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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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多年来的梦想,终于等到了实现的机会
接近年关,漫萌忙得不可开交。
陆绒距离实习期满只差不到一个月了。
晨会上,陆绯例行讲完后,忽然喊住了她:“陆绒,过来一下。”
陆绯光明正大的做法,显然让人生不起狐疑的念头。
陆绒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陆绯,却见她一脸正色,不免有些奇怪:“陆总编,你找我……”
“我找你有事,不用猜了。”陆绯打断她,挑眉,“‘银龙奖’今年要重新举办,你想不想参加?”
银龙奖?
陆绒几乎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就差抓住陆绯使劲摇晃了。
可是……
“‘银龙奖’已经停办三年了,真的还会再重新开始吗?”
混漫画圈的都知道,银龙奖是每年最具有含金量的漫画奖项,是没有一个动漫画师不想得到的。
只不过三年前出了点意外,银龙奖被迫中止,也因此让无数人为之扼腕叹息。
而现在,陆绯竟然说,银龙奖要重新开始了?!
陆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过失态,可颤抖的声线还是泄露了她的激动:“陆总编,你,你确定吗?!”
“百分之百。”陆绯冷艳地一笑,“怎么,不信我?”
“不不不!我当然信!只是……只是……这让我太惊讶了,我根本没有想到,银龙奖竟然还能重新……”
三年前,银龙奖风头正劲,优秀画师层出不穷,几乎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景象,舆论上一致认为,国内的漫画时代终于来临。
结果,决赛前夕被爆出来的画师自杀事件,被炒得天翻地覆。
进入决赛的一位女画师,在比赛前一晚忽然在参赛大楼的顶端一跃而下。
十八楼,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
事情发生后,媒体沸沸扬扬地宣称,女画师是因为受不了银龙奖苛刻的比赛制度,所以才选择了结束生命。
一时之间,甚嚣尘上,无数的媒体都开始抨击银龙奖的灭绝人性,称它为“机械性的画师制造流水线”。
就连曾经取得银龙奖的那些画师,都被一个个翻出来,受人谴责。
银龙奖的举办方最终迫于舆论压力,也为了保护曾经为此获得荣耀的那些画师,不得不宣布暂停比赛。
虽然在后来,警方经过调查查明了真相——那个女画师,是因为感情受挫,才在结束了最后一通和男朋友的电话后,选择跳楼自杀的,和银龙奖本身毫无关系。
但是人云亦云,银龙奖最终还是停办了三年。
“银龙奖本身就是一个值得肯定的奖项,能够获奖,也是对画师的一种认可。”陆绯淡淡地道,“银龙奖注重的是新生代青年画师,只要有潜力、有功底,都会有希望。陆绒,你就不想试试?毕竟——在三年前你可是中途退赛了的,你就不后悔?”
陆绒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三年前的比赛,她也曾报名参加,而且是在被颇为看好的情况下,但她没有到场参加决赛,变相地弃权了。
她怎么可能不后悔?
那是她离梦想最近的一次,也是最遥远的一次。
她的理想是一路高歌,挺进决赛,摘得桂冠。可现实是蒋新月拿走了所有的钱,还丢下了病重的奶奶。
她,别无选择。
陆绒一直就是个心软的人,尤其是在亲情方面。
良久,陆绒动了动嘴唇:“后悔。”
“那你就去参加,这次,我要亲自看着你走到最后。”陆绯红唇微张,声音里带着不可忽视的笃定,“我在三年前就看好你,现在还是看好你。”
“陆总编,三年前,你也参加了?”陆绒实在不知道陆绯怎么这么清楚她的事情。
“我没参加。”陆绯戏谑道,“我只是……作为评委嘉宾,很喜欢你的画。”
能作为银龙奖的评委,都是漫画界赫赫有名的画师,可陆绯这个名字,她是真的没听说过。
看着陆绒惊讶的眼神,陆绯压下唇角的得意,轻笑。
“如果你能得奖,我就告诉你,我到底是谁。”
陆绒回到位子上的时候,还有点心神不宁。
同事凑过来问她:“陆总编和你说什么了?”
陆绒现在也学会了适当地藏话:“说了点工作上的建议,我才来,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好。”
“这样啊,你别怕,陆总编就是面冷心热。”
面对同事的宽慰,陆绒忽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如果因为一个钟佳茵,她就变得杯弓蛇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万一,万一同事只是随口问一句呢?
“其实……”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同事打断了:“其实陆总编真的挺厉害的,之前嘛,她刚来,我们还以为她没什么水平,是空降兵,所以也有点不服气什么的。结果设计部交上去一个稿子,线稿没擦干净,陆总编直接打回去。当着我们的面,就几分钟啊!她就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出来,而且……而且那个线条特别利落!特别干净!”
“你猜她怎么说的?”同事捂着胸口,模仿者陆绯的语气,“‘你花了一天的时间,还不如我三分钟的水平,就算差,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嗯?’哇!那时候真的,气势特别吓人,我们都傻了!”
“陆总编画得很好?”陆绒诧异地道。
“对啊,可惜啊,陆总编画得这么好,怎么自己不去画呢,要是她去啊,肯定大卖,好遗憾啊。”
同事嘟囔着,缩了回去。
果然,周末到来的时候,银龙奖重新开始举办的消息也卷席了各大媒体的新闻头条,伴随着业外的唱衰,和业内的喜极而泣,银龙奖引起了诸多的关注。
“年龄下限不设,上限二十五。”程欢欢小声念了念,好奇道,“为什么这个奖项还要设年龄啊?”
陆绒一边填着报名表格,一边回答她:“因为银龙奖主要针对年轻画师,鼓励新人。你想想啊,要是不设年龄限制,那些很厉害的老前辈也来参加,怎么轮得到新人嘛。”
“说的也是。”程欢欢觉得有道理,安稳地待在她身边。
咖啡厅里的人不多,程欢欢悠闲地抿着她最喜欢的曼特宁咖啡,十分闲散。
陆绒曾经在程欢欢的逼迫下,和她一起,美名其曰“品尝”了一下曼特宁,对此,陆绒表示很不理解:“我感觉像是在喝中药,我可以不喝吗?”
程欢欢对她嗤之以鼻,幽幽地道:“陆绒,你简直不懂欣赏。”
陆绒不是不懂欣赏,她只是喜欢带点甜味的饮品。而程欢欢不一样,偏偏就不喜欢甜食。
陆绒每次吃小蛋糕的时候都被会她嫌弃:“你会胖死的,甜食里都是卡路里。”
“好吧。”陆绒继续咬了一口蓬松的蛋挞,“可是我吃不胖啊。”
从此程欢欢再也没有劝说她一句。
吃不胖的人,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而现在,程欢欢悠然地咽下口中的咖啡,说:“陆绒,我跟你讲,这个真的,味道很好。”
陆绒想到经常看见的那个广告,古怪地看着她:“能赛过维他柠檬茶吗?”
“你!”程欢欢愤然起身,正准备狠狠地挠挠她,却被一个人忽然拽了起来,她穿着高跟鞋,一时不稳,踉踉跄跄地栽了过去。
程欢欢那么大的动静,陆绒也听见了,她抬起头,瞧见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陆迦南。
几年不见,陆迦南比起曾经的意气风发更加张扬,精致的眉眼,飞扬的眉宇,无论在哪里都是最显眼的存在。
“你放开欢欢!”陆绒只愣了一瞬,立即站起身,就要从他怀里把程欢欢抢过来。
而陆迦南充耳不闻,只紧紧地拽住程欢欢不放,语气和张扬的眉眼不相符,极尽温柔。
“欢欢,跟我回去,好不好?”陆迦南的眼圈红红的,神色憔悴。
“我知道你走了,直接就追过来了。欢欢,我知道,是我的错,你和我回去,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陆迦南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还带着泪音。
陆绒瞧见程欢欢的眼睛也慢慢红了,她想起那本笔记,原本准备去帮忙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默默地收回手,转身抱着笔记本,重新换了一个位置。
她离得不远,也不近,主要是为了随时监视着陆迦南,免得他对程欢欢动粗;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给陆迦南和程欢欢相对私密一点的环境。
她一边分神看着那边,一边继续敲着键盘填表格。
今天她本来打算在家里画稿子,练练手,为了银龙奖参赛做准备的。但程欢欢说好不容易忙完了Perfect一件新定制的婚纱,想出来放松放松,喝杯最喜欢的曼特宁。
陆绒就抱着笔记本过来了。
哪知道陆迦南会突然出现。
等等……
她咬了咬唇,悄悄绕去洗手间,给顾临深打了个电话过去:“陆迦南回国了,你知不知道?”
顾临深回答得很迅速:“不知道。”
“今天我和欢欢在外面,结果陆迦南来了。”
顾临深“嗯”了一声,说:“需要我过来吗?”
“不,不用。”听上去,好像他的确不知道。陆绒勉强消除了对顾临深的怀疑,转念一想,也许是其他人说的呢?毕竟陆迦南以前就人缘好,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她刚走回去,就被冲过来的程欢欢抓住了手:“我们走!”
陆绒手忙脚乱地抱起笔记本,看了一眼垂着头站在原地的陆迦南,心底掠过一丝不忍,然后毫不迟疑地,小跑着跟上了程欢欢。
她的确觉得有点不忍心,可一想到程欢欢说的那些,就把心中的怜悯消除得干干净净了。
陆绒追上去的时候,程欢欢背对着她,站在咖啡厅外,背影笔直,整个人再不见妖娆妩媚,而是深深的落寞。
“欢欢。”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给你笑一个。”
她卖力地露出一对酒窝,傻乎乎地看着程欢欢。
“笨蛋啊你!”程欢欢破涕为笑,脸上的泪痕迅速风干,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走了,我请你去吃蛋挞,你最喜欢的,好不好?”
“真的?好啊!”陆绒笑眯眯地弯了弯眼睛,“我最喜欢你了。”
程欢欢帮她绾好乱七八糟的头发,说:“我也是啊。”
身边人的换来换去,来来往往,始终没有变的,只有她一个。比起已经破碎的爱情,程欢欢更在意的,是和陆绒的友情。
桌面上摆着好几只蛋挞,酥脆膨胀的外壳,色泽金黄,奶香四溢。
陆绒小心地剥开一只锡纸,咬了一口,瞬间喜笑颜开:“我还是最喜欢这家的味道!”
“喜欢就好。”程欢欢还不了解她?陆绒的性格和口味都是一样的,认定了喜欢的事物,绝不会轻易改变。
就像是这么多年对顾临深一样。
陆绒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郁诚了。她实在没想到再相遇的时候,是在漫萌。怀孕的主编离职,在众说纷纭的猜测中,谁都没想到凭空而降的竟然是郁诚。
当然,陆绒也没想到。
陆绯在例行会议上淡淡地介绍道:“这是新来的郁主编,郁诚。”
郁诚长得好看,谈吐彬彬有礼。轻而易举就博得了一众小女生的好感。陆绒虽然被挤在圈外,心中却生出了一股“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曾经的郁诚,现在也这么受欢迎了,真是不容易!
显然,她早就忘了,郁诚并不是现在才受欢迎,以前也照样受欢迎。只是她一门心思扑在顾临深身上,对其他人不太在意。
下班的时候,郁诚主动提出聚会,建议互相之间熟悉一点。
新任的主编长得又帅,又会说话,哪有人不愿意。一众妹子欢呼着散了。陆绒的手上沾了笔铅,她跑去洗手,结果被挤满的人群吓到了。
“你们在干吗?”
一个同事往脸上扑着粉,眨眨眼示意她:“郁主编长得这么帅,又没有女朋友,当然要化得漂亮点啦!”
“你们连这个都打听到了?”这也太迅速了吧。
“那当然啊,你不知道一句话吗?”同事得意地收好粉饼,抹了抹口红,“近水楼台先得月!”
末了,同事又“花痴”地道:“不过,郁主编真的好帅啊,他那眼睛看人的时候,就好像有星星一样,特别温柔。真的,他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陆绒承认郁诚是长得不错,但同学四年,她一直当郁诚是朋友,而且……她们大概是没见过郁诚扮演漂亮女孩子的时候。
谁叫郁诚是她们社团的“颜值担当”呢?
可男可女,可攻可守,随叫随到,镇社之花。
有了郁诚在,聚会的气氛屡屡被推到高潮,在一片莺声燕语中,郁诚的神色清淡疏离,眉眼温柔,对于每一个问题,他都一一作答,却又把分寸拿捏得极好。
中途的时候,有个年轻小姑娘端着酒杯,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郁主编,你能不能给我们分享分享你入行的经历,顺便给我们提点建议呗?”
“前期国内,后期国外。”郁诚开了个玩笑,“大概可以算是中西合璧吧?”
顿时众人都笑了起来,末了,有人问:“郁主编,那你觉得国外好还是国内好?”
“我以为,我现在站在这里,就足以说明了。”郁诚很婉转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郁主编,我们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好不好?”小姑娘咬了咬唇,羞红了面颊,“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
伴随着一阵起哄声,场面越来越热闹。
郁诚含笑道:“男装比我帅的。”
“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原先问出问题的那个小姑娘带着些失落,却也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郁主编,你真爱开玩笑。”
陆绒在心里暗暗替那个小姑娘着急——
什么男装比他帅!
郁诚其实审美一点都不高。
当初她和郁诚一起参加演出,她一身白衣飘飘,身背长剑,得意满满地挑起郁诚的下巴,说:“郁姑娘,你觉不觉得小爷我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郁诚接了长发,眉心点着红痕,眸光盈盈,笑着说:“陆将军,你很帅。”
所以……
她一度怀疑郁诚的审美早就破裂了。
只是郁诚今天这么说,难不成是喜欢男性向的女朋友?!
陆绒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跃跃欲试地等那个告白的小姑娘去洗手的时候,她也屁颠颠地追了上去。
“咦?”
小姑娘刚出来,就和陆绒撞了个正着,她捂着脑袋,一脸的呆萌。
陆绒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哦。”
末了,她又小声说:“我跟你说个秘密。”
小姑娘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张了张唇,很是迷茫。陆绒轻声道:“我跟你说,郁诚喜欢像男人一样的女孩子。”
小姑娘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等等……你说……”她咽了咽口水,瞪大了双眼:“你说,郁主编……喜欢像男人……一样的女孩子?”
“对!”陆绒重重地点着头,“所以你努力往那上边靠,肯定能成功的!”
“不不不!我只是……我只是开玩笑的!”小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吓得连连摆手,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就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了,“不,不是,那个,等等,我不喜欢郁主编,你可别误会啊!”
“等等,我误会什么啊?这和我没……”
小姑娘还没等陆绒说完,就迅速甩了甩水,甚至连手都不烘干了,一溜烟儿就消失了。
这彻底把陆绒嘴里那句没说完的话给堵上了。
“和我没关系吧……”
她默默地望着镜中的自己,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惆怅。她似乎……又把事情搞砸了呢。
恰好程欢欢来了电话,问她在哪里。
陆绒说了以后,又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程欢欢无所谓地道,“就是快过春节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以前的春节陆绒都是一个人过,因为她早就没家了,就算想过,也只能开着电视,看着屏幕里喜气洋洋的气氛沾沾喜气。
“难道说你是在邀请我一起过春节吗?”陆绒很开心地弯起唇角。
“我是在邀请你,但是,你确定,你不和顾临深一起过吗?”程欢欢点醒她。
“可是他没有提到过春节的事情呀?”陆绒有点茫然,“要不……我去问问?”
程欢欢强烈抗议:“不行!这样会显得你多想去他家一样,女人要矜持,绝对不能自降身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然你看看我。”
好吧。陆绒虽然没有理解“女人要矜持”,和“问要不要一起过春节”有什么必然联系,但她觉得程欢欢既然都有前车之鉴了,肯定还是有点道理的。
而且,她的确想去陪着程欢欢。
因为这是程欢欢时隔多年后,头一次在国内过春节,也是只有一个人。程欢欢的父母早就移民到了国外,而且她和陆迦南也分手了。
所以,从私心来说,陆绒是很想陪着她的。
陆绒重新回到聚会的地方时,人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郁诚见她过来,也展颜一笑:“刚才还在说,不知道你去哪了。”
郁诚身旁站着两个宣传部的年轻小姑娘,两个人都是醉醺醺的。
而陆绒再一看,周围宣传部的其他人都走得干干净净的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走得这么快,难道是故意给这两个小姑娘创造机会?
可是,也不能两个人一起吧?
“郁主编,麻烦你得送一下她们回家了。”有个小姑娘凑过去,笑眯眯地挥了挥手,“明天见。”
而“醉倒”在座位上的两个小姑娘眼皮轻轻地眨了眨,又合上了。
“陆绒,麻烦你一件事。”郁诚静默片刻,忽然道。
“当然可以。”陆绒还在猜测,他是不是想让自己把眼前的两个小姑娘给送回去。
果然,郁诚说:“麻烦你和我一起把她们送回去吧?”
一路上,郁诚安安静静地开着车,把两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姑娘一个个送回了家。那两个女孩一下车,就瞬间清醒了,含羞带俏地朝郁诚挥手告别。
郁诚只装作不知道,礼貌地说了声“再见”,然后一踩油门,上了高速,打算把陆绒送回去。
“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谢,顺手的嘛。”陆绒托着腮,“我知道,你肯定不方便一个人送她们,不然谣言多难听啊。”
一个大男人,新上任的主编,送两个醉酒的小姑娘回家。
这个消息传出去,对郁诚肯定会有负面影响。
郁诚轻笑几声:“你就不怕和我有绯闻传出去?”
“这怎么可能?”陆绒难以理解,“我又没喝酒。放心啦,漫萌的人还都是挺好的,当然,不排除个别喜欢议论的,不过,你就当没听见好了。每天想太多,真的会累死的。”
郁诚开着车,嗓音清冽:“我真羡慕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的。”
陆绒认真地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世上难过的事情太多了吧,所以我才想更开心一点。因为每一天我活的都是自己的。”
她的声音很轻快,又甜甜软软的。
郁诚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也对。”说完,他静静地盯着前方的路况,车子不急不缓地往前行驶着。
一连串的路灯交替闪烁着,映照出他清隽的眉眼:“陆绒,顾临深……对你好吗?”
“很好呀,你不知道……”
一提起顾临深,陆绒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神采飞扬,根本停不下来。等到郁诚又拐了一个弯,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喋喋不休:“我是不是说得太多啦?”
“不多,挺好的,我很羡慕。”郁诚笑意温和。
“其实你也可以试试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啊?”陆绒忍不住建议。
“穿男装比我帅的。”
“你别开玩笑啦,你骗骗她们还行,可是我们都同学这么久了,我才不信呢。”
“我没开玩笑。”郁诚望着前方,轻声道,“我是认真的。”
大概是他的样子太过严肃,陆绒忽然生出一股害怕,她咬了咬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冬日里,小区的树木本来就凋零得光秃秃了。现在又是晚上,积雪被风一吹,扑簌簌地往下掉,像极了恐怖片里的鬼哭狼嚎声。
陆绒捏着手机,一边照明,一边往前走。
就在她快要到楼门口的时候,突然蹿出来一个圆滚滚的黑影。陆绒吓了一跳,刚想把手机砸过去,就听那个黑影说:“小姐姐,你真的太残忍了吧?”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顾瑞。
“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瑞愤怒地拽下兜帽,脑袋顶上的积雪“哗啦啦”地掉了下来:“今天我下了钢琴课!你们竟然都没人来接我!太过分了!”
“你今天哪来的钢琴课,不是周末吗?”
“我突然很想去上课!所以就去了!”顾瑞说得振振有词,“我在家里留了一张纸条,让你们记得去接我,结果一个人都没去!我真的太伤心了!”
陆绒彻底无语了。她牵着顾瑞往回走:“太冷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再说吧。”
今天她聚会,谁知道在家里好好的,顾瑞会跑出去自己上钢琴课?
“等等,这不对啊!”陆绒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狐疑地盯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还主动跑去上课?”
电梯里,顾瑞的小脸红彤彤的,看不出来是气的,还是被冻的。
听她这么一问,顾瑞顿时不干了:“小姐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是那种人吗?!我明明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红领巾!”
陆绒耍贫嘴是耍不过他的,索性直接认错:“好好,我错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在她的安抚下,顾瑞终于满意地抱着小书包回到了卧室,隔着房门喊了一声:“小姐姐,饭好了叫我哟!我在写作业!很认真的那种,你不要打扰我!”
就在陆绒真的以为他认真地在房间里写作业的时候,顾瑞小心翼翼地拿起卧室里的座机,“吧嗒吧嗒”地摁了几下按钮,急切地等待着。
很快,对方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了?”
“叔叔!”
“怎么是你?”顾临深的嗓音冷淡了许多。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顾瑞压低了嗓音,“上次我想去学钢琴,就让小姐姐和我去,结果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两个阿姨在吵架,小姐姐突然非常非常的不开心!”
因为年纪小,顾瑞还不能找到很多适合的词汇,但他用了好几个“非常”来形容,已经足够说明陆绒的情绪低落了。
“然后呢?”
“那两个阿姨是在争一个叔叔。”顾瑞补充道,“不过你放心啦,那个叔叔一点都比不上你的!”
顾临深冷笑一声:“继续。”
“然后那个叔叔带着一个很凶的阿姨走了,留下另外一个一直在哭。小姐姐和那个阿姨认识,喊了一下她的名字,结果那个阿姨像疯了一样,抓着小姐姐不放,一直管她要钱。”
“什么时候的事?”
这下,顾瑞结巴了:“嗯,上,上次我去钢琴课的时候。”
顾临深淡淡地道:“半个月之前。”
“叔叔!我是为了观察!我昨天听到班里的小朋友说,他妈妈今天要去接他,因为他上次没上课,老师明天就给他补课。”顾瑞掰着指头,“那个小朋友的妈妈就是那个很凶的阿姨,所以我也跟过去了。”
顾临深“呵”了一声:“所以你是想当侦探?”顾瑞还长本事了,隐情不报,自己跑去调查。他平时真是小看了顾瑞这个萝卜头。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啦。反正那个很凶的阿姨又和那个叔叔吵架了,一直在说钱的事情。”顾瑞分析得有条不紊,“叔叔,你要查清楚啊,小姐姐为什么不开心。”
唉,他还是挺喜欢小姐姐的,不希望她不开心。
不过……
还是因为自己年纪太小了,根本没办法查清楚嘛。
只能拜托叔叔了。
顾瑞捏了捏小拳头,郑重其事地说:“叔叔,拜托你了。”
陆绒并不知道自己被卖了,还是被卖得很彻底的那种。
律师事务所里,顾临深扯了扯领结,眉眼间掠过一丝烦躁,季阳看了不免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
之前遇到多少搞不定的案子,都没看见顾临深露出这种表情,难道盛意的案子这么麻烦?
“我出去一下。”
顾临深走到窗边,指尖不自觉摸到一枚平安符——
那是他上次在车上,当着陆绒的面拽下来扔掉,然后,自己又偷偷找回来带在身上的。
陆绒到底背着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很少会心烦,但因为顾瑞说的那些事,他无法忽略,因此陷入了烦躁。
不知何时,季阳也走了出来,趴在他身旁的扶栏上,说:“喂,说说呗,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想点办法。”
顾临深压下唇角,沉思了片刻,才说:“她遇到点事。”
季阳了然地道:“所以?你是在气什么,还是在烦什么?因为她没告诉你?”
等不到回答,季阳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说,有时候你不用太着急。万一那件事,她觉得没必要告诉你,自己能解决呢?你也得给她空间,对不对?”
顾临深抿了抿唇,眉心舒展。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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