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秦书凯就想起刚才酒桌上金大洲的笑脸,想起王耀中关切的眼神,想起小李没心没肺的劝自己喝酒,心里突然翻江倒海的难受起来,或许是酒精已经开始发威的缘故,秦书凯控制不住的想要把刚刚喝进去的东西全都倒出来。
他快走几步,来到广场边角的河边,蹲下了身子,把身体趴在河边的石凳上,痛快的,任由腹内的酒肉穿肠而过,全都吐的干干净净。人都说,当心情不好的时候,稍稍喝点酒,就会醉,这一点跟此人平常的酒量大小其实是没有关系的。
这句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按照秦书凯平常的酒量,今晚喝的这点其实不算多,可是没想到,今晚他竟然感觉有了醉意。吐完后,秦书凯一**坐在石凳前的地上,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要恢复全身的力气,当把腹中的酒菜全都吐完的那一刻,他感觉浑身无力,好像被谁抽了筋一般。
吐完后,秦书凯感到特别的虚弱,于是坐在地上,休息再说。过一会儿,秦书凯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竟然停住了脚步,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不是黄书记吗?你怎么坐在地上啊?赶紧起来。
一双带着体温的女人柔嫩的小手使劲的拽住自己的两只胳膊,似乎是在拼劲全力想要把自己拉起来。秦书凯醉眼朦胧的睁开双眼,借着广场的灯光,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像很眼熟的样子,又好像并不是很熟悉。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对眼前的女人说,你走开,我在休息休息,别管我,我没有事情。
这个人是在周德东的老秦人何洁的洗浴中心工作的胡莉莉,她今天正好下班回家路过广场,远远的看见一个醉鬼模样的人在趴在河边,本想绕开走,却又感觉眼前的醉汉,好像有几分眼熟,她壮着胆子走近一看,没想到眼前的醉汉竟然是秦书凯。
胡莉莉和秦书凯见过很多次,每次帮助秦书凯按摩的时候,都是看到秦书凯精神很旺盛的样子,现在看到秦书凯的样子,就感到男人光鲜背后的无奈。胡莉莉也打听了秦书凯的身份,那是普水说一不二的主,很有个性,想不到今晚确实一个人坐在这儿。
见秦书凯醉醺醺的样子,担心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弄不好会出事,胡莉莉于是上前使劲的想要把他拖起来。胡莉莉见秦书凯睁开眼睛说了一句话,又把眼睛闭上了,于是说:
“黄书记,你住在哪里啊,我打车送你回去吧。”
秦书凯今晚真的很不在状态,不理她,径自趴在石凳上,竟然再次闭上眼睛,想不到自己这个形象被被别人看到,估计明天就会传出秦书凯竞争县长失败,醉酒在广场的新闻。
胡莉莉看到秦书凯不懂,有点急了,对他说,黄书记,在这里睡,要冻坏身体的,你赶紧起来吧。任凭胡莉莉左拖右拽,秦书凯就是不动,没有人发现,他的眼角,一滴泪珠正从紧闭的双眼中流淌下来。在这个孤独的夜晚,在秦书凯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却只有一个在风月场上打滚的,跟自己并不算很熟悉的女人在自己的身边为自己着急,为自己担心。秦书凯似乎是想要笑一下,却忍不住哭了出来。
或许真的是喝多了,或许他是在借酒发疯,秦书凯用力的推开胡莉莉,一股,蛮力把胡莉莉一下子推摔倒在地,胡莉莉“哎呀”一声,在地上坐了一会,还是忍着疼痛爬了起来。
当胡莉莉再次上前扶起秦书凯的时候,秦书凯低声的说了句,不用你别管我,我真的没有什么。
胡莉莉本想一走了之,可是,看到秦书凯一副烂醉的模样,又有点于心不忍。胡莉莉最终还是上前使劲吃奶的力气架起秦书凯说,要不,你先到我租住的房子里休息一会吧,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
秦书凯不说话,身体却配合着胡莉莉动作的移动,他今晚确实不想回到自在己的住处,在自己的楼上下和左右都住着普水县相关领导,喝成这个样子回去了,不管被谁看见,明早都会有关于自己的流言传出,他都能想象得出,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无非是他秦书凯因为没当上县长,精神受到很大的刺激,竟然把自己喝的烂醉,足见此事对秦书凯的心情影响是大的。
传来传去,这件事就成了一个人人皆知的笑话,一个普水官场干部私底下流传甚广的笑话,秦书凯不想自己成为别人的笑话,更不想为别人增添谈资。
胡莉莉的小房间只有不到二十平方,却收拾的干净利落,屋子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放了张单人闯,墙上被细心的姑娘用干净的蓝白碎花洋布整面墙遮起来,起到了壁纸一样的效果。
边上又拉了一个粉蓝色的布帘,这样就把房间隔成了两块,里面是卧室,外面是小客厅模样的地方。布帘外,靠窗摆放着一张乳白色的小方桌,如书桌那么大,方桌旁放着两把乳白色的靠背椅子,桌上还在一个透明的花瓶里插上了一束不知道什么名字的紫色小野花。
胡莉莉把秦书凯扶进自己的房间后,把他沉重的身体先放下,帮他脱下鞋子,又拉过自己的小被子帮他盖上。然后,给秦书凯弄了一杯糖水,胡莉莉听很多人说过,醉酒的人,多喝点糖水可以解酒。
等秦书凯喝完水后,秦书凯也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胡莉莉收拾完一切后,开始有些犯愁,自己这个房间只有一张闯,现在被秦书凯占了,自己睡哪里呢?再说,孤男寡女在一起,传出去对名声也很不好,自己无所谓,关键是秦书凯,这可是一个领导人。
胡莉莉想要到隔壁的熟人那里去借宿一晚,想想现在已经很晚了,吵醒了人家休息总是不好的,再说了,秦书凯醉成这样,要是万一有什么事情也需要人照顾。想了很久,胡莉莉决定,算了,只当今晚自己又加了个大夜班,就趴在小桌上稍稍休息,等到秦书凯酒醒离开后,自己再睡会也不迟。
此时的秦书凯睡在这张带有一股清香气息的小闯上,感觉有些凌乱起来,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很醉,只是他懒得说话,懒得动弹,也懒得跟胡莉莉有任何的交流,今晚的他是宁愿自己已经醉了,而不愿自己是清醒的,因为清醒的自己感觉是如此痛苦。
他看着墙壁上蓝白相间的小花,想起在很多年前,他和金大洲,张富贵在乡下当驻村指导员的时候,那时的自己是单纯的,甚至有些傻傻的,到了市区后,他还经常跟金大洲,小李一起说说笑笑的偶尔聚一次,每次聚会都是开心的,无拘无束的,那时候,兄弟之间每次在一起都有说不完的话,大家尽情的喝酒,开心的说笑,不管是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胡说八道,毫无节制的从嘴里说出来,那时的开心是那么的简单,却又那么的让人记忆深刻。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了?自从到了普水这一年多来,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他使劲的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了,张富贵变了,变的自私的让人不敢相信,如果说张富贵的变化,他还能基本接受,毕竟他是县长,要想尽快的进步。
金大洲的变化,简直让秦书凯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了,金大洲在秦书凯的心里一直是一个老大哥的位置,他尊重他,欣赏他,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找他商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金大洲不仅是他的兄弟,是他的朋友,还是他在官场上一个灵魂导师,在很长一段时间,金大洲确实担任了这个角色。可是,现在,秦书凯始终不能理解,这件事是不是金大洲所为。
秦书凯觉的,自己真的累了,很累很累,不仅仅为家里的那一摊子麻烦事情,不仅仅因为竞争县长输给了赵正扬,在他的心底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书凯竟然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胡莉莉已经趴在自己的沿边,一副沉睡的状态,而胡莉莉的小屋里,简直一片狼藉,蓝色小花布帘子不知道怎么掉到了地上,一根长长的铁丝也横在窗前。
秦书凯拍了拍仍旧有些疼痛的脑袋,想要努力的想起昨晚到底发生过什么,却什么也想不起来。秦书凯轻轻的用手推了胡莉莉一下,胡莉莉从睡梦中被惊醒,她见秦书凯睁着一双眼睛瞪着自己,常舒了一口气说:
“我的妈呀,你可算醒酒了。”
秦书凯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的样子,问胡莉莉,这些东西不会是我弄的吧?
胡丽丽瘪了瘪嘴说,我算是佩服你了,见过喝醉酒折腾的,没见过像您这么能折腾的,一会儿抱着我叫我兄弟,一会儿又把我的衣服收拾进袋子里,非要叫我赶紧滚蛋,大哥,这是我的房间,竟然理直气壮的叫我收拾衣服滚蛋,我真是服了你了。
秦书凯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醉酒有的时候会有过分的表现,不知道自己昨晚还做了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于是笑着说,你放心,你的任何损失我负责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