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调查

秦书凯让王子成四处转转，尤其是各大会议室和接待室门口，听听看，有没有马成龙的声音。

不一会儿，王子成就回来汇报说，马成龙在贵宾接待室里跟谁谈话呢。

秦书凯问他，你确定是马成龙吗？

王子成笑着说，马成龙那破锣嗓子，我都听了这么些年了，不会错的。

秦书凯又问，知道他跟谁一道在贵宾接待室里？

王子成回答说，门从里头反锁上了，没法推开看，不过从声音上听，陈大安副主任应该在里头。

王子成这么一说，更是证实了秦书凯内心的猜想，他不由笑了一下，这个马成龙真是没事找事，跟惠总谈合作的事情，还想要瞒着他，他也把自己想的过于小心眼了。

既然马成龙有此心思，自己总不能去把他当场拆穿，想来想去，接待企业家团队的事情，才是头等大事，他没功夫跟马成龙玩捉迷藏的游戏，赶紧安排正事要紧。

就这样，秦书凯亲自指挥着一帮人，忙碌了一个上午，总算是把一切布置妥当，而此时的马成龙却依旧悠然的陪着惠总和陈大安一道商谈他们的合作协议各项条款。

秦书凯心里明白，这件事过后，马成龙心里必定会对自己有些看法，这么大的事情，当主任的不向书记汇报，自作主张的就办了，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但是情势所迫，秦书凯也只能选择得罪马成龙了，反正他跟马成龙打交道这么多年，彼此心里对各自的成见都不少，多今天这一次倒也无所谓。

考虑到自己跟马成龙毕竟是上下级关系，以后的工作还要一起合作，最起码的表面融洽还是应该有的，因此，秦书凯才会在企业家团队走后，拉住马成龙跟他聊几句。

秦书凯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马成龙明白，自己不是没想找他马成龙汇报，是实在找不到他这个人在何处，尽管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但是到底也算是有个说法。

马成龙也明白秦书凯的心思，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事后再多说什么也没什么意义，再说，今天的确是他自己先嘱咐底下人不要声张，秦书凯能有这种态度也算是不错了。

想到这里，马成龙脸上带着笑意说，大家都是为了工作，秦主任不必介意。

见马成龙有这样的态度，秦书凯也很满意，应付的笑笑，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猛然见秦书凯竟然把这么多大企业老总全都请到了化工园区考察，内心震撼最大的就是陈大安了。

他没想到秦书凯不声不响的，竟然玩了这么一手，自己好不容易招商一个辉煌盐化工公司过来，谈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正式签约，没想到秦书凯看起来好像没费什么劲就招来了这么多的企业，这让陈大安的心里有一种紧迫感。

如果说秦书凯没到化工园区之前，因为马成龙的支持，他陈大安还能在化工园区说一不二的发号施令的话，自从秦书凯来了之后，陈大安感觉到自己的领导地位是每况日下。

机关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明哲保身处事原则，并相当有眼力，谁的实力强就往谁的身边凑，秦书凯是化工园区的主任，又是一副来势汹汹，很有背景的模样，现如今原本对陈大安经常表忠心的一帮下属已经有很大一部分都开始往秦书凯的身边凑了。

陈大安心知，自己要是再不采取行动，只怕自己这个副主任以后在化工园区里头说话真就没人听了。

他现在急切的想要跟辉煌盐化工公司的合作协议签署下来，他陈大安手里只要做出拿得出手的成绩就能站直了腰板站在秦书凯面前说话，大家都是有实力的领导，你是主任，我虽然是副主任，但是书记在背后支持我，势力也并不比你差多少。

陈大安下定决心后，主动跟惠总商榷此事，惠总的态度也是相当积极，上次惠总离开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化工园区迎来的考察团队，他心里正担心化工园区有了实力更强的合作对象，不再把自己这样相对小规模的公司放在眼里，没想到陈大安的电话就来了，态度依旧是相当热情的，为了早点把这件事办妥，惠总主动又把自己的合作条件降低了一些门槛，以表示公司想要跟化工园区合作的诚意。

陈大安和惠总商定签约日期后，立即去找马成龙，向马成龙汇报了想要跟辉煌盐化工正式签约的决定，马成龙听说惠总在原有协议条款的基础上，又做出了些让步，心里很高兴，答应说，行，这件事找个时间正式签署一下合作协议吧。

陈大安有些不安的问马成龙，签约当日要不要请秦主任到场？

马成龙心知秦书凯对化工园区跟辉煌盐化工的合作一直不是很支持，因此眉头皱了一下说，有我找个书记出场就行了，这是你招来的项目，你出面跟辉煌盐化工签约，也就够了，至于秦主任那边，迟早也是要知道这件事的，什么时候通知他倒也无所谓。

马成龙这么一说，陈大安就明白马成龙话里的意思了，秦书凯事前是不是知道签约的事情倒也无所谓，反正他是不需要特意去通知他参加这次的签约仪式的，秦书凯要是厚着脸皮去参加，也就是在主席台上多摆一张椅子罢了。

尽管陈大安并没有过份隆重的准备签约各项事宜，但是这么大的一个活动，总是要做些准备工作，有好事者不经意间就把事情传了出去，传到秦书凯的耳朵里时，秦书凯还有些不信，他心里认为，马成龙和陈大安都不是头一天在官场混，不会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这么大的事情，会不经过自己这个主任点头就私自决定下来。

签约前一天，陈大安让人去做的有关签约当天挂在背景墙上的横幅都拿来了，秦书凯才确信，这件事确实是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他不由怒火中烧，马成龙和陈大安也太有些目中无人了，自己怎么说也是化工园区的主任，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竟然真的敢瞒着自己就办了。

秦书凯立即去了一趟马成龙的办公室，一进门陈大安竟然也在，两人正密切的聊着，看来必定是在商量关于明天跟辉煌盐化工公司签约的各项事宜。

马成龙见秦书凯进来，脸上的表情变了一下，转瞬立即挤出笑脸说，秦主任，我正想让人通知你过来一趟，关于明天签约仪式的事情，你可要多提宝贵意见啊。

马成龙说话的同时，眼神示意了一下陈大安，陈大安赶紧拿起手里的一叠文件，走到秦书凯身边说，秦主任，你看看这份协议条款，经过我和马书记的艰苦谈判，辉煌盐化工公司可是在很多方面都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我瞧着这合作协议已经谈到这份上，应该是差不多了，别再谈时间太长，别人家公司的领导给谈毛了，合作不成，可就不划算了。

陈大安说完后，自己呵呵的笑了两声，好像他刚才讲的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秦书凯伸手挡了一下陈大安递过来的协议，严肃的表情对马成龙说，马书记，我记得上次我就跟您汇报过，这家辉煌盐化工公司提出的合作条件过于苛刻，这样的合作协议对化工园区来说根本就不公平。

秦书凯这话一说出口，马成龙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僵硬起来，马成龙脸上的笑意全无，他有些不耐烦的说，秦主任，我总不能就凭着你信口雌黄的一句话，就把陈主任好不容易招商来的企业给轰走是不是？你说人家提出的合作条件苛刻，到底哪里苛刻，你总要说出过子丑寅卯来。

秦书凯往前走几步，站到马成龙的办公桌前说，马书记，事实不是明摆着吗？这合作协议上写着辉煌盐化工将要在化工园区投资最先进的生产线，这对于辉煌盐化工的实力来说是不可能的，他们这种即将淘汰的生产线到化工园区来投资，却要化工园区无偿划拨两千亩土地供给他们，这不是狮子大开口是什么？

马成龙不快的反问道，你凭什么断定人家会把即将淘汰的生产线放到开发区来？你又凭什么断定人家企业实力到底是什么样的？就因为你秦主任的臆断和猜测，我们就要把好不容易招商来的公司往门外推，如果领导都像你这样干事，底下的人还有一点工作积极性吗？

秦书凯本想说，我如果没有找人调查过这个公司的实力，我能说出这么有把握的话吗？

仔细一想，这话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妥，人家陈大安招商来的公司，你秦书凯好端端的派人调查什么？你这不是干涉别人手里的工作，故意插手别的领导手里的事情吗？

低头沉默了一会，秦书凯斩钉截铁的口气对马成龙说，不管怎么说，我坚决反对跟辉煌盐化工签署这份明显不公平的合作协议。

马成龙嘴里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你坚决反对？你凭什么坚决反对，我认为这件事陈主任已经能协调到这种地步已经是很难得了，做事不能光凭个人感情用事，要考虑实际情况，化工园区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大企业进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大企业要跟我们签约，就凭着你秦主任一句坚决反对，咱们就前功尽弃，你觉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