歌手怎么出歌的，不过怎么听，这都不是正常操作。

原本钟迟津还认为自己冲动了些，但姜叶一说，反而加强了他的意愿。

“没有不太好，你自己一个人听，在发歌前不给外人听便可以。”

“……那行吧。”姜叶慢慢将自己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

钟迟津伸长手，向姜叶讨要手机：“我对着它唱。”

拿到手机后，钟迟津便真的重新唱了一遍，这一次他间或会抬眼看向姜叶。

浅浅的琥珀色瞳孔明明应该显得冷漠，姜叶却莫名认为对方眼睛都带上了一层薄雾，朦胧看不清。

……

两人在客厅一个唱，一个听，只有计天杰一个人在房间内打游戏。

“卧槽，敢动你爷爷！”

“辅助辅助！”

只见他手速快得都留下残影了，一边还要十分嚣张骂对方辣鸡。

要知道他计天杰，游戏一霸！

游戏一霸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玩得兴头上。

等计天杰出来的时候，姜叶都已经离开，外面的雨也停下来了。

他哥靠在沙发上，手里头还拿着歌谱，时不时勾画。

老实说，他哥这样子，计天杰很难相信他哥以后不会再唱歌。至少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他很明白一件事，写歌唱歌这件事几乎成为他哥生命中无法或缺的存在。

或者说他哥情绪波动时最爱干的事，绝对是写歌。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哥大半年没碰乐谱，这段时间又重新捡起来，难道是被曹导骂得情绪不平？

不过最近曹导也很少骂他哥啊，计天杰百思不得其解，继而从厨房柜子里拿出一包牛肉干，飘回房间。

他还是继续打自己的游戏，不能打扰他哥创作，计天杰认真撕开零食包装想道。

……

姜叶回到住处，插上耳机，将那段录音放了出来。

当时钟迟津录的时候，离手机很近，这会姜叶听，也像是他在耳边唱着一般。

反复听了几遍后，姜叶准备躺在床上午睡，耳机没有取下，录音也没有关，她按了循环键。

姜叶睡眠向来不太好，容易惊醒，也习惯晚睡。

至于午睡……其实她并没有这个习惯，因为往往还未睡着，时间便过去了。

她今天头一回想在潮湿雨汽中，躺下睡一觉。

这一睡，睡到下午六点，天都暗了下来。

难得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姜叶心情不错，打开窗户，外面飘来湿冷带着青草味的空气。

明明前段时间天气回暖，今天雨一下，似乎温度又降了下来。

姜叶随手套了件外套，走出宾馆，她不饿，只是想出来走走。

雨早停了，或许在她睡着的时候曾经又下过，地面一片湿漉漉，墙角下有些小草冒了头，在黝黑泥土中显得特别耀眼生机。

春天来了。

睡了一下午，假发也没取，姜叶被外面冷风吹了一会，才想起来摸自己假发，已经歪了。

不知道顶着这头歪发走了多久，姜叶忍不住勾唇自嘲，顺便把假发直接拿了下来。

现在已经不完全是泛着青皮的板寸，快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姜叶头发长了些，不过依然利落的很，加上她漂亮到锋利的面容，实在不像女孩子。

漫无目的绕着周围道路上走了一圈，姜叶才转身回去，并未察觉自己曾经被拍过。

晚上八点，微博热搜榜最底下开始冒出一则话题#现在的男孩子都怎么回事#

这则话题，每隔一个小时往上挪一个位子，最后到了深夜成功上了榜三，排在#苏轻衣《鹤》#下面。

一个旅游博主录制的小视频，未经剪辑，配上一句：兄弟，你有事吗？青天白日的装什么女人？！

该博主前面一条微博则是：今天下雨想在雨中漫步，说不定会碰见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她。

小视频一点开，便露出博主的脸：“Y省木雕虽然出名，但油纸伞也是这边的特色，听说许多游客来到这里都会买上一把油纸伞，漫步在雨林中，踏着青石板路上。虽然现在雨停了，不过还能看见有人撑着伞。”

博主转移了几下镜头，果然周围有路人打着油纸伞。

“我认识的一位阿叔住在这附近，所以这几天住在这里，其实这边离市区很远。”镜头里的博主很懂自己粉丝想问什么，自己先解释一遍，“不过好像听说这边建了一座古城拍戏，平常人进不去。估计以后不拆除，可能会成为Y省的景点。”

博主稳住镜头，一会前进，一会转身后退着走，忽然他发现自己身后有一个长腿女孩子。

“哎，女生女生！”博主扭头远远瞄了一眼，兴奋道，“虽然没有撑着油纸伞，但也许就是我的她呢，要不要上去搭个讪？”

停顿了一会，博主似乎在等粉丝们反映，然后慢慢倒退着，将他和远处的女生同框录着，只能模糊看到一个侧脸，但好看到惊心。

“小姐姐腿好长，待会你们说我要怎么打招呼？”博主笑还没从嘴角落下，便见到那位小姐姐在自己头上摸了两下，随后……把长发给扯了下来，扯、了、下来。

博主的笑就这么凝固在嘴角边上，还未待他反应过来，所谓的小姐姐顶着个寸头，转头漫不经心扫过来，一张脸清清楚楚露在镜头里，漂亮犀利，只是……不像女孩子。

众人只听见博主一声卧槽你妈，随后镜头便黑了下来。

评论转发瞬间破万，所有人都在哈哈哈哈。

有人很快从这段视频中把所谓的‘小哥哥’剪出来，尤其是漫不经心看过来的那一幕，无数人偷偷保存下来。

在众网友感谢之时，底下出现一条不和谐的评论：正好用这张图洗洗眼睛，上次那个女道士把我辣的好几天做噩梦。

网友纷纷让人把其叉出去，愤怒道：好不容易忘记了那张动图，又让你给提醒起来，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