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喜欢

鸣人回到族内。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身穿姜黄色和服的族兄对着自己打招呼：“哟, 鸣人。”

鸣人停下脚步, 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

那个族人对鸣人说：“族长找你。”

鸣人笑得越发灿烂：“正好, 我正打算去找族长，辉大叔在本家大宅吗？”

那个族人点点头, 鸣人跟着那个族人走进本家大宅，千手辉和死对头宇智波家的族长一样忙碌，他正低头处理文书工作, 鸣人进去后, 跟着的族人就退下了, 鸣人坐在房间角落里没说话。

过了一会，千手辉才放下笔, 他揉了揉太阳穴, 问鸣人：“三代找你什么事？”

鸣人低声说：“我正要和您说, 三代大人希望我参加中忍考试。”

千手辉听后沉吟许久, 他看向鸣人：“你想去吗？”

鸣人抿唇，他抬头看向千手辉, 眼中满是坚定：“我想去。”

千手辉叹了口气, 他认真地说：“如果可以, 我是不想你去的。”

鸣人心下焦急，不过好歹还是忍住了：“辉大叔。”

千手辉：“三代之前给我递话，说是希望纲手他们那一小队参加这一次的中忍考试。”

鸣人的眼睛微微睁大：“……可是纲手才七岁！”

千手辉沉默了一会才说：“水户长老希望纲手能成为家族下一代优秀栋梁, 她是火影的弟子，是如今族里最有可能继承火影之位的人。”

“既然如此, 纲手就必须从小就经受各种锻炼和考验，我会请族里战斗经验丰富的族人担任纲手的上忍，同时三代也答应我了，最后一场考试时，大名云集，他也会亲自到水之国雾隐村观看比赛，以确保纲手的安全。”

鸣人的神情怔怔的。

千手辉心下叹息，千手鸣人是他比较看好的一个族人，他的母亲是族里以前颇负盛名的千手桃华。

虽然父亲是漩涡那边的人，但感谢千手桃华，她当初教导鸣人时有意隔开了漩涡对鸣人的影响力。

如今鸣人的父亲也回归家族，据说又再娶了，想必鸣人心中一定会偏向千手。

更重要的是鸣人没有上木叶忍校，木叶方面不了解鸣人，同时鸣人本身应该也没受到太多火影那边的影响。

“如果家族要推出纲手，那么必须留一些族人在家守着。”

千手辉问鸣人：“如果纲手不幸死亡，家族后继无人，那千手就麻烦了。”

鸣人张了张嘴，沉默了一会才说：“如果为了保护纲手的话，不是更应该让我去吗？有纲手在，不管是她成功还是我通过考核，不都可以为家族带来荣耀吗？”

千手辉叹了口气：“三个火影，两个都是千手家，你觉得下一代火影会是千手吗？”不等鸣人回答，千手辉就说：“我和日斩他们是队友，我很了解他们的想法，不会的，下一个火影绝对不可能是千手，很可能是一个平民出身的普通忍者。”

鸣人低下头不说话。

是啊，四代火影波风水门，他的父亲的确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忍者。

“我无意贬低那些平民忍者，但比起有家族负累的忍者，三代肯定会选择平民忍者，而那些平民忍者并不能明白我们对于家族的感情。”

千手辉对鸣人说：“族里必须韬光养晦，我们不能显露出丝毫引人注目的地方。”

鸣人的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说：“我觉得自己应该去。”

他喃喃地说：“我去了，三代大人就会更信任我了吧。”

千手辉惊讶地看着鸣人，他诧异地说：“你要……”

鸣人收回目光，这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宇智波鼬的影子，他轻声说：“家里越收缩，三代大人才会更为难吧，因为他觉得千手太顽固了之类的……”

千手辉看着鸣人的眼神柔和极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对鸣人说：“对不起，是我们无能。”

鸣人忍不住问千手辉：“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大家聚集在一起形成村落，难道不是为了获得幸福吗？”

千手辉轻声说：“因为利益。”

他对鸣人：“你知道在战国时代，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联合起来会更强大，却很少有人这么做，直到柱间大人出现，大力联合，才形成木叶村吗？”

鸣人摇头，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正因为什么都不知道，他以前才敢说出那样的豪言，许下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的承诺。

来到这方世界，成长到十三岁，鸣人再没做出过任何承诺，懂得越多他越觉得自己无知，可有件事他没有忘记。

他承诺过要将佐助带回去，无论是否能做到，他都要见到佐助，问他一句话。

“在战国时代，家族和家族之间没有联合，只有附庸。”

千手辉告诉鸣人：“以一个家族为核心，其他家族附庸于核心家族，长年累月下来，核心家族吸收小家族人才为己用，最终小家族血脉融入核心家族中去。”

鸣人眨眨眼，他小心翼翼地说：“这是……吞并吧？”

他以前理论的确不怎么样，可是……额，感谢大蛇丸，感谢千手桃华，他现在的理论虽然依旧马马虎虎，但也到达了及格线水准。

毕竟鸣人以前的父亲波风水门和漩涡玖辛奈都不是傻子，这辈子的父母也都是家族里实力不错的强者，脑子怎么可能不好使？

“没错，是吞并。”千手辉神色严肃地时候：“所以最初柱间大人说要联盟，没人答应加入木叶，就是因为他们害怕被千手一族吞并。”

“可大家还是汇聚到木叶来……”鸣人轻声说。

千手柱间神色复杂：“因为柱间大人被天下人信赖，柱间大人承诺所有家族全部平等相交，共同抗敌，共同保护家园，共同获得利益。”

千手辉叹了口气：“可是千手一族实力的确比其他小家族实力强，我们出了力，却没有拿到足够多的利益，这些利益都交给了其他小家族，因为柱间大人承诺了，所有家族是平等的……”

千手辉做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一件事情，我们出了六分力，却只能拿到两分回报，长此以往，你觉得家族能持续发展下去吗？你觉得千手一族还能继续维持强盛吗？族人会就这么心甘情愿吗？”

鸣人听后长长地出了口气，他明白了。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如果一直都是千手在出力，其他家族得利，那千手一族怎么甘心？

可这是千手柱间做出的承诺，为了让木叶建立起来，千手一族做出了巨大牺牲，所以……是了，所以他才会默认了自己母亲的举动，将自己体内的阳之力存在隐瞒了下来。

因为千手柱间对得起全天下所有人，甚至包括在北地的宇智波斑，唯独愧对支持他的千手一族。

然而千手一族虽然消失在了历史长河，可木叶村却传承了下去，千手柱间的精神和意志也代代传承给了后人。

鸣人不知道如何评判这位点燃了天下太平之火、名留青史的强者，可是仔细想想，他还是佩服的吧。

如果没有千手柱间，就没有木叶村，没有木叶村，也就没有他漩涡鸣人了。

“……柱间大人是个伟大的人。”鸣人的声音坚定沉稳说：“我很钦佩他。”

千手辉笑了起来，这笑容消散了他脸上的严肃之色。

“我们都很佩服他，如果没有柱间大人，就没有这方水土的太平，我们都要感谢那位大人。”

千手辉正色地说：“只是我没有柱间大人那么强大，可以用一己之力保护整个木叶村。作为千手一族的族长，我就只能想办法保护自己的族人了。”

鸣人想了想，又问千手辉：“那云忍呢？宇智波也是云隐村的第一豪族，他们是不是也面临着类似的问题？”

千手辉苦笑起来：“类似，但不一样。”

千手辉作为千手的族长，当然研究过死对头的家族现状，他也很想学着宇智波一族做云忍的老大，可是不行啊！

“云隐村内的忍族其实并不多。”千手辉给鸣人科普：“除了宇智波和夜月有点底蕴外，天运家说白了就是个流浪者聚集起来的家族，其他麻生之类的小家族放在木叶，那根本不明显。”

“如果云隐村排斥宇智波，那么宇智波几乎可以瞬间脱离整个云隐村，并建立起第二个云隐。”千手辉说：“是云隐离不开宇智波，他们需要宇智波。”

鸣人急切地问：“那木叶不需要千手吗？”

千手辉反问：“你觉得日向、猿飞还有其他中等家族比我们很差吗？”

鸣人卡住了。

猿飞可能不明显，但是日向一族，直到几十年后同样是大家族啊。

而且猿飞……目前猿飞一族还是有很多忍者的，可是木叶六十年的时候，似乎只有猿飞阿斯玛和木叶丸了。

“如果千手脱离木叶，我们还能去哪呢？火之国是木叶的地方，也是我们的家乡，我们要在火之国建立第二个忍村和木叶争锋吗？那还不如继续留在木叶呢。”

千手辉明显思考了许久，将这些问题想得明明白白。

“还是说我们像漩涡一样让族人散到全世界去？若是族人全都分开，如何保证安全问题？如果连安全都无法保障，怎么发展家族？更何况我们去别的忍村，他们凭什么信任我们？”

他无奈地说：“宇智波明显不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因为北地忍族有能力围杀宇智波的基本没有。”

“而且他们家有领地，实在不行了大不了不当忍者，直接去领地开拓领土，雷影又能怎么办？”

如果一国忍村大肆袭击本国贵族，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那忍村以后也别想继续在本国混下去了。

你今天能杀了这个贵族家族，那明天就能杀了另一家族，那国内贵族就别想过安稳日子了，在忍村动手之前，贵族们就会请求大名先干掉忍村。

至于云隐村暗中围剿宇智波并且做到不走露风声谁都不知道……

说实话，这真心不太现实，最起码宇智波一族一直都在雷之国大名府留有一些族人，一方面侍奉大名，一方面保持家族和其他贵族的联系。

“我们无路可退。”千手辉总结说。

鸣人特别好奇：“宇智波的领地怎么来的？”

千手辉科普：“是初代雷影宇智波斑和柱间大人一起打架打出来的。”

鸣人就奇了怪了：“那为什么柱间大人没有给家族弄来领地？”

千手辉微笑着说：“因为柱间大人要来了木叶的地契，并作为木叶的公共财产由历代火影保管。”

鸣人：“…………”

“至于云隐那边，我的确听说当时有忍族觉得宇智波有领地，其他家族没有不太公平什么的……但显然初代雷影宇智波斑的脾气并不像柱间大人那么和善。”

千手辉的神情一言难尽：“当年云隐村建村后，整个云忍上下集体被宇智波斑暴打了好几遍，不听话的都死了。”

饶是鸣人戴着宇智波的滤镜，听到这话后也忍不住说了一句：“太过分了吧？有意见就打死？”

千手辉：“……正是初代雷影的霸道和冷酷，目前云忍的宇智波是绝对不会担心忍村找麻烦的。”

鸣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想想四战里宇智波斑睥睨天下、视所有人如蝼蚁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啊，宇智波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家伙。

“一会你走出我的房间，把门摔了吧。”

千手辉叹了口气：“我会下令让你滚出族地居住，不过我估计栗木长老会来找我谈话，最终离开族地的事不了了之，这样三代那边就不会怀疑你了。”

鸣人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千手辉是让他们表面上和家里闹僵，这样他向三代火影靠拢时才不会被怀疑。

“但是鸣人，今后家族的族人可能会敌视你，你真的能撑下去吗？”

千手辉看着眼前的男孩，依照他对鸣人的了解，其实鸣人是个很渴望得到他人认同的孩子，如果所有人都否认他甚至敌视他，那他……

鸣人张了张口，居然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笑得很是灿烂：“放心吧，辉大叔，我可以的。”

毕竟他以前就生活在被敌视的环境中啊。

千手辉重重点头：“好，那今后就麻烦你了。”

鸣人起身离开书房时，心情复杂极了，他推开门，稍微回忆了一下当初知道佐助叛逃时的心情……

“砰——”

他愤怒地摔了门，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不出两个小时，鸣人摔了族长大门，同时千手族长发话让鸣人搬出族地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木叶高层。

鸣人的奶奶栗木长老去找了漩涡水户，漩涡水户和族长谈了谈，据说不欢而散，而鸣人也气呼呼地准备搬出族地。

虽然鸣人心里有了准备，可是被一起成长的族内堂兄堂姐苛责质问时，心情还是糟糕透了，他心情郁闷，说的话反而越发振振有词。

他看着这些堂兄堂姐，就好像看到一个个宇智波佐助，鸣人开了嘴遁说村子需要我，我当然要为村子出一份力，什么村子本来就是柱间大人创立的，我想住哪里都可以云云……

当年鸣人为了将佐助带回来，什么话都说遍了，将木叶村吹出了花，可佐助却根本不搭理他，还拿草薙剑捅他。

如今鸣人对着族里的小伙伴开嘴炮，居然真的拐走了两个堂兄和一个堂姐搬出去住，纵然神经大条如鸣人，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股日了狗的感觉。

三代火影听说千手族里发生的事后大惊，虽然他想从鸣人这里打开突破口，可如果鸣人被千手驱逐，那鸣人就不可能对千手一族有太深的影响力了，他需要的是一个在千手族内有话语权的千手，可不是一个被驱逐的千手！

于是三代火影立刻登门拜访，和老伙计千手辉好好聊了聊，千手辉弄明白三代的心思后心下冷笑，面上却露出不豫之色，一直没松口。

直到外面家忍说栗木长老亲自来找他后，千手辉才哼了一声，收回了驱逐的命令。

等三代火影走后，栗木长老踏入千手辉的书房，千手辉连忙起身扶着老太太坐下来。

老太太对着千手辉伸出手。

千手辉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来一个大卷轴：“蛞蝓仙人的卷轴。”

他将卷轴递给栗木长老，笑了笑：“我将鸣人的打算告诉了水户大人，水户大人非常感动，同意给鸣人一些生存保障。”

蛞蝓仙人的签约卷轴在大长老手中保存，换个说法其实就在漩涡水户手中，栗木长老得了女儿桃华的小报告，知道鸣人的潜力深不可测，但鉴于如今村子和族内的局势，老太太就当没这回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栗木长老有意识地不让鸣人和漩涡水户的多接触，毕竟漩涡水户体内有尾兽，尾兽很熟悉千手柱间的力量，万一鸣人被尾兽发现端倪呢？

老太太早就想从漩涡水户手里拿走蛞蝓仙人的卷轴了，当年千手柱间是在湿滑林里修炼木遁的，鸣人既然有这个资质，那当然不能浪费，还是尽快去湿滑林修炼比较安全。

只不过此前一直没有好借口，这次她听说鸣人和千手族长不欢而散，栗木长老了解鸣人，这是个善于为他人着想的好孩子，怎么可能摔了千手辉的大门呢？

再结合着鸣人去找千手辉之前，先被三代火影召唤后，栗木长老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看着手里的蛞蝓仙人卷轴，栗木长老叹了口气。

“我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千手家这十来年过的很是难受，之前的大战也损失了不少实力强盛的族人，宇智波那边实力保持的不错，咱们千手在走下坡路，实在是……”

千手辉深深地对栗木长老俯身行礼：“是您教养的好，鸣人那孩子……会撑起家族的。”

“你与其期待鸣人，不如好好看着纲手。”

栗木长老不客气地说：“火影这种事，我们光眼热是没用的，还要当事人自己想要当火影才行，就目前纲手展现出来的性格来看，她的性子有些柔软，日子过得也顺遂，若是遇到些微坎坷，也许会一蹶不振。”

纲手和鸣人不同，鸣人刚出生就经常在生死线上度过，体质孱弱让男孩小时候很安静，后来稍微大些又被父亲厌弃，桃华因着天赋从未将鸣人当孩子，说话办事也不避讳，以至于鸣人很早熟。

再到前两年桃华战死，父亲回族，剩下鸣人一个人，上了战场又是死伙伴和队长，好不容易得了扉间的认可，没多久扉间又死了。

“鸣人这孩子的成长经历，有些像我们那一辈人。”

栗木长老慢慢说：“我们那时是在父母亲长的死亡过程中成长的，人不见死亡，不明白熟悉的人在一夕之间悄然消散，是不会长大的。那种刚开始不觉得、过后却如撕心裂肺的痛才能促使人成长。”

“我明白您的意思。”千手辉抿唇：“可纲手终究是水户大人的孙女，有那位大人在，我也不好说什么。”

栗木长老再度叹息：“算了，你也不容易，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再撑几年，我总要看到鸣人成年的。”

千手辉连忙说：“麻烦您了。”

等鸣人找好了搬迁的公寓时，栗木奶奶才告诉他，大孙子你不用搬家时，鸣人内心有些无奈，但同样很高兴。

他也担心自己真住在族外后没人照顾栗木奶奶。

“我在外面安置好了。”鸣人笑了笑：“我会经常来看您的。”

开玩笑，不出去住怎么认识更多的小伙伴？天天被拘在族地里，他想找人问宇智波的消息都很难。

栗木奶奶摸了摸大孙子的脑袋：“算了，你出去也好。”

她将蛞蝓仙人的卷轴交给鸣人：“签了吧，受伤了也能得到治疗。”

鸣人怔怔地接过大卷轴，吸溜了一下鼻子，眼巴巴地看着栗木奶奶：“水户婶婶同意吗？”

栗木奶奶哼了一声：“废话，你这次主动凑到日斩那，我自然要为你好好争取些条件。”

鸣人讪讪的：“对不起，没和您说。”

“算了，你和当年小柱间一样，闲不住的。”栗木奶奶慈爱地看着鸣人：“签了卷轴，你就能去湿滑林了，那里面安全些，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鸣人霍然抬头看着栗木奶奶，鼻尖一酸就想哭，却被栗木奶奶摁住脑袋强横地说不许哭都是大人了云云。

最后鸣人签了卷轴，笑着走出了千手族地。

他想，他果然还是喜欢木叶这个村子的。

如果、他是说如果……他能做出一些改变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