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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我就起来!”
凌峰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可是半年后你就回去了,你走了那只兀鹫怎么办?我可没那么多肉喂它!”
我哎呀一声:“半年后的事情半年后再说,师叔祖你最疼我了,你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好不好?”
虽说我撒娇不如李秋水,可对付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老头,我还是绰绰有余滴。
果然,架不住我洒家,老头抱着脑袋:“好了好了!都依你!依你行了吧?!”
我立马见好就收:“谢谢师叔祖大恩大德,谢谢师叔祖大恩大德。”凌峰真人无奈地瞪了我一眼,随即警惕地看着坐在莲坛中间的少年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拂袖离去。
长舒了一口气,我转过头,看着少年干净的眼神,觉得凌峰师叔祖有色眼镜还是带太多。
这样一个喜欢动物爱护花草的少年,又怎么会成为一个充满戾气的魔头呢?
☆、胳膊肘外拐
没想到第二次上山的,还是二师弟,但是后面跟了个李秋水……还有拿着师父令牌的卜算子,只不过那厮一上山顶就肚子疼去找茅房了。
我保持着微笑看着李秋水,天知道,我有多想把这个小婊砸圆润地踹下山。
然而,我忍住了。
果然大半年冰天雪地的生活,把我的火爆脾气收敛了很多——不然我肯定在见到李秋水的第一时间,就忍不住体内的焚寂刹气,把她一张瓜子脸打成一张小猪脸!
无崖子看起来很高兴:“大师姐没想到你还真的长高了不少!师父如果见到你,一定会很欣慰的。”说着,他伸出爪子拍了拍只到他肩膀的我的脑袋,然后被我粗暴地拍开了他的爪子。
被我拍开手的无崖子啧了一声,有些不高兴:“大师姐,你又在闹什么?”
还没等我说什么,小婊砸,哦不对,是秋水师妹已经‘夫唱妇随’地附和着二师弟说道:“是啊,现在大师姐都快跟我一般高了。”
我翻了一个白眼:“别拿我跟你比。”
人和贱人,是有区别的!
我虽然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是觉得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说这种话,还是有些不太好。
即使我真的不喜欢她,她也真的是一个白莲花婊。
秋水也不恼,微笑着说道:“也对,本来我就比大师姐高那么一些的。”
整个殿堂中传来明亮的应叫声,小黑白色的身影在空中盘旋了几下,然后收拢翅膀停在了我的肩膀上。它被御风养得很好,个头从原来的小不点长得快跟成年的鹰一般大了。
感受到我身上的杀气,小黑张开脖子一圈的羽毛,眼神锐利跟我同仇敌忾地盯着李秋水。
“啊!”李秋水躲在无崖子身后,指着我的小黑,花容失色地叫道,“师兄,那是什么东西!”
小黑朝她粗噶地叫了一声,秋水师妹更是趁着这个机会,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无崖子身上。
看着她的样子,我嗤地一声笑顺着小黑的背:“你才是东西,哦不对,你不是东西!别说我没告诉过你,别惹它它可是白鹫,挠花了你一张脸蛋我可不负责任!”
李秋水咬牙,想上前一步却被小黑吓了回去:“你!——”
无崖子皱眉,挡在我俩之间:“师姐,你就不能让着一点秋水师妹吗,这次还要多亏人家在师父面前替你说好话你才能减了三个月的禁闭期!”
啧啧,这才半年不见无崖子,他这胳膊肘往外拐得也不怕残废了?
我挑眉,很好,现在特想把这两人像屎壳郎滚粪球一样把他们统统麻溜地踢下山。
默念了三遍我佛慈悲,我才忍住了动手的冲动,对着少年冷冷道:“趁我还能好好说话,你让她赶紧消失!”
无崖子一副‘你简直不可理喻’的表情瞅着我:“童扶摇,你别得寸进尺!”
果然,我佛慈悲就是句*话!
小黑一跃而起,而我出招如电,招式千变万化如同繁花缭绕,朝无崖子和李秋水两人攻去。
御虚阁中容纳着浩如烟海的武功秘籍,而我又有一个现成的‘图书搜索器’,不过是大半年的功夫,武功进步的速度远远超过在谷中之时。
如今,便是我一人对阵逍遥子和李秋水也已绰绰有余,何况,无崖子不愿使出全力。就在我手掌马上就要碰到李秋水脸颊时,白衣少年一个凌波微步挡在她前面——
我倒吸了一口气,来不及收力,无崖子便生生替秋水受了我一耳光。
那‘啪’地一声响,回音在空旷的大殿里,久久不能消散。
我咬着牙,看着面前左脸颊被我打得微肿的无崖子,不知为何,委屈就像是泉水,扑通扑通地直往泉眼外冒着。我刚想上前看他的脸颊,只听少年背后的窈窕少女惊叫一声:“师兄!你受伤了!”说罢,秋水踮起脚尖用帕子心疼地擦着无崖子的脸。
一对少年璧人,白衣黑发,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握紧了拳头,我扯了扯嘴角,有些讽刺又有些心酸。
我虽知道无崖子一生最爱之人是小师妹,可在童姥和李秋水的争斗里,无崖子也还是因秋水和小妹外貌那八分相似,最终还是偏向了秋水。
红颜弹指老,此生何憾?
我想,我便是有那勇气去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可跟爱情的无缘无份斗,我还真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想到这儿,我哭笑地扯了扯嘴角。
这个时候,三老听到我们打架的动静,走进中殿。纯阳真人扫了一眼狼狈的三个孩子,柔声问道:“这门派里,何时有了门派中人相互打斗的规矩?”
我咬着牙,撇过头倔强地抿着嘴,心想,要打就打要罚就罚问个*嘞!
李秋水刚想说什么却被无崖子给拽住,少女叫道:“师兄!”
只见少年走到我面前,哪怕脸颊微肿可神情身姿仍旧清雅风流。而他一双桃花眼直直盯着我,胸膛起伏不定:“满意了吗?出气了吗?”
我以为他要打回来,犟道:“满意如何,不满意又如何?”
没想到无崖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扬着下巴冷冷说道:“不满意你可以再打我一巴掌,要是出气了,现在就跟我下山!”
我嘴角刚要向上弯,却听少年后半句说道,“师父让我一定带着你回去。”
是不是师父没有说,那他理都不会理我?
想到这儿,我心里又是一痛抬手再次给了他一巴掌,只不过没用什么力气。
我气得红了眼,看着他倔强道:“那你跟师父说我就喜欢这里,我不回去了!我童扶摇是生是死都不用你无崖子来管!”
没想到手却被无崖子抓住,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桃花眼里凝着风暴:“不用我管?你以为我想啊,除非我脑子进水了!是啊,你个矮子要长多高,爱在这山头呆多久,想捡个什么来路不明的孩子做弟弟都关我什么事啊!”
少年心性的我们,总是不愿意低头。
在别人的话语刺伤自己自尊的时候,总是想着如何让别人的自尊加倍受到伤害。
然而,我们都忘记了那些话语是刀子,能割伤人心的刀子。
我被他气哭了,手狠狠地将他推了个趔趄:“你给我滚!”说罢,不等他自己滚,我便掩面夺路而逃,身后白鹫啼叫不绝,随着我冲出了御虚阁。三老面面相觑,都不太明白三个晚辈是因何打架,只不过都是第一次看见红衣少女如此狼狈离去。
“师兄,现在怎么办?”
秋水埋怨地看着扶摇离去的方向,“都是同门师姐弟,大师姐怎地总是随意出手打人?”
无崖子握紧了拳:“她便是这个脾气,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真是半分都没有收敛!”他转头见秋水冻得只打哆嗦,便说道,“师妹,你先下山去吧,我会把师姐带回去的。”
李秋水忙道:“师兄,我要跟你一起。”
无崖子感觉心累,但还是:“你内功底子太弱,禁不住这雪山的寒。再说,我们中总是要一个人去给师父带信的。”
听他这样说,秋水才同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无崖子跟三老寒暄了几下,便推门出去,抬眼只见白茫茫一片便是地上也无半分踪迹可循。
身后有人出声道:“恐怕要变天了。”
无崖子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师伯,你到哪里去了?”
卜算子手揣在兜里,笑起来时脸上皱纹像是树根:“小无涯,我刚才给你算了一卦,红鸾星动,你最近命犯桃花,只不过呢,是桃花劫。”
无崖子认命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师伯,帮忙算一下扶摇往哪里去了吗?”
卜算子嘿嘿一笑,刚想收下银子却又停住了:“不能了,我已经算过了她的卦象,一个卦象不能算两遍,小无涯你还是换一个吧。”
无崖子抽了抽嘴角,收回银子转身进了殿。
卜算子努了努嘴巴:“这些个小辈,真是越大脾气越坏了!一点都不知道尊敬长辈!”说罢,他抬头手搭在眉骨上,看着晴空万里,笑,“看来是要变天了。”
不知道跑到哪个千山鸟飞绝的地方,我终于停下来。
双手成喇叭状,我朝雪山大声吼道:“我讨厌无崖子,讨厌李秋水,讨厌天山童姥,讨厌短腿矮子!”而最重要的是,我气沉丹田,“我要回去!什么穿越破公司,快放老娘回家!等我回去,我要把你们告到破产!”
告到破产……到破产……破产……产……
小黑一直在我头顶上盘旋着,不停地拍打着翅膀,吵得我脑瓜子仁疼。
我从地上团了一个雪球砸上去:“走开啦,你没看到我不开心吗?”
没想到小黑依旧没眼力见地在我头上旋转着,而天上的太阳一下子隐入了云层,整个雪山暗下来,天空仿佛要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有什么隐隐从背后呼啸而来,我手心里出了冷汗,心道不会这么倒霉吧,但是下一刻便听到身后头上传来什么坍塌下来的声音,速度越来越快,而声音越来越大。
仿佛猛烈暴风,又像是汹涌海啸。
我僵硬地转过身,睁大眼倒吸了一口气——
我的天哪,我吼出了雪崩!
☆、魔童的预言
无顶塔中——
被拴着铁链的少年神色平静地看着书,只不过摊开在膝盖上的那一页已经停留了很久。
文字密密麻麻地像是蚂蚁,御风索性关上书,伸手碰了一下一旁的红莲。随着少年的动作,莲花瓣颤悠悠地轻动着,仿佛少年被人拨动着的心弦。
此时,白鹫扑啦啦地从塔口飞进来,盘旋在少年的身边焦急地叫着,好似在跟他说着什么。
听到白鹫说的话,少年的神色猛地一变,他站起身来,身上的锁链发出刺耳的金石声音。
御风抬头看着那塔口,屈膝一跃,飞身踩着七层塔每层的雕花木栏飞身而去,只是在触到塔口天光时,他又被牢牢锁着四肢的铁链给生生给拽了回去,狠狠地摔在了莲池中,发出怦地一声巨响。白鹫惊叫一声,连忙俯冲下去,将御风从池水里拽起来。
御风*漉漉地爬上莲坛,长长的额发**地贴在脸颊上。
他咬着牙抬起布满戾气的眉眼,看向像是困住他七年的牢笼,看着自己手脚上紧紧缚住的铁链,那双赤茶色的眼瞳仿佛燃起一团火。
白鹫急急地拍打着翅膀,不停地用坚硬的喙一下一下地去啄着那铁链。
……我叫你御风好不好?
……御风而行,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我希望有一日你能逍遥于世、无所缚羁。
他记得那个穿着红裙的女孩说着那些话的时候,她那一双又黑又圆的眼睛透着古灵精怪的神采,颊边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意。
御风半跪在地上,而他双手抓住那铁链,猛地仰头,从喉头发出长长的一声类似孤狼的嘶吼声,震得无顶塔中的千层书架发颤,随后哗啦啦倒下去,如同一推就倒的空壳子。
在书籍落地的纷杂声中,只听两声刺耳的断链声——
御风手腕上两根比他手腕还粗的铁链便被少年自己给生生扯断,而腕上的鲜血汩汩流下,像极了一旁生出的红莲花。
在众人闻声赶来之前,四条铁链已被少年生生扯断。
最先奔进来的是卜算子,他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说不出话来。
手腕脚腕都流着血的少年眼神如刀地看向随之而来的三老,只听凌峰真人又惊又怒地看着被御风挣断的铁链,大叫道:“不好了,魔童要逃跑了!”
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御风如同张开了羽翼的大鹏便和白鹫一同飞身而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从莲坛跃上塔口,伴随着白鹫的叫声转眼消失无踪。
玉清真人皱眉:“那肯定是扶摇教给他的功夫!”
卜算子紧握着手,看着地上被挣断的绳索,眼神透着无法掩饰的激动:
“缚魔锁断了……天意,这是天意!”
魔童入世,风云再起。
一剑乾坤,世间难敌。
这是命运,更是不可违抗的天意。
纯阳真人第一次没了笑脸,他转过身厉声喝道:“卜算子,无崖子,你们去告诉掌门逍遥子魔童逃跑了,剩下的人立刻分散出去,一定要抓回他!”
卜算子拉住冲动的无崖子,树皮般的面容上带着不慌不忙的笑:“谨遵真人吩咐。”
白鹫在天上飞着,引领着衣衫褴褛的少年在这漫漫雪山中。
入眼处尽是白茫茫的积雪,御风的头发眉眼都积了一层冰,而白鹫停下来就在天上一圈圈地盘旋着,一双锐利的鹰眼仔细地寻找着红衣少女。
御风喘着粗气,手腕脚腕处的鲜血洒在雪地里,就像是红豆一般。
小黑在天上不停地叫着,而御风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一声声在冰天雪地里显得突兀而狼狈。他抬腿朝雪峰山上跑去,赤茶色的眼瞳发着红看向四面八方,可是每扫过一处地方,他的神情就越发迷茫。
白茫茫的雪山中,一个无助的单薄少年在找着一个红衣少女。
他想叫她的名字,可他张嘴只有破碎的单字。
他没有办法说话,因为他忘记了言语的样子。
猛地,天上的白鹫高声叫起来,盘旋在半山腰的地方,而在那里雪地中一小簇红吸引住了御风的眼睛。他笑起来,吸了吸鼻子猛地朝那里奔过去,因为奔得太急,摔了很多跤。他索性把自己团成团,朝那红色的地方滚了过去,沿途砂砾石头磕得他头破血流。
御风顾不上太多,在那红衣角的周围,开始徒手挖着雪。鲜血滴在素白的雪上,像是一朵朵蓦地开出来的红梅。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脸色雪白的少女,手指在她鼻尖探了探,又俯身在她胸前听着她的心跳声。
终于,他笑起来,将少女紧紧地抱在怀里,而白鹫收了翅膀守在他们的身旁。
少女难得如此安静乖巧的样子,御风将脸贴着她的额头,却是害怕地紧抿着唇角。感觉扶摇发抖,御风更加紧地抱住颤栗的少女。
少年紧紧闭着眼,挺拔的鼻梁发红。他的头发衣角结了一层霜冰,可他已经管不了,不停地用内力温暖着怀里冻僵的女孩,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道:醒过来,快醒过来,阿摇。
四周白雪茫茫,连风都是撕裂的。
御风没有办法,只好吃力地将扶摇背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雪地里。
他想安慰背上的少女,想告诉她,他在这里,他会带她回去的。
可是他说不出话。没有办法。
“……御风?”我睁开眼睛,嘴唇冻得没有血色。
单薄的少年身子一僵,他把我往上抬了抬,他没回头,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只是他更加用力地背着我迎着风雪往前走着。
脑袋昏昏沉沉地,我抱紧了少年的脖颈,像是抓住的救命稻草。
御风背着我一摇一晃地走着,我被他背得摇摇晃晃的,索性趴在他肩头再次迷迷糊糊睡去,而耳旁是呼啸的狂风还有小黑明亮的叫声。
“他们在那里!”
话音落时,一团雪伴随着凌厉风声朝御风迎面打过去,少年躲避不及被雪团打中胸口,吃痛之下松开手,而背上的少女滚落在雪地中。
白鹫叫了两声,飞身盘旋在少女身边,叫声婉转凄厉似想唤醒她。
御风捂着胸口他抬手抹去了嘴角的鲜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那个人,眼神狠绝带着戾气。
逍遥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雪地中狼狈的少年——赤茶色的眼瞳,剑眉浓墨,露出来的皮肉被摔得青青紫紫,而他手脚上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半响,他淡淡出声:“无涯,去把你师姐抱过来。”
无崖子说了句是,便朝雪地里的那红衣少女跑过去。
而带来十几个弟子转眼便将御风团团围住。那少年如同困兽一般从喉咙里发出吼声,飞身朝无崖子扑去,而下一秒一团雪带着雷霆之势朝他射过来,带着警告。少年在空中腾跃躲闪不及,直直被那团雪打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师兄!”灵姑拉住面无表情的逍遥子叫道,眼睛红着,“你疯了吗?!那是晦朔,是晦朔啊!”说罢,她再也顾不上其他,奔上前去扶起雪地里的御风。
逍遥子面容平静,可是眼神却好似翻着惊涛骇浪。
此时,无崖子抱着扶摇走过来,逍遥子垂眸伸手探着少女额头的温度,随即从瓷瓶中倒出两粒药丸给她服下:“我们走。”
无崖子吃惊道:“那,那个孩子呢?师父,长老说,一定要带他回去的!”
逍遥子冷冷看了少年一眼,一字一顿道:“别多嘴。”
无崖子触及到师父眼中的汹涌杀意,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众人都低下头,掌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这是要放走那个被逍遥派囚禁了七年的孩子!
“晦朔,可以走了!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灵姑喜极而泣,她抱着瘦弱的少年,心疼地说道。
然而少年却固执地看着逍遥子,又或者,是看着男人怀中的红衣少女。
灵姑惊讶地看着眼眸猩红的少年,只觉得他像一头快要发狂的幼兽,又或者,他只是一个被人抢了最心爱玩具的男孩。
烈风寒雪,白鹫盘旋在天上,声声凄厉。
……御风,你要是愿意说话,就好了。
耳旁回荡着扶摇的话,御风胸膛不住起伏着,一双赤茶色的眼瞳猩红如血。
下一刻,他一把推开灵姑,站起身冲上前两步,嘴唇颤得厉害,红着眼睛看着被逍遥子抱着的扶摇,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喊道:“……阿……摇!”
他的声音带着生涩的颤栗,可足以让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震惊不已。
灵姑冲过来抓住他,欣喜若狂:“……晦朔你说话了?你终于愿意说话了!”
可御风却巴巴地望着停下脚步的逍遥子,咬着牙一脸倔强。
逍遥子缓缓转过身,逆着光谁也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除了他身旁的无崖子。
少年看到自己一向冷若冰霜的师父,在除了师姐之外,对着另一个孩子淡淡地笑了起来。
后来,我听师父说,那是他第一次听到晦朔说话。
那个孩子自从被囚于逍遥派中,便再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话。
师父告诉我,那个男孩当了七年的哑巴,而当他再一次开口,喊出的第一个人便是我。
☆、掌门人指环
我被虚竹背着一直往山上走,一路上,小和尚跟念经一样把他那点破事像倒豆子一般讲给我听。听着虚竹左一口‘无崖子老前辈’右一口‘无崖子老先生’,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怒道:“臭和尚,我二师弟传了你七十年的内力,你一口一个前辈先生,是想把我师弟重新气活吗?”
虚竹那光头又呆又萌:“啊?气活?就跟姥姥你一样借尸还魂吗?”
我磨着牙,一口白牙阴森森地晃着光。
然而小和尚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有着巨大的安全问题,喋喋不休道:“不过能气活得话,说明无崖子老前辈还是他自己,这样的话,他活过来岂不是一桩功德无量的美事?小僧也不必当逍遥派的掌门人了。”
年纪越大,脾气越加暴躁,我的手已经不受我控制地放在了小和尚的后颈子上……
……嗯?怎么没动静?
虚竹转过头,眼睛跟鹿一样干净:“姥姥,你要休息吗?”说罢,小和尚憨憨一笑,将我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被他放下来,我盘着腿一拍脑门,这个老年痴呆得都忘记了自己还在返老还童之时,别说捏死人了就是捏死一只蚂蚁……我还是可以的。
虚竹从树上摘了松果剥着松子吃,一边吃一边继续念经:“小僧是少林派僧人,实在不能改投别派。你说,无崖子老前辈不是为难小僧吗?还要小僧去杀丁春秋……苏星河前辈加上我师父都打不过丁春秋,小僧这点粗浅功夫,怎么能担此大任?”
我揉着太阳穴,是不是和尚都喜欢念经?说得我脑瓜仁都在疼!
然而虚竹仿佛说到了兴头:“还有杀人是犯戒的!小僧是佛门弟子,又怎么能去杀人呢?虽说丁春秋是个大恶人,害得无崖子老前辈落得如此地步,但是……”说罢,他转过头,惊叫一声,“哎呀,姥姥你怎么晕过去了?”
虚竹掐得我人中发疼,我抽着嘴角就差吐白沫了:“果然,少林武学,天下正宗……”
怪不得少林寺和尚不杀生,因为他们杀人不见血,一个回合下来,敌人全是内伤!
见小和尚又要开始念经,我连忙制止他,背着台词:“既然你不愿意当这逍遥派掌门,你把掌门七宝指环给我,我替你来做,我替你来做成了吧?”
虚竹大喜:“既然姥姥是老先生的师姐,又愿意做这掌门,那自然再好不过!”说罢,小和尚从指头上除下宝石指环双手恭敬地交给我。
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虽然初一和十五之间隔了很多年。
我接过那指环,细细端详着,神色似喜似悲。
师父一身本领惊采绝艳,手下的弟子总是学不完他所有本事的。
而在师父的几个弟子中,以我的武学修为最高,以无崖子最得人心威望。
但众人觉得依逍遥子对我的偏爱,掌门之位十有**会落到传给一个小矮子头上。
很长一段时间,逍遥谷中的人都在焦虑着,以后会有一个动不动就发飙暴走的矮子掌门,带出去的话不仅丢人,还丢了逍遥派上下人的脸。
然而,他们想不到,兜兜转转过了那么多年,这七宝指环还是落在了我手里。
将那指环戴在了大拇指上,我心安理得地想,权当是教小和尚武功收的学费好了。
抬头见那虚竹正在细细观赏着那幅画,我没好气地说道:“你个小色鬼,那画有什么好看的!”
无崖子武功虽比我逊色了那么一些,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但是无崖子画的人,我却从来认不出来谁是谁,甚至……我连是男是女有时候都分不清楚。
可我从来不承认是自己的欣赏水平有问题,我想原因无二,一定是他画得实在是太烂了!
虚竹作势想拿给我看,我挑眉磨牙道:“不想让我把画撕了,你就离我远一点!”
小和尚忙缩手把那画揣进兜里,嘟囔道:“小僧觉得画中人确实挺好看的。”良久,他还挺不怕死的补充了一句,“反正,比你这老鬼附身的小姑娘好看就是了!”
我作势举起拳头:“别以为我现在只有六岁功力就不敢揍人!”我晃着拳头,恶狠狠地指着它说道,“喏,沙包大的拳头看到没有?”
虚竹捂着脑袋说了没有两个字,我有些泄气,随即更加生气:“李秋水好看!她好看你去找她传你武功啊!你个蠢材!无崖子选了你来做传人,我看他当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倘若你是相貌堂堂貌比潘安也就算了,你这个矮穷挫,李秋水肯教你功夫,姥姥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虚竹捂着脑袋,呆萌地问:“姥姥,什么叫矮穷挫?”
我扯着他那双招风耳,咆哮道:“就是又矮!又穷!又挫!”
虽然虚竹长得并不矮,但我为了提高气势才这么说。
在与无崖子斗嘴皮子的早些年中,我练就了一身嘴炮功夫,而这门功夫的精华就是哪怕输人但不能输阵,哪怕对方嘴皮子利索一百倍,你也一定要更加利索地怼回去!
小和尚被我骂得垂头丧气,也不知道嘴里嘟囔着什么。
他走到另一边,却指着下面叫了一声:“哎哟,我看到了那些人了?”
我忘记了骂人,一惊地跳起来:“在哪儿?哪些人?”
“在半山腰那里!是昨日最里圈围着你的五个人。”
小和尚叫道,“姥姥,咱们现在往哪里逃?”
我松了一口气,那估计一时三刻还找不到这里。我朝虚竹勾了勾手指,小和尚老实走过来,我够着他的肩膀:“那五个人,也就不平道人和乌老大武功勉勉强强!喏,我教你几手功夫,你先将不平道人和乌老大打倒,其他人根本不足为惧。”
虚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姥姥,小僧不行!”
“不,你行!”我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虚竹摆手摆得像个帕金森综合症病人:“不不不,小僧真的不行!”
这就是无崖子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徒弟……
我秉着提携后辈的最后一丝耐心:“不,相信你,你可以的!”
虚竹都快哭了:“姥姥,我真的不行!”
我的耐心耗尽,一抬手给了他那锃明瓦亮的光头一个爆栗,吼道:“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别废话!没时间了!”
见小和尚幽怨地闭了嘴,我得意一笑,果然暴力才是解决办法的唯一途径。
在接下来的一炷香内,我将北冥神功的入门功夫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地传给了他。他体内有无崖子的七十年内力,幸亏他治好了我的老年痴呆,不然我还真没办法教他。
等到说完后,我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简直机智,然后笑呵呵地问道:“懂了吗?”
一脸懵*的虚竹回过神来,但这次他变聪明了,点头如小鸡啄米:“恩恩,小僧懂了。”然后,便在一旁忐忑地用余光看着我,磕磕绊绊地练习起来。
他记性很好,口诀什么的都能背下来,但是那悟性……但是那悟性不如二师弟,当然,也更加不如小师弟。当然,也再没有人能比得上总览世间武学招式的小师弟对于武学的悟性了。
我啧了一声,躺在大石头上,手枕在脑袋后,翘着二郎腿,看着天上蓝天白云悠悠飘过——
就如过往的峥嵘年少。
当年师父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就是他不顾三位长老反对,一意孤行地收了独孤晦朔为关门弟子,将晦朔改名为御风。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我求情的关系,好像我很少求师父什么事情,可若是我求了师父,他总是舍不得拒绝我的。
所以,我的小师弟便是我为其起名为御风那个男孩。
三位长老奈不过一个掌门,便退而求其次提出一个条件:
逍遥子不得传授独孤御风任何武学,否则便是欺师灭祖!
欺师灭祖,多么大的一顶帽子啊。然而,师父保持一贯的云淡风轻,闻言面不改色,欣然允之。
伴随着各自年纪的增长,弟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就随着时间浮出了水面。
除了明令禁止聚众斗殴,师父对于我们‘拉帮结派’的行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权当做不知道过去了。其实我并不想跟无崖子成对头,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少年与我的关系越发白热化。身为掌门候选人的第一位,无崖子总是把我当做对手一般较量,一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样子。
啧,我真是越发怀念当初那个臭*又傲娇,但总是打着师父命令的幌子*颠*颠跟在我后面的小鬼头。三师妹李秋水自然进入了二师弟的阵营,众人经常看着俩人出双入对,成为谷中被人最为看好的师兄妹情侣CP!
“今天你看到了吗?”有几个白衣弟子在树底下碎碎叨叨——
“看到什么?”
“你不知道吗?今日风家遗孀来探望无崖子师兄,独独夸了秋水师姐温婉大方。”
“所以呢?”
“你傻吗?风家自上任家主死后,地位大不如从前;可秋水师姐是飞云堡堡主的掌上明珠,飞云堡可是与咱们逍遥派齐名江湖的。那老妇人估计就是想让风家和飞云堡联姻。”
我睡在树干上,抬手翻开眼皮上的叶子,阳光有些扎眼——他们这些人八卦的时候,就不能找一个隐秘点的地方,把那罗锅大嗓门稍稍放小一点吗?
“那大师姐可怎么办?大家都知道她喜欢无崖子师兄的!”
“啧,也对!扶摇大师姐不仅人霸道,武功也霸道!秋水师姐怎么也不可能抢得过她——”
我正想下树给那些人一些教训,却不想他们都仿佛见鬼一般蓦然消声,然后夹着尾巴逃了。
我把手指掰得嘎嘣作响,有些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评论撒花作者收藏~~~
☆、御风小师弟
“阿摇,你别听他们的。”
树下传来一道清淡而干净的嗓音,我笑起来——
整个逍遥派只有两个人这样叫我,一个是师父,另一个就是小师弟独孤御风。我不知道纠正过他多少次要叫我大师姐,可他总是上一秒答应,下一秒继续雷打不动地叫着阿摇。
久而久之,我听习惯了,也就任他去了。
如此可见,习惯真的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
我脚勾着树干,整个身子倒挂下来,朝树下的少年嘻嘻一笑。
我忘记了,他最近长得有些快,于是我们两个面面相对,连他小心翼翼的呼吸都能洒在我的面容上。但他没有退后,只是眼神干净地看着我,重复了一遍:“你别听他们说的。”
御风的眼瞳是赤茶色的,一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越发衬得他那双眼睛干净如同最清澈的深潭——仿佛一眼就可以看到潭底的风景。
我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少年单纯地回答说道:“他们说,无崖子要娶李秋水。”
风吹过我的耳发,我笑得颊边酒窝深深:“娶就娶啊,我为什么要生气?”
原著中,李秋水本来就要和无崖子成亲的,刚好我的任务里就有这条,“刚好二师弟和三师妹成亲,那我就去抢亲,反正他们都打不过我!”
“胡闹。”少年微微皱眉,他顿了顿,颇有些不甘愿,“你又打不过他们两个。”
我得意地笑,伸手捏了捏他绵软的脸颊:“反正御风总会帮我的。”
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让他帮你胡作非为吗?还有,你们打算维持这个姿势多久?”阴阳怪气的话被风送着这往我衣领里钻,我吓得脚一软,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栽去——
当机立断,我一掌推出,整个人便翻身站起来,顺势还抖了抖脑袋上的树叶。
我抬起头,看着以非常奇怪的姿势扭在一起的两个少年,嘶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你们……抱在一起干什么?”
“谁跟他抱在一起了!”无崖子怒道。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瞎——
这二师弟的右手抓着小师弟的左手腕,小师弟的右手扣着二师弟的左手掌心,于是我十分嫌弃:“拜托,你们的距离已经不能在接近了。”
无崖子涨红着脸:“你胡说!”
御风虽然没说话,可是一副好看的眉眼都皱在一起,看样子也十分不认同我的话。
我默了默,看着俩人更加贴着对方地扭在一起,坦然承认:“唔,我说错了,你们还可以更近一点!”现在两个绝色少年不仅是手拉手了,还是腿勾着腿——以更加奇怪的姿势扭在了一起。
凭空一道惊雷,我用秘籍挡住脸,原来这不仅是一部武侠小说,还是一部长篇武侠**小说。
“大师姐!”
一道脆梨子般的声音传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小旋风。
我赶忙伸出手,却还是被少女撞得一个踉跄。被小姑娘抱了个满怀,而碧云像一只活泼的黄鹂一般说道:“大师姐,我找了你好久!”
我有些晕:“师妹你找我干嘛?”
碧云脆声掰着手指头道:“师父让我叫你、二师兄、姐姐还有小师弟去后山!诶,二师兄……你和师弟在做什么?”
两个少年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近,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地就要分开。
我拉着碧云的手,叹了一口气:“碧云,记得别告诉师傅。”
碧云不解:“师姐,为什么不能告诉师父大师兄和小师弟抱在一起?”
还没等我说什么,无崖子连忙蹭过来:“诶,碧云师妹,你别听你大师姐胡说!”
Exm?
我说什么了?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少年,摊了摊手。
闻言,御风却一把握住了无崖子的手,再看着碧云时,一双赤茶色眼瞳波澜不惊:
“阿摇才没又胡说。”
“你!”无崖子气结,奈何御风的手跟牛皮糖一样黏在他手上。
碧云仿佛明白了什么,指着两人啊了一声,随即捂着绯红的脸颊害羞地跺了跺脚,快步跑开。我望着少女的背影,有些惆怅,按照小师妹传播八卦的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门派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会知道,无崖子和御风齐齐断袖了吧。
我掩嘴而笑,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道三师妹知道这个消息会做什么感想。
等到碧云跑远了,御风立刻就松开了无崖子,还嫌弃地用衣摆擦手,一遍又一遍。
无崖子气得脸都红了:“什么没胡说!我看,你们两个就是谋算好了来折腾我的吧?”说罢,他把气一股脑地朝我撒过来,“童扶摇,你这个女子怎地那么狠毒心肠?你以为败坏我名声,就可以让我放弃掌门之争吗?别做梦了!”
可掌门之位一直都是他的呀!
我争什么争?我奇怪地眄了他一眼:“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吗?”
“你!”无崖子说着就要上前一步,却被御风一个闪身挡在了我面前。
少年淡淡开口,赤茶色的眼眸如水潭带着寒:“阿摇没胡说,她什么都没说。”
无崖子仔细一想,好似确实是那样,可见到面无表情的少年,气急反笑道:“你又算是什么?阿摇?……”他嗤地一声笑,一双桃花眼带着压抑的愤怒,“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
御风毫无波澜的眼神凝着光:“我也一样。”
我抱着胳膊看着如两头初生牛犊的少年,闲闲说了句:“诶,师父明文规定,禁止聚众斗殴。”不然,我还真挺想看看两人打架的。
我甩了甩辫子,翻身一个跟头跃上树梢,尾指微微弯曲放在唇畔,发出尖锐的哨声——
一声明亮的鹫声响彻树林,紧接着,小黑雪白的身影便出现在我身旁。
我拍了拍它的脖子:“啧啧,果然,越大越丑,你看看脑袋上的毛都快秃完了,丑死了!”
极富自尊心的小黑悲痛地用翅膀把我的手推开,一副‘嫌我丑你就自己去’的样子。
我哈哈大笑,抱住它:“好啦,再丑也是我的。”我翻身骑上,小黑就发出清亮的叫声,振翅一飞。我回头看着还杵在原地的少年们,大笑:“说好了,谁先到后山,谁赢!你们谁要是被小黑飞得慢,你们就是畜生不如!”说罢,我哈哈一声便骑着小黑扬长而去。
无崖子撇了撇嘴,但还是运气纵身一跃;而御风赤茶色的眼瞳里闪过笑意,飞奔离开。
最终比赛结果是——
“怎样?”满头大汗的无崖子靠在崖壁上,抱着胳膊,满脸得意。而一边的御风用着一张叶子盛了水耐心地喂着小黑。
我从上面跃下来,撇嘴:“怎样?什么怎样?”
无崖子直起身:“我赢了好吗?我还赢了你们两个!”
我笑了笑:“那么恭喜,你这个比禽兽还禽兽的家伙。”无崖子俊脸刷地就黑了,我回头见到嘴角弯着的御风,挑眉说道,“还有你,恭喜你跟禽兽一样。”
御风看着我,有些无奈地唤道‘阿摇’。
无崖子就没他这么好脾气了,走过我身边,伸出纤纤玉指就要来弹我的脑门:
“你个禽兽不如!”
还没等他手指碰到我时,便听我身后传来一道嗓音:“无涯。”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就笑得眉眼弯弯,然后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着无崖子僵硬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跟冻住了一般:“师父。”
逍遥子噙着淡漠的嗓音:“胡闹。”
不知道为什么,无崖子怕师父,简直就像老鼠怕着猫儿。
但是老鼠想成为一只猫,我啧啧一叹,倒也稀奇。
脸色苍白的少年连忙跪下来:“弟子知错。”
我转过身奔向逍遥子,像只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糯声道:“师父,我跟二师弟闹着玩的。”
于是,逍遥子把我扯下来,淡淡说道:“胡闹也该知道分寸。”
我背着手笑得摇头晃脑:“若是知道分寸也就不叫胡闹了。”
师父盯了我半响,见我笑得坦荡,颇有些无奈:“也罢,若你守着那些规矩也就不是你了。”
我余光撇向一旁的两个少年,只见无崖子先是松了一口气可又撇起了嘴,不用猜我也知道这个小子肯定又在心里腹诽着师父对我的偏心;而御风微垂着脑袋站在无崖子身后,面容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
师父和御风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两个人虽有师徒的名分,可是御风除了拜师之时便再没当面叫过逍遥子,而师父也见惯不怪,仿佛没这个小弟子。
“今日谷中来了少林寺的客人,你们几个,别在客人面前没有规矩。”
师父对着两个少年淡淡说道。无崖子如临大敌,躬身说道:“弟子明白。”
御风没说话,只是低了低头。
看到这儿,我不由得扑哧一笑,师父一共收了五个弟子,只有两个是男孩子。
可是无涯和御风,一个敬畏他,一个无视他,也真是有趣得紧!
师父闲闲看我一眼,我吐了吐舌头,规矩站好。但正经不过三秒,我又开始说话:“哦,少林寺?那是光头和尚咯?”
无崖子一个没绷住笑起来,御风侧过脸可嘴角上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师父表情有些龟裂,他摇头:“阿摇,你什么时候才能和秋水一般懂事些?”
我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敷衍地说了句知道了。
师父摇摇头,又嘱咐了无崖子两句话,便先去后山布下棋阵了,估计是要和远道而来的客人来几局手谈。
☆、逍遥派内斗
等师父离开后,无崖子才凑到我身边,学着师父的语气:“大师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和三师妹一般懂事些?”
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于是提起红裙子,一脚狠狠地踹在无崖子身上:“三师妹懂事,你去找她去呀!御风,我们走!”说罢,我一甩辫子率先离开,而御风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无崖子恼羞成怒道:“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啊!你个没人要的短腿!”
听到短腿两个字,我就发飙了:“有本事你去娶她啊!”
无崖子一个凌波微步冲到我面前,不甘示弱:“你以为我不敢啊!”
御风挤在我们之间,难能可贵地保持着面上的云淡风轻。
我嗤地一声笑,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你去啊,要不要我帮你去向秋水提亲啊?”
少年抱着胳膊气急了,怒道:“童扶摇,你脑子怎么长的?你不是喜欢我吗?怂恿我去娶师妹,哦,我知道了!等我成亲就给了你机会,好让你跑来捣乱吗?你真当我八戒啊?”
我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你才发现你是猪脑子啊?三师妹多好,家世好长得好最重要的是白莲花婊,配你这头猪,我觉得刚好!”
无崖子被我话语里的新鲜词儿给骂得一时反应不过来,热血上头,一张俊脸通红:“我就不娶李秋水了,你能把我怎样?”
御风握手成拳挡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偏着头看向站在无崖子身后的白衣少女,笑得无辜:“三师妹,喏,这可不是我*他说的!”听到这句话,我面前的少年一双桃花眼就跟□□一样,整个人处于□□桶爆炸的边缘。
御风闲闲往我面前一站,冰山就挡住了火焰。
李秋水紧抿着嘴,一双秋水般的眼眸盈盈望着我们这里,诠释了什么叫幽怨美人的古典。
而李碧云那个小妮子瞅了瞅这个,又瞅了瞅那个,拉着秋水问道:“二师兄不娶我姐姐了?”
无崖子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无力道:“师妹你听我解释……”
秋水红着眼眶,眉尖微蹙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忍让,说道:“师兄你刚才说的话,可是出自真心的?秋水……是秋水哪里做得不好?”
我躲在御风身后笑得眉眼生花,少年静静看着我,半响,伸手用袖子给我挡着头顶的太阳。
在我的眼神鼓励下,没等无崖子在吸一口气准备说话时,碧云便再接再厉:“是因为二师兄喜欢的,是小师弟?”我终于忍不住喷声大笑出来!
“你——!!”
无崖子回头,现在不仅眼睛喷着火,头发都快着火了。
秋水那双漂亮的眼睛先是流过震惊然后又是不甘,最后也跟着无崖子一起死命地瞪着我。
我直起身,胳膊懒懒地搭在御风肩上,笑容坦荡又刺眼,如同我身上的红色罗裙。
啧,怎么办?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无崖子这种看不惯我,可又干不掉我的眼神了!
无崖子似乎被我脸上的笑容刺得眼睛疼,他划出一步,身上的白衣衣角翻飞,一双眉眼凌厉似刀,一道内力便像是箭簇朝我射过来。我上前一步挡住不会功夫的御风,脸上是浑不在意的笑容,红袖一甩,扑面而来的内力便被我打散了。
我笑吟吟地看着咬牙切齿的少年,心情越好,笑容就越欠扁。无崖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衣衫飘逸却也带着*人气势,一股寒风便迎面而来。
我手掌凌空拍出,便将那股寒风化解于无形。
少年生性不愿服输,咬着牙夹着力气,而他身后的秋水见状也走上前气凝丹田,顺势两掌推出。我刚想骂一句‘你们二打一不要脸!’时,就觉得天旋地转地被人抱在怀里换了个位置。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便听碧云‘啊’地惊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是秋水的吃痛声。
我暗道糟了,如果有人受伤了,就真的是板上钉钉的打群架了!
一回头,只见秋水被无崖子一手揽在怀里,少女就如同丝萝紧紧攀附着俊朗少年,而少年另一只手还在勉力支撑着。然而此时,御风仍然在源源不断地送出内力,一张俊脸神情冷得吓人,而赤茶色的眼瞳隐隐发着红。
我差点忘记了,他空有一身内力,却不懂内力收缩之法。
碧云情急之下朝御风出手,我一个弯身先是以一招暗香疏影将无崖子和李秋水震开,再回身一手以雪胎梅骨拦住碧云,而另一手伸出以掌力和御风比拼着。
“师姐!”无崖子这厮还算有些良心,没只记挂着怀里的小娇娘。
御风没想到站在他对面的人会是我,脸色一霎间变得极其难看:
“阿摇快让开!我,我没办法控制内力!”
我额头上浮现出汗,原本以为我所练习的八荒**已经是极为霸道的功夫,没想到,御风的内力比我的内功还要多上三分霸道与煞气,而且源源不断,仿佛刚才的比拼只不过是他体中内力的冰山一角。
我突然明白了,为何师父那么轻易答应长老们,不会传授御风功夫。
师父他,本来就没有想过让御风会武功。
然而现在,局面仿佛受惊的马,完全停不下来地向前横冲直撞着。
我吃力地说道:“御风,你现在按照我一会儿说的调息内力的方法,将内力收起来。”说罢,我一字一句将方法告诉他,而掌心外我感觉到少年的内力忽强忽弱,仿佛丝毫不受他自己控制。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见到少年紧紧闭着双眼,神情痛苦,可一张脸不停地变换着颜色——那分明是内功达到上乘的表现。
我突然有些好奇,少年让师父和长老们都忌讳不谈的身世来历。
迎面的压力猛地增强,如同惊涛骇浪,让我措手不及。
一旁的无崖子顾不了太多,重新加入了这场内力的比拼,出手和我一同制衡着御风。
而在内力的比拼中,我怔怔地看着御风,只见少年睁开了赤茶色的眼瞳,而他望着我的眼神干净如大漠的天空,一丝杂质也无,甚至还带着细碎的暖意,像是天光。
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竟然对无崖子吼着说道:“松手!无崖子,快松力!”
少年先是疑惑随即愤怒:“你疯了吗?”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御风已经硬生生地往回收住内力,我被那股漩涡般的力量带得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无崖子接着我才没有让我摔在地上。而我和无崖子的内力也尽数打中了御风。
我不敢想象,那会有多疼。
一团黄云从我们头上略过,快如闪电。
“御风!”我挣开无崖子,焦急地奔向被内力反噬而呕出一口血的少年。
只见一个白须和尚围着御风,双手飞速地点过他身上的几处大穴,为他调停着体内澎湃的内力。
秋水吃惊说道:“枯木禅师?”
我不管不了什么枯木还是生花,跑过去小心地戳着少年:
“御风,御风你怎么样?你不会死吧?”
那白须和尚紧闭着眼睛,双手抵着少年的后心,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阿弥陀佛,这位小哥哥受了内伤加上体内真气沸腾,恐怕——”
说着那人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我一听,心悬了起来:“恐怕什么?”不等那声音继续,我便扑在御风身上,“呜呜呜,小师弟,你可千万别死啊!你若是死了,那我岂不是就是杀人凶手?呜呜呜,师弟,你变成鬼可千万别来找我寻仇啊!”
白须和尚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起来,无崖子扶额,忍不住说道:“师姐你能别这么丢人吗?”
我回头,悲痛欲绝:“二师弟,我们打死了小师弟,呜呜呜怎么办呐?杀人偿命……那到底是我偿命,还是你偿命?要不,我们俩一人半条?”
无崖子抽了抽嘴角,决定不跟现在智商为负值的人说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小姐姐,请不要在我师父为人治疗的时候太过聒噪,不然这会影响他的发挥。”说着,那人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我吸了吸鼻子,终于发现了说话之人——一个穿着青色僧袍的小沙弥,一手拿着木鱼,一手拿着木槌,睡眼惺忪。就在我盯着他时,那小沙弥又连打两个哈欠,嘴巴张得能媲美河马,恨不得把扁桃体展示给我看。
打完了哈欠,小沙弥还心满意足地咂了砸嘴巴,又伸出糯糯胖胖的手指扣着自己的鼻孔。
秋水和碧云忍不下去了,往旁边挪了三步,又挪了两步,最后秋水戳着碧云,两人又往旁边挪了一步。就在小沙弥开始对鼻孔上下其手的时候,无崖子终于忍不下去了,拳头挡在嘴前咳嗽了一声,跟秋水她们站在了一起。
我呆滞地看着那个小沙弥,有些佩服他,居然在短短一分钟内,依靠自己的‘人格魅力’不动声色地吹灭了三盏不省油的灯。
“咳咳。”
一听身后的动静,我连忙转过头,紧张地扑上去:“御风,你怎么样?”说着,我拍了拍少年的脸蛋,见他没反应,继续对着那张俊脸左右开弓,“御风,我胆子小,你别吓我!”刚调停完内力的枯木禅师睁开眼睛,有些不忍地看着我……魔爪下的少年,他咳嗽了两声准备出声——
“阿摇……”紧闭着眼睛的少年虚弱出声。
我连忙凑上去,热泪盈眶:“御风,你不会死吧?”
御风缓缓睁开眼,他看向我,眼瞳清亮,而嘴角撇开一抹笑:“放心,不会的。”他顿了顿,补充说道,“只要你别再折腾我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然后又给了御风一拳,当然没用力气。枯木禅师忍不住揩了揩眼睛,小沙弥打着哈欠一手扣着冒着泡泡的鼻子:“师父,你哭什么?”
白眉和尚叹了一口气,摸着小沙弥的光头,心有余悸地说道:“灵门呐,还好咱们少林寺从来不收女弟子。”
御风轻轻刮了一下我的脸颊,眼神干净:“别愁眉苦脸的,阿摇,我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看着御风苍白的脸颊,我抿了抿嘴巴有些心疼,暗暗下了决心——
这里没有人愿意教御风武功,包括师父,可我愿意教他。
不管他来自什么地方,有着什么样的出身,我都会教他。
☆、灵门小和尚
很多世外高人都不喜欢走寻常路。
比如谈恋爱,他们一定要孤独终老,才能符合世外高人身上独有的单身狗的清香。
比如明明能好好走路,他们偏偏要飞檐走壁、飞天遁地。
又比如,聊天与下棋——
我看着后山的崖壁上被师父和枯木禅师两人在崖壁上手谈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鬼斧神工,暴殄天物。”
说着,我从御风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麦芽糖,慢条斯理地剥去了糖衣。
“你也这么觉得?”小沙弥吸了吸冒着鼻泡的鼻子,眼巴巴地瞅着我手里的麦芽糖,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我把两颗糖都扔进了自己嘴巴里,那绝望的神情都快哭了。
我浑然不觉自己伤害了一颗幼小的童心,吧唧吧唧地嚼着:“对啊,一整块崖壁被人凿成了一块棋盘,全都是坑坑洼洼简直有损我逍遥派派容。以此可见呐,喜欢追求不寻常的世外高人大多都没有公德心。”
灵门的眼睛黑黑圆圆,就像一只小狗,凑过来问我道:“麦芽糖,是不是超级甜?”
我嚼了嚼,发出中肯的评价:“也就一般甜,但是超级黏牙。”
灵门鼻子耸着更像是小狗了,他凑过来估计是想闻那甜味,却被御风一巴掌糊在了他那光脑门上,一下子被推得离我几米远。
灵门憋着嘴看起来委屈极了,瞅了瞅铁石心肠的我,于是可怜巴巴地望着御风。
御风偏着头打量着小沙弥,半响,才慢吞吞地从兜里拿出了一块麦芽糖。
我好奇地睁大眼——连碧云都不舍得给的麦芽糖,御风要给灵门?
灵门就差摇尾乞怜吐舌头了,迫不及待地看着御风越发慢地剥糖衣,恨不得开口来替他剥。
我也凑上前,盯着御风手里放慢的动作。
不知道这个我这个动作给了少年一个极大的误会,只见他迅速地将那颗麦芽糖喂进了我嘴里,动作做完后,少年还朝我得意地咧嘴一笑。
剑眉星目、鬓若刀裁,而少年身后是整个人快崩溃掉的沙弥。
怔怔地看着御风脸上的笑容,而嘴里的麦芽糖缓缓化开,我眯起眼睛在灵门的嚎啕声里也跟着御风轻笑了起来——
当然,最后,灵门还是吃到了御风兜里的半块麦芽糖。
因为我看到白须老和尚往我们这里瞅了好几眼,因为他的分心,师父也往我们这里瞅了好几眼。为了避免老和尚继续往我们这里看他那小徒弟,我让御风给了他半块糖。
我看着灵门满足成那副样子,不由得有些嫌弃:“你没吃过麦芽糖吗?少林寺有这么穷吗?”
御风赞同地点了点头,也看向灵门,目光疑惑。
小沙弥嘿嘿一笑,满足得快心花怒放了:“吃过,是我师兄带我吃的。这糖我见过,师父说太贵了,所以不愿意给我买。”
于是,半块麦芽糖,彻底地收买了小和尚。
我们三个就蹲在坡上,看着无崖子和枯木禅师对弈,无崖子和秋水两姐妹伴在师父身边,端个茶递个水。美人煮水,少年沏茶,倒也是一副养眼的美景。
我一向对风雅之事不感兴趣,御风也跟着我一起对那风花雪月不感兴趣,而小沙弥——我转头看着灵门,只见他舔了舔嘴,然后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哈欠,肥嘟嘟的手指继续钻着鼻孔。
用脚趾头想一想,我都知道他只对吃喝睡觉以及挖鼻孔感兴趣。
然而,很快,我转变了想法。
“你说,为什么那些棋子儿能附在那山崖壁上的棋盘而不掉下来?”
我抱着胳膊,看着那黑白棋局嘶了一声,百思不得其解,“这……不符合万有引力定律啊!”
御风想了想:“如果是我,会用内力将棋子打入崖壁,这样它就不会掉落下来了。”
灵门朝我伸出手掌心,舔了舔嘴。
我奇怪地看着他:“小光头,你朝我伸手干嘛?”
“你让他再给我半颗麦芽糖,我就告诉你原因。”灵门嘿嘿一笑,露出半颗门牙。
臭小鬼,都缺了半颗牙,还惦记着吃糖!
我拦着御风往兜里掏糖的手,冲小沙弥恶狠狠地说道:“你看到了吗,沙包大的拳头见没见过!如果你说不出让我心服口服的答案,我就把你揍得连你师父都认不出来!”
当然,这样说是为了吓唬吓唬他,我还没胆子这么胡闹呢!
灵门也不怕,打着哈欠:“你先给我。”
我松开手,于是御风掏出一颗糖丢到他手心里。
灵门一把把糖扔进嘴里,眯着眼睛:“这糖真好吃,诶,你这是在哪儿买的?”
御风撇了撇嘴:“你先说原因。”
灵门下一秒把糖就直接吞了下去,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见小沙弥带着可爱的笑容对我说:“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不知道啊。”小沙弥说不知道的表情,一副他欠揍的样子!
我撸起袖子双手揪着他耳朵然后三百八十度地扭着:“出家人不打诳语?嗯?!敢招摇撞骗到我身上,我今天就代替佛祖管教管教你!你给我吐出来!你把糖给我吐出来!”
灵门连忙讨饶:“诶哟哎哟,放手!你放手!我逗你玩的,哎哟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呢!我真知道为什么!”
他挣扎道,“不就是吃你几颗糖吗?你至不至于!我真知道答案!”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我恶狠狠地说道,但还是松开了手——因为枯木大师往我们又看了好几眼。
灵门超级委屈:“我这不见你可爱嘛,我大师兄说,跟漂亮的姑娘说话就要逗一逗她们啊!”
这误人子弟的,我抽了抽嘴角:“你大师兄不也是和尚吗?”想到什么,我嘿嘿一笑,“难道他喜欢花姑娘?”
御风看着我,有些无奈:“阿摇。”
我办了个鬼脸,笑起来:“说一说怎么了嘛,又不会少块肉!”
没想到灵门说道:“对啊,我大师兄可喜欢逛青楼了。”
御风忍不住咳嗽了一下,而小沙弥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我有些同情地看着灵门——他到底知不知道青楼到底是什么?
于是,我回头,瞪着御风:“以后你若是喜欢逛青楼,我肯定打断你的腿!”
少年一愣,随即笑起来,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好。”
小沙弥嘶了一声,凑过来,踮着脚摸了摸御风的额头:“小哥哥,你是不是缺根筋?”
怎么办,我现在特想抽他一根筋出来。
御风拉住冲动的我,朝灵门微微一笑:“我不傻,我还记得你骗了我一颗糖。”
灵门撇了撇嘴:“谁说我骗人!我就是知道。”他转过身,指着那山崖上的棋局,“喏,别说我骗人啊!逍遥掌门和我师父手里的棋子是我师父专门请了江湖上有名的孙铁匠打成的,是铁钴棋子。而之所以能吸附上去,是因为那山壁中藏着一大块铁。我师父说,那孙铁匠告诉他们,那山里藏着的可不是普通的铁。”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故弄玄虚地说道:“原来,那是一块成了精的铁。”
灵门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能这么说呢?”他顿了顿,敲着自己手里的木鱼,“那明明是块成了仙的铁。很有灵气的,你怎么能说那是成精的呢?”
御风忍不住笑起来,于是我连忙正襟危坐:“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小沙弥满意地一笑,继续说道:“魔刃你听说过没有?”
我摇摇头,好奇:“什么是魔刃?”灵门一副‘少见多怪’的神情,我撇了撇嘴,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呆在逍遥谷,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江湖八卦?
御风微微皱眉,不以为然:“只是一把很锋利的兵器,可以当剑也可以当做是刀,可用来切菜都不好使。”
我和灵门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眼神无语——废话,谁用兵器切菜啊?一般都是砍人头啊!
少年摸了摸鼻子:“当我什么都没说。”
灵门打了个哈欠,才继续说道:“听我师父说,魔刃是魔教至宝,大概是十年前吧,魔教元气大伤,魔刃被武林中正道之士押送至逍遥谷,由逍遥派掌门代为保管。而镇压魔刃的魔气便是那山墙里面的那块铁。”说罢,他又夸张地张大了嘴,哈欠连天地说道,“不过,这是江湖传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哈欠是能被传染的,我也打了一个哈欠,听得心满意足:“管他是不是真的,好玩就是了。”
灵门嘿嘿一笑,摸着自己的光脑袋:“我也觉得。还有人说,魔刃在少林寺。”
“御风,你说山背后的铁长什么样?”
我回头看向逆光的少年,只觉得他淡笑的样子好看极了。
嘴巴里被少年喂了一颗糖,我只听他嗓音沉沉淡淡地对我说道:“不过是块发红的黑色巨石,没什么好看的。”
灵门不干了:“才不是嘞,我师父说那是灵石,一定散发着仙气!”
御风撇了撇嘴,懒得跟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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