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的作者有话说之中。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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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道:“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我也需要休息调整一下。”说着,他就朝我挤眉弄眼一番,示意我帮帮他。

我摇头失笑,见他这么努力的份儿上便出声帮了他一把,道:“既然如此……那碧云,你带着百晓生去客房收拾一下吧。”

“知道了,大师姐!”碧云朝我一笑,脆声说道。

我背着手,就要离开大殿,便听碧云出声道:“师姐,你去哪里?”

“去钓鱼……”我回头一笑,眉间凤栖花熠熠生光,“嗯,去钓灵绝信里的一条大鱼。”

……扶摇,给那个叫独孤御风的小孩子找一柄剑。

……我想,他会是一条大鱼。

我举步而出,抬手挡住那有些刺眼的光——

唔,是时候为小师弟寻一把宝剑了。

☆、Chapter·82

白鹫盘旋在一幕瀑布前, 不时地发出了几声鸣叫。

我随着白鹫的身影,跃上一方大石,便见一湖碧色深潭。崖壁之上因雨水汇聚而形成的暂时的瀑布打着白色的水花倾泻而下,我虽然隔得有些远,可也能听见那瀑布落下之时发出的雷霆之声。

小黑收拢了翅膀,单脚立在水潭旁, 秃了的脑袋一歪一歪的, 盯着那瀑布之下水流汹涌的地方。

我顺着小黑的目光看过去, 便见到那水幕中隐隐绰绰有个挺拔高大的背影。隔着瀑布, 虽然那激流而下的水洒在少年精瘦挺拔的身上,倒是别有一番朦胧意境。

我微微跳了一下细长的剑眉,走过去, 便见到御风的衣服整齐地摆放在碎石旁边,嗤地一声笑捡起他的衣服便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我吹了一声口哨, 小黑便扑啦啦地扇着翅膀飞了过来, 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望着我。

朝它轻眨了一下左眼, 我将御风的衣服悄悄塞到它嘴里。

白鹫先是欢快地扇了扇翅膀, 我朝它小声说道:“还不快走!”话音落,白鹫便叼着少年的衣服猛地一扇翅膀,振翅一飞便钻入另一边又浓又密的树林子藏了起来。

而我就气定神闲地盘腿坐在大石头上, 装着四处看看风景,顺便欣赏美少年的背影。

当金乌缓缓西沉,瀑布的声音逐渐小了起来。

我一手撑着脸颊,有些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

此时, 一直站在瀑布之中的少年如同一条迅猛无比的飞鱼从那水帘子窜了出来,在空中空翻了几个跟头,便落在了水潭较浅的地方。一头黑色长发*漉漉地披在身后,给少年那深邃的轮廓平添了一股邪魅神秘的气息。

深碧色的水刚刚到了御风的膝盖,有好奇的鱼儿跑来轻扯他黑色的裤脚,可他那双赤茶色的眼睛一直瞧着我,面容平静,可是眼神里带着莫测的笑意以及……揶揄。

看得我脸颊有些发烫。

有人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没穿衣服,却理直气壮得好像没穿衣服的是别人一样。

“阿摇,别闹了。”御风微微勾着唇角,坦荡地看着我,“把衣服给我。”

我目光四处乱瞟着可就是不敢看他,摸着鼻子说道:“什么衣服啊?我不知道。”说着,我跳下磐石就准备开溜,不曾想他的动作比我还要快上几分,没等我迈出两步,手腕就被御风握住了。

不轻不重,可又让人挣脱不掉。

我扯了扯嘴角:“那个,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御风眼中的揶揄之色更加浓,像是满山灼灼的花色,又像是天边滚滚的云霞:“可我们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捂着眼睛:“大家都是文明人,应该穿上衣服再说话。”

御风伸手把我捂着眼睛的手给拉下来,微微挑眉:“可你刚才还不是看了许久?”

靠,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我秉着打死不承认的态度,嘴硬说道:“啧,御风,说话呢要讲证据,明明我在看风景,谁知道你躲在那里面!”

御风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哦,那阿摇,你倒是说一说,除了你,还有谁能使唤得动小黑去把我衣服叼走?”

说罢,他尾指微微一弯放在唇畔吹了一个响亮的哨子,那躲在树林中的白鹫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林子里窜了出来,然后狗腿地把少年的衣服叼给了他。

看着白鹫那狗腿的样子,真是让我非常想把它的鸟腿给打成狗腿!

御风把我们的样子看在眼里,心情颇好地穿上衣服,顺便问道:“阿摇,我同无崖子的身材谁好些?”说话时,他还低头给自己系着衣襟,仿佛这是一个漫不经心又正常不过的问题。

我瞪了小黑一眼,白鹫就耷拉着秃头怏怏地飞走了。

靠在石头上,我甩着腰间的流苏:“你们的身材?”我嘶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御风凉凉看了我一眼:“你不是给他换药去了吗?”

我哦了一声:“二师弟全身都是伤,那里看得出身材好坏来?”

御风穿好了衣服,微微佝偻着脊背弯腰靠近我,而他的脸上还带着水珠,随着他眼睛泛起笑意时延伸开来的弧度,打落在我的衣服上:“那我的呢?”

我吞了一大口口水,非常心虚地说道:“我没怎么看清楚。”也就是肱二头肌、人鱼线、长腿宽肩,该有的都有,所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我发誓我也就看到了这些。

(画外音齐声道:那你还想看啥?!)

御风微微挑眉,似是不满意这个答案:“那要不,你再看一遍?”说着,他又要去解衣带。

咦~~这个暴露狂!

我连忙制止住他的动作,严肃地咳嗽两声:“这次来,我是有正事要跟你说的。是这样的,你不是缺一件趁手的兵器吗?趁着现在谷中大家都没把注意力放在兵器库中,咱们去那里给你挑一件趁手的剑,好不好?”

见到少女圆溜溜的眼睛一转一转的打着主意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

虽然知道她又是要胡闹去了,可御风嘴角上扬,伸手微微捏了捏少女软软糯糯的脸颊,点头道:

“唔,挺好。”

带着御风轻手轻脚地溜进了逍遥派的藏兵阁,我被空气中流动的铁腥味空气呛得咳嗽了几声。

御风神情平静地跟着我,目光缓缓滑过那些尘封已久的兵器,眼神如同深深的湖水,不见任何涟漪。见少女左看看右敲敲的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便背着手,也装着很感兴趣地看着那些兵器。

也不知道,如果舅舅知道,他来看这种就算是连魔教的喽啰也嫌弃的兵刃,不知道又会气成什么样子。

我听见少年噗嗤的一声笑,转过头看着他,不解:“御风,有什么好笑的?”

御风疑惑道:“我笑了吗?”

我有些无奈地扶着额头:“你都笑出声了,亲。”我顺手摸了摸那刀刃,却被少年紧张地拉住了手,我笑了笑,把手指给他看,“都一层灰,不用担心,那刀刃估计也是生锈了。”

我看着满屋子的蜘蛛网以及灰尘,有些汗颜:“这就是我们的藏兵阁……”我摇了摇头,“啧,就这种兵器,还需要藏吗?当做破铜烂铁卖,我估计还要倒贴!”

御风手捂着嘴角,可是怎么也挡不住嘴角的上扬。

我眼珠一转,跳起来一把勾住了少年的脖子。少年被我拽得佝偻着腰,只不过神情平淡中带着几分乖巧,我揉了揉他还略带潮*的头发,凑到他的耳畔,小声说道:“咱们现在偷偷去师父那里,好不好?”

不过这次少年没有说好,而是微微侧过脸颊,问道:“为什么?”

从我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少年的长睫如同羽翼一般温柔地在眼睑处落下一层暗色,而他高挺深邃的轮廓,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显得神秘又俊朗。

如果说,御风从正面看的时候,那双赤茶色的眼瞳以及高高的山根,还带着几分异域的色彩;那么此刻他侧脸的轮廓则像极了师父。

我咽了咽口水,默默告诉自己在美色面前一定要把持得住:“因为……因为我有一回进师父的房间,发现里面有一间暗室,里面有很多兵器。”

“这……不太好吧?”少年有些踯躅。

我诶呀了一声,说道:“现在师父不是在闭关养病吗?我听他一向疼我,那些兵器放着也是放着,咱们先去挑一挑,等他出来了,我就去跟他说!”说罢,我还朝他眨了眨眼睛,“何况,那两味药引子把灵姑高兴坏了,其中你功不可没。”

见御风还是一副犹豫的神情,我继续劝说道:“我听好多人都说了,说师父年轻的时候用过一把剑,那个威力简直所向披靡,然而师父现在都不用什么剑,只是我们先去借来,等你师姐我找到了更好的,那个时候,你想把剑还回去还是接着用,不都是你自己决定吗?”

御风缓缓眨了一下眼睛,转过头看着我,无奈却也带着宠溺地笑:“那好吧!”

我哦耶了一声,拉着少年的胳膊转身出了门就直往师父从前居住的那间殿阁跑——

月亮初上枝头,弯弯的,像一把冰凉的镰刀。

因为师父如今闭关,本来无尘殿的大门之前还有两个小童子守门,现在是一个也没有了。

树影婆娑,倒是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心酸。

不过,这也方便了我们顶风作案……我推门的手一顿,这句话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拉着御风进入里殿绕过烟白的屏风,我便见到往日师父惯坐的那张茶几。一时之间,我怔怔地看着那座位,再次想起那个惊采绝艳的男子一瞬白头的样子。

前一刻,他还是青丝华发;可后一瞬,一头长发便浸染霜华。

我微微抿嘴,忍着眼眶中不断上涌的*意。

御风沉默地看着我,半响,淡淡出声道:“阿摇?”

惊觉失态的我连忙别过脸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快步走到高挂着卷轴的白墙面前,轻轻扭了扭桌子上放着的沉水白瓷的花瓶。

伴随着我的扭动,那面墙开始阵阵晃动,引得高悬的卷轴微摇,而卷轴两旁的铃铛也发出了轻灵的笑声。御风微不可闻地皱起眉,可下一秒,墙便旋出一个弧度。

我转过头,朝他笑:“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说着,我一手拿了一根蜡烛,一手拉着他的胳膊轻巧一跃,便从那墙面空出来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你想好了吗?这把剑应该是没有开过刃的。”

“可它也是没有主人的。”

另:本剧组特招视频剪辑师啦。

本来想做一个给真人视频的,然而昨天我一个人鼓捣了半天还是没鼓捣出来,所以想问一下有没有哪位小可爱会剪辑视频的?

就是把影视剧中的片段重新打散连成跟本故事相关的……(害羞地对指头)如果有小可爱会做这个,并有意愿剪视频,就在评论下方回复我吧,么么哒。

虽然报酬不多,但是有偿劳动。而主角们的人设我基本都已经敲定,想知道都是谁么,来问我呀。

期待有可爱加入我的剧组,么么哒。

☆、Chapter·83

手里的火折子点燃内室中烛台上的蜡烛, 我们便见到内室中摆放着的各式各样的兵器。

每样兵器寂静无声地摆放在这里,发着血气与寒气。

我背着手,有些得意,对着身后的少年说道:“这些都是师父早些年收集来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弓弩枪扒。我听小师叔说,这里的武器只有两三把是师父早些年用的, 大部分是把人家兵器缴了收来的。”

我一个一个敲过去, 摇头啧啧两声, “也不知道从前师父使的那把剑, 会是哪一把?”

那些武器安静地摆放在架子上,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刀口刃身也在火光的衬托下幽幽地发着光。

而鬼谷子门下建立起来的藏兵阁武器虽然多, 可是就是统统加上来,都比不过这里的一刀一剑来得珍贵。想到这儿, 我不禁有些同情鬼谷子了, 就好比他收弟子一般, 门下弟子众多, 却是个顶个的脓包不成材。

路过一柄大斧头,那斧面上仍然沾着干涸的鲜血,看得出当年应该是怎样激烈的战役。

我啧了一声:“看不出来, 师父如今清心寡欲的样子,早些年,还是一个好战分子。你就说这把斧头上的血,也不知道是师父的还是原来斧头主人的。”我顿了顿, 点头肯定道,“但我估计,应该是原来它主人的血。”

本来是自己的武器,却用来了断自己的性命。

唔,真是想一想,都觉得有些可悲。

御风赤茶色的眼瞳随着我的身影轻轻移动,而他的目光划过那些兵器,不带任何一丝温度,淡淡道:“这些刀剑兵器,确实都不是凡品。”

每一样,放到江湖上,都曾是曾经叱咤江湖的邪魔歪道赖以成名的兵器。只是,每一件带血的兵器,恐怕都是一条折在了逍遥子手中的性命。

听到他这样说,我回头拉了拉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道:“那御风,你有没有喜欢的?如果有一眼相中的,尽管挑去!”

御风先是迟疑了几分,然后走到那摆放着宝剑的阁子前,细细地打量着、审视着、挑选着。可是少年的剑眉一直微不可闻地皱着,似乎满架流光溢彩的宝剑都不能让他一眼相中。

我嘟了嘟嘴,有些泄气地走到一旁的琉璃方尊前懒懒地靠着,大方尊的口却是窄窄的,盛着枯紫薇花,而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少年的动作。

只见少年身前那最高的架子上,正放着一柄剑鞘雕刻着北斗七星的长剑,在我希冀的目光中,御风迟疑地拿下那柄剑,拔出寸许便见那剑身映出了少年如刀刻的眉眼。

那柄剑出鞘时,我们尚能听见铿锵寒芒的声音。

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应该就是小师叔口中,师父成名江湖时所执的剑——七星剑。

百晓生告诉我,师父逍遥子二十岁成名江湖,年纪轻轻便几乎代表了当时正道中武力值最高的水平。而他赖以成名的,除了教给我的天山折梅手,便是他的剑法了。

一掌一剑,当年就是遍寻江湖也找不出几个能和逍遥子打成平手的对手来。

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百晓生吹牛的成分占了多少,但是根据后来那个木久青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大抵也能推测当时师父少年执七星剑时的英姿飒爽、万钧雷霆。

见御风识货到能取下那把剑,我松了一口气,笑起来,后退一步靠在方尊上,却发现胳膊肘那里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咯着我。

我嘶了一声,回头一看将那些干枯的紫薇花给扒拉开,便见到方尊里面也藏了一柄剑。只不过不同于其他的剑,不是好端端地放在架子上,这柄剑仿佛是被随意丢在了方尊之中,许久都不被人注意,连方尊上用来装饰的花都干枯了起来。

我把那柄软剑拿起来,便见到那剑柄上用小篆细细地刻了两个字。

接着墙壁的烛光,我一字一顿地念道:“紫、薇。”

御风放回了七星剑,朝我这里看过来,少年的面容平淡,而眼神干净如长空:

“阿摇,我想要那把剑。”

我有些发愣,抬头迎向少年暖暖的目光。

御风走过来,低着头,长长的额发挡住了他的眉眼,只听少年再次重复了一遍:“阿摇,我想要那把剑。”

手推开了那剑出鞘寸许,便见寒芒如水,泠泠闪过。不同于其他兵器,兵刃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暗红的光,这把剑除了青白光芒连一丝血腥味都闻不到。

由此可见,它还没有开刃。

是一把好剑,可是在这间密室中,同其他兵器比起来,也就不算出众了。

我将这把剑递给他:“你想好了吗?这把剑应该是没有开过刃的。”

御风接过那柄名为紫薇的剑,朝我微微一笑:“可它也是没有主人的。”

它不像这里其他的兵器那般,它没有喝过血,没有开过刃,因为它没有主人。

“这里其他兵器都曾经名震江湖,可是这把剑因为铸造好了却直接丢在这里,所以,我想带它出去看一看外面是什么样的。”

说话时,少年的手指轻轻拂过剑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柔软得一塌糊涂。

唔,看起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把剑。

于是,我点头笑起来,掂着脚伸长了胳膊摸了摸他的额发:

“既然这样,那咱们走吧。”

等到出来时,夜已经完全深了,窗外月光溶溶,仿佛给这里披了一层白霜。

我重新把墙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看着那面墙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仿佛我遗漏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又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呢?我捶了捶脑袋,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风轻轻吹过窗前的素色白幔,像极了幽怨的美丽女子甩出的水袖。本来安静的殿中,似有似无地想起了铃铛的笑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蓦然止住,我停下身回过头,看着僵住了脚步的少年,有些奇怪便问道:“御风,你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那一瞬,黑暗笼罩在少年的身上,如同蛰伏的兽,带着戾气与危险。

可是下一刻,少年停滞的脚步重新迈开,他走到我的身旁,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刚才的戾气与危险,都是一场黑暗的错觉。

御风朝我微微抿嘴,带着恬淡的味道:“没什么。阿摇,我们走吧。”

等到红衣少女再次向前走去,少年才淡淡地回过头,眼神如鹰如狼地看向无尘殿中禁闭的门窗,带着深深的戾气与怀疑,最后垂下眼睛,跟着少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雅阁之中——

“小妹,怎么今晚你一回来就没精打采、唉声叹气的?”

秋水一边娴雅抚琴,一边看向另一边托着腮看着烛台的少女,见一向如同云雀一样活泼的小姑娘此刻却没精打采、蔫蔫地垂着脑袋。

秋水忍不住掩唇一笑,“莫不是因为那百晓生喜欢你,你就愁成了这个样子吧?你若是真不喜欢,三言两语打发了便是。不过也对,依照我们家的身份,便是百晓生想娶你恐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碧云嘟了嘟嘴吧:“哎呀,姐,我才不是为这个呢!”

秋水抿嘴一笑,说道:“家里给你介绍了多少门派里的贵公子,可你要么不是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打发了,要么就是干脆理都不理。爹娘还有大哥都来问我,莫不是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不然你让我同他们怎么说?”

碧云一张月脸皱得跟苦瓜脸一般:“姐,我心里烦得很,你就别来烦我了!”

秋水停下了抚琴的动作,双手停在琴弦上,琴音便戛然而止。

少女哼了一声,道:“若不是你是我亲妹子,我才懒得管你呢!管你一天跟什么人鬼混,混得都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我才懒得理会!”

碧云支起身子,有些不高兴:“你什么意思?”

秋水撇了撇嘴:“小妹你一天同大师姐还有她的那些狐朋狗友总是混在一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爹让我们一同回家吃饭,你也是因为大师姐溜掉了!若是再有下回,我才不会帮你打掩护!师姐到底有什么好,举止粗俗没半点女儿家的样子,你们一个个都跟鬼迷心窍了一般喜欢跟她混在一起?!”

碧云哼了一声,不服着小声辩解道:“师姐哪里都好,还不像你一般总是对我说教,这也不许那也不准的!”

秋水先是不满地蹙着眉,随后又松开,嗤地一声笑:“再好也是个矮子,只要她一日是个矮子,就别想同我争无崖子师兄!”

碧云有些生气,说道:“姐,我不许你这么说师姐!”

秋水眄了她一眼,冷冷道:“不许说她是个矮子吗?可她本来就是个不懂半分规矩的矮子,我说错了吗?你就算不许我这样说他,可只要是见了她的人都知道她长不大,你能封住我的嘴巴,你封得住这悠悠众口吗?!”

碧云气得都快哭了:“你不就是担心大师姐要同你争二师兄吗?师姐都说了,她就算喜欢师兄也不会同你争的,你又何苦老是同她过不去!”

秋水先是一愣,随即缓缓睁大眼,轻言细语:“你说什么?”

碧云惊觉失言,连忙捂住嘴巴:“我什么都没说!”

秋水一把捏住了碧云的手腕,秀眉蹙着,不敢置信:“你说……大师姐同你说,她喜欢二师兄?她真的是这样说的?!”

见碧云愣愣地点头,少女几乎是气急了转身一甩袖子,怒道,“我就知道……就知道,她肯定喜欢无崖子师兄,肯定要同我抢的!若不是如此,她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吸引师兄的主意!”

碧云连忙拉住她,着急道:“没有!姐你听我解释,这个是我无意间撞见她那本秘籍中有无崖子师兄的名字,才这样猜测,师姐无奈之下才同我说的!她真的说过,不会同你抢二师兄的!姐,你别告诉师姐,她肯定会生我气的!”

秋水怔怔地看着自己妹妹:“……所以,小妹,你是怕她生气,而不是想着我会伤心吗?”

碧云被她似酸似惊似恨的目光吓住了,下意识地缩回手却被秋水抓住,只听少女继续问道:“所以,你也是偏心着大师姐,你们都觉得她是好人,我是坏人,对不对?”

“姐你——”碧云喃喃着。

秋水蓦地出声一笑:“我现在倒是知道了。原来师姐说不争,是根本不需要来跟我争。”她红着眼一把推开了自己的妹妹,转身便踏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大力地关上了门。

碧云一脸纠结地看着那紧闭的门,不解地嘟哝了一声:“姐姐干嘛这么生气?”

师姐不都已经说了,她不会争二师兄吗?

可姐姐……为什么还是如此生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孩儿发誓,这一生一世,我只喜欢一个女子。只是娘,孤老白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娘如今这个样子。”

☆、Chapter·84

无尘殿中, 去而复返的少年再次站在了那面墙前,整个人融入在黑暗中,周身散发着强烈的戾气与怒意。

有风从打开的大门处吹了进来,引得那画轴两边的金铃摇摇晃晃,发出了清亮的笑声。

而那金铃的声音,同御风幼时的记忆缓缓重叠在一起, 几乎是分毫不差。

御风紧抿着嘴角, 眼神暗得透不出一丝光亮。

少年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剑, 下一秒, 他抬起眼抽出软剑在空中狠狠地一划,剑气便斩断了捆着卷轴的绳子,画卷顺着两边的金铃一同直直地坠了下来——手中长剑一挑, 那两枚金铃便被长剑带着,在空中划出了两条漂亮的弧, 最后终止在少年的手中。

整个无尘殿安静极了, 甚至能听见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御风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幅画, 哦不对, 应该是盯着画上红衣女子的玲珑背影。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他年幼时也总是这样看着她的背影;又好似在下一刻,那个绝色的女子就能从画中转过身来, 朝他露出一个好看却也薄凉的笑容!

……“他是不是辜负了娘的那个男人?”

……“他不是。”

……“晦朔,你记好了,他只是我们的仇人!”

少年的胸膛不住地起伏着,而那赤茶色的眼瞳拼了命地往里缩着, 在他眼底的最深处,仿佛有暗色的触角因为记忆的惊扰而胡乱舞动着。

他紧紧地咬着牙根,一双眼血丝通红,捏着金铃的手用力到青筋绽现:

“……莫道人间相思蛊,天下药石尽罔顾。”

“……山水迢迢无相逢,碧落黄泉归何处。”

御风的眼底水波泛滥成一片深海,他一字一顿地念着画上的诗句,而在那深海的最底层又伴随着少年的声音翻滚成滔天海浪!

仇恨像是火苗,从他沉寂了很久的心脏中,缓缓复苏起来。

少年的手微微松开了半分,本来两个玲珑别致的金铃却早已被他捏成了齑粉,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如同流沙一般洒在地上。而风一吹,什么都不曾剩下,就如同很多年前的回忆——

“……晦朔。”

悬崖上,小小的男孩凑到红衣女子的身畔,仰着脸乖巧地问道:“娘,你叫孩儿做什么?”

女子蹲下身来,琥珀色的眼眸里流动着惊心动魄的华光,带着浓重的鼻音:

“娘要你在我面前发誓。”

“那孩儿要发什么誓?”

“发誓你这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女子。否则,此生便孤老白头,不得善终。”

“孩儿发誓,这一生一世,我只喜欢一个女子。只是娘,孤老白头的是什么意思?”

女子摸着男孩的头发,抿嘴笑得婉转绝色,可是笑着笑着,就有眼泪落了下来——

“……就是娘如今这个样子。”

回忆像一个漩涡,而他挣扎其中,无从挣脱更无法挣脱!

他的双眼布满了水汽,想起了舅舅对母亲一生的心疼与不甘,更想起了母亲半生心酸与痛苦。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逍遥子会中了相思蛊却仍然活了那么多年;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舅舅会恨一个人恨到那般程度却仍然没有杀他的理由;

他终于想通,为什么很多年前母亲落下一身伤痕,还要以身伺养最厉害的蛊虫!

他想,他终于拆穿独孤玑辰同他说的最大的一个谎言了!

御风低声笑起来,笑声由小至大,笑意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大殿之中。

而素色的帷幔被少年的笑声与风绕得四乱飞舞。笑声戛然而止,御风抬起猩红的眼眸,而他脸上的神情中带着不容掩饰的讽刺与恨意——

原来,辜负了母亲一生深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逍遥派的掌门人,正是那个世人眼中惊采绝艳的逍遥子!

逍遥子被世人敬仰了半生,可他的母亲却被所谓的武林正道唾弃了半生!

逍遥子因一颗雪莲子苟且偷生了那么多年,而痴心错付的女子却连尸骨都早已散进了尘埃!

这江湖,这武林,这人世!——简直不公平!

御风勾着一抹冷笑,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飞身上去,便轻巧地摘下了挂在墙上的画卷,面无表情地卷好,面无表情地转身便走了出去。

天渐渐破晓,谷中传来暮鼓钟声,声声回荡在四面的山丘之中,久久不能散去。

客房中,百晓生卷着被子睡得四仰八叉,还把两条赤条条的大腿以及骚粉色的裤衩露在外面。

似乎感受到后心一股凉意,百晓生咂了砸仍然流着哈喇子的嘴巴,翻了一个身,眼睛微微虚了一个缝,却恍惚见到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后脊背的汗毛根根竖起,百晓生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唔,根据他百晓门唯一传人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的经验,这似乎是杀气的感觉呐!

“你醒了?”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淡淡出声问道。

百晓生先是猛地坐起身来,吓得揉了揉眼睛,才松了一大口气,随即带着起床气埋怨道:“唉呀妈呀,这天还没亮你不在自己屋子里睡觉,你跑我这里像尊佛爷一样坐着,你是要干啥呀?!”可是他还不敢把语气说重了,毕竟面前坐着的少年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一个包袱重重地砸进了百晓生的怀里,少年有些疑惑:“这是啥?”

御风转着手里的长剑,面无表情地说道:“定金。”

百晓生打开来一看,抬头惊讶道:“哇,你咋有那么多钱呢?”

御风冷冷抬起眼看向他,百晓生就被他的眼神吓得捂住了嘴巴噤声。御风哼了一声,冷冷道:“我知道你们百晓门的规矩,也按照你们的规矩来。你去帮我打听一点事情,事成之后,会有另一半金子给你。只是,我找你打听的事情,我不想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百晓生眨巴了一下眼睛:“包括扶摇吗?”他记得,私下里灵绝还跟他分析过,这个叫御风的小师弟,约莫估计应该肯定是喜欢他姑姥姥的!

至于有多喜欢,那就不得而知了。

少年手中的剑转了一个弧度,剑鞘的尖端直直指向百晓生,淡淡说道:“如果让阿摇知道了,你就违反了百晓门的规矩,到时候,便勿怪我替你们百晓门清理门户!”

百晓生嘶了一声,眯着眼睛摸着下巴打量着冷峻的少年:“这么神秘,又是这么多钱……喂喂,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事情?”

御风伸手拿出画卷,手一抖,那卷轴便在百晓生面前展开成画:“你认得她吗?”

百晓生凑上前去仔细地看了半响,随即抬头,一本正经地鄙视道:“大哥,这只有一个背影,我怎么给你打听啊?”

少年冷漠的面容蓦地绽开一抹笑,冷冷的如同剑锋一般的笑容:“这逍遥派掌门逍遥子的笔墨,你也不认得?”

闻言,百晓生嘶了一声,皱着眉凑近了过去:“你这么一说,乍一看好像是……不过,你这不会是赝品吧?”

御风冷冷道:“难道他在自己的无尘殿里,会放一幅自己的赝品?

百晓生有些嫌弃地道:“咦,你大晚上不睡觉,就为了去自己师父的房间里偷一幅——?”他一下子彻底捂住嘴,噤声在少年近乎看死人的目光里。

“这幅画,画像中人是魔教的圣女也是前任教主,独孤残月。”

“我要你做的,就是把当年独孤残月同逍遥子的纠葛,前前后后一件不落地告诉我。”

啧啧,别看这位少年一脸高冷的样子,原来他体内还燃烧着八卦之魂呐。

拿着那么多钱,居然就为了打听别人的风月往事。

百晓生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地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最后仰起脸自信地说道:“行,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等我回去找到了密宗,我便来告诉你。”

却不想,玄衣少年背过身,语气不带半分温度:“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内,我要知道所有我要知道的消息。”

百晓生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这也太仓促了一点了不是,打个对折呗,反正大家都是熟人!”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剑,声音中透着三分寒意六分傲气:

“半个月之后,若我没得到想要的答复,便仔细点你还有百晓门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百晓生看着破窗而出的少年身影,不服道:“嘿,我去,你这小子还挺狂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凌空破风三声,三枚暗器带着警告,直直擦过他的发髻便打入身后的墙壁,吓得百晓生坐在床上动也不敢动。

他缓缓转过头,见到那面墙被暗器打出了三个深深的洞,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想着如果是刚才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又该是如何的情景。

少年回过神来,已经是满头冷汗,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洗漱,准备回自家的百晓门开始工作!动作一顿,百晓生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再次打开了那副画卷,喃喃着摇头道:

“啧,到底会有什么秘密,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说,下一章白发版御风会出现吗?

预告:

“……阿摇,我想你。”

“在山上时便总是想,我不在你身边,有没有人欺负你。”

另:

昨天看到有亲问我,可不可以加入我龙族的大剧组?

这还需要问吗?当然可以啦!!

如果不好意思留下联系方式,可以到作者专栏那里看我的微博,顺便收藏一下呗~如果有看不到的亲,可以直接搜索我的微博名,山海经里有条龙,然后跟我私信~如果我没回,就到评论下方提醒我记得去看微博~

就是这样~

☆、Chapter·85

听闻所缺的药引子都找齐了, 枯木大师又带着他的小弟子灵门哒哒地重新回逍遥谷,助灵姑一臂之力。我放出小半碗血让灵绝给他师父端过去,而御风陪在我的身旁,拿出一张帕子给我绑着手心中的伤口,垂着眼睫淡淡道:“就为了一个逍遥派掌门,阿摇你值得吗?”

“只是一小碗血而已, 又不是什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生死大事。”我

举起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笑道, “疼的是我又不是御风你, 年纪轻轻的,做什么愁眉苦脸的?快给姐姐我笑一个!”

御风捉住我的手指,赤茶色的眼瞳里面仿佛有漩涡在挣扎, 少年皱眉淡淡道:“可我不觉得有什么能高兴的。”

我抽回了手,顺势坐在石阶上, 抿嘴一笑:“师父的病就要好了, 难道这不值得高兴吗?”

少年维持着握住我手的动作怔了半响, 然后转身坐在我的身旁, 双手摩挲着紫薇剑的剑鞘,语气云淡风轻,道:“嗯, 确实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一旦逍遥子出关,伴随着迷雾的消散,所有的答案都将揭晓。

灵门哒哒地从炼丹房中跑出来,凑到我们身边挨着我坐下, 露出豁口的嘴巴,打量着御风嘿嘿笑道:“小哥哥,你有什么事情不高兴吗?”

御风轻飘飘地扫了小沙弥一眼,随即别过脸,淡淡说道:“我没什么不高兴的。”

灵门哼了一声,得意地伸着胖嘟嘟的枝头:“你们别想骗我!我一看知道,你们一定是担心你们的师父逍遥子掌门。诶呀,你们放心吧,解药再有二十八天便能制成了,到那时,逍遥子掌门便是再有天大的伤也能治好!”

“真的吗?!”我眼睛一亮,随即松了一大口气,“解药若是炼成,师父没事了就真的太好了!”

灵门一边扣着鼻子,一边朝我点头,笑眯眯地说道:“对对对!那小姐姐,咱们今天中午去吃素烧鸡和素烧鹅庆祝庆祝,好不好?”

我迟钝了三秒,半响问道:“素烧鸡和素烧鹅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豆腐嘛!”

灵门像一只馋嘴猫一般把嘴巴舔了一圈:“我不知道,只不过我师兄告诉我,鸡鹅的味道是不一样的!”

我咦了一声,颇为嫌弃地说道:“灵绝自己破戒就算了,还打算勾引你也跟着当酒肉和尚!”

灵门哦了一声,睁圆了眼睛:“你见过我师兄?”

我拍掌大笑:“何止见过,他可是我多年不见的侄孙子!”

一旁的玄衣少年紧紧地捏着手中长剑,牙关咬得很紧——

原来,还有二十八天。

原来……只有二十八天。

想到这儿,扣着剑鞘的手指微微松动,而御风微微抬眉,他逆着光轻转过头,没有人能看清懂他此刻的神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强颜欢笑。

而少年的目光如同世上最轻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了身旁少女的身上,却盛着赤子之心无法言明的重量。

“阿摇。”

同灵门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我回过头,眼角还带着笑意的余温:“御风,怎么了?”

那个时候,少年看着我,他明明坐得离我很近,却又像是隔了千山万水般的遥远。御风嘴角带着一丝弧度,可是却轻易让人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浓郁悲怆。

这边的灵门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我想要去吃素烧鸡和素烧鹅了,不停地晃着我的袖子。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玄衣少年:“御风,你想说什么?”

灵门也停下来,好奇地看着御风:“小哥哥,你也要去吃素烧鸡和素烧鹅吗?”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很好,小沙弥嘿嘿一笑,“你要是也想吃的话,那咱们一起呀!”

御风微微张开唇,却发现没有任何声音能发出来。

半响,他无奈地低头一笑紧抿着嘴角,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随即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便平静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少年的神情,像极了从前,我教他说话,他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没心没肺的我,在少年的孤寂背影中,一颗心脏仿佛被人紧捏着一般,痛了起来。

一轮残月,一谷山风。

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着,我抬头望着夜空,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久到脖子都酸了起来,才抬起手放在眼睛上低下了头。

听着虚竹和乌老大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我用力地拿袖子揩了揩眼睛,这才放下手,那篝火便映出了我通红的眼眶,可是泪水一落,便怎么也止不住。

整个江湖,整座天山,却好像只剩下了我孤身一人。

当我开始重拥记忆,才明白,这些年我称霸天山时,岁月里的那些孤寂。

哭声很小仿佛怕被人听到,却因空旷,而产生了回声。

我背靠着石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是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吗?……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你个胆小鬼、大骗子!!……”

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手捂着脸,带着浓浓的鼻音,吐出两个字,“……骗子。”

山崖之上,黑袍男子静静地站立于山巅,仿佛跟黑夜融为一体。他静静地听着那哭声,兜帽之下的嘴唇极力地抿成一条线,而远处的火光映在他赤茶色的眼瞳里,明明灭灭泛着波光。

算着她返老还童的时间,他一路跟着她,一路便听着她在小和尚的木鱼声里讲着很多年前的故事——还是那般明亮又张扬,如同最耀眼的火光。

她早已忘记那个总是沉默的少年,却又再次想起了少年许她一生的承诺。

安神香放在松果上,毫无声响地被投进了篝火中,伴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袅袅的散着让人昏昏沉迷的香气。

黑袍绣着云纹的边角缓缓扫过枯枝落叶,发出悉索的声音。

红衣的小女孩撑不住袭来的睡意,渐渐合上了眼皮,可是细长的剑眉却仍然紧紧皱着,仿佛黑暗中的梦境像是一张笼,轻易地便将她困在其中。

黑袍男子在女孩面前蹲了下来,伴随着他的动作,兜帽轻飘飘地滑落露出一头白发还有深邃俊美的眉眼。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女孩仍然带着泪痕的眼角,却猛地一缩仿佛被明火烫到。

“……骗子。”

听见带着委屈的梦呓声,他坐在女孩的身旁,伸手把她揽进怀中,小心复翼翼。

“阿摇,我想你。”

他的下巴贴着女孩的额角,身后的白发散在身前和青丝纠缠在一起。紧皱着剑眉,他闭上眼,可眼眶还是红得厉害——

“……阿摇,我想你。”

“在山上时便总是想,我不在你身边,有没有人欺负你。”

就像很多年前,他还是陪在她身旁的纯白少年。

那个时候,红衣少女和小沙弥看着他,期待着他后面的话语。

可是他说不出来,他没有办法告诉那个朝他笑得很好看的姑娘——告诉她,只要一想到她会不要他,他的那些惊惶与害怕。

“我想你,很想很想,想了很久很久。”

不论飞仙还是入魔,过了那么久,他放不下的,也只是一个她。

翌日,山间的风吹得我一个机灵醒过来,便见到乌老大和虚竹一左一右地惊奇地看着我。

我佯装生气地瞪大了眼睛,坐起身来:“喂喂喂,你们看什么呢?!再用盯母狒狒的眼光看我,小心我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说罢,我伸了一个懒腰,只听全身关节嘎嘣嘎嘣响。

虚竹有些纠结地指着我:“姥姥你……”

乌老大接着他的话,哆嗦道:“好像长大……长高了一点。”说着,他还不肯定地继续瞅了瞅我。

我嗤地一声笑:“没见识的家伙!”

乌老大一副三观崩塌的样子,一张脸扭曲得无以附加:“这……跟我爹讲的不一样啊!”

我站起身来,抱着胳膊横了他们一眼:“天山童姥,不老长春是真的,只是永如女童却是假的。”

“为什么啊?”乌老大睁大了眼睛。

难道我会告诉他,如今我只有十岁功力,然后等他倒打我一耙吗?

我老气横秋地挑起一抹笑:“为什么?哼!”见乌老大更加凑近,我微微一笑,随即扭着他的耳朵,大声吼道,“干你*事!滚一边去!”

“诶是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说着,乌老大就非常没有骨气地团成一个球,滚到了一边去。

虚竹一双鹿眼睛还是上上下下地扫着我,偶尔还啧啧两声,似乎非常疑惑的样子。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憋坏了我可没地方给你找大夫看去!”

虚竹呆呆地哦了一声,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个,姥姥你不是借尸还魂吗?怎么还能长高呢?”

我估计这辈子跟他是讲不通穿越和借尸还魂的区别了。

翻了一个白眼,我无语地说道:“我有说过,我现在不能长高吗?”

“可你不是手少阳三焦受损了吗?”虚竹一副很难接受的样子。

我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炸毛咆哮道:“劳资只是经脉受损,不是经脉断掉!”见小和尚疼得龇牙咧嘴的,我终于解气了,这才说道,“姥姥我现在正是返老还童之日,六岁功力便是六岁的样子,十岁功力便是十岁的身高。接下来的几日,我恐怕会比一般人长得更快一些。”

顿了顿,我补充道,“哦,不对,可能不是快一些,是飞一般的快!寻常人的一年,在我这里,左右不过是一日!”

说罢,我得意地扬眉,得意忘行地抖着腿。

虚竹一下回过神来,*又激动地凑过来问道:“姥姥姥姥,你这手少阳三焦是不是就是我枯木曾祖师爷给你治好的?”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啊。”

“怎么可能不是?!”小和尚难得炸毛。

我耸了耸肩膀:“是我练功有成,在练习神功十级的时候,天赐良机,我就长高了。”

虚竹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简单?”

简单?!好像,听起来是挺简单的。

只不过我抬头望天,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哦不,其实……并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是真的很想很想很想,他才会忍不住抱住她然后说,他想她。

我觉得在这如同裹脚布般的小说里,大家一定要抱着坚定的信念,这是一部happy ending的爆笑喜剧,千万别告诉我从头到尾没笑过哦~

☆、Chapter·86

“一旦开始修炼, 你体内修炼了九年的真气便会开始游走于你周身,修炼的三天两夜中,万万不可中止进程。”

我坐在榻上,手不由自主地紧握着秘籍,忐忑地看向枯木大师,语气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如果我被打断了, 我会怎么样?”

枯木大师犹豫了半响, 才幽幽说道:“轻则少阳三焦严重受损恐怕此生再不能复原, 重则……”他微微沉吟, 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玄衣少年,“重则真气逆行至周身大穴,走火入魔难逃一死。所以, 小施主,你真的想好了吗?”

原著中, 童姥因为练功有成所以有得以长大的机会, 却在修炼之时被人打扰, 终身成了矮子。

我紧紧地抿着嘴角, 连额角都是细密的冷汗:“我……我……”

枯木大师又说道:“如果不着急这一时,小施主可以再等一等,等到解药练成老衲为小施主护法;又或者, 等到逍遥出关,他是你师父自然更懂如何做更为妥当。”

一直沉默的少年突然蹲下来,握住我冰凉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我:“阿摇, 若要修炼便要在掌门出关之前。”

我被他的目光看得一怔,而灵门凑过来,扣着鼻子问道:“咦?小哥哥,这是为什么呀?”

御风眉宇微皱,而赤茶色的眼瞳里携卷着风云,答非所问道:“逍遥子就算出关,他的功力也会折损大半。阿摇,那个时候他保护不了你。阿摇,我会护着你的。”

枯木大师咦了一声:“你是怎么知道逍遥会?——”

还不等他说完,我便反握住了少年微微*润的手心,朝他笑起来:“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御风,我相信你。”我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几乎是孤注一掷般,把同命运相搏的所有赌注,都押给了身前的少年。

走入密室之前,枯木大师还拉着我喋喋不休地跟我讲着这三天之中,我要如何如何注意的东西。

老和尚一副紧张担心的样子差点让我误以为,我不是去修炼八荒**的十级,而是去走一趟鬼门关。听到他第三次重复刚才讲过的注意事项,我拉住枯木大师,笑道:“大师,你放心好了。那么多年的准备就为了这三天,我不会允许自己失败的。”

枯木大师还是一脸揪心地看着我:“阿弥陀佛,小施主,你这是执念。”

我笑了笑:“可是没办法,我这个人一向认定了,就不会再变了。”哪怕头破血流,即使粉身碎骨。

灵门亦步亦趋地跟着枯木大师,对我嘱咐道:“小姐姐,即便不能长高,也没什么,反正小僧我不会嫌弃你的,最重要的还是小命,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放心,我就跟着小哥哥在外面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我失笑着摇头,摸了摸他的光头:“就算我一脚踩进阎王殿,我就怕阎王爷不敢收我的命。”

最后,我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如同山海一般沉默的玄衣少年,抿了抿嘴。

看见了我的目光,御风朝我淡淡一笑,那一笑便驱散了他身上的戾气,只剩下了安然的暖意。

“小施主,你把这个收好。”枯木大师把一瓶药放进我手中,语重心长,“如果太疼了,就吃一粒。”

少年的额发遮挡住他深邃的眉眼,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见他眼神中划过的是名为心疼的情绪。

我低下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再次抬头便对枯木大师绽开一个笑容:“不用太担心,我的目标可是要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的。”说罢,我便头也不回转身进了暗室,一层又一层的石门打开又关上,挡住了外面灼人的目光。

我紧紧地抿着嘴角,低头再看向自己手中的秘籍,深深地一吸气——

这一场逆天改命的游戏,我不会输……也绝不可以输。

而暗室的石门外,老和尚和小沙弥都一头雾水地看着对方:

“千秋万代?”枯木大师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弟子。

“一统江湖?”灵门捏着自己的下巴,语调轻扬。

而从头到尾保持着沉默的御风蓦地笑了起来,剑眉星目的少年已经初露锋芒,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紫薇剑,喃喃道:“唔,果然……是一个很好的理想。”

从烈阳高照到金乌西沉,从霞光满山到星月遥遥。小沙弥困得东倒西歪,皱巴着一张圆脸对一旁的少年打了好大一个哈欠:“小哥哥,你不困吗?”

御风淡淡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不困。”顿了顿,少年有些无奈地对他说道,“你若是累了,便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可以了。”

虽然很想这样做,但是大师兄时常告诫他,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义气二字。所以,灵门叹了一口气,嘟哝着:“我还是继续陪你吧。”

见两个人之间实在是沉默得紧,小沙弥便开始找话题拉家常:“诶,小哥哥你说,扶摇姐姐练成神功之后,就真的能长高了吗?会比我高吗?”

御风微微皱眉,打量着灵门的小短腿:“阿摇本来就比你高。”

灵门瘪了瘪嘴巴:“万一,她长得更矮了呢?”

话一出,小沙弥便感受到了来自身旁少年身上的黑色戾气,只听他云淡风轻地转着手中的长剑,淡淡说道:“那你也可以走夜路,一不小心摔断了两条腿,又或者吃了什么药再也长不高,这样不就又比阿摇矮了吗?”

灵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很有眼力见地转了话头:“那扶摇姐姐还是长高了好些。”

闻言,御风嘴角微微勾起:“你若是困,可以靠着那边的树睡一会儿。”

灵门对着手指头:“那怎么好意思留你一个人守夜?这多无聊。”

御风闲闲扫了他一眼:“我不喜欢别人陪着。”听他这样说,小沙弥立刻说了句‘那小僧我就不打扰了’便撒了欢地就跑到一旁,抱着大树一秒入睡起来。

御风失笑着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着那紧闭的石门,嘴角带着一个淡淡的弧度,少年便闭上了眼睛想着若是阿摇长大,又该是什么模样。

晨光微凉的时候,有一个碧衣少女气喘嘘嘘地跑过来:“师姐?!师姐!——”

似乎是跑得岔了气,碧云捂着肚子刚停下两步,便感觉一阵猛烈的风刮过自己面前,而抬起头少女惊吓地往后退了一步:“御风,你做什么吓人?!”

御风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冷漠:“你叫阿摇做什么?她现在不能见人!”

碧云急得满头大汗:“小师弟你别闹了,现在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大师姐她惹上麻烦了!二师兄已经尽量地在前殿周旋,可是代理掌门气得不行,现在所有的微系弟子都在找师姐,鬼谷子要师姐拿出一个说法出来!”

御风皱着剑眉:“到底是什么事?”

碧云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你知道师父缺的那两味药引子吧,其中一个是雪莲子。我也没怎么听清楚,可能就是师姐偷了别人的雪莲子。”

御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撇过脸嗤地一声笑了起来,可是眼里的戾气却像是刀刃刺骨:“偷?雪莲子什么时候,成了百足门的东西了?”

碧云连说了几个对,不住点头:“就是百足门的,好像他们的掌门亲自来逍遥谷讨一个说法。我听二师兄说,百足门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可这次是师姐做得不对在先,他们要来问罪也是理所应当。如今代理掌门鬼谷子从百足门门人中听到是师姐惹的祸,气得不行,要让师姐出来同他们当面对峙!”

少女喘了一口气,又继续道:“二师兄已经先去前殿了,他让我一定要在微系弟子找到大师姐之前先找到她,问清楚所有事情的始末。我还听那些弟子说,那百足门的掌门说大师姐杀死了他最心爱的弟子,此时不可能善罢甘休!”说到最后,碧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师姐这次可真是当了冤大头了!”

听到碧云这样说,御风便走到一旁,一把提起了睡得东倒西歪的小和尚,一手捏着他肉呼呼的圆脸,冷声道:“灵门,别睡了!”

灵门揉着眼睛,有些闹觉:“啊?怎么了怎么了?”

御风拿出一颗麦芽糖塞进他的嘴里,后一瞬小沙弥的眼睛立马亮得如同灯泡一样,只听少年吩咐道:“去找你师父,让枯木大师替我守一下阿摇,一定要在我回来之前,不能让其他人接近这里半步!”

灵门眨巴了一下眼睛,舔了舔嘴吧:“还有糖吃吗?”

御风微微挑眉,把衣兜中的所有麦芽糖放到灵门手心里:“都是你的了。”

不解地看着小和尚如同装了轱辘飞一般跑远,碧云回过头来,有些生气道:“小师弟,师姐到底在哪儿?真的没工夫再闹了!”

“阿摇正在里面练功,受不得受打扰,一旦出岔子便是真气逆行。”御风解释完,淡淡反问着少女道:“如果雪莲子从他们那里拿的,那百足门弟子也当真是我们杀的,又怎样?”

听他这样说,便知道人真的是师姐杀得了!碧云倒退了一步,吸了一口冷气,她睁大了双眼:“……鬼谷子,鬼谷子一定会把师姐推出去让她偿命的!”

“……偿命?”

玄衣少年低头轻笑了一声,而眉眼中的戾气越发浓重。

下一刻,他抬起手来五指微微弯曲成爪,用力地一收,那斜插在土地中的长剑便倏地一下飞入了他的手中。

碧云害怕地望着满身戾气的少年,哆嗦道:“师弟,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走了两步的御风闻言轻撇嘴角,扬着剑眉回头勾起一抹冷笑:“不是说,要人偿命吗?”

还不等少女回过神来,整片竹林便不见了玄衣少年的踪影。

她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紧闭的石门,喃喃道:“所以,小师弟这是要去代替师姐受罚吗?”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通知!!!

本文的Op+mv出来了!!挂在我的微博里,我的微博名叫山海经里有条龙

我第一次做,但觉得还是挺满意的,希望你们会喜欢,里面有第四卷的剧透,喜欢猜测剧情的亲要去看看哦~

御风是钟汉良,无崖子是胡歌~

说真的,小哇那时候超级帅

☆、Chapter·87

逍遥大殿中, 近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东方玄德走到欧阳善渊的身旁,附身对他说了几句话。

欧阳善渊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看向对面站着的清俊少年,玩味地一笑便走到鬼谷子身前禀报道:“回禀师父,众弟子都没有找到遥系大弟子童扶摇。”

鬼谷子一张脸几乎是铁青了,他的目光滑过殿外的那些奇装异服的千妖百怪, 拂袖硬声说道:“那就继续去找!今日, 不论如何,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还不信一个小小的弟子,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一声冷笑刺耳地响在大殿之中——

“是啊,一个小小逍遥派弟子, 确实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不然本仙寡居深山数十年, 也不会因一个小丫头, 千里迢迢来这逍遥谷!”

说话之人正是百足门掌门人, 统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主人——百足大仙!

鬼谷子脸色一僵, 而众人退开让出了一条道路,便见坐在高坐之上的耄耋老者。

只见他一身深紫色华袍,虽是高龄可也只有两鬓斑白。一个妖娆妩媚的粉纱女子用着缠着纱布的手腕举着火为他点燃了烟袋, 那老者便有一下没一下咗着烟袋,白色烟圈顺着他诡异阴狠的面容缓缓而上,更添几分莫测。

无崖子见那粉纱女子穿着暴露无比,年少气盛地哼了一声, 转过头脸上尽是鄙夷之色。

欧阳善渊则是饶有所思地看着那几个纱衣女子手腕处的伤口,自然是认得是自己兵器所伤。

百足大仙咳嗽了两声,坐起身来,后背却是隆起了好大一块。他看着鬼谷子,嗤地一声笑:“本仙还记得,当年你们逍遥派的人可还没有如今这般猖狂,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你们这般天大的胆子,竟敢欺道本仙的头上来……难不成,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

鬼谷子不自然地转了身,拱手说道:“逍遥派一向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井水不犯河水,这次是本门弟子不知规矩,等本座查明了原因,定然给大仙一个交代。”

无崖子嗤地一声笑出声来,不住地摇了摇头。

百足大仙冷冷地抬起眼,看过去:“小子,你笑什么?”

清俊无双的白衣少年背着手,淡淡道:“自然是笑可笑之人、可笑之处。”

老者眯着眼睛:“小子可是在笑本仙?”

秋水担忧地看向无崖子,便见他在这大殿之上踱了两步:“晚辈岂敢笑前辈,要笑也不过是在笑井底之蛙夜郎自大,笑鸿鹄燕雀云泥之别罢了。”

闻言,殿上众人都是忍俊不禁,自然知道无崖子变着法子嘲讽着百足大仙和鬼谷子。

未等百足大仙说话,鬼谷子便发怒呵斥说道:“放肆!这里岂有你晚辈说话的份?还不退下!”

无崖子别过头哼了一声,秋水见到少年难得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掩袖一笑,觉得师兄虽然平日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可是难得怼人时颇有几分少年的真性情。她蓦地想到了什么,笑脸一僵,本来尚好的心情凸凸然便沉了下去不见底。

百足大仙捏着羽团山子,阴冷冷地开口说道:“鬼谷子,本仙在你这里呆的也够久了,不知道你们逍遥派找个人出来,怎的就这么难?还是说,你们想在我百足门面前耍什么把戏?百足门同逍遥派平日井水不犯河水,只是本仙不妨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今日你们交不出人和东西来,就别怪天下群妖独独同你一个逍遥派过不去!”

说罢,殿外的那些奇装异服的人便开始呼喝着,各种武器混杂在一起,扰得人心不宁。

鬼谷子咬牙说道:“在下敬你是武林前辈,可前辈你也别太得寸进尺了!”

闻言,老者仰头大笑,平地卷起狂风袭袭:“得寸进尺?若不是你们逍遥派的人偷我宝物在前,伤我弟子在后,好一个我们得寸进尺!本仙十多年未踏入江湖,竟也不知道武林的规矩竟然变成了这幅样子,简直可笑!”说道可笑二字之时,百足大仙声音一下子因内力而增大百倍,震得殿上逍遥派的小弟子们趔趄摔倒在地上!

只听‘哐啷’一声响,殿门的大门被生生砍出了一大道裂口,剑气如虹带起的狂风生生把那笑声带着的内力压了下去。

众人只见一团玄色身影如鬼魅般轻飘飘地掠进了殿堂,衣衫轻飘落下,大殿中央便站着了一个俊朗不凡的玄衣少年,剑眉深目,带着一股慑人心魄的力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恐怕不应该只是十余年未入江湖,便是老死也不得再踏入江湖一步。”

说话之间,少年毫无温度地抬起眼,手中长剑剑梢指着面色刷白的老者。

“你……你!”

闻言,百足大仙脸倏地一白,老者咬着牙,面无人色地紧紧盯着御风,想说什么可又碍着众人的面欲言又止。

鬼谷子指着御风,呵斥道:“你个小弟子有什么资格进入大殿?还不快退下!”

欧阳善渊和无崖子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独孤御风,前者目光带着若有所思的玩味,而后者则是惊疑不定的审视。

百足大仙拿着长烟袋指向御风,眯着眼睛,恶狠狠地问道:“你不过一个年轻后辈,又是如何知道,知道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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