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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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拜之后他们互相谈起自己身世,李晖茂的身世颇为凄惨,他的母亲李娘是个伶人歌伎,因为姿容歌喉俱佳,很受人追捧。但李娘一心想要从良,早早跟了一位武林世家的公子。花前月下,情义正浓时公子也信誓旦旦对李娘保证,不会让她受委屈,虽然李娘无法成为他的正妻,但他也不会娶别人,家里只会有她一个。好景不长,公子抵不住家里长辈的责备,给一位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下了聘。
小姐入了门,是为主母,眼里容不得李娘。不到一年,就借口李娘无法生育,将她赶出了门。
李娘没有办法,为了生计,只得重*旧业,去了青楼楚馆继续卖唱。这个时候,李娘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回去找过公子,公子不敢相认,主母更是嘲讽她不知哪弄来的野种。如此一来,她彻底的心冷了,忍着屈辱,生下了他。父亲不认,他就随母姓李。
“我小时候就叫灰猫,李灰猫。”李晖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霾,唇角尽是不屑的笑意:“我跟着我的母亲,不论她去哪里唱曲都带着我。我记得人家不让我进去,母亲卑躬屈膝苦苦哀求,再三保证我很乖,让我跟她一起。我是很乖,我躲在角落里,从来不乱跑乱叫。有时候会到一些贵人府上,我躲在角落,偶尔看见他们的孩子穿的花红柳绿,荡秋千、斗蛐蛐,我羡慕极了。有一次,某个官员府上祝寿,我跟着我娘去了。我藏在后院,看到有几个小少爷在放风筝,那风筝可好看了,是只花花绿绿的大蝴蝶。我忍不住跑了出去,想要和他们一起玩。风筝是他们的心爱之物,他们不认识我,不让我碰那只风筝,我又非要看。一来二去就争执起来,动静大了些,伺候他们的*娘老妈子都过来了,就将我打了一顿,我娘闻讯赶来,他们又将我娘羞辱一番。这时候我气急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头撞倒抓着我的老妈子,抢过他家小少爷手里的花蝴蝶风筝,几把撕的稀碎,当然,为此我又挨了打,但是我看着小少爷失了风筝,心疼的嗷嗷大哭,心里真是痛快极了……”
“大哥,你真可怜。”姚溪暮听得他说到后来连声音都颤抖了,自己心里也堵得慌,后悔道:“唉,我不该让你说这些的。”
“没事。”李晖茂摆摆手:“都是些旧事,就是我从来没跟人说起过,有点乱。”他清了清嗓子,又接着说:“后来我娘跟了一个侠士,那人是琉炎派的人,对我们母子很好,买了房子安置我们。我叫他叔叔,他还教我武功。我以为日子就这样好起来了,可好景不长,他有一次出门后再没有回来。过了半年,一群人闯入了我家,说他们是我叔叔的同门师兄弟,我叔叔已经被仇家所杀。他们查明我娘是仇家派来的妖女,故意迷惑他,为的是偷他身上的琉炎派秘籍子午宝功,还害了他的性命。我娘无力辩驳,他们将我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便对我娘进行拷打*问,烧她的手脚,用刀子割她的脸……”
李晖茂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他捂住眼睛,叹道:“我感觉有点说不下去了呢……”
“大哥。”姚溪暮凑上去给他顺气,“不想说就不说了。”
李晖茂歇了片刻,摇摇头:“不行,说都说了,停下来我也不舒坦,继续说吧。我那时候人小力薄,打也打不过他们,冲上去就被人家一脚踹到墙边,昏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家里都空了,娘也不见了,屋里屋外乱七八糟,值钱的东西都被搬空,我大哭着跑了出去,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我迷迷糊糊一直走,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好像走在迷雾里,不会饿,也不会困。直到遇见一个云游的道士,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感觉一阵暖洋洋的热气顺着他的掌心进入了身体。眼前的迷雾尽去,我看到道士鹤发童颜,衣袂飘飘以为是遇见了神仙,我以为我死了,到了天上了。但是又觉得饿了,也觉得疼,浑身都疼,特别是脚,我低头一看,脚上血肉模糊,疼得钻心,我跌倒在地,这时心里明白过来,我还活着,没有死。道士见我可怜,给了我一个馒头,又从他的锦囊里掏出了一颗丹丸,化入酒中,涂在我的脚上为我疗伤。我一个劲的说谢谢,他却摇摇头,感叹道,苦孩子呀。又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当他徒弟。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江湖人口中的世外神仙玄鹤真人。师父将我改名叫李晖茂,传授我武功,又见我手巧,连做□□的本事也一并传授了。”
“人-皮面具是从人脸上剥下来的吗?”
“不是。”李晖茂摇摇头:“我师父是出家人,怎么做这样的事。面具是用调配好的琼脂、面粉、蜂蜜做的,因为薄如蝉翼,与人-皮相仿,所以叫人-皮面具,并不是用真的人-皮制成。”
“再后来,我有了小成,戴了面具去琉炎派打探我母亲的下落,我本来就不报希望,但得到她惨死的消息之时,仍然怒不可遏。我一怒之下,杀心大起,灭了他满门,为我母亲报了仇。报仇之后我就后悔了,果然,师父见我造下如此杀业,并没指责我什么,只说他无法再管我了,让我好自为之,今后不再以师徒相称。我难过极了,但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给师父磕了三个头,我就离开了。我那时候心灰意冷,又没钱,跟着一些演杂耍卖力气的人讨生活,有一次在一户殷实人家演杂耍,去后院出了一回恭,回来就被赖上偷了他家东西,要把我抓去见官,我当时就想发作。班主好心,忙拉住了我,替我赔了钱,息事宁人之后继续上路。过了一个多月,我又回到了那家,心想人家都叫我是贼了,我就当呗。我易容成他爹的模样,把传家宝给偷了出来,还留下一张纸条,画了一只猫。出了门我顺手把传家宝当了,得了几百两银子,除了买酒买肉,走在路上看谁喜欢就把银子送给谁,很快就挥霍一空,然后我接着偷。我喜欢看到人们失去心爱的东西时的表情,这是不对的,我知道,但是这是唯一不会让我感到空虚的事。”
李晖茂摊摊手,显出几分无赖相:“贼猫大盗的名号就这样来的。”
“你的身世比我坎坷。”姚溪暮看着他,“我小时候家在金陵,我爹爹是都尉,我家很大,有很多仆人。我八岁那年的一天晚上,全家都被杀了,我从狗洞里逃出来,一直跑到落梅山庄,落梅山庄的庄主是我的义父,收留了我。我在山庄有吃有穿跟少主一起长大,没有受苦。”
“江静深是你的义父。”李晖茂追问:“令尊是谁?你家因何被灭门?”
“家父叫姚之远,和江庄主拜在同一师门。”
“怪事。”李晖茂皱了眉头,“我听说十多年前金陵姚都尉家是着了火才导致一家老小惨死,今日听你这么一说,竟然是被人所杀的?”
“嗯。”姚溪暮面色沉痛,闭上了眼睛:“刀砍剑刺,弓箭手在外围,血流成河,只有我一人幸存。”
李晖茂摸摸他的头,叹道:“你也是苦孩子呀。”他思考一阵,忽道:“小溪暮,你家在金陵,落梅山庄远在皖南,你是怎么去的?”
“我不记得。”姚溪暮嘴唇紧抿,“我也觉得奇怪,按说那时我才八岁,一人跋涉千里,途经高山大川,顺利到达落梅山庄,几乎是不可能的,定然有人相送。可我的这段记忆好像凭空断掉,我*娘临死前给我的信物到达落梅山庄之后也不知所踪。我问过我师父,他说有这样的先例,因为有人不愿想起惨烈的往事,那段记忆就自己封闭了,我应该也是如此,所以才想不起来。”
李晖茂撇撇嘴,对这理由不以为然,冷哼一声:“什么封闭记忆,你这是被人使了摄魂术了。说不定就是落梅山庄的人做的,那个金大乘就是使摄魂术的高手,估计这事是跟你家被灭门有关,那个仇家他们也不敢得罪才这样的。”
“我早已想过。”姚溪暮苦笑着捂住自己的脸,向后仰去,瓮声瓮气的说:“但我相信他们,相信少主。他不愿意告诉我,总有他的理由,也许时机未到,也许仇人太强,连他们也要忌惮三分,我去岂不是以卵击石吗?”
“你这自欺欺人挺厉害的呀。”李晖茂失笑,拍着他的背,“别怕,往后大哥罩着你。”
“那就先谢过大哥了。”
“不许说这么见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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