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番外五：轮回

张磊（中）

别看小野身上带着伤， 吃起东西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个身上有伤的人。

张磊见他吃的这么香，都不敢伸筷子了， 只能看着对方吃着。

“磊哥， 吃啊。”

小野忙里偷闲道。

“吃着呢。”张磊的嘴角抽了抽回到， 不过心里想着这人不知道是饿了多久了，不然也不会这么馋。

吃过饭后，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

“你打算怎么办？”

作为主人的张磊率先问道。

“我马上就走。”

小野一脸的认真，“谢谢磊哥救我一命， 只要我能活着我一定会回来报答你的。”

能活着？

张磊听的心沉。

“说的什么话， 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小野傻乎乎的被张磊揉了一把脑袋，最后裹着张磊的衣服， 拿着张磊的伞， 身上揣着张磊硬塞给他的一两银石离开了小屋子。

一两银石在小镇上很值钱，可是到了这大城却是九牛一毛， 但是张磊能够给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原本以为只是过客的张磊没想到没多久， 他们又见面了。

半个月后的夜里，张磊的房门被敲响了。

张磊披着衣服警惕的站在门口问道：“谁？”

“是…我…”

“小野！你这是？！”

张磊一听这声音便不对，果然打开门一看，这次伤的更惨的小野正跪倒在他的门前。

把门关上将人扶进屋， 张磊准备去打水给小野收拾伤口时， 小野费力的拉住了他，“没用的，我…不行了。”

张磊的眼睛瞪得老大，想要呵斥小野不要说胡话， 却发现对方的眼神都开始溃散了，这是生命正在流失的表现。

“对不起，磊…哥，把…你的家…弄脏了。”

张磊摇了摇头，“没有的事。”

小野满是鲜血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张磊，眼里全是哀求之色，“磊哥…”

“你说。”

张磊直接接过钥匙，看着这个年纪轻轻便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小汉子。

“…柳…园…苑，救…救我…哥哥…他…他叫…花…花…柚…”

“小野！小野！”

张磊看着来不及说完最后一句话的小野，就这么睁着双眼，永远的倒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第一次张磊看见一个鲜活的生命结束在自己面前，不是病死，是重伤而死，而且还这么年轻。

他颤抖的看着手里沾满血的钥匙，脑子有些发蒙，虽然小野还未说完最后一个字，可是那口型却让张磊看清楚了。

他说的，是花柚子，正是张磊的未婚夫郎。

攥紧钥匙，张磊伸出另一只手，将小野睁着的双目合了起来，“我会救他，也必须救他。”

柳园苑，一个戏院，可是只要进去过的人都知道，里面不只是可以看戏，还可以出钱“买”下自己看中的戏子，好好的过上一晚。

张磊坐在最角落处，发现台上唱着戏的都是年轻哥儿，难怪会在暗下做那种勾当！

“吴兄，今儿你选哪个角儿呢？”

旁边一桌的人已经开始琢磨选谁了。

“邓兄你真是忘性大，吴兄自然是选待会儿上场的那位了。”

一手拿着折扇，看起来斯斯文文却说着下流话的汉子笑道。

“要我说那角儿太不识好歹了，咱吴兄可是真心待他，偏偏不识抬举，硬是不要人碰，还直说订了亲，我呸！都进了这个地儿了，哪还在乎定没有定亲啊。”

“别说了！今儿怎么着我也要把他给办了！”那姓吴的汉子气势汹汹的拍桌道。

“好勒！今儿你们的钱我包了，兄弟们可要好好的尽兴一番才是！”

张磊闻言皱起眉头，定亲？不会是柚子吧？

台上很快便谢了幕，张磊眼尖的看见台下有五个人离开了座位，一脸猥琐的跟着小二进了后院。

刚刚台上的戏子正是五人。

新戏很快便开始了，因为刚才邻桌人的话，张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台上，想看清是否是他想的人。

只见台上上来两位身段高挑，相貌俊俏的哥儿，开口的声音更是撩人的厉害，张磊皱起眉头，肯定这两人都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怎么回事？”

“这不是流风！”

旁边桌子上的人闹腾了起来，小二连忙过来告罪。

“不好意思几位爷，流风前日得了风寒，如今正在歇息，所以没有上台。”

“我给了钱！却不让见人，什么意思！”

“明日流风便可以上台了。”

“我要见他一面，”姓吴的汉子挑眉道，“今日的钱就抵我见他一面，明日来我再给就是了。”

小二无法决定，出去一会儿后回来请吴家汉子往后院去了。

刚好台上的戏闭幕，张磊拿了双倍的价钱点了其中的一个人，随后被别的小二带进了后院，而那吴家汉子刚刚进了一间房间，张磊扫了一眼，发现那间屋子就在他所在房间的对面。

“客官请用茶，”戏子心痒痒的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汉子，他好久没有被这样的汉子“卖”了呢。

张磊端起茶，却没有喝，反而递给戏子，“你喝吧，我喜欢看着你喝。”

戏子脸上一红，接过了茶。

那杯茶里面兑有春药，张磊自然不会喝，戏子喝完不久便脸色发红，使劲儿的往张磊身上凑，张磊将戏子绑在床上，任由他叫唤的厉害。

对面的吴汉子很快便出来了。

现在夜色正浓，后院时不时的有几个有功夫的汉子来回的走动，张磊趁着没人时，窜到了对面房间的外面，正想开门进去，却见又有小二带客人进来，张磊忙猫着腰窜到了树后。

等人进了屋子，小二出去后，张磊才重新站起身，此刻的院子里几乎只要有客人的房间都发出阵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试着推了推门，是扣上的，张磊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便有了动静。

“干什么。”清冷的嗓音带着些不悦。

张磊低声道，“小野。”

门一下被打开了，张磊顺势进了屋，随后快速的把门扣上。

“你不是小野！你是…磊哥？”只见那清瘦却俊秀极了的哥儿先是惊慌，随后看到张磊的面容后又布满了震惊的叫道。

张磊惊讶对方时隔多年居然还认得出他，他看着和记忆中的小胖娃娃一点儿也不像，清瘦极了的花柚子，“我还在想怎么让你记起我呢。”

花柚子眼中带泪，刚想说什么却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连忙把灯熄灭，将张磊拉到了自己的床边，然后将张磊推到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他，“别说话。”

张磊连忙闭嘴，鼻尖全是在花柚子身上闻到的清新味儿。

“开门。”

门外传来一道低沉而充满压迫力的声音。

花柚子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和他面容上有五分像的汉子。

汉子的眼睛在花柚子的脸上扫了几眼，随后讥讽道：“还活着呢？”

张磊听的心一紧。

“真是让你失望了。”

花柚子冷着脸回道。

汉子冷笑一声，扫了一眼花柚子略红的眼圈，有些高兴，“果然是兄弟连心啊，那小子一死，你就哭了。”

花柚子闻言整个身体都有些发颤，“你说什么？！”

“我说，”汉子凑近花柚子的耳边，“小野死了。”

花柚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笑容满面，很是愉悦的汉子，双眼含恨流下了泪，颤声道：“畜生！那是我们的弟弟！”

汉子的脸一下便冷了下来，恶声道：“那是你的弟弟！好好给我待着吧，明天就是你接客的日子了。”

说完便甩袖离去了。

“小野…怎么会这样…”

花柚子跪倒在地上，看着那汉子离去的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畜生！花力！你这个畜生！”

张磊听的心惊不已，掀开被子跳下床，关上门，将哭的伤心欲绝的花柚子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磊哥，小野死了，小野，我的弟弟，死了。”

花柚子紧紧的抱住张磊，哀声道。

张磊没说话，只是将花柚子抱的更紧，更紧了。

小野死了他知道，因为，是他亲手埋了小野。

花明是个生意人，头脑很聪明，人也很俊朗，有一个性格很好的夫郎，一个哥儿，一个小汉子，一家人过的很好，可是在他们搬到县城不久后，一个阿么却带着一个和花柚子差不多大的小汉子找上了门。

那个小汉子是花明的私生子，而他的阿么是做皮肉生意，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花明久久不娶他上门，便上吊自杀了。

那一天从未见过父么吵过架的花柚子吓坏了，他抱着自己的弟弟，看着争吵的不可开交的父么以及那个满眼恨意看着他们的小汉子。

最后，那个小汉子还是住进了花家，他沉默，少言，不亲近父么，不亲近花柚子和花野，可是他还是花明承认的儿子。

“阿父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几乎没有怎么回过家，花力因为是长男，所以在他十二岁开始便开始跟着阿父做生意，他很聪明，做事也果断，阿父越来越觉得他比整天不着调的小野好。”

看到花明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花力的身上，花夫郎的心彻底冷了。

“我们刚刚到容城不久，我阿么便病逝了，随后便是阿父，可笑的是阿父死在了别人的床上。”

张磊摸了摸花柚子的头，静静的听着他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