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一夜的梦

温室当中, 毒藤女艾薇正和小丑交涉，天窗忽然被一副尖利的钩爪击碎，裹着黑色蝙蝠披风的男人以迅猛无比的姿态落下, 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投下两枚爆炸蝙蝠镖！

“喔——小心脚下，看起来我们的老朋友上门还十分热情地带了见面礼~”小丑抓过一个被毒藤女控制的男人, 摁倒在蝙蝠镖上，阻挡住了爆炸的声势。

另一旁, 毒藤女则迅速催生出巨大的花苞包裹住自己, 在爆炸中保护了自己不受伤害。

“蝙蝠。”她警惕地说着。

“你们应该老实呆在阿卡姆。”站在温室中央的走道上, 蝙蝠侠用低沉地声音严肃警告着。

“这可由不得你。”毒藤女娇喝一声，“给我上，孩子们, 捆住他！”

蝙蝠侠动作迅捷地用蝙蝠镖解决了蔓延过来的藤蔓，但那些被控制的游客却不顾及对他的恐惧，他们个个神色恍惚，双眼发绿, 在毒藤女的命令下用身体做盾牌，强行控制住了蝙蝠侠, 将他压在了地上。

“可怜的男人，总是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眼见蝙蝠侠被制住，毒藤女的脸色缓和下来，她慢吞吞地操纵着花苞走上前，俯下身，抬起男人性感的下巴, 用娇艳的红唇吻了上去。

……

“呼呼——”

另一边，戈斯拉着梦野久作在狂化巨树的追赶下来到了湖边。

“罗文……”久作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前面是湖水，但一直在前面拉着他的戈斯似乎没有听见他的提醒, 在死亡逼近的催促下慌不择路地朝着湖泊边跑去。

直到两人距离那湖泊只剩下十几米的距离，罗文才意识到自己跑错了方向，令自己和同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糟了！”

两人转过头，身后的巨树已经逼近，发出非人的怒吼： “吼——”

罗文一咬牙，将比自己更加瘦弱的久作挡在身后。

“怪物，有什么冲着我来！”

“吼——”

树怪发出一声愈发愤怒的咆哮，树冠上方的枝干猛地伸长，延伸出枝条将戈斯一下子卷了起来。

“啊啊啊啊——”戈斯被吓坏了，在半空当中挥舞着腾空的四肢，失声尖叫。

与此同时，巨树张开了树干中央的锯齿状口子，卷起枝条把人往里面送。这一下要是咬实了，非得出现首尾分离的十八禁场面不可。

“不——救命！蝙蝠侠！”戈斯口中喊出那个哥谭家喻户晓的名字。

蝙蝠侠恐怕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站在原地的梦野久作心中暗忖，手心中冒出隐隐约约的紫芒。

怎么办，要使用异能力吗？

可是布鲁斯已经下了禁令，如果使用异能力的话，他会生气吧？

可是巨树已经将戈斯送到嘴边，如果再晚一步，可就无法挽回了。

虽然说这个男孩的死活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刚刚站在自己前面了，那是要保护他的意思吧。

“罗文……”少年喃喃着这个名字，眯了眯眼。

如果是蝙蝠侠或者罗宾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们会怎么做？

瞬息之间，少年心中已经下了决断。

布鲁斯说的是，以后不能再对任何【人】使用异能力。

会动的树……应该不算是人吧？

一块尖锐的石头砸到树怪粗糙不平的树干上，擦掉了几片树皮。

少年站在原地，维持着抛掷完毕的动作。

“就知道欺负弱小的人，这样的你和那些践踏小花小草的人类又有什么区别。”他这样说着。

这样大胆的挑衅惹怒了树怪，它立刻放弃了继续将已经落入手中的人类卷到口中的动作，转而伸出更多的枝条，朝着少年鞭笞而去。

少年不闪也不避，棕色的眼瞳平静地看着那成人手臂那么粗的枝条落在自己的身上。

啪——

长长的枝条落在地上，掀起了无数苔藓草皮，带起了一丈高的泥土，少年就像是一个轻飘飘的布娃娃那样，被高高甩飞，普通落进了后方的湖面里，湖水四溅，水面上荡漾开了巨大的涟漪。

“久作！”

……

咕噜噜噜——

落入湖面的那一刻，少年有那么一瞬间进入了半昏迷的眩晕状态，昏暗的日光从湖面上方折射过来，眼前的景象有点像那个梦境。

四散的气泡从他的口鼻中冒出来，少年微微睁开眼睛，感到湖水从身体四周拂过。

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他的身体，他睁开眼看了一下，是湖水中漂浮的藻类植物。

久作……

我的孩子……

来……

来找到我……

悬浮在身周的海藻缓缓地缠上少年纤细的四肢，企图将他往漆黑一片的湖底拖去。

少年的眼睛睁开，又缓缓闭上，仿佛即将被动地进入到梦乡之中。

海水的腥味开始从鼻尖萦入。

【保持清醒，Q！】

少年耳畔忽然响起了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你的入梦能力始终是个不确定的因素，你必须要有意识地去控制它，不能反倒让它令你陷入危险。人在疲倦或者犯困的时候是警惕心最低的时候，但既然你决定要成为像我们一样特殊的存在，就必须克服这个弱点，你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大脑，一旦被短暂的麻痹神经，就有可能被趁虚而入。】

这是落水之后，布鲁斯一边为他做身体检查，一边与他说的话。

关键时刻，这几句话不啻惊雷，令少年瞬间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看着缠住自己手腕和脚踝的海藻，大力挣扎起来。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反抗，那些藻类不但不松开，反倒有意识般地召集来更多的伙伴愈发用力地缠紧了他。

咕噜噜噜——

肺中蕴藏的氧气越来越少，少年有些着急地抿紧了嘴唇，他在水中调转了身体，尽量让自己头朝上，脚朝下，双脚用力往下蹬去，手中的智能防水腕表上显示的绿点越来越近，那是布鲁斯的位置，他已经在靠近了，但是在他到来之前，自己就有窒息的危险……

少年脑海中响起那曾经在神速力中看到过的蝙蝠侠抱着他的尸体黯然神伤的画面。

不，他不想让那样的情况发生，他必须自己想办法。

少年没有意识到，他的双瞳中忽然亮起了金色的光，那金色的光芒透过棕色美瞳的颜色从瞳孔中透出来，是星星和圆圈的形状。

紫黑色的光带在湖水中出现，，光带中闪烁着密集的异形字母，怪笑的人偶出现在水中，双手的钩爪抓住了缠住久作双脚的水藻使劲勾断，又张开那满是锯齿状牙齿的嘴巴，一口啃住挂住少年手腕的水藻，终于截断了那些碍手碍脚的植物，然后从后背推着少年，辅助他朝着阳光折射的入口——湖面上方游去。

……

“久作！”

看见同伴被甩入湖水中，戈斯担忧地惊叫了一声，很快巨树同样将他抛甩到一旁，他的后脑勺磕到了一块石头上，一时昏迷了过去。

巨树甩开了自己携带的包袱，迈开繁复的根须，朝着湖面挪腾而去。

他能感觉到到这片看似平静的湖水下方，有着自己的同伴。

在这个植物园里，毒藤女激活的植物数不胜数，这里是他们的乐园，那个无法无天的孩子恐怕已经被水下数不清的同伴缠住手脚，溺死其中了。

眼看湖水愈发平静，没有人浮起来的迹象，巨树缓缓地转过身，就要离开。

哗啦——

“HAHAHAHAHA——”

巨大的人偶破水而出，出现在了湖面上方的半空中，人偶的身上穿着同样的迷你版校服西装，锯齿状的牙齿从月牙似上挑的嘴巴缝里露出来，袖子里伸出的不是双手还是雪亮锋利的爪子，此刻那爪子和牙齿上都还挂着无数水藻的残骸，像个刚刚茹毛饮血完的食草怪物，正发出桀桀怪笑——

“真是令人头疼啊~”几声轻轻的抱怨从人偶的肩部响起，浑身湿透的少年坐在自己召唤出的诅咒替身的身上，被衬托得愈发孱弱。他头上的一次性染发剂已经被水洗掉色了，半边的校服都被黑色的染发剂染黑，黑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下来，就好像是某种从体内流淌出来的黑泥。

他身上的衣服被枝条撕扯破裂，原本白皙瘦弱的胸膛上出现了血痕，上面还沾着水藻的碎叶，看上去好不狼狈。

可当他慢吞吞抬起头，将遮挡在额前的湿发往脑后捋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亮着金芒的双瞳的时候，却蓦地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场，那一刻，即便是树怪都感到某种莫名的危险气机。

少年的脸上却十分轻松写意，仿佛丝毫不对面前的怪物感到畏惧，只是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和衣服的时候为难地皱了皱眉。

“校服都弄脏了，又要麻烦阿福去洗了……”

“说起来，我好像和树木相性不太好呢。明明是可爱的植物，为什么总是弄痛我呢？”少年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语气中童稚未褪。

“好久没有和大家玩游戏了~既然大人都不在，趁此机会，不如全都弄坏吧。”

话音刚落，他勾起殷红的嘴唇，露出几分略带暴虐和嗜血意味的微笑。

“异能力——”梦野久作口中轻轻吐出几个字，声音清脆。

“【脑髓地狱】！”

……

眼看被自己的孢子毒素控制的蝙蝠侠露出了恍惚的眼神，瞳孔出现了中毒的碧绿颜色，毒藤女得意地直起身。

“他是你的了，小丑——这种状态下，对他说什么他都会照做不误。”

“哦，艾薇，你可真是个可人儿。”小丑象征性地客套着。

“省省那套吧，你赶紧把哈莉接出来。”

“别着急嘛，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招待我们的老朋友~”小丑走到蝙蝠侠面前，用拐杖的另一端抬起男人的下颚，托着下巴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

“说蝙蝠侠是个白痴。”小丑忽然道。

“蝙蝠侠……是个白痴。”男人依言木木地重复。

“小丑？”毒藤女被小丑这莫名其妙的恶趣味给惊到了。

“只是个小测试，别着急~”

确定男人目前确实是任由他摆布，神情恍惚，小丑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身体凑近到男人的蝙蝠面罩附近，对着他叽里咕噜地耳语了几句。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总之当他支起身体的时候，蝙蝠侠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过身，缓缓朝着温室外走去。

“你派他去哪儿？”

“秘密。”小丑转过身，抬起手用食指在嘴唇上比了比，做了个自以为可爱的动作，“这是我和蝙蝠之间的游戏，旁人可不能参加~”

“呵。”毒藤女冷嘲一声，说得好像谁有兴趣掺和你们俩之间那些破事似的。

但是很快她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变了，目光直直透过小丑朝他肩膀之后看去。

“嗯？”

敏锐的小丑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他刚转过头，迎面而来的就是哥谭骑士的一记铁拳。

“你才是白痴。”义警看着倒在地上吐出一颗带血的大牙的小丑，用喉癌音冷漠地说着。

“……怎么可能，你没有被我控制？”毒藤女惊讶道。

“你的毒素已经过时了，艾薇。”蝙蝠侠毫不留情地批判。

毒藤女：“……”我不要面子的吗？

“那再尝尝这个！”女人神色一凛，双手抬起，温室中被培养着的各种沙生多肉植物顿时伸长了自己的锯齿状肉叶，化作带刺的藤蔓朝着蝙蝠侠袭去，但刚耀武扬威地扬起到一半，便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出现了枯萎和腐烂的趋势。

“什么——”看见植物在面前枯萎，感到自己的同袍惨遭戕害的毒藤女痛心万分，这才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着不正常的烟雾。

是刚刚爆炸的蝙蝠镖。

“新升级的除草剂。”蝙蝠侠难得好心地解释了一句，“看起来效果不错。”

“可恶！”

好不容易才从阿卡姆中逃出来，毒藤女当然不肯善罢甘休，除草剂喷雾的剂量有限，对她的克制可比对植物小多了。

她一招手，令刚刚被自己控制的几个游客朝着蝙蝠侠冲上去，借此拖延他的脚步，自己则朝着温室的后门迅速移动，想要趁机逃跑。

“抱歉了，此路不通。”

披着黑金色斗篷的罗宾从天而降，挥舞着两根细短的卡里棍，棍头上的高压电极“滋滋滋”地冒着蓝色电花。

“就凭你，小鸟，还早几年吧？”毒藤女冷笑一声，双手操纵道路边上的灌木生长，朝着面前的男孩。

“那可不一定。”

神奇小子灵敏地躲开灌木枝条攻击的位置，轻巧地踩着枝条一路往上，借着高度优势朝着毒藤女欺近，打算打她最不擅长的近身战。

罗宾今天显然状态不错，拿着卡里棍耍得虎虎生风，和这个哥谭的极端环保主义者有来有往地缠斗着，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

在通过擒拿术放倒了那几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游客，将他们用“稍微温柔”的手段挨个敲晕的过程中，蝙蝠侠也一直关注着门口的动向，注意到前来增援的罗宾可以和毒藤女打得游刃有余，一时间不落下风，他便将大半注意力收回来，放在了面前的小丑身上。

“哦，蝙蝠蝙蝠蝙蝠~”小丑像是不怕疼似的，趴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摇头晃脑，亲昵地叫着对方的名字，还试图去抓自己掉落在一旁的手杖，被蝙蝠侠一脚踩住了作乱的手，拽着领子拖起来。

原本挂在小丑脸上的塑料面具已经被一拳捶碎了，此刻半挂不挂地吊在小丑的脖子上，露出他那张熟悉的脸——直到此时，蝙蝠侠才能确定他面对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小丑，而不是什么跟风者或者替代品。

“啧啧啧——这么长时间不见，我是不是应该先问候你一声。”绿发的男人满嘴鲜血，却若无其事地咋舌道，“真是别来无恙啊，蝙蝠侠，还有你的小鸟~”

“你想做什么，小丑？”

蝙蝠侠严厉质问他。

“那个地方有什么？”

刚刚小丑在他耳边耳语的，是个熟悉的地址，问题是，为什么小丑要令蝙蝠侠独自前往那个地方？

小丑是他对付的敌人当中最狡猾也是最阴险的一个，面对这样的罪犯，偶先必须要保持冷静，不能被对方带跑了节奏。

“哦，又是一个熟悉的问题~我想要做什么？”小丑重复在口中咀嚼着这句话，“我想要做什么……”

“就像往常一样，小丑，混乱与邪恶的化身，出于自身的意志，想要为这个疯狂的世界增加更多的不安定因素~”他的语调愉快，像是在哼歌。

“已经够了。”蝙蝠侠露出不赞同的眼神。

“这个世界可太不正常了，一群自以为是的双足动物占据了食物链的顶端和地球90%的资源，为什么不能是……海洋生物呢？也许是鱼？或者青蛙，青蛙不错，能在水里游也能在陆地上爬，完美的两栖动物！不是吗？如果连青蛙都能够合格，那为什么不能是植物呢？啊，我终于开始明白毒藤女的想法了。”小丑开始例行地叨叨，内容天马行空，前言不搭后语。

“但是，这里可是哥谭，一切都应该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不是么？小蝙蝠~”小丑碧绿的眼珠子在面具后面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直直望向面前戴着蝙蝠面罩的男人，语气颇有深意，“不管是陆地上的植物，还是海中的动物，来到哥谭，就应该遵守哥谭的‘混乱’~”

蝙蝠侠静静望着他，却微微蹙起眉。

今天的小丑和往常有一些不太一样，但他一时半会儿也察觉不到是哪里不对劲，这让他更加警惕了。

听那些风言风语说，小丑近期出现在人前一直都会戴一个塑料笑脸面具，他平时可没有这样的喜好，难不成他反射弧太长，终于开始对自己的颜值感到自卑了？

应该不是。

蝙蝠侠感到在他还没有预料到的地方，有些线索正在隐隐地相互关联，他需要更多的资料，才能破解其中的关键……

脑中快速分析着情报，他面上却不显，“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哈哈哈哈哈……这一次的游戏会有一些不一样，蝙蝠。”小丑将双手搭在蝙蝠侠扯在自己领口的手上，“你需要自己去找到谜底……有人说陆地比海洋危险，我看可不一定……”

“哦，我开始想念我的一个小朋友了，如果有他在，这场游戏一定会变得更加好玩的。”

轰！

早就被安装在温室当中隐秘处的烟-雾-弹爆炸开来，绿色的小丑笑气开始迅速蔓延，蝙蝠侠第一时间抬起特殊材质的蝙蝠披风格挡在那几名游客前方，待烟雾散尽，小丑已经失去了踪迹。

他皱起了眉。

小丑已经受了伤，应该跑不远，如果这个时候追上去——

“啊！”

门口传来毒藤女的惨叫声，不知道罗宾对她做了什么会令她发出如此悲怆的喊叫，蝙蝠侠眯了眯眼，没有选择去追小丑，而是在确定那些游客没有被小丑的笑气影响到生命安危后，果断朝着门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