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信息素

今天周五，晚自习值班老师是厉秋英，因为打了止疼剂叶落珩感觉身体好一些了，他可不想再听到厉秋英叨叨叨，还是决定去上晚自习。

赶走了钟礼仁他们，把苏昼给他带的饭吃完后，叶落珩出了宿舍。

晚自习的座位是随机分的，他没有和苏昼在一起。

白天没去上课，叶落珩打算自己补习落下的课程，他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四处张望。

“怎么了珩哥？”叶落珩的同桌是一个体育生，叫胡阳旭，和他不是一个班。

叶落珩想起他们两个班的物理老师一样，便问：“你们今天上物理课了吗？”

胡阳旭回道：“上了。我们今天讲的磁感应强度。”

叶落珩想了想：“比我们慢了半节课，你的笔记……算了，进度不同不好补，我去借别人的。”

放眼整个自习室，五班住校的加上叶落珩只有五个人，一个不学无术，两个字如狗爬。

叶落珩的目光落在了苏昼身上。

“主席！”

趁厉秋英出门接水之际，叶落珩跨了大半个教室喊他：“——主席！同桌！舍友！”

苏昼闻声抬眸：“怎么了？”

“笔记借我下，今天一天的。”

苏昼记起了今天叶落珩没来上课，于是从桌兜里把今天讲过的课的笔记垒成一沓，对同桌道：“麻烦帮我把这个传给叶落珩。”

他的同桌是一个Omega小姐妹，闻言一惊，眼睛都亮了：“好诶！”

然后她把这一沓笔记本隔着走廊传给了下一位，跟小学生传纸条一样一个递一个，最后到了叶落珩手里。

叶落珩接过，隔空喊了声：“谢谢同桌！”

胡阳旭抬起头来：“不客气珩哥！”

叶落珩拿书本敲了下他的脑袋：“没跟你说话，客气什么客气。”

“哦……”胡阳旭摸了摸鼻子，“珩哥你和主席是同桌啊？”

叶落珩“嗯”了一声，拿过最上面的物理笔记本。

“你们老师怎么排的座位，不是要一帮一嘛，学霸现在可都是稀有物，他还把你俩排一起了。”

叶落珩懒洋洋道：“主席毕竟刚转来，还需要我的帮助。”

他翻开笔记本，密密麻麻的小字工整地记着从高一以来西中讲过的所有物理知识点。

“……”

叶落珩突然觉得，苏昼其实并不需要自己。

做同桌这几天，叶落珩只关注过苏昼这个人，倒没关注过他的笔记，这时一看，他发现后者的字很是好看，像是练过书法，清隽不失力道。

跟他本人一样。

一天的课毕竟内容不算多，叶落珩补完笔记后就开始无所事事，给胡阳旭讲了几道题，然后撑着脑袋开始转笔。

他突然想起了今天白天的事儿。

虽然给白睿思他们几人说的是要找西瓜味信息素的Alpha，但叶落珩很清楚自己其实是Alpha，能够安抚自己易感期的只会是Omega的信息素。

——同宿舍那就是一个Omega。

西中Omega有一个小群，基本上全校的Omega都在群里。

Omega毕竟是弱势群体，Alpha互相会因为信息素抑或领地意识看不顺眼，但Omega们彼此都很友善，能帮尽力帮，群里虽然人不多，却十分热闹。

叶落珩瞄了眼厉秋英还没回来，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谁的信息素是西瓜味的？]

隔了会儿他去看，回复已经几十条了。

[没听说。]

[我姐妹是瓜子味的可以吗珩哥？]

[草，西瓜味，好想闻。]

[西中好像没有，要不给你去西城的Omega论坛问问？]

叶落珩问了句：[苏昼的信息素你们知道吗？]

[！你不说我还把主席忘了，不知道哎。]

[主席还不在群里呢！珩哥你有他□□吗，快快，拉一下。]

[想知道主席的信息素味道，他看起来很高冷诶，会不会信息素也是冷冰冰的那种。]

[想知道+1。]

自己都不知道，你们从哪儿能知道。

叶落珩没有再在群里说话，把手机收起来继续发呆去了。

第一节 晚自习下了，课间时叶落珩去给苏昼还笔记。

“谢了主席。”叶落珩坐在了苏昼身边，苏昼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而是继续专心读书。

见他的目光全在书本上，叶落珩不动神色往苏昼身边挪了挪，又挪了挪。

他鼻尖凑到了苏昼的后颈处。

还没闻出个味儿，苏昼就猛然往左边一侧，椅子在地上次过巨响。

他一改平日对叶落珩的态度温和，眉眼有些冰冷：“叶落珩，你干什么？”

叶落珩嘀咕：“都是Omega，让我闻一下腺体怎么了嘛……”

“乱闻别人腺体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知道吗？”

叶落珩正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于是站起身就向外走去。

明明是Alpha，装Omega久了还真把自己当成Omega了，随便闻别人的腺体。

Alpha的领地意识都非常强烈，尤其苏昼这种背景和家世，从来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叶落珩一声不吭就凑上来闻属实让他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反应很是强烈。

没控制住，对叶落珩的态度有些凶了，都把孩子气跑了。

苏昼目视他的背影离开教室后，心底叹了口气。

说不上来是怕叶落珩发现自己Alpha的性别，还是怕他发现自己像西瓜味道的信息素。

苏昼调整了一下椅子，坐了回去。

课间不算短，但这二十分钟都不见叶落珩的人影儿，直到预备铃响起时，他踩着铃声走了进来，脚步比较快。

他直直走到苏昼桌边，把手里拎着的一杯奶茶放在了苏昼面前。

苏昼抬头。

“错了，不该瞎闻你的腺体。”

叶落珩就连道歉的语气都听起来挺没诚意的：“给你带个奶茶，顺便感谢一下下午你帮我联系家里人和带饭。”

苏昼半晌没说话。

叶落珩出去后想了想，自己作为Alpha，乱闻Omega腺体确实无礼。

不过……这人怎么这么难哄。

他盯着苏昼的眼看了会儿，突然俯下身，学着阮妍平时对白睿思道歉的语气，声音软软带了些撒娇：“主席，对不起嘛。”

“？？？”

“！！！”

叶落珩声音不大，只有坐在周围的少数人听见，集体震惊。

“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做梦了……”

“珩哥这是……撒娇娇？”

“这就是Omega吗……我一个Beta大老爷们都受不了，别说那些Alpha了……”

苏昼愣了愣。

他刚才一直没说话是没想到叶落珩会主动来向自己示好，明明是自己凶着他了。

谁知道……

还有意外收获。

叶落珩的眼尾微微垂下，深棕色的眸子目不转睛看向苏昼，还是之前黏软的语调：“苏主席，你别生气了嘛。”

苏昼深吸了口气：“我没生气。”

叶落珩抬眸，朝苏昼笑了下，似乎是这种语气学上瘾了，继续道：“那就好，就知道主席不会生我的气。”

他正要直起身子，前门处突然传来厉秋英宛若尖叫的训斥——

“干什么呢干什么？！上个晚自习在这儿谈情说爱！住校生不允许点外卖知不知道！叶落珩！苏昼！怎么又是你们两！都给我站起来！”

“……？”

苏昼被这突如其来的灾祸整得有点懵，目光缓缓从奶茶移到厉秋英脸上，再缓缓移到叶落珩脸上。

显然后者也有点茫然。

“还看！说的就是你们两！喝个奶茶把自己喝聋了？！给我出来！”

苏昼嘴唇微张，想要说什么，叶落珩却向他扯了下唇角，递去一个眼神，而后把自己的奶茶放在苏昼桌上，率先向外走去。

苏昼停顿两秒，跟在叶落珩身后走了过去。

“写你们作业！”厉秋英朝班里吼了声，反手关上了门。

三人一出去，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

慑于厉秋英的威严，他们只敢低声讨论。

“卧槽……厉秋英这更年期综合症又加剧了，连校草的事儿都开始找了……”

“你别说，就算别的老师因为校草成绩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眼的，厉秋英可是从来不这样。”

“我总感觉她看不惯珩哥似的。”

“我之前听说她老公赌博，家里的钱只靠她一个人挣，所以她对家境好的学生都很仇视。”

“家境好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珩哥都拿年级第一她还要人家咋……”

厉秋英才不管叶落珩年级第一第二的，一出来就劈头盖脸开始责骂：“住校生不能点外卖这校规重复讲了多少次了？一次次的明知故犯？叶落珩，上次犯的事儿检讨还没念呢又给我整出新花样来？别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对校规视若无睹！”

叶落珩几次想说话都插不上嘴，索性等她一口气讲完，才慢吞吞开口：“老师，我们没点外卖，这是我朋友给我送的。”

“你朋友给你送的？你哪个朋友啊？女朋友？”

叶落珩：“……？”

什么玩意儿？

我哪儿来冒出来了个女朋友？

“还有你，刚转来西中就不学好，西中是让你谈恋爱的地方吗？！以为傍上叶落珩就前途无忧不用学习了？！”

苏昼觉得厉秋英这话有些难听，他道：“老师，我和叶落珩都是Omega。”

“都是Omega怎么了？！你两个Omega早恋我就不管了？！”

叶落珩：“……？”

宁不是刚给我安了个女朋友，现在又给我安个男朋友，我就这么像渣男吗？

苏昼还在试图跟厉秋英讲道理：“我没有和他谈恋爱，他只是问我借一下笔记。”

“借个笔记要贴这么近？你俩怎么不亲上呢？！”

“……”

原来腐眼看人基的不止是cp粉，还有抓早恋的老师。

苏昼觉得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自己的教育正不正确不重要，但气势得给到。

厉秋英继续怒吼：“你们两个真是没完没了了！把作业拿出来给我站外面写！”

叶落珩和苏昼没有再说话，进教室把各自的笔记和课本拿了出来。

又是啪一声关门的巨响，走廊空荡荡就剩下了苏昼和叶落珩两人。

“见笑了。”叶落珩指尖转着笔，语气十分慵懒，意有所指，“西中的好老师很多，有点大病的老师也不少，你这才转来多久就被她莫名其妙训了两次了。”

“嗯。”苏昼道。

“抱歉啊主席。”叶落珩转过脸来，“本来是想给你道谢，结果害你一起罚站了。”

“与你无关。”

“不过你说你何苦呢，那天非要给厉秋英说我去上网了，结果还得和我一起写检讨。”

苏昼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

“……”

对哦，好像是自己拉他下水的。

叶落珩一噎，干笑一声：“我错了，我帮你写检讨。”

沉默片刻，苏昼突然开口：“那天……”

叶落珩看他：“嗯？”

“那天厉秋英说你连她的晚自习都敢不来，以此类推肯定还逃过很多次，四次以上晚自习不请假就要在档案记大过，她想拿你开刀杀鸡儆猴。”

叶落珩一怔。

苏昼接着道：“除了上网，我倒是想不出别的理由能用在你身上。毕竟我以前的学校，年级第一压根不会逃晚自习。”

“……”

这人居然连解释的同时都不忘内涵他。

不过……

叶落珩没想到，那天竟是这么个情况，是他误解了苏昼。

“主席。”

半晌后，叶落珩慢吞吞开口。

苏昼看过去。

“谢了。”

已经九点半，入秋后的夜来得越来越早，此刻天幕漆黑，四下寂静无声，只有明月洒了一地银辉。

苏昼左手拿书，右手把笔记本按在墙上写，叶落珩目光四处转悠了一番，最后落回苏昼身上。

他开口：“我给你举著书吧，你来写笔记。”

这个姿势着实有点不方便，苏昼没有矫情，道：“好。”

叶落珩接过了书，敬业地给他举在身边。

苏昼低下头写字的时候，白皙修长的后颈就明晃晃又落在了叶落珩眼里。

他盯着那片肌肤看了会儿，突然出声：“主席，你想知道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吗？不如我们交换一下……”

苏昼：“不想。”

叶落珩：“……”

苏昼：“翻页。”

叶落珩于是乖乖给他翻到了下一页。

叶落珩不死心，过了一会儿，又道：“主席，你看今天月光这么好，我们不妨深入地聊一聊Omega的生理问题怎么样？”

苏昼：“不怎么样。”

叶落珩：“……”

他叹了口气，摆出悲痛的表情：“主席，我与你认识这么久，又是做同桌又是睡一张床的，居然连你的信息素味道都不知道，我可太失败了。”

苏昼：“……我什么时候和你睡一张床了？”

“？”

叶落珩认真分析：“你看，那么大的宿舍只有我们两个人，晚上阖眼和早上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都会是彼此。四舍五入一下，这不就是同床共枕了？”

“……”

苏昼有点佩服叶落珩的逻辑能力。

而后他道：“就算我的信息素是西瓜味的又能怎么样，你追我？”

叶落珩的语气一秒变轻佻：“说不定呢，作为Omega，你也知道能高度匹配的信息素很难找。如果你的信息素是西瓜味，我觉得我可以来追一追你。”

苏昼：“嗯。”

叶落珩觉得有戏，又问：“所以主席你的信息素是西瓜味的吗？”

苏昼：“不是。”