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穹浪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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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晖茂带他走到石壁前,移开巨石,弯腰走进了里面。
里面是一处简陋的石屋,里面还算干燥,没有滴答渗水。也不知通向哪里,顶上有光透下来,不至于昏暗。屋里的条件很差,但石桌石凳石床一应俱全,还算像模像样。石桌上胡乱堆着几个苹果,床上铺着皱巴巴的褥子。
“李大哥,你就住这儿?”姚溪暮问。
“唔。”李晖茂抓起一只苹果,开始啃起来,又扔了一只给姚溪暮,含糊说道:“烧水麻烦,吃苹果吧。”
姚溪暮啃了一口,苹果绵软微酸,口感不佳。不过这种地方有吃的已经不错了,不能挑剔。
李晖茂咔嚓咔嚓将苹果啃成一个光秃秃的果核,起身寻来一块稍微平整些的石头放在桌前,冲姚溪暮道:“坐吧。咱们接着说。”
姚溪暮现在已经接受了灵犀塘主是小倌的事实,脑筋活泛起来,想起一事,问道:“那年你带我去盛元坊,你就不见了,就是去找他的?”
“那年?”李晖茂翻起眼睛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开始啃第二个苹果:“我去盛元坊都是去嫖-他的。”他叹了口气,看着姚溪暮,真心实意道:“我被竺怀今那个狗-日的困在此处,两三年总该有了,也没见过别人,今日竟有奇遇遇见你,只能说明咱哥俩是真有缘分。”
姚溪暮听了这话也很动容,忙不迭点头表示赞同,“我一上岛就入了阵,接连遭挫,以为必死无疑,哪知却遇见了李大哥!当浮一大白。”
两人举着苹果碰了碰,各自咬了一大口,权作干杯。
“既然如此,哥哥当知无不言,这就把什么都告诉你。”李晖茂一拍桌子,“竺怀今去金陵当小倌,不止是为满足自己私欲,还为了当年穹浪教留下来的宝藏。这宝藏位于原南诏国无忧海,现在是西楚的地界。听说原来南诏国有一个国教叫穹浪教,教中多是擅长练毒的夷女。因为在南诏势力太强,她们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公然对着干,后果就是被灭了教。教众死的死,逃的逃。其中有人逃到西楚,煽动着西楚皇帝灭了南诏,杀了南诏皇帝,算是报了灭教之仇。”
姚溪暮双手托腮,听得十分入迷,连啃了一半的苹果落在桌上也不知道。
“仇是报了,剩余的教众零零碎碎的凑了回来,重新推举了一人为教主,想要大张旗鼓的复兴穹浪教。可因为目睹过穹浪教兴风作浪的本事,西楚和我国联合发兵,再一次将穹浪教灭了。穹浪教这次被重创,打得稀碎,再也没有复教的本事了。”
姚溪暮双手按住桌沿,微微使力,追问道:“那穹浪教的宝藏呢?”
“谁都不知道宝藏在哪里呀。”李晖茂摊摊手,“竺怀今当初主动勾搭上我,就是想让我帮忙打探,说什么找到宝藏我二人共享。”他笑的玩世不恭,“我一听,宝藏啊,宝藏我是很感兴趣的,特别是大伙儿都争着要的宝藏。我要是找到了,不管是什么东西,广散天下,见者有份。那时候,不知这帮费劲心机争夺的人会怎么样。我想到这个就痛快的很,立马就答应了竺怀今,没想到这个骚-兔子,竟然对我以身相许,说是对我仰慕已久。我一个贼,成天东跑西窜,居无定所,有什么值得他仰慕的?不过既然他热情相待,我也就没有推辞。”
姚溪暮愣了愣,想着自己对江晚舟也是以身相许的,还当他的通房丫头,江晚舟会认为自己是个骚兔子吗?江晚舟是怎么看他的?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听了李晖茂这番话,仿佛受了迎头一击,神情顿时落寞起来,六神无主的望着李晖茂。
李晖茂看到他脸色大变,心下一沉,试探着问道:“弟弟,你这是怎么了?”
姚溪暮垂下眼帘,有些无措:“李大哥对我知无不言,小弟也不该隐瞒。”他将心一横:“我也是断袖,对我家少主以身相许了。”他思索了一阵,补充道:“那我也是骚兔子吗?”
“哎哟!”李晖茂一拍大腿,“不要胡说,骚兔子是竺怀今,你是好孩子!哥哥这么跟你说吧,天下断袖虽多,可骚兔子就竺怀今一人,他是离不得男人的,这才放着好好的塘主不当,隔三岔去跑去卖-*股。”他有些疼惜的看着姚溪暮:“你对你家少主以身相许是因为你喜欢他,没有什么不对的。”
姚溪暮点点头。
“太渴了,苹果不抵事。”李晖茂站起身,“你等一下,我去烧水。”说完他手脚利索的在黑乎乎的角落里抱起一只罐子,走出去汲了半罐水,放在几块垒好的石头上,接着把他收集好的枯枝败叶塞进去生了火。
不多时,水就咕噜噜冒着着泡,显然是开了。姚溪暮闻到一丝丝奇异的茶香,于是指着罐子问道:“这里面有茶叶吗?”
李晖茂摇摇头,往火中喂了一根枯枝,“这是茶泥烧的罐,烧出的水自带茶香。”
“是这里原来就有的?”
“嗯,捡到的。这地方除了关人,用来避难练功都是绝佳之地,我肯定不是第一个住进来的。但是出口,我一直没找着。”李晖茂看见水开了,又快手快脚的不知从哪里摸来两截竹根,中空部分正好用来盛水。
茶香袅袅。
李晖茂眯着眼睛,十分惬意。
“茶能解渴。”他睁开眼睛,“咱们接着说吧,说到哪了?”
“竺怀今那个骚兔子对大哥你以身相许。”
“嗯,反正我也不吃亏啊。后来他就跟我坦白,他另外一个身份是京城盛元坊的柳书竹,那里消息流通最快,他已经打探到曾经有穹浪教的余孽投靠过俞太师,俞太师是宝藏的知情人,竺怀今想要借助俞太师的力量。我也听说过俞太师为人是很风流的,对于美人来者不拒,看着竺怀今志在必得的样子,我也就顺水推舟的怂恿了几句。然后他回了金陵继续当小倌勾搭俞太师去,我也去打探消息,去了南诏几次。”李晖茂喝了一口茶,“一无所获,我只有跑到销愁阁求问,销愁阁主问我要潇湘剑法。恰好我有,那本剑法因为太过古旧,破破烂烂,我没时间修补,所以一直没有印。他既然要,我就给他了。”
“然后呢?”
“销愁阁眼线遍布天下,真是什么都知道。宋逸之很讲信用,他把他掌握的消息都告诉我了,但关于此事,销愁阁知晓的也很有限。只知道要寻到这处宝藏,必须要有地图和通行令。”
“那是什么?”姚溪暮越听越奇。
“说是在穹浪教护法身上,是谁?在哪?什么样?不知道。”李晖茂沉默片刻,又道:“我当时铁了心要寻到这处宝藏,深入南诏西楚各处打探穹浪教后人踪迹,知悉其中有几个身份极高的护法逃到了金陵,我也转而去了金陵。回去的路上就结识了你,送我鸡爪子吃。”
姚溪暮笑了:“原来如此呀。”
李晖茂也笑:“后来在金陵我去盛元坊也是找竺怀今的,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他邀我两个月后到灵犀塘。我跟他匆匆说完,出来找你,绿娥却说你被落梅山庄的人抓走了,去了鹤唳谷。我在金陵疑惑重重,不得已又去了一趟南诏,路经鹤唳谷就顺道来看了你。那会儿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说实话,我真的挺想念竺怀今的*股,你不知道竺青那个人,表面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看上去仪表堂堂,清雅如竹,一到床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浪出水来。”李晖茂摇摇头:“我不想说的这么粗俗,但不得不承认,我当时也确实有些着迷,所以才这么稀里糊涂遭了道,大风大浪都过了,偏生在他这条阴沟里翻了船。”
察觉到往事不堪回首,李晖茂叹了口气,没有给姚溪暮发问的机会,引开了话题:
“其实这事好像跟落梅山庄也有关系,落梅山庄上任庄主江静深是个极其低调隐忍的人,他的手段太高,若他出手,我们的胜算更小。也许是落梅山庄隐藏太好,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举动。看到他们没有搅进来,我松了一口气。可我还是不知道地图是什么,在哪。不过所谓的通行令我打听出来了。”
李晖茂坐的累了,将半个身体都靠在石桌上,“我才知道,先前我寻找的方向一直都是错的,通行令不是我原本想的如钥匙令牌甚至咒语一类的事物。而是宝藏的入口守着的毒兽,必须饲以穹浪教地位最高的左右两位护法的血,毒兽认得是主人,才会放行。穹浪教左右护法的血就是通行令,我把这个告诉了竺怀今,他知道之后,认为我已经毫无利用价值,怕我出去坏他名声。下药将我迷晕之际,将我身上的东西都搜刮了去,还挑断了我的手脚经脉,把我关到这个鬼地方。”
“啊!”姚溪暮失声惊呼:“这叫杀驴卸磨吗?”李晖茂点点头,“差不多吧,之后江湖上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了。该你给我讲讲了。”
“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在鹤唳谷住了快三年,又回落梅山庄住了一年,到金陵还不到半年。”
“可刚才我听你说柳书竹是名花榜上的第三,可见还在盛元坊继续当小倌。”
“是啊,说是俞太师父子都为捧他。”
李晖茂笑嘻嘻道:“我以为他把我困到这里,是马上就要得手了,结果还是在巴结俞太师卖-*股啊。看样子这两年他们也没什么进展,没有找到那两个护法吧。”
姚溪暮皱眉:“如果两个护法都死了怎么办?那样就永远无法开启宝藏了?”
“护法后人的血也是一样的。”
“如果没有后人呢?”
“有的。”李晖茂很笃定,“两个护法隐姓埋名,就藏在金陵,她们的血是唯一能开启宝藏的通行令,无论如何都会留下后人。”
“那万一不能生孩子呢?”姚溪暮问题很多:“若穹浪教历来都是以左右二护法的鲜血以饲毒物,那如果她们其中一个死了,或者不能生孩子,那怎么办?宝藏不是没法开启了?”
“你以为人家没想到?”李晖茂满不在乎,信马由缰的胡说八道:“大概还有好些替补者吧,或者找到几个教众多放点血,再不济就用弄死看守宝藏的毒物,肯定是有法子的。”
“哦。”
“你到灵犀塘来是所为何事?”
姚溪暮也坐累了,瘫在石桌上,抬头看着李晖茂,“我家少主让我暗中护送西楚质子郦修明回去,一路上遇到几路人马,嘉业侯派了杀手追杀,俞太师派了蓝天别业的人保他。我一直都还没出手,直到他在客栈里遇到伏击,我发现他们一行七人全都易了容,不是本人。而他们所戴的□□都是出自你手。这里是灵犀塘的地界,除了灵犀塘能出手庇佑他们,不会有别人。我盯得紧,他们换人的时间不长,跑不远,只能是瞒天过海来了灵犀塘。我就跟过来打探,哪知道一来就入了那么厉害的阵。”
“你这么说,那人多半是在灵犀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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