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离开景仁宫,宴席很快摆上,内命妇、外命妇入席贺祝皇后娘娘长寿康健。吃过宴席,大家陆续出了宫门。
琳怡和周大太太甄氏一起回到康郡王府。
两个人去见过周老夫人,琳怡回房梳洗歇着,周大太太甄氏留在周老夫人房里说话。
周老夫人靠在罗汉床上,半眯着眼睛看甄氏,“怎么了?脸色铁青。”
甄氏从丫鬟手中接过美人拳给周老夫人捶腿,屋子里的下人忙退了下去。
“娘,”甄氏迫不及待地开口,“我们被人算计了。”
周老夫人微睁开眼睛。
甄氏道:“皇后娘娘将媳妇一起叫进去,虽然表面上没说,但是怪媳妇说出陈氏和郡王爷不合的消息。”
皇后性子淡薄,竟然会这样替陈氏说话。
甄氏道:“原来陈氏真的是窝在屋里做药,郡王爷闻着药味身上不适,这才搬去了书房睡。”
夫妻两个合起来演了出戏。就是要给她们瞧。
怪不得皇后会怪罪甄氏,能够出入康郡王府的只有她们一家而已。从前外面人都说康郡王和叔叔婶婶一家和睦,经过这件事谁心里都会疑惑,特别是还闹到了皇后娘娘面前。
本来闹的这么大是想要琳怡在皇后千秋宴上丢尽脸面,却没想到丢脸的人是她,“儿媳都不敢抬头看人。娘不知道陈氏说话的样子,又是哭又是笑,那眼泪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好像是真的被谁欺负了。”开始大家都围着陈氏议论,等陈氏那番话说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周老夫人静静听着,半晌才问甄氏,“前朝怎么样了?有没有在宫里听到消息?”
甄氏道:“张学士似是出事了,到底是什么情形也没有打听出来,张学士的儿媳去求皇后娘娘。媳妇看着皇后娘娘大约是没有答应。”张学士的儿媳是哭着出来的。
周老夫人去摸索袖子里的佛珠,刚要伸手慢慢地捻,却不想手里一松,一阵清脆地落地声响,一串佛珠滚落在地上。
甄氏吓了一跳,外面的申妈妈也进了屋子。
申妈妈和甄氏忙蹲下来捡佛珠,这串佛珠是才去清华寺求来的,今天才用上。怎么就断了。
“算了,”周老夫人挥挥手,“明儿再去求一串来。”
申妈妈道:“是奴婢拿出来的时候没看仔细,八成是请回来的时候就没系紧。”说着去看周老夫人手里的线。“您瞧瞧还真是。”
周老夫人还没说话。
甄氏就道:“这是真的要出事了,清华寺里年年请佛珠,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形。”
周老夫人一眼看向甄氏,甄氏顿时噤声。
周老夫人道:“有空在这里,还不安排人出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样了。”
甄氏脸上一红,忙应下来。
……
皇后的千秋宴席结束,女眷们都已经回到家里,朝会还没有散,各家都开始想方设法地打听消息。
最让人担忧的是广平侯家和张学士家里。
陈家长房老太太在屋子里歇着。小萧氏已经急得团团转。
长房老太太微睁开眼睛看了小萧氏一眼,“别来回走,让人看着眼晕。”
小萧氏这才止住脚步,“我是害怕,娘,你说,真的不会有事?”
长房老太太眼睛不抬。“六丫头不是已经让人捎消息回来……”
话是这样说,可是见不到陈允远,小萧氏还是不能放心。
“怕什么,”长房老太太微皱眉头,“郑阁老都被参奏了,你还怕多一个广平侯。”
小萧氏坐下来,“媳妇是不明白,娘怎么一点都不发愁。康郡王爷和侯爷政见不合,这里面终究是要错一个的啊。琳怡还支持老爷上奏折……这郡王爷也没有人帮衬……”
不是非要自己家人帮衬才能有好结果。
长房老太太道:“国姓爷答应上折子,琳怡和我说了,福建水师定然是要建的,倭国也是要打的,可是侯爷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让他说违心的话比什么都难,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将他戳穿。既然皇上看上了他的耿直,不如就让他说实话,这也是康郡王的意思。再说皇上面前不一定要争个对错,真正的症结并不在是否组建水师。”
小萧氏还是不明白,“娘说政事媳妇是半点不通,只要郡王爷和侯爷都没事,我就吃上一年素斋。”
长房老太太叹气,小萧氏能做的也就是这个,一心向着家里,不似琳怡,不管是家事还是政事一点就透。姻家的事刚出来她心里都觉得为难,没想到硬让郡王爷和琳怡想到这样的法子。里里外外这样一布置,真正算计他们两个的人就要吃亏。
再说,女婿和岳丈政见不合,更显得康郡王和陈家没有为了一己之私,那些参奏他们徇私的人就会被堵住嘴巴。京里的文武官明明知晓皇上有意建水师,却绕开不提,参奏主战派。
只要将这件事扩大开来,真正借此谋私的人就是这些递弹劾奏折的官员,关键时刻不为皇上分忧却一心要借政事除掉异己……
这样一来,在朝廷上广开言论没有错反而有功,做到了一个为人臣子的本分。不管是甄家、康郡王还是陈家都不会有事。
所以站出来参奏康郡王和陈允远的张学士家里才会乱作一团。
也就是说这法子奏效了。
“六丫头这孩子胆子真大。”提出要将姻语秋先生做的药送到皇后娘娘面前的是六丫头。
……
琳怡选了这个日子在屋子里分茶喝,好几天没有这么惬意的,现在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托着腮边看院子里的景致边小口小口地抿茶。
橘红在香炉里添了一把香,是金桂的味道,问起来甜甜的。胡桃将床被拿过来放在香炉前熏着。
被褥熏好了,橘红去院子里向琳怡禀告,“郡王妃,康郡王爷早晨吩咐。今儿要将床铺从书房搬回来。”
真是多一天也不肯住。
想到周十九每晚都在窗台底下站一会儿,琳怡就觉得脸颊被阳光照的有些热,干脆将袖子搭在额头上。
休息的气力足了,琳怡才让白芍扶着起身。
门上的婆子这时候进来道:“大老爷来了。”
现在这种情形让周老夫人出乎意料,所以周老夫人一家才着急让周元景出去打听消息。
“晚上是不是又要在府里用膳。”玲珑小声道。
“还是让厨房照常准备饭食。”琳怡微微一笑,经过上次周大太太甄氏该有所顿悟了,这个时候还是回去周家祖宅比较好。
说完话,琳怡问起荣亲王送来的两个侍婢。“如何?”
白芍道:“什么都不肯做,除了弹琴唱曲子别的也不会。”
在荣亲王府养起来的侍婢,自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粗活不会做,总能听使唤。“让她们跟我去老夫人房里,日后就先当三等丫鬟用着。”三等丫鬟经常会跟着她四处走动,周大太太甄氏一直让人打听两个侍婢的情形,今儿她就带去周老夫人房里,让甄氏好好看个够。
她也好谢谢甄氏,没有甄氏去外面真真假假地将话传出去,荣亲王也不会送漂亮的侍婢过来。
琳怡带着侍婢去周老夫人房里,让身边的两个侍婢给周老夫人沏了茶。
周大太太甄氏的目光不时地落在两个侍婢身上。
旁边椅子上的周元景就像没看到似的,只是低头饮茶。
“大伯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琳怡干脆直言不讳地问。
周元景微皱眉头。“还不清楚。”极力想要掩饰什么,眉宇中更透着对她这话的厌恶。
也就是说,至少周十九没有坏消息,否则周元景早就急着告诉她。
琳怡垂下眼睛,不一会儿功夫等到申妈妈回来。
“有消息了,”申妈妈进屋走到老夫人跟前轻声道。
周老夫人静静地听。
申妈妈道:“张学士在宫里晕倒了,被送回了张家。”说着顿了顿,“奴婢也是听张家人说,张学士一直迷迷糊糊喊着,已经年迈要辞官回家。”
张学士被抬出了宫,朝会终于散了。
朝会上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子传满了京城各个角落。
张学士辞官,皇上当场就准了,还说了句,“张爱卿是老了。”
只这一句。就够让那些上过折子的文官心中惶惶不安。
皇上当场赏赐给了张学士,一千三百两白银。
张学士这才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后来大家打听才知晓,张学士之所以在朝堂上说话,是因为小儿子在赌场输了银子又打伤了人,张老学士为了遮掩花出去不少的积蓄,加上平日里已经被小儿子赌输了不少。家底一下子就清空了不说,还欠了赌场三千三百两白银,张学士为了凑银子就收了旁人两千两银子贿赂。
皇上赏赐一千三百两,正好对上张学士小儿子欠下的银子。
张学士一看就明白皇上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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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去杭州玩,不来不知道杭州的交通被游客弄瘫痪了,回来车程二十多公里一直打不到车,辗转倒公交车,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才到酒店。
娘啊。
这几天更新不规律请大家见谅,节后一定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